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皇子皇甫清宇,人品貴重,行孝有嘉,文武並重。今有凌家小姐微之,品貌端莊,秀外慧中,故欽定為七皇子之側妃,擇日完婚,欽此!」
夕顏跪在地上,昏昏沉沉的聽著聖旨內容,只隱約聽見皇甫清宇的名字和「側妃」二字,只覺得恍惚,轉過頭卻看見皇甫清宸緊緊攥著拳頭,青筋畢現的情形,方才知道自己聽到的都是真的。
她忍不住輕笑起來,也不接旨,直直的便站起身,剛欲脫口而出「我抗旨不尊」這幾個字,卻忽見前方原本圍著的侍衛中忽然讓出一條道來。
那穿過人群,翩然而來的男子,嘴角噙了溫潤的笑意,一如當初的風華絕代。
渴那宣旨的原是皇帝的近身內侍,見夕顏也不接旨就站起身來,本是不豫的臉色,卻在忽見皇甫清宇之後變得恭謹起來:「七爺。」
皇甫清宇依舊微笑著,接著他手中的聖旨,才又走向夕顏,如墨的眼中分明滿滿的情深意重:「怎麼,歡喜到連聖旨都忘了接?」
「七哥!」一旁的皇甫清宸臉色鐵青,目光直直的看著他,彷彿在質問著什麼。
接皇甫清宇卻只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夕顏,道:「老九,這半個月多謝你替我照顧她,辛苦了。」語罷,才伸手去握住夕顏。她的手一片冰涼,他將她包裹住,微笑道:「回府吧。」
原來一直以來,他什麼都知道。
夕顏忍不住嘴角微癢,只覺得可笑。她的所有都在他的計劃中,也許從她下山開始,或者,從她在山上開始,他早就已經算計好了一切,就等她自投羅網。
夕顏沒有動,因為知道再怎麼掙扎反抗也是徒勞,決定子彥生死的證據,此時此刻還在他手中。
深深吸了口氣,她抽了抽在寒風中被凍得通紅的鼻間,微微漾起笑臉,低聲道:「我只是想知道,七爺剛剛才娶的身世顯赫的賢妻,如何能讓皇上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又下旨賜婚,而且,娶的還是這麼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女?」
皇甫清宇抬起手來,整理了一下她眉間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髮絲,微笑道:「誰說你一無所有?」他意有所指,眼神微微往下,低聲道,「無論如何,父皇也不會讓皇家子嗣流落民間的。」
夕顏身子微微一震,笑臉微微有些僵住:「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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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七爺府時,一如夕顏所料,還有不小的陣仗在等著她。
她不知道這一次再回到這個府中,皇甫清宇會讓她住在哪個園子,卻也不打算問。他握著她的手一直往前走,她便一路靜靜的跟著。
走在花園之中,隱隱的,能聽到從湖心亭那邊傳來的鑼鼓聲。
「那戲台還在,唱的都是熱鬧的戲文,你幾時想聽了,都可以過去。」他微微一頓腳,讓她與自己的步履持平,方才又並肩而行。
夕顏沒有說話,只是腳步卻更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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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微園,處於王府西邊的一座園子,與她從前所居——他的王妃現在所居的東邊,遙遙相對。
堂屋中門大開,屋內暖香熏人,居中而坐的女子一襲紅衫,美艷不可方物。不是他的王妃林瑞雪又是誰?
眼見著外間二人攜手緩緩而來,林瑞雪微微昂起了下巴,冷冷一笑方才站起身來:「見過七爺。」
皇甫清宇將夕顏引進屋來,淡淡看了她一眼,笑道:「大冷天的,你來這裡作甚?回頭若是感染了風寒,吃藥的時候又要叫苦了。」
林瑞雪臉色依舊冷傲,目光直指夕顏:「妾身謝過七爺關心,只是聽說今日皇上賜了婚,七爺大喜,妾身不得來恭賀?只是,這禮還未成,七爺卻先將人引回了府,似乎不合規矩吧?」
夕顏側著身子站在皇甫清宇身後,一言不發。皇甫清宇含笑偏過頭去看了看她的臉色,道:「這英王府的規矩,瑞雪似乎比本王還清楚?」
林瑞雪臉色愈發冷了下來,微微哼了一聲:「英王府的規矩,自是七爺說了算,只是妾身既身為這府中的女主子,該有的禮數若然不做全了,豈不是讓人看笑話去?」語罷,她徑直走向夕顏,冰涼的笑容中是毫不掩飾的不屑,「微之妹妹,如今你既入了府,那府中的下人們,定然會依禮喚你為側王妃。你為側我為正,你也應當敬我一杯茶,不能讓外間人以為我們姐妹不睦,我說得可在理?」
面前女子咄咄逼人的氣勢,終引得垂眸不語的夕顏抬起頭來,清水般的眸子鎖在女子明艷的臉上,淡淡道:「我自小在山中長大,不懂得這些人情世故,還請王妃見諒。」
「你——」林瑞雪臉色一變,目光觸及皇甫清宇,才強自按捺下來,冷笑道,「沒關係,想必以後,我多的是機會教你。」
林瑞雪高傲的冷笑看得夕顏眉角微微一跳,本不想說什麼,卻忽然莫名的感覺到手心裡面傳來的溫暖,心頭禁不住微微一震,笑容清冽,半真半假的看向身旁的男子:「你當初說得多好聽,如今,我終於嫁給你,也不過是你的妾。好沒意思。」
語罷,她掙脫了皇甫清宇的手,揚起頭看向他:「我不喜歡這裡,換個地方給我住。」
他眉宇間的笑意,竟莫名其妙的帶了一絲溫暖,眼中顯而易見的寵溺:「那你想住在哪裡?」
夕顏目光掃過臉色鐵青的林瑞雪,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想來想去,還是只有七爺你的園子最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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