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心中緊攥的坐在床沿上,手輕撫著寶寶背,讓他不要害怕。等待面前孫笑升帶著曲有峰檢測寶寶的體質。若是煉體資質上佳,能修煉煉體術,算是全了夕月心中的一個念想。
僅僅是遠看了寶寶,還未搭上手腕寸口處,曲有峰憨笑的臉上就難得的露出凝重的神色。孫笑升與他談過,這個孩童無法練氣,就指望著能夠修煉煉體術,否則修真一途就與孩童無關了。他自是被孫笑升千萬拜託定是要好生查探,莫要生誤。
可大凡煉體修士,莫不是脾性豪爽,體格強健之人。況且,煉體修士雖說不看靈根,但大凡無靈根之人也無法煉體。這個孩童無法檢測靈根大凡是做父母的不肯承認,孩子是一介凡體罷了。這能修煉煉體術的可能就去了一半。再有觀其模樣,唇紅齒白,清秀纖細,還如此的害羞膽小,這具身子哪裡是能煉體的料?
奈何孫笑升和那位夕前輩在一旁執意要他查看,就當是費了一塊沽源石,權當交一個朋友吧。
沽源石狀若鵝卵,晶瑩剔透。原本不過澧水邊的石頭,如今煉體術沒落,這檢測修士體質的沽源術只有一些古老的煉體世家還有些老祖會施展。便挑了這水邊的石頭,將沽源術加持進石裡。族中後輩外出若是遇到良材,可用這沽源石檢測體質。
人有精氣血,煉體術士檢測體質用的便是血液。將血液滴在沽源石,曲有峰根據的沽源石是否發出輝光斷定寶寶體質是否能夠修煉的。
「寶寶不怕,只肖擠出一滴血就好。」夕月心疼不已的用靈氣割開寶寶的手指,擠出一滴殷紅的鮮血來。便牢牢的把寶寶摟在懷裡。順帶瞪一眼孫笑升,明明他說,只要用個法術就能檢測的,到頭來還要傷到寶寶。
孫笑升摸摸鼻尖,他也不曾想到,這些年過去了,煉體一脈沒落至斯。
兩人正交換著眼色卻都未發覺,把自己藏在娘親懷裡的寶寶卻偷偷地透過娘親的衣袍縫隙好奇的瞄著面前那個黑熊一般叔叔的動作。
血珠在靈氣的包裹下,懸至沽源石上方,包裹的靈氣散去,就滴落在了沽源石上。
「砰!」沒等曲有峰低頭去查看辨別,桌上的沽源石放出耀眼極致的輝光,炸裂開來。
在場得諸人均是一愣,不知這是作何解釋。
曲有峰和曲有城兩兄弟,緊皺著眉頭,似乎是百思不得其解,站在一邊的孫笑升也有些低呤。
夕月看看這三人,等了半晌都沒聽到回音,只能出口詢問。
「曲道友,這是說我家寶寶能還是不能修煉煉體術?」
曲有峰在沽源石炸裂的地方仔細的查看了番,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來。
「原本檢測修士能否煉體,是取修士的一滴血,滴在沽源石上,若是體質越好,沽源石發出的輝光越明亮。但這沽源石炸裂,有峰就不得知了。」
聽聞曲有峰的解說,夕月點點頭。
「方纔雖說沽源石炸裂,但在炸裂的同時也發出的輝光,這應是算寶寶能修煉煉體術了吧?你們兄弟所用的煉體術是什麼?你和我說說,這煉體術最好的是哪一種?」
瞧見夕月問話,曲有峰忙回道。
「我們兄弟二人修煉的是曲家的家傳煉體術,家中有祖訓,煉體術不能外傳。但是煉體術最好的一種我們倒知曉一些。」說到這兒,曲有峰還是遲疑了下,那最富盛名的煉體術雖說不是什麼秘密,但現如今也是曲家的秘法之一,這樣隨意的傳出去,也不知行不行。
心中微微咯登一下,臉上露出抹淺笑。夕月有些歉意的站起身,對曲家兄弟拱手行了一禮。
「太過憂心我兒修煉之事,方才魯莽無禮了,還請兩位道友見諒。」
曲有峰和曲有城急忙擺手,蒲扇一般的大手擺的太快,帶出一陣風來。
「夕前輩客氣了客氣了,這第一煉體術本就不是什麼機密……」曲有城說到一半就被曲有峰打斷道。
「待我們傳信一封回族中和長老說一聲,就立即教授給小公子。」
夕月又是一拜,連連道謝,又吩咐顧**好生招待兩人。
一連幾日,曲家兄弟就一直住在了畫舫之上。成日的被顧**奴役,不是下河捕魚就是外出扛酒甚至還被顧**塞到廚房裡,燒了一次難以下嚥的飯菜。
且由他們鬧去,夕月微微低笑,走到寶寶房門前,聽聞裡面的說話聲,頓住了腳步。
「孫叔叔,娘親為什麼老要寶寶修煉呀?」
「誒,我說了半天口乾舌燥的,你個扭捏捏的,終於捨得開口啦?不是我說你啊寶寶,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這麼害羞呢……」
