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勸誘
竺米所謂的移情別戀自然不是貶義詞,哪個戀愛中的人希望遇到這種事呢,但是這詞用到舒睿身上就很行得通,畢竟他一直戀著的是個已逝四年的女子,而還有一個活生生的人暗自戀慕他已超過四年,古云:逝者已矣,生者當如斯。她並不否認舒睿對逝者的留戀,但又何苦折磨自己,如此又豈會是死者所願。
那個戀著舒睿的人是誰,就算竺米不說楚堯奚也已經猜到,只是這想法容易,真做起來是否行得通就又要另當別論,竺米雖是個廚師專家,但她未必是個好的戀愛顧問,依如此時,自己提出了十多種方案一一被身旁男子否決,這無疑打消了自己的積極性。本想自己幸福了,也要讓姐妹幸福的崇高理想,就硬生生被潑了冷水。
「楚堯奚,我那方法哪裡不好,不知道在黑暗的空間裡,只有男女獨自二人,是最能增進情感的嗎?」
「的確,朕不否認這一點,朕否認的是,你低估了舒睿的能力,不過是一把鎖而已,你覺得能關得住他?」
「呃,那倒也是。」被如此提醒,竺米的第一個方案被扔進了廢置區,這古代的房子可沒有銅牆鐵壁,別說是木頭了,就是磚牆,估計以舒睿的功力都能一拳打破,那腳力就更勝一籌。就算巴娥再顯柔弱可憐又有何用,對方是個不會審時度勢的木頭,讓他主動噓寒問暖比燒一塊濕木頭都難。
忽腦中靈光一閃,竺米拍著身旁男子的肩咯咯笑道,「這招肯定行。」
見女子信心滿滿的樣子,楚堯奚挑了挑眉應道,「哦?如何?」
「讓巴娥落水,然後叫舒睿去救她,再來個水中渡氣,一拍即合。」
「朕不認為巴娥會甘願落水,也不認為如此他二人便會情投意合。」
對於楚堯奚很快將自己新一個方案給否決掉,竺米表現出明顯不滿,這可是她穿越來之後回憶過無數次的曖昧橋段,怎可被如此嫌棄,雖然……她自己也覺得這的確很俗氣,可那生死一線間迸發的情緒,沒親身經歷過的人又怎麼會懂得其中的悸動,尤其身邊這人還是案發主角呢。
「怎麼不能了。當初我就因為那件事對你念念不忘吶。」
「哦?念念不忘?」女子無心的一句話撩撥起楚堯奚對那過往的掛念,眉眼間的神色更是暈染著喜氣,目光灼灼,逼視的竺米連忙低下頭,「只是覺得你長得妖孽,別誤會了,不過你也不能否定自己沒在那時對我有想法吧?」想到堤岸上這男子的回眸,竺米倒是有些自信。
然而楚堯奚卻是淡笑著否定道,「誰說朕是那時傾心於你的?」
「咦?不是嗎?我還以為你是那時對我有感覺,又好面子,才故意裝作疏遠。若不是那時,又是何時開始的?」
面對竺米的疑問,楚堯奚只是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無可奉告。」便不再言語。反倒是糾結於這一點的竺米不肯罷休。「楚堯奚,你若告訴我,我立刻給你做巧克力去,外送一碗熱乎乎,醇香爽口的面茶,如何?心動了嗎?想要說了嗎?兩者可皆是吃了這口想那口的食物哪。」
將女子的窮追不捨化作可愛之舉,楚堯奚依舊淡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子向屋內走去,身後之人緊追不放倒讓他很享受這種牽引她的感覺,「有些懸念也好讓你時常惦記朕一些,免得被龍修搶了風頭。」
「龍修哪裡出過風頭了……晌午你去了蹴鞠場?」
