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融墨眼眸中眸光幽深,卻並未說話,林安風小聲道:「難道瑾笙她恢復記憶了?要不然她怎麼會知道這些?」
司徒映寒仔細觀察了一下雲瑾笙,「看著不像。」
林安風若有所思,「雲瑾笙這個女子可沒那麼容易看透,她若是真的有意隱藏,任誰都是看不出來的。」沒一點本事當初她怎麼敢跟黎融墨斗,對於這些權勢鬥爭的人來說,隱藏情緒是必須的。
「若是她真的恢復了記憶,也沒必要瞞著我們啊,我想她這大概是她身為大夫的直覺吧。」司徒映寒淡淡道。
姬煞兒聽了雲瑾笙的話,瞭然地點頭,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夫人看那個小男孩兒的眼光有些奇怪,嘴上不忘拍馬屁,「夫人果然冰雪聰明。」
隨即轉身接著說下去,「這個孩子不是馮幫主的孩子,卻是……」姬煞兒故意頓了一下,看向坐在椅子上一臉不可置信的吳若絮,「吳二小姐,你來說說看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姬煞兒笑得一臉的明媚,眉目之間甚為動人,若不是此時氣氛太過於壓抑,眾人簡直要迷醉於姬煞兒的笑容裡了。
吳若絮一臉的驚疑,「我怎麼會知道?」言兒竟然不是姐夫的孩子,那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這些自己竟然都被蒙在鼓裡。
姬煞兒的雙手撐住吳若絮的身側,眼睛如深淵一般吸引著吳若絮往下墜去,「這個人你很熟悉哦,吳若絮我是應該說你無知呢?還是該說你傻呢?一起生活了這個長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父親跟姐姐……」姬煞兒未說完的話意味深長,已經足夠讓眾人明白這其中的意思,當即整個前廳中響起一片抽吸聲,配合上空中隆隆的打雷聲,竟是如此地和諧。
就在眾人緩不過勁來的時候,只見馮沖融已經是大笑出聲,樣子有些瘋癲,一道閃電照亮了陰暗的天空,馮沖融的面目也有些猙獰起來,左手掐上馮夫人的脖子,馮夫人掙扎著想要扒開他的手,卻無奈身子虛弱,竟是使不上力氣,一旁的姬煞兒不耐,一把扯開馮沖融的手臂,「有話好好說,這麼暴躁幹什麼?你已經殺了一個人了,難道還想再殺第二個嗎?」
馮夫人捂著胸口在一旁大力地呼吸,心中卻想著剛剛還不如被他掐死算了,只是一想到自己死了之後,言兒他還這麼小就要孤苦無依了,心中更是不忍,左右兩難。
吳若絮臉色蒼白地看著一臉悲慼的馮夫人,不可置信地問道:「姐姐你難道真的跟爹……你們怎麼這麼不知廉恥?簡直跟畜生無異啊!」
馮夫人微微站直了身子,「絮兒,我並不是你的親姐姐,也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我是被父親收養的,那時你還只是個牙牙學語的孩子,自然是不知道這些。」
吳若絮站起身,一巴掌打在馮夫人的臉上,「就算你不是爹的親生女兒也不應該做出這樣下作的事情啊,你可知這毀的可是我們整個吳家的臉面,竟然還敢生下孽種,你們當真是不知羞恥!」
吳若絮這話說得沒錯,吳海生確實是不知羞恥,竟然能對自己養大的女兒下手,不過雲瑾笙也看不慣吳若絮這麼急著撇清的態度,就算是氣極,畢竟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自己的姐姐,一起生活了這麼長時間,總是有感情的,她竟然這樣辱罵自己尚未入殮的父親,甚至還動手打那臉色蒼白看起來像是隨時昏過去的姐姐,這樣做未免也太無情了些,而且據說吳若絮是受盡寵愛長大的,她雖自小就失去了母親,但是她的父親跟姐姐一直都很寵愛她,把她當作掌上明珠一般呵護。
馮夫人面色慘白,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一天的到來,甚至她心裡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一天終究會到來的,如此也是膽戰心驚地過了許久,她從未把吳海生當做自己的親生父親,對自己來說他更像是一個恩人吧,畢竟自己被他撿回家時已經能分辨事情了,雖然那些下人恭恭敬敬地喊著自己大小姐,可是自己的心裡卻很清楚自己不過是他從外面撿回來的野孩子,自己對他一向是既崇拜又害怕的,日子一天天過去,自己也一天天長大,他對自己很好。
對於自己的來歷,他對外只說自己一出生就體弱,所以放在鄉下靜養,身子好一些了才接過府中,那時夫人已經因難產去世,沒有人知道實情,也就把自己當做府中的大小姐一般侍候,他也常常對自己噓寒問暖,所有人都不會懷疑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而自己也漸漸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樣了。