「……」
「好吧好吧,敗給你小子了。因為凡人呢,只能活一百年,修士呢能過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你娘她就是修士,寶寶如果不修煉的話,就是凡人,明白了嗎?」
「……」
「這都不明白,意思是,你只能陪在你娘身邊一百年,然後你就死了。你娘呢,還活著,會特別特別傷心,特別特別孤單。哦,不對,我還在呢,我會陪著你娘的,你小子用處也不大……」
「我會陪著我娘的,我娘才不要你陪。」
「誒,你小子不厚道了啊,你沒生出來之前是誰陪你娘的,可不都是你孫叔叔我,什麼不要我陪了。還有啊,甭以為能修煉阿鼻獄陽明術了就得意了你,告訴你,這個煉體術老難修煉了。你不好好努力,可就陪不了你娘了,嘿嘿……」
聽到這裡,夕月暗地好笑的推開門。屋子裡寶寶秀氣的眉頭皺成一條蟲,鼻頭紅紅的,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瞪著孫笑升我,恨不得上前去咬他一口是好。孫笑升髮髻也是歪著,道袍也是歪著,連嘴角都是歪著的,笑的不懷好意。
「寶寶還是個孩子,你也去鬧他。」夕月笑罵了孫笑升一句。
「娘親,我要陪著你,我要一直一直陪著你。」寶寶拽著夕月的衣袍的一角,抽著鼻子說道。
還沒等夕月開口,孫笑升又壞笑開了。
「這可說不准哦,保不準你長大了遇見了某個仙子,一頭栽倒在那仙子的仙衣下了,都不記得你娘親嘍!」
才不是,才不是呢!寶寶眼眶都紅了,手死死的攥著夕月的衣袍,用最凶狠的眼神去瞪孫笑升。
這才多大點兒的小屁孩兒,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兒,不但沒有一丁點兒威懾力,甚至於還把孫笑升逗得笑意更甚了起來。
「娘親,我不要仙子,不要離開娘親!」寶寶把頭埋在夕月衣袍裡,帶著哭腔的扭了起來。
看得夕月又好氣又好笑,看了孫笑升一眼,讓他不要再逗寶寶了。復又蹲下身子,把寶寶攔在懷裡。
「寶寶不哭了啊,不哭了。娘親答應你,娘親一定不會離開你好不好。」
「呵,都八歲了,半大的小子。還在娘親懷裡哭鼻子,也好意思啊——」孫笑升唯恐天下不亂的又開口。
寶寶在夕月懷裡蹭的身子一僵,繼而飛快的撒手轉身化作一道白色的影子躲閃進了屋子裡面,任憑夕月如何去叫也不肯出來。
「這小子速度不慢啊,和那隻小白獸有得一拼。」孫笑升瞧見夕月不贊成的眼神,立馬轉移摸著下巴僵硬的轉移話題,順便把頭上插著的那根養魂木枝抽下來叼在嘴裡,嚴重聲明,他現在是個傷員!
小白獸?聞言夕月一愣,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兒了,目光落到孫笑升嘴裡叼著的養魂木枝上。突然想到一個東西,神識探入儲物手鐲中翻找了起來。
許久,才在某個角落找到個玉匣子,裡面整整齊齊的擺了五個玉瓶。
取出一個,夕月掏出兩塊靈石捏碎了放進去,然後向孫笑升伸手。
「幹嘛?」孫笑升急急的往後跳一步。「我現在可是傷員知道嗎?」
夕月撲哧一笑,就算是他如今受傷,以自己的修為也不能奈他如何吧。
「把你的養魂木枝給我。」
養魂木枝啊,這個沒什麼。孫笑升把養魂木枝吐出來,擦了擦遞過去。
夕月接過來,插進了玉瓶中。
養魂木雖說號稱三大神木之一,但歸根結底,它還是一株樹木。插柳成蔭這個說法說不准對養魂木也適用。
「諾,你拿著。現在拿著玉瓶修煉吧,別圖輕鬆的把木枝抽出來含在嘴裡。哦,差點兒忘了告訴你,這玉瓶裡是小白獸糞便」夕月瞧見孫笑升又手癢的想把木枝抽出來看看,狀似不在意的提醒了一句。
「喂!」孫笑升只來得及發出反對一個詞兒,夕月已經不理他的出門去。
仰天,孫笑升欲哭無淚。他神魂不歸位,根本無藥可解。只能靠著強大的養魂木枝做橋樑依托著身體的殘魂與主魂連通,防止神魂離體。養魂木治標不治本,造成的只是神魂暫時歸為的假象。可如今,天天捧著一瓶子裝西天觀音?這叫什麼事兒啊這!
可為了能四處晃悠,抑制傷勢,捧瓶子,就只能捧瓶子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