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側妃住王爺的園子,放眼天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吧?」眼見著皇甫清宇的臉色,林瑞雪終於按捺不住,臉上的冷傲逐漸散去,化作慍怒。
孰料,皇甫清宇卻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輕笑道:「瑞雪,前些日子在東郊圍場獵到的那只白狐,我記得你說喜歡的。如今製成裘衣,我已派人給你送去,你不回去試試?」
林瑞雪臉色一僵,嘴唇動了動,卻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帶著自己的侍婢奪門而出。
夕顏這時才緩緩將自己的手從皇甫清宇手中抽出來,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屋子,忽而笑了:「我忽然覺得,這裡還不錯,還是住在這裡吧,省得別人說我壞了規矩。七爺,你說是不是?」
渴皇甫清宇聲音低沉,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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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的下人終究還是都認得夕顏的。她之前在府中住的日子,分明無名無份,卻受盡寵愛,與七爺更是形同夫妻,甚至夜夜宿在七爺園中;後來她離府前大病的那幾日,七爺更是日日親自照看,所不敢說寸步不離,然而也算得上是費盡心機。
接這些朦朦朧朧的過往,到了如今這樣詭異的情形之中,多數人自是不敢再提,然而卻偏偏有好事者,再見夕顏之後,便都告訴給了林瑞雪聽。
林瑞雪哪裡能想得到其間竟還有這樣一段故事,一時間只覺得錯愕,待到回過神來,忽然轉身便朝著曦微園走了回去。
崔善延還守在園子外,可見皇甫清宇果真是還沒有離開。
林瑞雪只覺得氣血上湧,囑人將崔善延拉開,自己徑直便走進了園中,卻見已經是房門緊閉,不知內裡是何情形。她心下淒惶,根本什麼都顧不上,便要上前拍門。
突然之間,眼前卻閃過幾條人影,待她看清之時,才發現前面擋住自己去路的,分明是皇甫清宇最近身的十二暗衛之三。
十二暗衛,她也不過是聽十二提起過一次而已,聽說是老九在御林軍中親自挑選出本領最好的十二個人,送給皇甫清宇,以防不時之需。()只是想不到,本領高強的這十二個人,如今竟成了護院——那個女子的護院。
回過神來,她整理了衣衫,再度昂起了下巴。她終究還是王妃,這府中的女主子。
「告訴七爺,我在清暉園等他。」她冷聲吩咐完這句,轉身離開了。
裡間屋內,暖意融融。
夕顏靠著軟墊半躺在睡榻之上,皇甫清宇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先前被凍得通紅的雙頰終於恢復了瑩潤的光澤,嘴角笑意溫潤呢,親自動手用溫水化開了一顆不知什麼藥丸,隨後將銀勺送到夕顏嘴邊。
夕顏厭惡的別開頭去,卻又聽他道:「你身子太虛了,喝下去。」
她緊閉了雙眼,卻依舊避不開滿滿的屬於他的氣息。手不經意間劃過腹部,卻終於又緩緩睜開眼來,只是避開他的銀勺,端過碗來,頗是豪氣干雲的喝下了那碗藥水。
皇甫清宇笑了笑,將手中的銀勺反送進自己口中,才又放下東西,道:「折騰了這許久,可曾餓了?想吃些什麼?」
夕顏頓了頓,偏頭道:「我想吃子彥做的竹蓀素燴。」
他竟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在認真考慮的模樣,半晌之後方才道:「你體質原本就偏寒,竹蓀性涼,怎麼能吃這種東西?」
夕顏目光微冷,直直與他相視。
「唔,生氣?」他含笑,半真半假的道,「那我想想辦法?」
「你可以不想。」夕顏冷冷的回了一句。
「顏顏既然開了口,那我必定竭盡所能。」他意有所指的說完這句,隨後站起身來,到外間吩咐了什麼,不多時廚房便呈上了一桌膳食,甚至還燙了一壺玉液酒。
夕顏心中雖百轉千回,可是如今卻斷斷不肯作踐自己的身子,坐下來便安靜的吃著東西。見到那壺酒,忽然見記起了什麼,為自己斟了一杯,敬向他:「還沒有恭喜七爺。」
他薄唇勾起淺笑:「賀我什麼?」
「扳倒太子,走上一條康莊大道。」夕顏冷笑著將酒放到他身前,回頭繼續吃自己的東西。
他緩緩端起那杯酒,玩味道:「若是這杯酒是賀我重新覓得佳人,那我自是飲得開懷。只可惜,顏顏似乎說錯了賀詞,此次扳倒太子的人不是我,而是老四。」
夕顏向來不明白他們兄弟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此時聽他說此次東宮之變不管他的事,卻不免訝異:「那子彥呢?」
皇甫清宇微微挑了挑眉,還沒說話,夕顏卻突然感覺到什麼不妥,抬手撫上自己滾燙的臉頰,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皇甫清宇,你先前給我吃的什麼藥丸?」
皇甫清宇拉下她的手來,淡然道:「你氣虛體寒,先前那丸藥藥性雖烈了一些,但卻恰是治你體之寒,補氣之虛,對身子沒有害處。」
「你胡說。」夕顏猛地站起身來,退開兩步,摀住自己的臉,避開他的眼神。
「顏顏,你如今的狀況必須要吃這藥,否則成了病根……」他頓了頓,「你也知自己如今是什麼情形,難道還要由著身子這樣衰弱下去?」
夕顏呼吸越來越頻密,額頭上逐漸滲出汗來,聽了他的話,卻只是攥緊了手心。
許久之後,她才終於輕輕開口:「真的……對身子沒有害處?」
皇甫清宇伸手攬住了她:「我怎會害你?」
夕顏微微顫抖著,跌入他懷中,在他的唇落下來之際,低喃道:「不要傷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