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夕顏被困在屋中,面對一屋暗黑,渴的時候便只有冷透的茶,餓的時候便只能吃前日剩下的糕點充飢。當身體逐漸出現不舒服的症狀之時,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呆下去。
將身子貼在門口,她屏息聽著外間的動靜,在終於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之後,她輕喚出聲:「紫兒?」
門口的腳步聲停住了。
「紫兒,你放我出去。」
渴「……不,微之,我不能,太后不會饒恕我的……」
「不,太后吃齋念佛,定然不會怪罪於你。十六爺平日待你們怎樣,你比我更清楚。今日你若不放我出去,十六爺必死無疑,你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嗎?」
長久的沉默之後,外間終於傳來了鎖鑰的聲音,夕顏心中大喜,顧不得身體不適,站起身來,果見紫兒打開了房門。夕顏來不及多說什麼,轉身拿了自己的大氅便往門外走去。
接「微之,你一個弱女子,又有什麼法子能救下十六爺呢?」
夕顏頓了頓,將大氅披在身上,冷聲道:「總會有辦法的。」
適逢大雪,下山的路極其難走,夕顏頂著大風,在雪地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身子的不適越來越明顯,她幾乎疼痛難忍,頓了片刻,身子越來越僵,終於還是不敢在停留,強忍著劇痛,終於下了山。
入了城,她竟什麼也不敢做,只能尋一家就近的醫館,一進門便跌倒在地。
醫館中的人自是大驚,慌忙將她抬到醫館內幃之中,大夫為她切脈之後,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等到夕顏醒過來,正是燈火初上之時,屋中瀰漫著濃濃的藥香,隱隱能聽到外間人談話的聲音。
夕顏強撐著坐起身來,原來醫館內的人正在用餐,一見她出來,年輕的小學徒立刻站了起來,張著嘴半晌,終於只說得出一句:「姑娘醒了啊。」
年事已高的大夫瞥了他一眼,也站起身來:「夫人請坐。」
夕顏心頭一緊,緊緊攥住自己的手,半晌方才道:「多謝先生。」
那大夫點了點頭,為夕顏盛了一碗湯:「夫人可該多保重才是。」
夕顏沒有說什麼,捧起那碗熱湯,將臉埋進那一片熱氣朦朧中,許久方才喝完湯,放下碗之後,從腰間取出一些碎銀子:「多謝先生相救,告辭。」
走出醫館,天地之間一片茫茫,夕顏站在冰冷的雪地中,目光空洞了片刻之後,終於打定主意,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然而她去的方向卻並非七爺府,而是九爺府。
見到她時,皇甫清宸並沒有掩飾那片刻的驚訝,但是過後便又是那冰冷的面容,冷冷看了夕顏一眼:「想不到你會來找我。」
「我也是無去處而已。」夕顏臉色還泛著蒼白,語氣卻輕鬆不已,「我知你從來就不喜我,你大概也不願我去求皇甫清宇,所以才來找你。」
皇甫清宸淡淡呷了一口茶,眸光淡漠:「我不懂你說什麼。」
「子彥被投入大獄,我只想救他出來。」
皇甫清宸冷笑了一聲,抬頭睨了夕顏一眼:「你以為是七哥為了你,才這麼做的?」
那語氣中不容忽視的嘲意撲面而來,夕顏也不介懷:「也許你會告訴我不關他的事,可是那不重要。我想告訴你的是,只要你能幫我救出子彥,我願意從此遠離北漠,再不出現在皇甫清宇面前。想必,你也不想讓我影響了你七哥的前途吧?」
皇甫清宸站起身來,冷笑道:「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來人,送客。」
眼見他抬腳欲走,夕顏依舊淡然的坐著:「我懷孕了。」
皇甫清宸腳步一僵,回頭過來,眼神有些發直的看著夕顏的腹部,片刻之後,他僵硬的面部微微抽動起來,重重一拳打在面前的几案上:
「既如此,你應該知道,七哥若是不見到你,絕對不會就此放手。」
「所以才請你幫忙。你應該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不是嗎?」
皇甫清宸沒有說什麼,片刻之後才道:「可那是七哥的孩子。」
「可是沒有人知道。」夕顏冷笑起來,「除了他,我,和你。」
「你不想要它?」皇甫清宸的臉色赫然難看起來,俊朗的臉上,霎時間陰沉無比。
夕顏一怔,原本便不太好的臉色愈發顯得蒼白:「我要它。只要能看著子彥安全,我會遠走高飛,一個人將它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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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顏自此便在皇甫清宸府中留了下來,卻也算得上是一個絕對安全的住所。
救子彥的事情似乎很順利,每天都有進展,然而皇甫清宸的臉色卻越來越凝重。夕顏不知他為何,問他,他性子素來冷漠,只是冷冷睨她一眼,什麼也不說。
夕顏在府中住下的第十五日,救子彥的事取得極大的進展,說是找到了子彥被人陷害的證據。夕顏大喜,去找皇甫清宸求證之時,卻見他的臉色較之前兩日更加難看。
她終於察覺到什麼:「是皇甫清宇他懷疑你了嗎?」
「不知道。」他冷冷道,「可是現在那證據就在七哥手裡,任何人都別想得到。」
夕顏怔住,總覺得事情有什麼地方是不同尋常的。
「九爺!」正說話間,皇甫清宸的貼身內侍突然出現在門口,「宮裡來了人,說是有聖旨要宣。」
皇甫清宸臉色極其難看,不耐道:「什麼聖旨會宣到我府中來。」
那內侍抬頭看了夕顏一眼,沒有說話,夕顏和皇甫清宸卻都已經明白了什麼,臉色同時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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