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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屬下慌恐》序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是敵是友? 文 / 錦影

    令狐薄奇怪地瞧著她臉上飛上的彩霞,不解,一臉正經之色問道:「咦,你竟在如此血腥的凶宅門口懷春?」

    何清君雙腳一虛,身子踉蹌了一下,懷春……這個沒皮好色的男人是誰?她絕不認識!轉頭瞧吳義弘等人,卻見這些平素裡個個一臉正氣的侍衛頭領跟侍衛,此刻正三五聚堆,手指遠方飄來飄去的雲彩。

    「你瞧這雲彩,像不像馬兒?」

    「什麼馬兒,我瞧像雞……」

    「不不,我看著像雲。」

    ……

    那些侍衛渾未發現自己口裡的語病,繼續「熱烈」地討論著雲彩的形狀。

    而那位侍衛頭領則與另一位副將專注而拙劣地討論著遠處樹上的花兒美不美。

    何清君一陣惡寒,摸摸額間冷汗,吳大哥,雖然有些猝不及防,你的馬屁也不能拙劣到這種地步吧?

    呃,遠處是有一棵樹,可是你老人家哪只眼睛瞧見那樹上開花啦?那棵樹的枝頭除了壓著積雪,分明連片枯葉都沒有,好不好?或許……難道吳義弘是二郎神下凡,有旁人看不到的第三隻眼?

    令狐薄倒是面不改色,極為淡定地道:「回宮。」

    何清君完全沒意見,吳義弘和那堆侍衛更沒意見,行至先前寄存馬兒的小客棧,何清君進去付了錢,牽出馬來。朝令狐薄得意地道:「千歲大老爺,屬下不能與你同行了,我騎馬!」

    令狐薄抿一下唇,身形微晃,人已在馬上,似笑非笑地看她,大手朝她一伸,道:「這馬現在是本王的了,本王可以勉為其難地與你同乘一馬,你要不要騎?」

    何清君:「……」做人真的不可以這麼無恥的。她猶豫片刻,咬牙將手放進他的大手,這是她的馬,沒道理被他鴆占雀巢!

    令狐薄大手一拉,伸臂將她摟在胸前,坐好,扯起韁繩,嗤笑一聲:「本王出宮時,瞧見五哥正往宮裡趕,此刻說不定正在宮中等著本王呢。」

    何清君一怔,這個節骨眼上,五王爺進宮?正要發問,卻聽身後那具溫暖胸膛傳來震動:「駕!」他雙腿一夾馬腹,馬兒吃痛,撒花兒便奔。

    溫香軟玉在懷,隨風飄起的秀髮不時掃過他的臉,癢癢地麻麻地,令狐薄只覺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舒暢滿足,唇角情不自禁地綻出笑容。

    何清君被他圈摟在懷裡,極為拘謹,不敢稍有異動,只覺一不小心,身體便會蹭著後面那具身體,她便忍不住挺直脊背,向前微伏,這姿態其實很不舒適,堅持不了多久,便會不由自主倚回去,這樣來回折騰了幾次,後面傳來令狐薄沙啞的聲音:「別動來動去!」

    何清君一怔,忽然覺得身後有異物頂在她臀部……「呼——」雙頰熱氣直竄,這只色狼……這種時候竟然……

    她當即不敢再動了,脊背筆直——就當作是在練馬步,小時候練馬步時,每天站好幾個時辰,不也熬過來了,保持脊背挺直不算什麼,咬咬牙就過去了!心下暗暗發誓,從今以後,絕不再與這只妖物同乘一騎!

    背後的令狐薄也處在極度煎熬中,

    美人在懷,

    溫香軟玉,

    耳鬢廝磨,

    身體相蹭,

    慾火焚燒!

    卻偏偏不能享用,這滋味當真是難過的**!

    他曾想像著與何清君日後同乘一騎逍遙江湖,該是多麼令人神往的瀟灑事!事實證明,與心愛之人同乘一騎絕對瀟灑不起來,也逍遙不起來,真真就是折磨煎熬!

    兩人尷尬地騎到華天門,令狐薄剛勒停了馬兒,何清君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馬去,低著頭就往華天門裡沖,心下默念,沒什麼沒什麼,他們都同床共枕過,她都被他連皮帶骨頭啃食過一整天……只是同乘一騎,真的沒什麼,可是偏偏雙頰似火——真的太尷尬了!

