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青天白日的,整個喧鬧的洞虛城突然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甭說是走路的行人,就是小商小販兒們都仰著頭朝天上看著。
雖說洞虛境內搶劫什麼的是家常便飯,奪舍什麼的是老生常談。但,說實話,這麼膽大包天的橫衝直撞的一路往洞虛城打過去的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誰不知道,洞虛城裡不鬧事兒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啊?那裡頭,可是有大佬們都得老老實實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兒的人物存在。
偌大的坊市唯一個占道擺攤兒的小販兒瞧清了,那上頭是一夥人躲來一夥兒人追。
躲得那伙兒人裡,一個是穿著黑衣滿頭黑髮,白的清透的仙子,正祭出一個老大的透明的山峰對著後面那伙兒人砸。
另外一個是個白面的書生模樣的男修,手裡捧著個不倫不類的插根樹枝的玉瓶,正牽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躲在仙子身後。眾人紛紛唾棄,這小子怎麼看怎麼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再就是兩個強橫的一塌糊塗的鐵塔狀得男修護著一個嬌小可愛的女修斷後。
追得那夥人個個穿得那叫的蠻荒未開化,甚至還有人只圍著獸皮裙,有傷風化的裸著上身。咦,不對,瞅著那離得城門近的正在那夥人下方的賣香粉的老闆娘仰頭看得面若桃花。擺攤的小販摸摸下巴,露出猥瑣的笑意,莫不是那獸皮裙擋不住風光無限被那老闆娘看了去?
咳咳,扯遠了扯遠了。小販回頭,眼瞅著那獸皮裙下風光無限蠻荒男們一拳就把用了好些年的青石板路給砸得個四分五裂。搖搖頭,這傢伙卻是不對,打打殺殺可以,毀壞城裡的財物是萬萬不行的。
那氣定神閒的躲在仙子身後的吃軟飯的小白臉,一低頭,就和那整努力瞧著獸皮裙下風光無限的小販對上了眼兒。
兄弟見兄弟兩眼淚汪汪啊!當下毫不遲疑帶著小娃娃直往這小販面前的攤子衝了過來。
「秦兄!」孫笑升俯衝下來,正砸向攤在上瞅著最大的那物件,那模樣彷彿和這物件有深仇大恨一般。
小販出手迅速,一掌把湊過來的孫笑升扇到一邊砸早坊市裡一家鋪子的外牆上。那牆上禁制的輝光頻閃,最終還是沒擋住「轟隆」一聲,牆倒了。
「誒喲喂小娃娃,長的真好。今年多大了?可曾許配人家?本修年方二十,未曾婚配……」
「咳咳,這是我兒子。」孫笑升從那癱倒的牆裡爬出來,告訴那商戶,一切要靈石的事兒都找那邊兒的擺攤兒小販後,拍拍袍子上的灰塵,笑著介紹道。
「什麼?你怎麼會比我先有兒子?等一下,這怎麼會是兒子?」小販兒狀似遭受了劇烈的打擊,一蹶不振,就要暈倒過去。
「別裝暈了,我已經和那商戶說了。那面牆倒了銀子,由你賠。」孫笑升把被小販兒嚇到的寶寶護在身後,繼續拍打身上的灰塵瞟了那邊兒仰面倒地的小販兒。
「這不公平,明明是你砸倒的,憑什麼讓我賠,這不公平。」小販兒立馬直起了身子,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就圍著孫笑升和寶寶煩躁的轉圈子。
兩人說話的功夫,上面鬥成一團兩撥人已經被迫分開了。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兒翹著鬍子怒氣沖沖的攔在了中間,這時正拎著人教訓呢。
「喂,上頭可是我的人,你不上去和你老爹說說情?」孫笑升瞇著眼睛看了會兒後,就伸手推推還在那裡喃喃自語不該他賠的小販兒一把。
「說什麼情,一幫從十萬大山裡出來的煉體的身上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賣了也賠不了咱洞虛城的損失。倒是你,嘿嘿,小升子,你身上的好玩意兒可不少啊。」小販兒露出猥瑣至極的笑,看的孫笑升後背上涼風陣陣兒的。
「誒,我現在可是一清二白,啥的都沒有。看看受了這麼重的傷,把我點兒老本兒都消耗光了。就指望兄弟你救命呢!」孫笑升攤攤手,可憐兮兮的說道。
不等小販兒跳起腳來破口大罵,孫笑升突然挑挑眉,歪起了嘴角。