自從夫人難產去世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續絃,其他人問起,他總說是不想委屈了自己跟妹妹,直到自己及笄那日,他大宴賓客,並且吩咐下人仔細為自己打扮,那時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直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當天的及笄宴很是熱鬧,來了很多江湖中人,一個個都是誇讚自己長得美貌,更有甚至急著跟他結為兒女親家,他也只是打著敷衍,後來賓客散去,他在自己房中醉酒,口聲聲喊著自己的名字,當他扯開自己肩頭的衣服的時候,自己並沒有拒絕,也許是心裡對這一天早有準備吧,自己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
自從那天之後,他對自己越發地好,什麼奇珍異寶,只要自己喜歡,他盡數搜羅,其他人也只當是他格外疼自己這個女兒,自己不是不知恥的,每次自己在人前喊他爹爹的時候,她總有種要受天譴的感覺,直到後來自己有了身孕。這個孩子本不該來到世上,自己未婚先孕本就不容於世,如果再被人知道了這孩子的身世,那自己跟他就真的要萬劫不復了,可是偏偏大夫診出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是個男孩兒,對於一直想要一個兒子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上天給予吳家傳宗接代的禮物,他最後還是決定要留下這個孩子,為了掩人耳目,他讓自己喝下湯藥以免肚子變大,後來找到馮沖融跟他達成了約定,那年自己風風光光地嫁人,心裡卻是悲苦萬分。
馮沖融此時臉面丟盡,更是逃脫不了殺人的罪名,索性來了個魚死網破,他一把抓住馮夫人的手腕,馮夫人吃痛緊皺著眉頭,馮沖融卻是不撒手,「怎麼?痛嗎?」他吻得咬牙切齒。
「那你知道我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嗎?每晚我都睡不著覺,無數次在看著沉睡在夢中的你,我都想伸手掐死,你跟你那個不知廉恥、畜生一般的父親竟然做出這般不要臉的事,還生下孽種來讓我養著,成親之後,你們也不知收斂,那夜如果不是你們在房間中偷情,我又怎會一怒之下殺了他!」
馮夫人也是氣極,「馮沖融,你何必要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我們身上,當初父親找到你的時候,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說得清清楚楚的,是你自己答應會好好照顧我、照顧我肚子裡的孩子,才能有今天的地位的,這一切並不是我們逼你的,你又何必說得自己好像一個受害者。」馮夫人蒼白的臉上扯出一絲諷刺的笑容,以前裝得那麼體貼入微,不過是為了爬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其實她想過等言兒再大一些的時候就帶著他離開的,到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安靜地過生活,可是終究是太遲了,到了今天這番局面也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憐言兒以後要被人指指點點的,如果說在這件事上,自己有對不起誰的話,那就是言兒了,他們犯下的錯,卻要言兒來承擔這惡果。
一道亮光劃過,更顯得人心的醜陋,雲瑾笙微微蹙眉,黎融墨輕聲道:「累了嗎?」
雲瑾笙輕輕點頭,「有點。」
「那我們先回去吧。」
黎融墨站起身,牽起雲瑾笙手,對旁邊的疏行說到:「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了。」
「是,主上。」疏行恭敬地回答。
姬煞兒自然是要留下來陪著疏行的,可是林安風跟司徒映寒也是沒有動,姬煞兒偏頭問道:「你們怎麼也不回去啊?」
司徒映寒淡淡瞥了一眼細雨急急的天空,「我還想看看接下來的事情。」
「那你呢?」姬煞兒下巴微揚。
「本少爺大發慈悲,給你的主子一些跟瑾笙單獨相處的時間。」林安風說得各位地痞氣,司徒映寒卻是面無表情道:「你不是喜歡瑾笙的嗎?」
林安風輕咳一聲,「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好不好?我自問是比不上黎融墨的,自找苦吃這種事情我林少爺可是不幹的。」
這邊幾個人還在聊天,那邊知府大人已經吩咐士兵把馮沖融給綁了,他已經當眾親口承認是他殺了吳海生了,那也沒有必要繼續再審了,直接押回了大牢。
疏行緩步至大廳的中央,環顧眾人,眼神頗具威懾之力,「既然前任盟主之死已經水落石出,馮沖融也已然被抓進監牢,既然各位武林門派的代表都在這裡,那下一任盟主的事情,我想我們還是要盡快商量一下。」疏行白衣勝雪,如玉的臉上帶著笑意,似是純良無害,卻是暗藏鋒芒。
「不知疏行公子的意思是……」白衣俠士自閒莊主、邪教魔女、朝廷權貴,他們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但是就這樣任由武林被朝堂控制在手掌間嗎?