    經過一路的折磨,咳咳,令狐薄其實更尷尬,有著說不出的難言之隱,逕直騎馬衝進華天門,直奔養義宮,無視養義宮院裡的令狐簫,身形一晃便進了寢房更衣。

    令狐簫擎著打招呼的手,莫名其妙的問向黃公公:「六弟怎麼了?」

    黃公公茫然搖頭。

    令狐簫放下手道:「本王都等了他兩個時辰了,沒道理人話都未說上一句,便回去,本王再等他一會便是。」

    「要不,五王爺再進屋喝杯茶?」黃公公提議著。

    令狐簫負手往前走,輕笑:「本王進屋再等一會,喝茶就不必了,本王已經喝了三壺茶了,實在不能再喝。」

    黃公公掩嘴偷笑,他喝了三壺茶,也跑了三趟茅廁,不過這可怨不得他這當奴才的,是五王爺自己執意要等攝政王回來的,他這當奴才的自然不敢怠慢,當然是奉上上等茶水伺候著。

    令狐簫剛走到養義殿正廳門口,聽到腳步聲響,轉頭瞧見何清君臉色古怪的走進養義宮大門,不禁一喜,遠遠叫道:「何護……不,六弟妹。」

    何清君抬頭,笑容可掬地道:「五王爺?」說著加緊腳步,片刻走到養義殿前面,向他抱拳施禮,「屬下見過五王爺。」

    令狐簫趕緊還禮:「六弟妹如今是六弟的嫡王妃,當跟著六弟稱本王一聲五哥,實在不必行此大禮,本王已經當不起此禮了。」

    何清君笑笑:「尚未大婚,算不得真正的嫡王妃,我眼下只是攝政王的護衛而已。」然後將話題轉開:「五王爺幾時進宮的。」

    「有兩個時辰了吧。」

    「等了兩個時辰?五王爺真有耐心。」何清君佩服地道。

    「……本王左右無事,便在此等了等,豈知竟然等了這許久。」

    「呃,我瞧著攝政王已經進殿了,怎地五王爺沒瞧見?」

    令狐簫溫潤笑著,「倒是瞧見了,不過,不知六弟是何原因,竟然一晃便進去了,未理本王。」

    何清君奇怪地往殿內望了望,這是怎麼回事?

    令狐簫那清潤般的眸光落在何清君袖上袍角,何清君順著他的目光看著衣衫,皺眉,衣服倒底還是濺上血滴了。

    「六弟妹出宮殺人了?」那清潤的眸子似乎見不得一點血腥之氣。

    何清君摸摸鼻子,訕笑:「呃,我是江湖人嘛,殺人自然是少不了的,殺人還沒有撓癢癢費事,劍尖一晃,人頭落地,就跟切西瓜一般容易,倒是撓癢癢經常有撓不到的地方,很是費勁。」

    令狐簫有史以來第一次抽眼角:「……」他嚴重無語了,殺人,切西瓜,撓癢癢,這三者她是怎麼聯繫到一起去的?他以後還敢吃西瓜嗎?

    「……六弟妹真是風趣。」令狐簫半天擠出這樣一句話。

    何清君無視他的表情,只當他是對她的讚揚了。

    正在此刻,令狐薄乾咳一聲出現一正廳門口,朝令狐簫輕笑:「讓五哥久等了。」

    令狐簫上下打量他一番,疑惑道:「適才瞧見你一晃而過的身影,似乎不是這個顏色的衣服,六弟,你……回房換衣服了?」

    令狐簫的話提醒了何清君,不錯,適才他明明穿得是一身淺藍錦袍,怎地竟轉眼變換成了月白織錦了?

    「呃,適才陪我的王妃出宮殺人,沾了血跡,帶著血腥之氣見五哥,似乎不敬。」令狐薄淡定地解釋著。

    何清君聞言心下狂叫,胡說八道,什麼沾了血腥,睜眼說瞎話,他殺那幾人都是用的無形劍氣跟凌厲掌力,離那那些被殺之人很遠,她瞧得清清楚楚,他衣袍上未染滴血!

    令狐簫微愣:「六弟你……跟弟妹一起出宮去殺人?」雖然他知道六弟從前混跡江湖時也是個狠角色,但他現在是攝政王吧,竟專程陪尚未大婚的女人出宮殺人?

