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是面面相覷,最後均是向黎融墨和雲瑾笙行禮,心裡卻是直打嘀咕,疏行公子、邪教魔女,這個傳聞中驚才絕艷、把持朝政的攝政王殿下難道是想控制整個武林?這麼細想下來,眾人心中皆是驚異,這天終究是要變了。
黎融墨淡淡一聲,眾人皆是起身,「把馮夫人跟小公子也請出來把。」黎融墨淡淡吩咐道。
眾人皆是不解其意,馮沖融忍著內傷開口道:「小兒昨夜高燒未退,不便見風,還請攝政王跟公主殿下諒解。」
雲瑾笙手指輕撫過衣袖上繡著的梨花,淡淡道:「事情有了結果你兒子的命才能保得住,現在只怕你兒子待的房間都不安全。」
馮沖融一驚,她的意思是他們已經知道殺害岳父大人的兇手是誰了?姬煞兒則是滿臉的不耐煩,「公主讓你叫人,你就去叫人,這麼多廢話幹什麼?你信不信我把你另一隻手也給廢了?」馮沖融雖然心中憤恨,但是卻不得不聽,對方有尊貴的身份相壓,更何況自己的右手已經廢了,動武是不可能的了。
在場的人都在猜測,雲瑾笙所說的結果究竟是什麼,這兇手難道已經找到了,為什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啊。
馮夫人一臉愁容地抱著孩子進入前廳,後面緊跟著昨晚被疏行請來的御醫,雲瑾笙先是看向御醫,問道:「孩子的情況怎麼樣了?」
「回稟公主,毒物已經吐出來,燒也已經退了,現在已沒什麼大礙。」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雲瑾笙不知不覺地恢復了以前說話的語氣,一個公主的風範就算是失憶,有些習慣還是抹不掉的。
有微風吹進前廳拂動雲瑾笙的秀髮,她抬頭看去,天空已是烏雲壓頂,來的時候還是陽光普照,現在卻是烏雲密佈,預示著一場雷雨即將來臨,如果人心的陰穢也能被雨水沖刷掉該有多好。
「昨晚你兒子的膳食中,是你動的手腳吧?」雲瑾笙語氣清淡的一句話,卻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水中,激起層層漣漪。馮沖融臉色微變,卻是強裝鎮定,「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會害自己的兒子不成?」
雲瑾笙輕笑著看向馮夫人,「馮夫人,為什麼聽到我說這樣的話你卻沒什麼反應呢?你是不是也認為你兒子高燒不退是馮幫主做的手腳?」
一直低著頭的馮夫人猛然抬頭看向雲瑾笙,卻又猝然低下頭去,「公主說笑了,相公他怎麼會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親生兒子?我看未必吧。」姬煞兒嗤笑道。
一旁沉默不語的吳若絮惡狠狠地看向姬煞兒,那臉上的凶相生生破壞了天生的好皮囊,吳若絮拔劍相向,昨天那般恥辱讓她久久難平,胸口堵得難受,一整晚都未合眼。
姬煞兒一臉讚賞地看向吳若絮,說出的話卻是氣死人不償命,「喲,這吳盟主的二小姐膽子還不小,竟然敢來挑戰我,不過說實話,就你這細胳膊細腿兒的,還不夠我兩下打的呢,萬一把你給打殘了,青樓你也是進不去了,只能淪落到那低等的窯子了,可憐啊。」面上換上了同情憐憫的神色。
吳若絮滿臉憤恨地舉劍刺向姬煞兒,姬煞兒一個靈巧的閃身順利地躲開刺過來的劍刃,姬煞兒嘴角勾起興味的笑意,「好,既然你這麼想來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袖中紅練甩出對上吳若絮手中的利刃,眾人皆是旁觀,人家自己的親妹妹,也沒見人說什麼,自己又何必多管閒事,這魔女的厲害他們可是見識過了,對上她絕對沒有好處,這個吳若絮也真是夠蠢的,以她這樣的花拳繡腿怎能跟姬煞兒一較高下,簡直就是找死。
黎融墨跟雲瑾笙也只是看著,並未阻止,姬煞兒的紅練纏上吳若絮手中的利刃,微一用力,那閃著寒芒的劍已經飛了出去,匡噹一聲落在地上,這整個過程不過短短片刻,一向受盡寵愛的吳若絮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是這樣的下場,姬煞兒手腕輕轉,紅練擊向吳若絮的胸口,她立時跌倒在地,嘴角溢出血跡,馮沖融上前扶起吳若絮,「絮兒,怎麼樣?你沒事吧?」馮夫人也是緊張的看過去,「絮兒。」
吳若絮推開馮沖融,單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只覺那裡火辣辣地疼,馮夫人把懷裡的兒子放在地上,伸手去把吳若絮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絮兒,你要不要緊?」
