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站著那人眼尖,發現了她們師姐妹,猛地撲過來,抓住何清君的手腕:「玄機子呢,叫玄機子出來,他躲哪兒去了?」
何清君使個輕巧的手法,脫出手腕,笑道:「兩位前輩少安勿躁,家師適才有急事出門去了,兩位前輩莫急,家師所欠的銀兩,樂山一定不會賴帳,只是樂山近年來入不敷出,一下子拿不出三千兩,兩位……」
李忠陽一個高竄起,「堂堂樂山,拿不出三千兩,誰信?!」
鍾琳雙手插腰,怒道:「欠帳的是我師父,你跟我們吼什麼!如果能拿出來,我大師姐還用在此低三下氣的相求?」
先前那人叫道:「小丫頭,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父債子還,師債徒還,天經地義!」
何清君:「……」
鍾琳:「……」
半晌,何清君道:「兩位前輩說得是,師父的債,我們一定還。兩位前輩稍等,我們這就去湊湊。」
鍾琳急道:「大師姐,哪還有錢?」
何清君拉著她往後院走,進了自己房間,從抽屜裡取出一隻古樸雕花長盒,打開,取出一支鑲珠玉簪,盯著看了片刻,咬牙遞給鍾琳。
鍾琳訝然接住:「大師姐?」
這簪,不是大師姐母親留下的遺物嗎?有時會看見她拿著發呆,卻從未見她佩戴過,可見她十分珍愛此物。
何清君輕笑,歎道:「這簪是我娘的陪嫁,我曾找人估過價,這上面的珍珠雖不是極品,倒也是上品,連同這玉簪,能值個兩千兩,餘下的我們再湊湊,我這裡有一百兩。帳房還有五六百兩,還差三四百兩,這……」說著從櫃子裡取出一個包銀子的小布帕。
想著去哪裡湊差的那三四百兩,連連歎氣,江湖上哪門哪派像樂山這般狼狽?想當年,樂山也有過五百畝良田,五六間鋪子,十餘處地產,如今被師父這個散財老童子,散得只剩下五十畝薄產,兩間鋪子。
一年只有區區萬兩收入,既使這點收入,仍未保住,都被師父拿去散了。師父是在江湖中賺了個豪爽仗義的好名譽,可是有沒有考慮過後果?
忽然,一陣哇哇哭聲傳來,何清君無奈探頭,果然六歲的小師弟邊哭邊進了院子。小師弟安津聰慧,有天賦,唯一缺點就是胃袋太大,餓了就愛哭個不停……
鍾琳歎道:「又來一怨家,這樂山啊……」
何清君將小師弟抱進來,放在凳上,拿了個果子堵住他的嘴,「別抱怨了,沒有師父,咱們早餓死路邊了。師父他也是有苦衷的,什麼時候師娘回來了,咱們日子就好過了。」
鍾琳跺一下腳,「我也不是抱怨,只是這被人追債的日子,唉……」
忽然守樂山大門的僕人跑進來,道:「兩位姑娘,門外有個自稱是大姑娘義兄的男人求見。」
鍾琳看一眼何清君,小手捏住椅背,指節泛白,冷哼一聲:「京裡來的?不見!」
何清君聽到義兄求見,先是一愣,繼而雙眸一亮,「見,為什麼不見,管他要做什麼,差的那四百兩銀子有著落了。」
鍾琳怒極拍桌子,「大師姐,你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京城,忘不了那個男人?!」
何清君取了桌上的玉笛,暗歎,下次再來追債的,就該當這笛子了。
其實她明明練得是劍法,師父非硬塞給她支玉笛,號稱是前朝的,很值錢,說法冠冕堂皇的,說什麼用玉笛,少殺生,來生可得富貴,還硬逼著她學笛曲,說就算裝門面呢。
只是她於音律天生不通竅,學來學去,也只是個半調子。
她不在乎富貴不富貴,富貴又如何,不過吃得五穀雜糧,憂得各色煩事。但她知道這玉笛定跟師娘有關,所以她只得棄劍用笛,拚死拚活地學了兩首師父喜歡的曲子,雖然吹得不夠完美,但是每當師父聽到她吹曲,都會陶醉其中,不用說也知道,那笛曲定是師娘的最愛。
「鍾琳,你看著小師弟,我去見見他。」
鍾琳咬牙道:「我陪你去!」
何清君知她不放心,亦不反駁,輕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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