    令狐薄大方點頭,俊面上無半分不好意思,「夫唱婦隨,夫妻一體嘛,她出宮殺人報仇,本王至少為她放個風,操個刀什麼的。」

    令狐簫:「……」他們算是夫唱婦隨,還是婦唱夫隨?他側頭輕輕按按抽個不停眼角,若論臉皮厚,他確實比不了他。

    何清君摸鼻子,其實他做得差不多,只是應該是放風殺人。

    「五哥,請進。」令狐薄伸手將令狐簫請進正廳,「五哥等我兩個多時辰,可是有什麼事?」

    令狐簫撩袍坐下,笑道:「沒事五哥就不能來瞧瞧六弟麼?」

    令狐薄隨即輕笑,示意何清君進廳。何清君站在門口猶豫片刻,跨了進來,轉身將廳門關了,走到他身側垂手而立。

    令狐薄看都未看道,吩咐了一句:「去旁邊坐著。」何清君垂下眼皮,低聲答道:「是。」走了兩步,坐在下首椅上。

    令狐簫看著兩人,心下有種感覺:何清君能跟著老六,多半是老六強迫的吧?他抬目悄悄看了眼何清君,明明不過是個姿色清秀的女子,怎地竟總是不由自主地吸引了男人的目光,難道只是因為她英姿颯爽的風姿嗎,暗暗搖了搖頭,目光再次落在她臉上,只見她雖然低著頭,唇邊仍然掛著若隱若現的淺笑……

    他的心竟不受控制的「砰」地一跳,是了,就是這笑容!就是這笑容總是不由自由地吸引他的目光,讓他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令狐薄一回頭便瞧見令狐簫的目光,不由得怔了怔,五哥他……轉頭瞧著何清君,這小妖精果然有魅惑眾生的能力!

    「清君,本王忘記告訴你,司衣坊的繡工請你試一下鳳冠的尺寸。」

    何清君微愣,試鳳冠尺寸?她心裡腹誹不停,面上依舊笑意盎然,從還沒坐熱的椅上起來,做歡喜狀:「這麼快便做好鳳冠了麼?我這便去試試。」說著朝令狐簫抱拳施禮,然後退出。

    關上房門後,咂咂舌頭,深吸一口氣,鳳冠啊鳳冠,本姑娘昨日才試了你的尺寸,難道經過一夜,鳳冠長高了?還是長肥了?回頭朝正廳的房門撇撇嘴。

    黃公公見她出來,忙低聲問:「王妃,你怎地出來了?」

    何清君神秘朝他耳旁湊了湊:「我大婚的鳳冠原來會變戲法,可大可小,黃公公,你一定幫我盯著尺寸,莫讓我大婚之日出醜。」

    黃公公丈二摸不著頭腦,這都什麼跟什麼嘛?

    何清君一聲脆笑,提著短劍回房去了。

    令狐簫瞧著令狐薄輕笑:「六弟將弟妹藏得很嚴吶。」

    令狐薄也付之輕笑:「五哥想多了,清君出身江湖,不拘小節慣了,就算我想藏她,她也絕不肯就範。對了,五哥找我何事?」

    令狐簫眼皮垂下,微一沉吟道:「六弟知我素來不愛過問朝事。」

    「嗯,五哥這些年來一直避府韜光養晦,南宛上下無人不知。」

    「六弟,我今日瞧見一人……實不知該不該告訴你。」令狐簫猶豫著。

    令狐薄也不追問,只是淡淡地道:「五哥是聰明人,雖然韜光養晦,卻並不是不分輕重緩急之人,自然分得出該說不該說。」

    令狐簫輕咬一下牙道:「六弟說得不錯,五哥不能不分輕重緩急。六弟可知紀芙還活著?」

    令狐薄不意他竟提起紀芙,鳳目微瞇,五哥與紀芙之間連著個蘇盛,他提及紀芙,必會牽及蘇盛,他是何意?「紀芙活著,我倒是知道,前兩日,清君出宮與她遭遇,她帶人要捉清君回去。」