「就算不去,他會對你做什麼,朕又豈會想不出。」進屋拾起一塊杏仁酥餅吃完,又吃了一塊芋頭糕,楚堯奚才悶著嗓音回答,這模樣反倒讓竺米忍不住咧嘴笑起來,「楚堯奚你在吃醋嗎?因為龍修總是接近我?」
「……朕在吃椰蓉薄片,而且只喜歡吃甜辣食物,不喜吃酸,尤其是醋。」
眼看著男子笑顏依舊,可那話分明洩露出他的心思,竺米更覺得喜上眉梢,不過也不揭穿他難得的表現,否則以後一定又被他小心偽裝起來了,而楚堯奚見女子並不回應只是雙手托臉彎嘴凝著他,自己也知道說了不必要的話,斂去眼中情緒正色道,「剛剛說的面茶還不去做?午膳可早過時間了。」
「是是,這就給你去做……啊,我想到了,就是說嘛,我這麼擅長的事,怎麼就給忽略了。」
竺米突然拍著腦門恍然驚呼,反倒弄得楚堯奚不明所以,「你這又是想到什麼?」
「抓住男人心,先要征服他的胃啊,你不就被我這麼征服的。」
「呵,虧你說的出。」
「哼,你還別不信,我看舒睿他啊,好像也是對食物講究的人呢,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跟了什麼樣的主子……」竺米正說的起勁,卻見楚堯奚面容早已暗下來,才覺得自己這話有失體統傷了他的顏面,人家依舊是帝王,這麼說總有些笑話他的感覺,不曾想這邊自己正自我檢討著,那邊男子反倒又笑起來。
「朕還真是期待了。」
「呃……呵呵,那個,楚堯奚你要是生氣說出來沒關係,我承受能力挺強的。」
「生氣?朕何故生氣?難得你想出個可行辦法,朕該支持才是。」
看著楚堯奚的表情,竺米起身後退一步,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著實讓她不敢多說,他雖不避諱別人說自己能吃,恐怕也不喜歡如此不褒不貶的形容吧。「那個,我看我還是趕緊去做午膳吧。」人餓了之後是很容易生氣的,竺米如此理解著,便要逃離這不安定空間,不想男子卻將其叫住。
「竺米,應該不會無心插柳柳成蔭吧?」
「嗯?你是說怕舒睿討厭了巴娥?」
「……不,不是,算了,無礙,你去吧。」
「哦。」
未理解楚堯奚的話,竺米懵懂著點頭走出房間,屋內男子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點心苦笑一聲,「這是在擔心什麼?舒睿又不是那種人。」
再說竺米回到御膳房準備午膳,正巧在門外遇見來找她的巴娥,緊忙抓住對方,「來來來,帶你體驗生活一下。」
「什麼生**驗?我是來看你蹴鞠踢的如何,是否有所進步的,龍依可在太后面前誇口說會贏了。」巴娥見竺米滿溢神秘之情直將她拉入御膳房的點心局,心生疑惑,這主不去著急練習,怎有功夫拉她來做什麼體驗。
竺米倒是不多言,直接將擀面杖遞到對方手裡,一本正經的打氣道,「好,現在開始吧。」
「開始什麼啊?給我這個做什麼?」
「今天我們來做的是風靡地方的知名小吃——面茶。」學著飲食節目裡的人說話的口氣,竺米指著自己剛端過來的糜子面認真說道,但對方依舊一頭霧水,「竺米,你做面茶帶上我作甚?我可不想給皇兄添亂,他現在嘴巴敏感的很,一吃就能吃出是不是你做的。」
「誰說是要給楚堯奚吃的?當然,我是說你做的。」
「我?這就更不能理解了,沒事為何找我做面茶?」對於竺米突然的舉動,巴娥依舊抱著懷疑態度詢問著,總覺得她這表情像是有些陰謀在算計著。
正當女子苦思不解時,竺米早已將糜子面倒入鍋中加涼水調成了麵糊,她一邊調勻一邊說著,「先別管為何,趕快把那些花椒碾碎加鹽做成椒鹽,再把那碗乾麻醬裡倒入香油調稀。」
