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現在敵人不是你
隱約聽見敲門聲，竺米緩慢的睜開眼，頭暈的感覺不是那麼明顯，卻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印象裡還停留在楚堯奚早上過來找她喝酒的時候。()
「唔∼∼」是喝醉睡著了嗎？來這邊後酒品倒是沒有那麼誇張了，可總這麼睡著也很耽誤事。
敲門聲再次響起竺米才回過神，「來了。」
陽光已經改變照射的方向，猜測著可能已經下午，竺米站起身走到門口開門，門外桃瑛捧著一疊衣服笑著站在她面前仰頭望著她，「姐姐，娘娘要我送幾件換洗的衣服過來給你。」
「啊，是嗎？進來吧，辛苦你了，沒想到娘娘還這麼處處為我著想，住在宮裡的衣服幾乎都是娘娘賞的呢。我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接過桃瑛手裡的東西，轉身看到桌上的醒酒湯，想是楚堯奚留的，心情自然好起來卻漏聽了桃瑛的話。
「姐姐，桃瑛幫你收拾。」
「不用啦，都已經疊好了，我自己來就行。」
桃瑛一臉不解的環視屋內又重新望向竺米奇怪的開口，「可是包裹在哪裡？」
「嗯？什麼包裹？」她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自己沒接上話？竺米也跟著納悶起來，這些衣服直接放櫃子裡就可以，還要特意包起來嗎？
「姐姐還沒準備好行李？明日就出發了，娘娘給的那些衣服也是為了讓你路上有換洗用的。路程要有一個月，還要坐船。」
「欸？」什麼事情？要去哪？
竺米還未摸清頭腦，門外又有人敲門，看過去發現是楚堯奚身邊那小太監阮信。「公公來此是楚堯奚找我嗎？」
「是，大人，陛下召您去御書房覲見。」
「好，請等我一下。」對站在門口未走進來的太監說完，竺米轉頭看向桃瑛，「小桃瑛，我現在要去見楚堯奚，剛剛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說，你可不可以先在這裡等我？」
「……恩，桃瑛等姐姐回來。」
跟著小太監向御書房走，還未進門就聽見屋內說話的聲音，不禁停住腳步示意阮信先不要通報。
龍依也在？
本能的將耳朵貼在門面上，不去理會身旁太監尷尬的表情，只聽屋內龍依的聲音清晰可聞。
「堯奚，這次去九蓮國，也帶上我。」
「這樣好嗎？你不是不喜歡那裡。」利用剩餘的時間處理著朝中大事，楚堯奚不甚專心的反問。
龍依臉上一閃而逝不情願，卻還堅持道，「……不喜歡是一回事，這次若不去，我怕是會更不喜歡那裡。」
放下手裡的文書，楚堯奚這才抬起頭望著眼前整潔王子打扮的龍依，面容沉靜道，「你知道了什麼？」
避開楚堯奚審視的目光，龍依垂下頭沉默著，就在竺米以為對話聽不清又換另一隻耳朵偷聽的時候，屋內的女子才緩緩開口，「我聽太后說了，聯姻的事。」
「啊，是麼，可這似乎不是你該插手的事情。」
第一次聽到楚堯奚對龍依是這種態度，連站在門外的竺米都感受到那股距離感，身旁小太監焦慮的對她揮著手希望她不要再偷聽下去，直接進屋為好，可竺米一心專注於二人的對話上當他不存在。
聯姻？誰要聯姻？楚堯奚和九蓮國的皇嗣嗎？
「我知道了，那就請讓我以川國使臣的身份協同你們一起前往，九蓮國與軒瑞國的建交政策若有更改，對於第一友國，我希望能瞭解是否有不利於我國之事。」
「……」沒有任何回應，楚堯奚只凝視龍依閃爍的眼神，最終放鬆的笑了笑，「龍依，你變了，朕准你的要求，不過，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我明白……」見楚堯奚繼續低頭忙於手中的事情，龍依糾結一陣上前一步又開口，「堯奚，我還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恩？聽不到……問了什麼？
龍依的聲音忽然變微弱，竺米又調整一下姿勢踱步到窗戶處貼耳繼續聽，身邊小太監無措的不斷提醒，「大人，還是快進屋吧，大人……」勸說仍不見效，屋內皇帝又在等著，阮信正試圖再勸說時，身側出現的人影引起他的注意，看過去，只見舒睿正面容沉重的盯著他們二人，倒抽口氣，點了點身旁專注的女子。
竺米揮掉太監的手低聲抱怨，「哎呀，等一下，等一下就好。」
「廚師也喜歡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
「……」原本以為是身旁小太監在說話，可隱約察覺到那人語氣的冰冷，不好的預感沖上心間，竺米僵硬的轉回頭，如她所料的正是舒睿本人。
「這個吧，我看窗戶上有污點想擦乾淨。」
「不必費心，自會有人處理，陛下等你多時，快進。」
唉∼∼∼舒睿這個人，還真是死板難交。