    令狐簫倒未吃驚,哼笑一聲道:「六弟身為攝政王,紀芙未死,豈能瞞過六弟?」

    令狐薄不語,鳳目盯著他。

    「六弟可知是誰救了她?她又隱身在何處?」

    令狐薄一怔,探究地眸光注視著他,「五哥何意?可是知道紀芙的隱身之處?」

    令狐簫笑道:「要找到紀芙,得從蘇盛下手。」

    令狐薄斂了嘴角笑意,點頭:「五哥的意思,小弟知道了,多謝五哥提醒。」

    令狐簫起身輕撣衣袍上的折皺,笑道:「六弟能明白五哥的意思就好,我走了。」

    令狐薄隨即起身,踱了幾步,道:「五哥,蘇盛是侍衛副頭領,與侍衛處上下關係都不錯,本王恐大內侍衛出手,會趁機放水……」

    「六弟,不是有弟妹嗎?由她帶人去便是。」

    令狐薄頓足,轉頭道:「清君武功雖高,但輕功遜於蘇盛一籌,若然蘇盛真是包庇紀芙那奸細的人,只怕清君追不上他。」

    令狐簫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這是想向他借人來著,清潤的眸子對上他的鳳眸,雖然明知老六有眾多暗衛,但是既然是暗衛,便是無人知曉,而他這韜光養晦之人若提及他有暗衛之事,必引起他的懷疑,為自己惹來更大的麻煩。

    不禁暗暗叫苦,沒想到這位精明的六弟竟頃刻間算計到他身上,反將了他一軍!「六弟什麼意思?」

    令狐薄一臉誠意地道:「五哥,你那兩名護衛武功、輕功與蘇盛皆不相上下,五哥可否割愛,借小弟用一下,助清君一臂之力?」

    令狐簫一窒,他還真是來借人的,他堂堂攝政王開了口,又是兄弟,就算他心中一百個不願意,也絕不能表現出來。

    「五哥不願意借?」令狐薄逼問。

    令狐簫忙道:「六弟誤會了,六弟開口,五哥哪有不借之理?我適才只是有點吃驚,六弟是攝政王,身邊人才濟濟,怎地竟跟我借人來?」

    令狐薄道:「人才是有,可是有些時候,這些人才卻未必可用。既然五哥肯借,小弟便先謝過五哥。」

    令狐簫笑得漫不經心,「自家兄弟,何必客氣?六弟何時動手,只需派個人到簫王府知會一聲,風間和赤焰立時到宮裡候命。」

    「多謝五哥慷慨。」

    「都說了是自家兄弟,六弟還是這般客氣。昨日我見紀芙後,夜裡風間去蘇盛府上探過,熟悉情況,由他帶路,倒是省了不少事。」令狐簫索性道。

    「嗯,小弟知道了,待我考慮過後,便派人去簫王府請五哥的兩名暗衛。」

    「好,天色已晚,五哥該回去了。」

    令狐薄將他送出門口,恭敬向他拱手行了一禮:「多謝五哥告知。」

    令狐簫清潤的眸裡閃著笑意,溫聲道:「自家兄弟,應該的。」

    令狐薄目送他出了養義宮,暗哼一聲,自家兄弟?

    何清君從旁邊跳出來,望了望宮門處,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千歲大老爺,他人都出了養義宮了,你的目光還是那麼纏綿地望著他,你跟五王爺感情這般好麼?」

    令狐薄冷目凝她,纏綿這個詞可以這麼用麼?她當真是語不驚人不罷休!

    何清君眼見他臉色不愉,嘻嘻一笑,渾不當回事,這就是當他女人的福利,氣毛他的時候,可以不理他。

    「跟本王進來。」

    何清君「哦」地一聲,安靜進去。

    令狐薄關上房門,便開門見山地道:「五哥適才將蘇盛供了出來?」

    何清君一驚,蘇盛不是五王爺的暗衛烈火麼?他竟將蘇盛供出來,卻是為何?「怎地供出來了?」

    令狐薄道:「他只說要找紀芙,蘇盛是關鍵。」

    何清君嘖嘖出聲,她曉得了,令狐簫這是打算除了烈火,卻因烈火此刻是大內侍衛副頭領的身份,除掉他,便會引來朝廷的調查,但若供出他跟紀芙糾纏一起的事,朝廷殺他便名正言順。

    「他這是要借我們的手除掉蘇盛呢。」

    令狐薄點頭,道:「既然他打算放棄蘇盛這枚棋子,說明蘇盛對他已經沒了價值,本王原本留著蘇盛也是為了對付五哥的,既然他棄了這枚棋子,本王自然也要除了這個不忠不義的大內副頭領。」

    何清君皺眉,忍不住牢騷:「真是的,這是第二次明知是被五王爺借刀殺人,還是要被他利用。」

    令狐薄笑道:「若本王猜得不錯,五哥之所以要除了蘇盛,必是因為紀芙的關係,蘇盛已經不受他控制了,甚至蘇盛可能已經成為大魏的人或者本來就是大魏的人,不然他怎會與紀芙早有交情?」

    何清君聞言點頭,不錯,那次宮中盛傳她有孕時,紀芙便是找的蘇盛幫忙,他們確實是早有交情。

    「五哥此刻意圖不明,若是他跟大魏皇帝除了舅甥之親外,還有別的勾結,本王倒正好趁機讓他跟大魏生了嫌隙。」

    何清君不解,看他。

    令狐薄笑著解釋:「本王以宮中侍衛多與蘇盛交好,怕他們放水為由,向他借風間和赤焰來除掉蘇盛。」

    何清君瞪著他,暗叫:好奸詐!當真好奸詐!