「你這究竟是在著急什麼?」
「總之就是很重要就對了,你做仔細了啊,糊弄可會影響結果的。」
對於竺米說的莫名所以的話,巴娥最終選擇了不去糾結,反正她總是會做出讓人意外的事來,這次說不定又弄得什麼新花樣,許是蹴鞠跟龍依卯起了勁,想在這來讓她陪著發洩吧。
「只要做好就可以吧?話可說前面,我做不了你那麼好的調味,所以,不好吃別怪我。」
「安啦,相信自己力量在心中。」
「不明白你說什麼。」
至此,巴娥也只好按對方指示一一做下去,直到熱鍋裡不停熬製攪拌的麵糊達到稠而不幹,淡而不稀的程度盛出來,倒上芝麻醬和椒鹽也就告一段落。長時間的站立使得巴娥有些腿腳發麻,她坐到院落的石凳上不禁感慨。
「真佩服你能在這待上一天也不累,我可受不得這罪了。」
「嘿嘿,習慣就好了,再說你是郡主,不到必要時候,何苦讓自己在這煙熏火燎的房間裡傷皮膚。」
「那你這所謂的必要時候現在可以對我講明究竟何意了吧?」
「這個嘛……還得再等等。」
竺米又故意賣了個關子,弄得巴娥煞是無語,她都幫她做好了那些,怎麼還不能揭曉答案,「你這不著急給皇兄送膳去?那迷迭香羊排涼了不好吃吧?」
「放心,我在爐上熱著呢,你這邊比較重要。」
「又說這模稜兩可的話了,我有何事重要了?」
竺米只掩嘴笑著並不作答,兩人在院落裡喝了幾杯山楂茶,才終於把人給等來,當巴娥見到舒睿走進來時,還不明白其來此目的,直到竺米開口說話,才了然這女子的用意,原來她是想借此撮合他二人,不禁暗自笑了笑,卻略顯無奈,自己的感情竟需要別人從旁幫忙,果然,連姐姐一半的魄力都沒有啊。
「見過郡主。」太監傳話只說是竺米找他有事,他未曾想到巴娥也在此,連忙躬身行禮,對方自是不計較這些繁文縟節,他便直起身子看向竺米,「不知找我所為何事?」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給你吃這碗麵茶。」
「……無功不受祿,受之有愧。」
竺米早就猜到這男子會如此推辭,不緊不慢的笑著解釋道,「其實呢,這是郡主想要為七日後的蹴鞠賽親自準備的吃食,以增進兩國飲食交流,可又怕味道不好所以想請你嘗嘗給些意見。如此也好不失了軒瑞貴族的顏面,你說是不是?」
「舒睿口拙,怕給不出中肯意見,幫不上郡主還望恕罪。」
「喂,你怎麼這麼死板,讓你嘗你就嘗,哪來那麼多廢話。」
「……」
對於竺米的怨責,舒睿只保持著沉默垂首躬身顯露著歉意,卻並不被說動,巴娥一直緊攥手裡絹帕掩飾自己的緊張,手心的汗漬隨著男子的話冰涼而干黏,緊抿雙唇也是垂眸不語,看著這二人的表現,竺米頓覺心急,這才發現,原來相比於他們對感情的扭捏,自己倒是坦率輕鬆的多,許是舒睿也早看出巴娥的情,只不想兩人多有尷尬才不曾點破吧。
但這並未打消竺米的積極,這人心裡明鏡的,接下來也就好辦了,所謂的日久生情,可不是讓人知道有人喜歡你就可以的,還要讓那相伴的點點滴滴對他心裡產生千絲萬縷的聯繫。如此,巴娥也並不算處於不利地位,至少舒睿還一直堅守著與巴蘭的誓言,要一直照顧巴娥,對她好。雖然利用這一點很不道德,但不算傷害到誰,就是有利的條件。
「舒睿這麼說可就不對了,郡主請你來嘗嘗,就算不發表意見,也不該拒絕一個女子的要求吧?於情於理可都是不妥善的,這樣,別人可是會說你仗著是皇上身邊的人連郡主面子都不給,又或許會有人說郡主是在費力不討好呢,你也不希望聽到這種閒言閒語吧?」