疏行微微一笑,「既然是選拔武林盟主,自然是要比武的,只要強者才能勝任。」
「好,比就比,反正我們行走江湖靠的也就是這一身功夫。」
疏行率先躍出前廳,在院中落定,空中細雨綿綿地灑在一身白衣的男子身上,只聽得那白衣男子朗聲道:「你們誰先來?還是要一起上?」
神情雖然淡漠,說出的話卻是狂妄,據他們所知這疏行公子的武功並不怎麼樣,只能算是中上等,剛剛他也與馮沖融對上了一掌,可是馮沖融已然是個廢人,這一章讓人看不出疏行公子的功力,如今他敢說出這番捨我其誰的話來,難道他要耍詐?不過想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他跟邪教的魔女走得那麼近,剛剛看他們兩個的姿態,關係彷彿很是親密,難保他不會做出什麼暗箭傷人之類的事情。
「疏行公子,我們皆知你是俠義之士,可是你與姬煞兒的關係,讓我們不得不擔憂……」
疏行聲音清淡,「自然不用她出手,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江湖規矩來。」
「好,如此就讓我先領教一番。」一男子縱身躍到疏行公子的身邊。
而馮府門口,卻是另一番景象,黎融墨打著竹骨傘把雲瑾笙送到馬車上,把傘遞給一旁的隨從,正欲上車,卻被人叫住,依舊是那嬌柔的嗓音,黎融墨卻只覺刺耳,還是瑾笙清冷的聲音聽起來舒服一些,那彷彿清泉漱石的聲音,世間只有她才擁有,很多時候黎融墨都不禁懷疑,瑾笙大概就是上天派來折磨自己的,不過這種折磨他甘之如飴。
「攝政王殿下請等一下。」吳若絮想要扯住黎融墨的衣服,卻是被黎融墨輕皺著眉頭躲開,臉上頗有些不耐煩的。
黎融墨冷聲吩咐身邊的士兵,「把她拉走。」這個女人的心思他清楚得很,簡直就是妄想,還不知道掂掂自己究竟幾斤幾兩重。
士兵聞聲伸手要把吳若絮拉走,吳若絮卻立時伸出手去拉黎融墨的衣袖,此時黎融墨背對著吳若絮正欲上馬車,一時不查,被她碰了衣角,黎融墨眼神嫌惡地看了看被她碰的地方,可是吳若絮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自顧自地看著黎融墨說到:「攝政王殿下,求您收留我吧,如今父親已死,姐夫入獄,姐姐她也只怕是命不久矣,我一個弱女子孤身一人,實在是別無他法,還請攝政王殿下給絮兒一條活路,我願意一輩子當牛做馬來回報攝政王殿下。」
黎融墨冷哼一聲,當牛做馬,不過是托辭而已,她這樣的女子,自己也是見過不少,最後的目的還不是想盡辦法成為主子,黎融墨脫下外袍扔到寒松的手裡,「立刻燒掉。」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嫌惡。
寒松笑嘻嘻地接過,對旁邊的隨從道:「你們還真不要命了?還不快把她給拉走,沒看到攝政王殿下已經動了怒嗎?」兩位隨從心中一凜,趕緊把掙扎著的吳若絮給拉開,掙扎間,髮絲散落,妝容被雨水淋花,哪裡還有美人兒的模樣?
寒松跑到一邊的屋簷下,拿出懷裡的火折子把黎融墨脫下的外袍點著,可惜了,這件外袍可是價值不菲啊,看著布料、看這做工……不過想想王爺的哪件衣服不是價值不菲啊,那女人也真是的,沒看到王爺每次看到她都跟看到蒼蠅似的嗎?還那麼不知廉恥地貼上來,愛慕王爺的女子自己也見過許多,這種就屬於那種特別不要臉的。
寒松燒完衣服之後,回到馬車上駕車走遠,吳若絮眼睜睜地看著馬車走遠,心卻一點點地涼下去,他竟然讓人把衣服燒掉,只是因為自己碰了那一角,昨日那般冷漠的話語,自己已經盡力無視,可是他卻如此看輕自己。還有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女子,她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所有人都覺得她就是身份尊貴的大家小姐,那個男人的眼睛裡也只看得到她,為什麼上天總是那麼不公平,給了那女人尊貴的身份,又給了她如此出色的男人,卻為什麼對自己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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