    五王爺供出蘇盛收留紀芙,原是想借他們的手除掉蘇盛,如今卻被令狐薄反將了一軍,借他的人除蘇盛,便算是他與朝廷合作除掉蘇盛和紀芙,既未讓五王爺借刀殺人之計得逞,而且不管五王爺與大魏有無勾結,大魏的人得知後,必對五王爺生了嫌隙。

    「他肯借嗎?」

    令狐薄睨她一眼,一副看豬的表情,「本王親自開口,他又是一副大義為國的凜然之氣,敢不借嗎?」

    何清君雖然覺得自己嚴重被他鄙視了,還是忍不住點頭。「千歲大老爺準備幾時動手?」

    「先探探情況,過兩日去再說。」

    婚禮諸多繁複事宜都由禮部操辦,小皇帝和禮部認為攝政王成親是件值得舉國相慶的大事,絲毫不能馬虎,在小皇帝和禮部的堅持下,婚禮幾乎是按照皇帝大婚的禮制準備的,當然只是幾乎。

    因令狐薄私下叮囑過禮部,君臣之禮不可越,不論小皇帝多堅持按皇帝的禮制,皆萬萬不可。

    何清君卻知道令狐薄是怕給旁人留下把柄,既然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獨攬皇權,只是暫時攝政,當然不能留下讓小皇帝日後忌憚的把柄,否則難保有朝一日,小皇帝不會因為忌憚他,而捉了大婚逾禮來為難。

    按照她這小老百姓的意思,成親最重要是把婚書籤了,把堂拜了就行,其餘的都不重要,可也知道令狐薄不但生在帝王家,而且還是個攝政王,許多禮制是不能免的。在帝王家,無論妻妾多少,與嫡妻的大婚是看得極重的,何況她也親口說過,就當自己是木偶人,任他們擺佈,不再牢騷的,所以對禮部和令狐一些按排和要求,那是咬著牙也要答應。

    籌備大婚這些日子,令狐薄為方便諸如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和大婚前的迎親之禮,在京城購了處宅院,寫在樂山名下,硬是將劉勻澤夫妻逼進那處宅子,也方便大婚後,在京中生活的日子,何清君也有個娘家可依靠。

    何清君在半個多月中,被那些繁文縟節給折磨得瘦了一圈,連夜裡睡覺都做噩夢。令狐薄看了心疼不已,卻也無法,在他心裡和王孫大臣眼裡,大婚是人生大事,絕不能草草了事,而且他心裡也存了幾分為她的私心,大婚可以昭告天下人,他以隆重之禮娶了他們所不恥的下堂女,可讓她從此揚眉吐氣,受萬人敬仰,再不必受人輕視。

    這日,令狐薄批奏折批得累了,便隨手取了一本閒書看。

    小皇帝看著眼前一堆尚未批閱的奏折,頭大無比,哀怨地道:「皇叔,難道朕親政後的日子便是天天在永遠批不完的奏折中度過嗎?」

    令狐薄頭也不抬地道道:「奏折自然是要批的,但是皇上也要學會分辯他們上奏之事真假,皇上親政後偶爾也可以到民間微服私訪一下,不過,回來後,奏折會堆得更多。」

    令狐義抬目可憐兮兮地望著他:「皇叔為何不能晚幾年再讓朕親政?」

    令狐薄嗤笑一聲,仍未抬頭,只是淡淡地道:「本王只想當個閒散的王爺,帶著你皇嬸逍遙江湖。」

    「皇叔。」令狐義似乎有些神往,道:「老聽皇叔說逍遙江湖,逍遙江湖真有那般好?」

    令狐薄這才抬起眼皮瞥他:「你沒聽過有句話說道,常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江湖裡快意恩仇的前提是,你得有身旁人不敢惹的武功,皇上就不用想了。」

    令狐義龍顏微微尷尬,喃喃道:「其實朕瞧江湖也沒什麼好的,像皇嬸出身江湖,武功確實極高,但殺起人來眉頭都不皺一下,哪有天晉四公主那般溫柔美貌的女子體貼養眼?」提起四公主,竟有幾分想念她了呢。