「……」竺米的話說得不無道理,這宮中人多口雜,什麼事都可能被傳的面目全非,若因此招惹了誤會,他自己倒沒什麼,反倒害了巴娥就不好了。思及此,他只好向前一步,端起那碗還是熱的面茶大口喝起來,直到空碗見底,才遞還回去。
竺米見這男子也非過於朽木不可雕,再看巴娥欣喜之情,滿意的偷笑,復又一本正經的清了嗓子問道,「味道如何,可拿得出手?」那些鹽和醬的調和都不是自己提點下做出的,竺米並未嘗過也不知具體怎樣,可看男子並未面露難色,心裡也跟著稍微鬆口氣。
只聽,舒睿低沉的嗓音淡淡應道,「尚好,無雜味,很香。」
「呵呵,你也挺會吃的嘛,不愧是跟在楚堯奚身邊的人,耳濡目染了吧。」
「若無其他事宜,恕我先行告退。」
「唉,剛吃完就走可不算個好食客,還有幾道下午茶,不如就先和郡主一起商量商量如何?我還要給楚堯奚送膳去。」
竺米的如意算盤打的好,這既然已開了頭,就該有二人獨處時間,此時御膳房裡除了當班太監其他人都在休息,正是幽靜的好地方,可舒睿卻絲毫不順她的意,後退一步說道,「膳食之事本不在我職責範圍,恐怕幫不了什麼。」
「可是總能給點建議吧?」
竺米還要多做勸說,這種榆木腦袋不軟磨硬泡是無法達到效果,但反倒是身旁巴娥先打斷她的話站起身,「可以了,竺米,我也該去太后那裡問安了,舒睿他忙,就別打擾人家。」
「……多謝郡主理解,臣告退。」
「哎∼∼啊,讓他給逃了,我說巴娥啊,這進展好好的,怎麼退縮了。」
巴娥笑了笑點著竺米的額頭無奈道,「早知你是在打這種主意我才不做什麼面茶出醜,我的事我能處理,你啊,多關心關心自己才是。」
「我又沒什麼。」竺米撇撇嘴,想到龍修的堅持,龍依的敵視,她這話說的也少了些底氣,可為眼前這女子好也是發自內心的,總不想半途而廢了,再看女子惆悵的神色,心裡也跟著苦悶。「巴娥,既然放不下就想辦法得到才是,我來幫你,相信自己,你可以打動他的。」
竺米的鼓勵自是給了巴娥力量,可要她馬上行動也著實有些困難,「就算這麼說,這些年過去,也依舊毫無進展,他也一直在迴避這種事,鎖了自己的心,不問世間情,難上加難。」
「那就當那打開他心房的鑰匙不就好了,巴蘭已不在,除了楚堯奚,沒人比你更瞭解舒睿了,既然如此怎能看輕自己的存在價值,他迴避說明他不忍傷你,這不就表示你對他也很重要嗎?」
「可那是因為姐姐的遺言……」
「我的好巴娥,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不如巴蘭才如此悲觀?」想到巴娥會擁有大郡主那種人格,竺米就有了這樣的猜測,巴蘭的存在一直都是受人尊重,高貴,給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脫俗感,但又為人可靠,善解人意。定是當妹妹的敬仰而想要超越的人,如此才會想要模仿吧。
「姐姐是不可能被超越的。」
啪!
就在巴娥自怨自艾的望著天空追逐的雀鳥感歎時,竺米雙手拍上她的臉頰使其正視自己,義正言辭道,「巴娥,沒有超不過的牆,只看你是否願意攀爬那更高的梯子,我願做你的梯子,帶你看盡牆的另一面那男子的世界,我希望我們都是幸福的,沒人該活在過去的悲傷中,你不會,舒睿也不會,我們來創造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