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寒,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嘲諷我?」
秋惜顏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失望透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樣才可以說出這種傷人的話?
是誰把她推開,是誰天天上八卦頭條,又是誰,拿墨泠的身體來撒謊,嚇得她出一身冷汗,拋下易家人離開訂婚會場?
墨子寒被秋惜顏眼裡的失望在心尖刺了一下,扭開頭不看她,依舊嘴硬道:「怎麼,你自己做出的這些事,我還說不得你了?」
「啪!」
掌摑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內顯得分外震耳,墨子寒愣愣的看著秋惜顏,完全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女人抽一巴掌,而且是用盡全力的。
該死的,他現在甚至覺得右邊的耳朵都有點耳鳴!
「墨子寒,我想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我們已經分手了。」秋惜顏收回手,面色冷靜,但是微紅醞淚的眼眶卻出賣了她現在的傷心,「既然你忘了,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遍。」
「我的現在,和未來,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要和什麼人訂婚,結婚,也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請你不要再來干涉我的人生,這樣真的太幼稚了。」
墨子寒的臉色,隨著秋惜顏說的話,變得越來越黑。當秋惜顏說完這些,打算下車的時候,墨子寒一把將秋惜顏拽到懷裡,強迫她趴在自己胸口,乾燥修長的食指勾起秋惜顏的下頜,讓她吃力地仰頭與自己對視。
「我讓你走了嗎?」墨子寒黑沉沉的臉色忽的轉成和煦笑容,他低下頭,涼薄的氣息在秋惜顏耳畔噴吐,令她顫慄,令她長長的睫毛如受驚的蝶翅般輕輕抖動,「秋惜顏,我可沒說過,要把你送給別人。」
秋惜顏白嫩的手指爬上墨子寒健壯的手腕,指尖能感覺到這人強有力的脈搏,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與墨子寒對視,輕笑道:「所以呢,我就該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墨子寒,你最好記住另一件事,我最討厭的就是糾纏不清的男人。」
下一秒,車廂內發出一聲飽含痛苦的*。墨子寒表情扭曲地看向秋惜顏,像是看到了一個瘋子。
這女人居然直接從他手腕上撕咬掉一塊皮肉!
秋惜顏抬起手背抹掉唇畔的心血,看向墨子寒的目光裡是他沒見過的決絕。
「以前你能隨隨便便困住我,不過是仗著我喜歡你,現在我不要你了,最好別隨便碰我,我嫌髒。」
墨子寒攥著手腕,從秋惜顏的眼裡讀出了她沒說完的後半句話:別用你碰過不知道多少女人的骯髒身體來接觸我,那只會讓我覺得噁心至極。
秋惜顏拿起墨子寒放在車裡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距離訂婚儀式開始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她心裡一沉,不再與墨子寒糾纏,打開車門就往酒店的方向跑去。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不帶半點留戀。
「秋……」墨子寒反應過來想伸手抓住她的時候,卻只讓滑溜的緞面禮服裙擺在自己手裡抽身而過,最後除了那微涼的觸感,掌心一片空空如也,除了空氣,什麼都沒有。
高跟鞋踩上地面的聲音被呼嘯的車流與紛亂的人流淹沒,秋惜顏提著裙擺,像是離開酒店時一樣奮力奔跑。
只是,十幾分鐘之前,她的目的地是墨子寒,十幾分鐘後,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什麼了。
「顏顏!」等在酒店門口的易若水看到秋惜顏異常狼狽地跑回來,被她嚇了一跳,趕緊迎上去扶住跑得兩腳發軟的秋惜顏,免得她摔在地上。
秋惜顏大口大口地喘氣,只覺得肺葉都被新鮮氧氣折磨得發疼,等到緩過來之後,她仰起滿是汗水的臉蛋,對易若水問道:「訂婚,訂婚儀式延遲了嗎?」
易若水那雙漂亮的丹鳳眼裡,盛著如早春桃花般的溫柔,他抬手直接用禮服的衣袖幫秋惜顏把汗水一點點擦去,再仔細地幫她把散開的髮髻重新挽了個簡單的樣式。()
「訂婚取消了,我媽看出來了。」易若水把秋惜顏簡單地收拾乾淨,才對秋惜顏說道。
易若水的態度自然,彷彿秋惜顏這個樣子出現在這裡再正常不過,既不問她為什麼不在化妝間,也不問她為什麼會跑出酒店。
「真的是,因為阿姨看出來了嗎?」秋惜顏心裡愧疚,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易若水總是這樣,從小到大,所有的局面都會幫她收拾,而且在收拾完之後,也從來不跟她多說一句辛苦,喊一聲累。
「當然是真的,她可是從小看著我們長大的,一時半會的可能被騙,可仔細想想就知道了,我們根本不可能嘛。」易若水笑得和煦,像是小時候那樣,伸手捏捏秋惜顏的臉蛋,對她說道:「你啊,還是只做我妹妹就好了,要是做我老婆,我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做牛做馬?」
秋惜顏的雙肩垮下去,整個人像是一朵打蔫的花,訥訥道:「若水,對不起。」
對不起,沒能喜歡你。
對不起,沒能幫上你。
阿姨明明那麼高興的準備看著我們訂婚,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就想破一切都只是一個局?