姬煞兒優雅地收回紅練,在手中輕撫著,「慌什麼?死不了,不堪一擊!我留了你一命,記得要心存感激,千萬不要恩將仇報,知道嗎?」語氣認真地彷彿在教導一個不諳世事的小朋友。
疏行拉回姬煞兒,「好了,這些事情等主上辦完正事之後再解決吧。」
姬煞兒一臉無辜地看向雲瑾笙,語氣中帶著微微的歉意,「不好意思,夫人,您剛剛說到哪兒了?您繼續。」
雲瑾笙輕笑,「接下來的事情還是你們來說吧,我想你們應該比我清楚。」畢竟自己只是猜測而已,也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黎融墨握著雲瑾笙的纖手,輕輕的摩擦,指下細膩溫潤的肌膚依舊是很熟悉的感覺,雲瑾笙嘗試著收回手,可是哪裡能抵得過黎融墨的力氣,雲瑾笙意有所指地看向黎融墨,這個男人怎麼都不看場合的啊?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對,難道場合對了就可以了嗎?就在雲瑾笙糾結自己心中所想的時候,黎融墨已是輕笑著開口,「馮夫人事到如今,你還要隱瞞整件事嗎?如果再隱瞞下去,不僅你兒子的性命不保,你自己只怕也是活不成了,還有你的妹妹,你自己想想看吧。()」
姬煞兒小聲在疏行耳邊說到:「你有沒有覺得主上他哪裡變了?」
疏行輕拍姬煞兒的腦袋,「自然是變了。」沒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主上一旦愛上一個女子竟然這般的奮不顧身、傾盡一切,這樣傾盡一切的感情,如果不能兩情相悅的話,主上該會生不如死的吧,不過想想也是不可能,主上是誰啊?怎麼可能會有女子不喜歡他?隨即想到一件事小聲問身邊的小女子,「你有沒有喜歡過主上?」
姬煞兒看都沒看疏行一眼,自然而然道:「當然喜歡過,會有女子不喜歡主上嗎?不過後來想想主上是不可能會喜歡我的,就放棄了。」那語氣真是輕巧,敷衍,惹來疏行的瞪視,而姬煞兒終於忍受不了身後的怒視,悄悄覆上疏行的手,「我喜歡你為我吃醋,好啦,說實話啦,我對主上那也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歡,更準確地來說應該是崇拜吧,那樣一個高不可攀的人,我才不傻,把自己的心無望地放在他身上,再說,你才是我最喜歡的人啊,主上他都比不上。」姬煞兒賣乖地討好,疏行的臉色才好看一些。
林安風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輕咳一聲,「喂,你們兩個,不會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盡情膩歪去,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
姬煞兒回擊道:「怎麼?嫉妒啊?」
林安風輕哧一聲,「我嫉妒?想我京城大名鼎鼎的林大公子當年可是……」正說著卻是陡然住了口。
姬煞兒一臉的笑意地瞥了司徒映寒一眼,又看向林安風,「怎麼不說下去了?當年可是怎麼樣?」
林安風輕咳了一聲,想要盡快結束這個話題,「好漢不提當年勇,不說了。」
「是不想說了,還是不好意思說了?」
林安風再不理她,姬煞兒只覺無趣,也不再開口。
馮夫人聽了黎融墨的話,臉色微變,眼睛裡若有所思,言兒站到自己娘親的身邊,擔憂地抬頭看著自己娘親蒼白的臉色,「娘親,你怎麼了?」
馮夫人勉強一笑,蹲下去把自己的兒子抱進懷中,眼角有清淚落下,悄悄用手擦拭了,隨即站起身來,看著黎融墨跟雲瑾笙道:「可否讓奶娘先帶著言兒下去,有些話我不希望他聽到。」馮夫人的眼睛裡有決絕之意。
馮沖融也是嚇到,臉色很是難看,「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馮夫人並不理會他,只是懇切地看著雲瑾笙和黎融墨,在場的其他人均是不解,傳言中馮幫主跟他的夫人感情甚好,怎麼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好。」黎融墨讓人放奶娘進來把小男孩兒給抱走了,天空中忽然響起轟隆隆的雷聲,彷彿就近在耳邊,剛被抱出不遠的小男孩兒哭聲頓起,雲瑾笙眸中有憂色,黎融墨緊了一下握的手,雲瑾笙回視,「孩子何其無辜,卻要承擔大人種下的惡果。」這個孩子以後的命運只怕是……
馮夫人聽到雲瑾笙的呢喃聲,身形微顫,似是快要倒下去一般,黎融墨跟姬煞兒使了一個顏色,姬煞兒會意,對馮夫人說到:「你應該知道真正殺害你父親的兇手是誰吧?」
馮夫人點頭,面容灰敗,「我知道,其實我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本以為這一天會在他坐上盟主的位置之後,可是沒想到他竟然忍不住提請動手。」
