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綠樹成蔭,樹下不時有成團的花簇,與千里鶯啼綠映紅的江南風光有的一拼。
十六歲的小姑娘一身黃衫,挽著袖子,露出如藕小臂,一路小跑奔向內院,然後匆忙轉身掩上院門。
敲門。
「大師姐,快開門。」
正捧著陣法書皺眉的女子,起身開門,「鍾琳,發生什麼事了?」
鍾琳仰眸看著眼前的何清君,濃淡得宜的秀眉,清亮的杏目,俏挺的鼻子,微厚卻總是帶著笑意的櫻唇,雖算不得絕色,可也是個清秀佳人啊,搖頭不解,為何那人不珍惜?
「鍾琳,又發什麼呆?」何清君將她拉進房裡。
鍾琳猛地回神,慌張道:「大師姐,不好了,又有人來追債,正在前院嚷嚷呢。」
何清君秀眉緊蹙,丟下手裡的書,拉著她往外走,「師父他老人家呢?」
鍾琳隨手關上房門,頓足,怒道:「師父?!別提師父了,債是他欠下的,可是追債的人來了,他躲了!」
何清君嘴角一抽,「又躲了?這次又跑哪兒去的?」
鍾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太丟人了!堂堂玄機子,竟然躲進茅廁不出來……」
何清君身子僵住,嘴邊笑意沒了,眼角連抽數下,躲進茅廁,躲進茅廁……師父,你太出息了!
何清君腳步匆匆,朝著離前院最近的茅廁奔去,鍾琳緊隨其後。
她擤住鼻子,一臉嫌棄地叫道:「師父,你在茅廁裡嗎?」
寂靜無聲。
她口氣微變:「師父,你不在?那我進去了哦。」
「別、別,乖徒兒,為師在裡面。」茅廁裡傳出師父急切阻攔的聲音。
「師父,你的客人還在前院,你躲進茅廁做什麼?」何清君氣急敗壞地嚷道。
「呃,哦……那個……清君啊,師父不容易啊,師父為找你師娘才欠下那兩人的銀子……」
何清君撫額,又提師娘,師父這是成心勾起她的罪惡感啊,她算是怕了他了。
「師父,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躲進茅廁有何用?」
「清君啊,樂山現在什麼情況你不是不知道,為師哪有錢還他們啊?你去幫為師把他們打發走,就算報了為師的養育之恩了。」
何清君一頭黑線,每次有求於她都會說,完事後就算報了養育之恩這類話,她從小聽到大,能不能換個新說辭啊,她兩隻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師父——」她頓足,「師父讓我怎麼打發他們,難道讓我和師妹賣身還錢?」
「好啊好啊……」裡面傳來歡呼的聲音。
何清君腳下一虛,險些摔倒。「師父——」
鍾琳雙手叉腰,大叫:「師父,你好沒良心!」
「嘿嘿,為師當然捨不得……好徒兒,乖徒兒,快救救為師,隨便尋個理由把他們打發走,就說我死了,爛了……怎麼樣都行……」
師姐妹二人面面相覷,唯有撫額苦笑。
兩人一路奔向前院,果見兩位四五十歲的男人,一位坐在石凳上,捶幾大罵:「什麼玄機子,欠債不還!幾十歲的人了,在江湖上響噹噹的名號,竟然連一千兩銀都拿不出,老不羞!」
另一人則搓手走來走去,聽前一人怒罵,猛然回頭:「李忠陽,你的才一千兩,他欠老子兩千兩,十年了,分文未還,老子從前有錢不在乎,如今老子也急等錢用,我兒子還等著這錢下聘呢!」
那個李忠陽霍地站起,「要比悲慘嗎?想當年,我李忠陽也是威震一方,誰知那群敗家娘們給老子生了幾個敗家兒子,將老子的家產敗得連房子都賣光了,這才想起玄機子寫的借據,滿心歡喜地來討要銀子,沒想到,沒想到……」說著這個五十多歲的人跌坐石几上,竟傷心地號淘大哭。
三千兩?!何清君與鍾琳相視無語,只看到對方頭上幾滴冷汗:有沒有要師父的?要不把師父賣了抵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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