這短短的不到二十分鐘裡發生了,秋惜顏不知道,但是,易若水又像從前一樣,把所有事都一肩扛了,秋惜顏卻是清楚得很。
「跟我道什麼歉?」易若水拍拍秋惜顏的腦袋,趁著秋惜顏不注意往她身後望了一眼。
艷陽下,一輛囂張的瑪莎拉蒂旁邊,墨子寒大咧咧的雙手抱胸靠著車子站在那裡,態度怡然地讓人想揍他一拳。
「走吧,回去吃飯。」易若水的視線在墨子寒的臉上滑過,如同看一個路人那般,只當他不存在。
既然秋惜顏會這樣狼狽地跑回來,必然不是和墨子寒有多愉快的相處,易若水心裡憋屈,他放在手心裡捧著都還嫌不夠的人,憑什麼被墨子寒這樣欺負?
秋惜顏站在原地不敢走,對易若水問道:「不是說訂婚儀式取消了嗎?」
「訂婚儀式是取消了,但是來了那麼多人,總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回去吧?」易若水對秋惜顏眨眨眼,「而且我當初發請柬的時候,為了不讓我媽提前知道,只說是參加有驚喜,沒說是我們訂婚,他們不知道的。」
「那這回要怎麼跟他們解釋驚喜?阿嚏!」秋惜顏穿著的禮服是露肩的,之前一直在跑來跑去,再不然就是在溫暖的車廂裡還不覺得怎麼樣,這會兒跑出了一身汗,再在室外站上一會,就覺得渾身都冷得難受,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易若水把自己的禮服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對她說道:「嗯,這次的驚喜是慶祝我爸媽結婚紀念日!」
「叔叔和阿姨的結婚紀念日是今天?」秋惜顏抓著易若水的西裝打了個哆嗦,問道。
「啊,誰知道呢?」易若水笑著聳聳肩,抱著秋惜顏的肩膀讓她暖和一點,兩個人親暱地回了酒店。
算不上寒風凜冽,但到底空氣都帶著涼意的室外,墨子寒像根冰棍一樣戳在馬路邊上,剛才易若水和秋惜顏之間的親暱簡直就像是一根鋼針,硬生生刺進他的眼睛裡,疼得人恨不能直接把眼球都挖出來,再也看不到那畫面才好。
衣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墨子寒看也不看屏幕就接通了電話,語氣不善地道:「誰?」
「爹地,秋洛和秋淵打電話來說訂婚儀式取消了,你把媽咪接走了嗎?」墨泠被墨子寒的語氣嚇了一跳,感覺事情好像和他還有秋洛跟秋淵預計的有點出入。
墨子寒聽到訂婚儀式取消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旋即露出個有點微妙的笑容。
「沒接走,不過也差不多。」只要秋惜顏沒和易若水訂婚,那就和他想要的結果總算是殊途同歸了。
墨泠覺得事情肯定不是墨子寒說的那麼輕描淡寫,但也明白現在估計問不出來什麼,只好說了幾句晚上等他回家之類的就掛了電話。
這邊電話才掛斷,聊天群裡就已經被刷屏。
洛神無心:墨泠,到底怎麼回事,我剛才聽說媽咪又回到會場了!
冤冤冤枉:墨泠墨泠,你電話還沒打完嗎?
墨雨泠風:我也沒問出來,爹地只說他沒能接走媽咪,好愁人。
「哥哥,那個白癡大叔是不是做了什麼更讓媽咪生氣的事?」秋淵看到墨泠的回復之後,對秋洛問道。
秋洛托著下巴想了想,也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很大。
「除了這個,我比較好奇的是,那個白癡大叔是用什麼理由把媽咪騙出會場的,墨泠找到的監控錄像不是顯示出來,媽咪是自己跑走的嗎?」
秋淵琢磨了一會,看到屏幕上墨泠在說話的時候,突然福如心至,一拍手道:「他該不會是拿墨泠生病當幌子吧?」
「這樣如果解釋清楚,也不至於讓媽咪氣成那個樣子啊。」秋洛死活想不通這件事,最後乾脆地下了個結論。
「那種白癡大叔,活該他不能和媽咪復合!」
秋淵無語,只是你想不通而已,不用這麼詛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