馮夫人這番話無疑就是表明了這兇手是馮幫主無疑了,事實難道真的是如此,馮幫主親手殺害了自己岳父大人?這件事怎麼說也說不通啊。
馮沖融一巴掌扇在馮夫人的臉上,「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敢如此血口噴人。」
雲瑾笙淡淡道:「馮幫主,你是惱羞成怒了嗎?」
馮沖融片刻的緊張過後,卻突然變得氣定神閒,「我有什麼可惱羞成怒的?反正我的手已經廢掉了,這個盟主的位置也是坐不得了,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好過!」
「這麼說你是承認是你殺死了吳盟主?」黎融墨神情冷淡得看向馮沖融。
「我可沒這麼說,這個女人向來是水性楊花,我早已是忍受不了了,要不是為了顧及我的岳父大人,我早就想休了她,現在盟主的位置我也是坐不上了,這個妻我是休定了,不過人不是我殺的,我殺了岳父大人對我又什麼好處?」鎮定下來的馮沖融格外地理直氣壯。
馮夫人的半邊臉已經紅腫,眼神淒厲地看向馮沖融,「你果然是沒有良心,當初你一無所有,有了父親的幫助,你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你們已經商量好,這屆武林大會,就助你登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可是你竟然殺了他,你還有沒有良心?」
馮沖融似被激怒一般,「我沒有良心?你們難道沒有從這樁婚事上得到好處?說是我殺了岳父大人,你有什麼證據?」
馮夫人輕笑,笑容中有些絕望的解脫,「我當然有證據,你殺了父親的那把劍是我藏起來的,上面還有父親的血跡,那把劍可是你的隨身佩劍,讓仵作一驗傷口便知。」
雷聲依舊不停,彷彿是應和著前廳內壓抑的氣氛,雨水應時而下,雨下得很急也很突然,彷彿是傾盆而下,驚了前廳內呆愣的眾人,這樣詭異的情形多少有些讓人轉不過思緒,看來這件兇殺案中的隱情可是不少,如今想來,這門婚事確實來得詭異,當初只聽說武林第一美人兒的吳家大小姐愛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伙子,愛得死去活來的,竟到了非君不嫁、要死要活的地步,如此才有了這樁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後招,我一直以來倒是小看了你。」馮沖融怒目而視。
「我想接下來的事情還是我來說吧,有些話,我想你們也是羞於啟齒的。」姬煞兒走到大廳的中央,看向黎融墨和雲瑾笙,「不知主上與夫人可否應允?」
「你說吧。」黎融墨跟雲瑾笙對視一眼。
姬煞兒步伐輕盈地走到馮夫人的身邊,對於吳若絮狠狠的瞪視,她也是狠狠地等回去,貼近吳若絮的臉頰,姬煞兒鬼魅一笑,「吳若絮,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可能也會嚇到你,你可要坐穩了。」
「言兒其實並不是你們兩個的兒子對不對?」姬煞兒看向馮沖融,眼神中有些戲謔。
「他不過是一個孽子而已。」馮沖融的語氣有些惡狠狠的,如今事情已然敗落,自己殺人的罪名是無法逃脫的,那好,那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說。
姬煞兒輕笑道:「別那麼生氣嘛,雖然你戴了綠帽子,但是這綠帽子也是你自己心甘情願戴的,因為這頂綠帽子你才得到現在這一切不是嗎?所以對你來說,你也沒有什麼好生氣的,這本就是你自己的選擇,他們也沒有逼著你非要戴上這頂綠帽子。」
姬煞兒輕拍手掌,聲音清脆地響在人聲寂靜的前廳中,她看向一臉平靜的雲瑾笙,好奇道:「夫人應該早就知道那個小男孩兒不是他們兩個的孩子了吧?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們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主上為了武林盟主的事情調查了好多武林秘事,才得知這件事情的,夫人是怎麼知道的?
「那個小男孩兒的腿一生下來就有毛病,有可能是真的是先天不足,但是也有可能是服了某種藥物,有一種藥服下去之後,能延緩腹中胎兒的成長,但是出生之後會造成這種腿疾的缺陷。」
黎融墨眼眸中眸光幽深,卻並未說話,林安風小聲道:「難道瑾笙她恢復記憶了?要不然她怎麼會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