「不過,那些個煉體修士也不是不能掙靈石啊,你瞅瞅,那些人一過來,整個洞虛城的姑娘婦人們眼睛都直了!只要想得到辦法,靈石還不是滾滾來?」
小販兒頓時眼前一亮。
兩顆腦袋湊到了一塊兒,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這靈石都是我的,沒你的份兒。」
「五五開,人可是我們引過來的。」
「不可能,最多一九,你一我九。」
「誒,你一點兒靈石不肯拿出來,連鋪子都是我開的,不成不成,五五開。」
「沒有我,你能把這些人都留下來嗎?還有這回的事兒,我拍板兒了了。」
「那也不成,這樣我再讓一步,四六開,我四你六,再不行,我們也沒辦法。」
「誒,你們走了,這群人還不是追殺過去。那這樣三七,三七總成了吧,我七你三。」
「成,就這麼定了!」
洞虛城第一家每日被女修圍得水洩不通,每夜被男修恨的砸門板的第一煉器鋪子就是這麼來的。
卻說,洞虛城的上空,翹鬍子老頭兒一對精光四射的小眼睛不停的在夕月身上掃來掃去。單手把那邊兒那群追殺過來的煉體修士壓制住,一邊兒一臉正氣凜然之色。
「你們當眾在洞虛城鬧事,好大的膽子!」
「是他們平白無故追殺我們,和我們沒有關係……」顧**急忙開口道,不曾想來到了號稱極品靈石住不起的洞虛城。這裡是普天之下最貴的地方,聽說坐張凳子一刻鐘都得一塊靈石。這要是毀壞城池的罪名落到他們頭上,怕是賣身一輩子都賠不起。
另外一邊追殺過來的修士就顯得無知多了,為首的那個穿著最為奔放的男修揮舞了下手上的狼牙大棒,甕聲甕氣的哼道。
「洞虛城?我怎麼沒聽說過?只是攔了我們的路,就是要鬧事。」
顧**聞言臉上露出笑意,暗暗的向夕月傳音。這洞虛城可是整個洞虛境內甚至於整個中土最安全的地方的,裡頭住著不知道多少位大修士。來這兒撒野的人還沒生出來呢!這下有這群煉體蠻子好看了。
在翹鬍子老頭兒掉了塊肉一般的眼神兒下,夕月率先把水晶峰收了起來。她可和顧**的想法不一樣,怎麼看,這位老前輩像是衝著自己這方來的。
「無知者無畏嘛,老夫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翹鬍子老頭兒捋了捋鬍子,擺擺手一臉得到高人大度的模樣說道。
奔放男修到底是帶隊的見過些世面,忙對著翹鬍子拜了一拜。
「你們,你們身為洞虛門的人,居然不懂規矩的衝了進來並且毀壞洞虛城的財物,該當何罪?」翹鬍子老頭兒話鋒一轉,朝著夕月這一方釋放出神識威壓。
瞬間,莫說是顧**等人,就是想要衝上來說道說道的小販兒也摔了下去。
只有夕月傲然的立在半空中,面若寒霜的看著翹鬍子老頭兒。不分是非黑白,就出手欺壓,大修士用的好手段!
不等她反應,翹鬍子老頭兒就小眼睛燦若星辰的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伸手就去牽起夕月黑色道袍的一角,臉上露出讓人惡寒的如癡如醉的表情。
「好東西,好東西啊!」
底下饒是小販兒這樣當眾討論買賣男色的厚臉皮也忍不住的臉紅了,老爹一大把年紀了,還做這種朗朗乾坤之下掀人裙角的事。嘴角直抽的,朝天吼了一嗓子。
「老爹,你趕緊給我下來!」
奈何那翹鬍子老頭兒絲毫不為所動,抬手,手心處祭出一把散發了幽幽綠氣的匕首。這匕首一出,別說是下方的小販兒孫笑升等人了,就是城中的看熱鬧的鋪子商戶,都「啪」的一聲緊緊的閉上了窗戶。
一陣陣綠霧從匕首上冒了出來,映照的這一片天都綠了起來。
「莫怕莫怕,我只是割一割試試。」翹鬍子老頭兒抬手隔空輕拍夕月的頭頂,小聲的哄道。
「老爹!別把九幽匕拿出來,會死人的!」小販兒氣急敗壞的一面取出丹藥給附近的眾人一人嘴裡塞了一粒,一面心疼的咬牙切齒,他今年賺的靈石算是打了水漂了!
翹鬍子老頭兒一匕首下去,夕月身上的黑袍紋絲不動,甚至於匕首上的綠霧被那黑袍隔離開來不能近夕月的身。這模樣瞧得那老頭兒眼神更加火熱上一分。
把匕首塞了回去,一張胖臉擠成一團,露出些諂媚的笑來。
「小丫頭,你看,小老兒拿大寶貝和你交換這道袍如何?」翹鬍子老頭兒先來利誘。
夕月默不作聲,傻子才會換的吧?
「誒,你可別不識抬舉,我這洞虛城寸土寸靈石!你這袍子還不夠賠的呢!」翹鬍子老頭改威逼了。
夕月低頭看看寶寶他們是否安好。
「丫頭啊,你看我都半邊身子埋入黃土的人了,就瞧中了你這袍子,你看小老兒把所有的寶貝都給你交換好不好?」翹鬍子老頭兒開始賣老裝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