    令狐薄冷哼一聲道:「你皇嬸這種狠角色,卻可幫你保住皇位,何清君,世上只有一個,四公主那般溫柔美貌的女子,當今四國多得不計其數,毫無特色。」

    令狐義無語,他不過是以何清君為例,證實江湖也不是那麼令人嚮往,他何必將四公主這般天仙女子貶得如此低,好歹四公主是要成為他的皇后的,一點情面都不留。

    「……皇叔,前些日子,朕聽說皇叔替朕為母后送行那日,皇嬸打了母后,可有此事?」令狐義狀似不經意地問著。

    令狐薄聞言放下手中閒書,注視他片刻,令狐義被那銳利眸子瞧得有些心虛,不禁乾咳一聲,道:「朕只是聽說,便隨口一問……」話未說完,卻聽令狐薄似笑非笑地問:「皇上既然聽說清君打了太后耳光,難道沒聽說她為何打太后麼?皇上難道覺得太后不該打麼?」

    令狐薄不客氣地反問,他早知令狐義在朝堂上皇宮內開始安插自己的人,也懶得理他,反正他也只是攝政幾年,這朝堂天下都是他令狐義的,他巴不得令狐義的翅膀早日硬起來,他也好早點卸了這肩上的擔子,帶著何清君逍遙去。

    他可以裝作瞧不見,容忍令狐義與萬太傅的一些小動作,卻絕不容忍任何危及何清君的事情。既然令狐義提及清君打太后一事,說明太后身邊的兩名貼身婢女必有一人已是令狐義的人。令狐義提及太后被打,倒不是多顧及母子之情,而是覺得他這攝政王未給他那作皇帝的面子,便想借清君忤逆之事來壓他。

    令狐義語窒,他的人早將事情前後經過,暗中一字不漏地稟報於他,他自然知道了母后失德寡恥之事,當時龍顏大怒之下,恨不能立時暗中將母后賜死,最後倒底是念著她是生身之母,便按捺下怒氣,後來又想到何清君竟敢打母后,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她這樣做,分明是仗著攝政王皇叔未將他這皇上放在眼裡。

    但因為母后的醜事可令他皇帝身份蒙羞,也猜得出皇叔極力隱瞞此事,是為了保全他的顏面,因此,心中雖對何清君不將他放在眼裡不滿,卻也羞於找任何人商議,包括萬太傅,一口惡氣無處發洩,便派人將太后身的知情的兩名婢女滅了口,然後為太后重新指派了兩名婢女伺候。

    今日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也是想趁機探探攝政王皇叔的意思。

    令狐薄眸子微縮,一臉嚴肅,聲音微厲:「清君比本王的命更重,若是她被人暗算,出了什麼意外,本王會不惜一切代價為她報仇,包括奪了本王原本不屑一顧的東西。」

    令狐義打個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朕知道皇叔與皇嬸的感情好,為了皇叔,朕必千方百計保住皇嬸,絕不讓皇叔傷心發狂。」

    令狐薄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正色道:「皇上羽翼漸豐,我心甚慰,總算沒有辜負先帝之托。本王佈局多年,只不過兩日便替皇上拔了南家這大患,南宛此刻除了吳山的問題,已無大患,若是皇上自覺可以駕馭朝政,本王倒是極希望待本王大婚後,便歸政於皇上,也省得皇上日夜不安了。」

    令狐義一下子慌了神,顫道:「皇叔千萬不要這樣說,朕絕未因皇叔攝政而不安。」微微鎮定了一下道:「皇叔千萬莫要誤會,朕從未對皇叔心存過疑忌,朕還是那句話,只要皇叔想要,只需一句話,朕立即將皇位拱手奉上,絕不皺一下眉。」

    令狐薄眸光在他臉上逡巡片刻,哂然一笑:「皇上這種不要再說了,本王明白你的誠意,但這些本王都不稀罕,本王只在意何清君一人,她快樂,本王便快樂。」

    令狐義垂下眼皮,道:「朕知道皇叔的意思了。」

    令狐薄重新拾起那本閒書,翻了兩頁,瞧見一段說主人公的妻子有孕,忽地一怔,丟下書起身,道:「皇上,今日就到此罷,本王有事要辦。」

    語畢,從旁邊提起大氅,甚至顧不得披上大氅,急匆匆便出了御書房。

    令狐義愣住,好一會兒,才急忙起身叫道:「皇叔……」他這是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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