悻悻的走回門前，象徵性的敲了敲門，在小太監通報過後，竺米瞥一眼身旁跟著的舒睿，才邁步走進去，而此時龍依則向外面走出來，看了一眼無精打采的竺米，二人擦身而過，似乎昨日的衝突將二人的芥蒂更明顯化。
「楚堯奚你找我？」
「嗯，朕想你差不多醒了，所以找你商議一下接下來的行程。」
楚堯奚抬頭時看見的便是竺米同舒睿眼神交流的樣子，好似怨氣，又好似畏懼，想起這女子曾形容舒睿為苦瓜，不禁覺得有趣。
「我正想問你，什麼行程？桃瑛也說要出門，我怎麼沒有聽說？」
先不去回答女子的問題，楚堯奚轉而對舒睿開口，「巴娥那邊是否已經說明？」
「是，郡主說會同行。」
「嗯，那就好，舒睿，你也先回去準備吧，朕有些話要對竺米說。」等舒睿退出房間，楚堯奚才再將視線落在竺米身上，對方卻氣鼓著臉瞪視他，「怎麼了？你看起來很不開心？」
「你是故意無視我吧？」
「呵呵，怎麼會，朕總要按順序處理事情。」
輕哼一聲，竺米不客氣的坐下，依然一臉怨氣回視對方，「那話說的好像我比較麻煩。」
「嗯，在朕這裡的確是個麻煩。」
「……」
「說正事吧，你好像忘記要出行的事。」
剛要因為楚堯奚故意承認的話而反駁時，對方卻又先她一步轉移話題，這才想起該問的事情，「啊，是啊，怎麼沒人跟我提過？」
無奈的背靠向木椅，楚堯奚沉重的歎氣，見她懵懂的樣子忽然覺得好笑，「看來讓你喝酒有好處也有壞處，枉費朕第一個告知的人便是你，而且還是親自去你那裡說的。」
「呃……」有這樣的事？喝酒那時候？
竺米仍然一副想不起來的樣子，楚堯奚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直到這女子慌張的躲開彼此對視的視線，才笑著坐到她身邊拿起蝴蝶酥吃起來。
「……你不會是打算讓我自己想起來吧？」發覺楚堯奚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竺米不禁有些頭大，好像真的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出行，明日啟程，可是她怎麼就是想不起那個時候這傢伙對她說要去哪裡？
餘光偷瞄著竺米焦慮的反應，楚堯奚險些因為偷笑將口中的糕點吐出來，隨即吃完第二塊點心之後才板著臉歎氣說道，「朕並不抱希望你會想起什麼，不過已是你答應過的事，想反悔也晚了，既然如此，朕就好心提醒你一下，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九蓮國。」
「九蓮國？」不是吧，軒瑞國還未瞭解明白，就要去另一個陌生的國度？
「啊，不如也告訴你當時你是如何回答朕的，你說你很期待出國。」
湊近的面容乾淨而細緻，竺米險些再次陷入對他的癡迷當中，乾咳著掩飾心亂，故意嘟著嘴搶過楚堯奚拿起的第四塊糕點自己大口吃掉，「這種重要的事情你不該在喝酒的時候跟我說。」
「恩∼∼因為朕覺得你喝酒的時候比較坦然一些。」至少有些我不知道的想法都會脫口而出。
楚堯奚的目光暗沉一瞬隨即恢復愜意的笑容，「皇室出行，必會有指定御廚跟隨，所以你也不必顧慮他人的看法，只要跟著朕便可。」只要跟著我就好……
「是，是，遵旨，微臣遵旨，反正你已經以不正當手段讓我答應了，我還能拒絕嗎？沒事那我回去收拾行李了，聽說要走一個多月呢？」
「嗯，路上快的話應該是二十日左右，在九蓮國住的日子大概會是七天。」
順應的點著頭，竺米無力的起身走出御書房，卻看見庭院裡龍依正視著她的方向，隱約感受到對方傳遞過來的訊息，猶豫片刻，竺米還是向著那人的方向走過去。
「你有話要對我說？」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住處。」
跟在龍依身後，竺米來到距離蓉彩園附近的一個院落，簡單整潔的花圃，院子裡有個小石板橋，下面是一條細細的溪河穿過整座院子。
「香循苑，這裡是軒瑞接待他國訪客住的地方。」
「欸∼∼挺別緻的，比芳霄閣好看。」
「……你果然什麼都不明白。」
「嗯？」我說錯什麼了？
見竺米依然一臉不解的樣子，龍依忍住嫉妒心情，耐著心說道，「芳霄閣不是一般人都能入住的，那裡自軒瑞建國以來都是皇帝最喜愛的妃子所住之地，曾經也是文瑤太后的居所，你還不明白嗎？楚堯奚對你究竟有什麼不同？」
「……」龍依的話說得誠懇而不甘，看著她的眼中充斥著怨憤，讓竺米想到昨夜激動的表現，原本這話是可以讓她感到觸動的，可是對現在的竺米來說，也只是感慨而已。「如果你指的是這種事，不好意思讓你誤會了。」
「誤會？」
「是啊，當然是誤會，我當然知道芳霄閣的過去，楚堯奚在安排我住進那裡時怕我會在意那些流言已經解釋過，的確那裡以前是很重要的地方，可自從楚堯奚登基後那就變為他的書閣，好像他不喜歡在御書房做閒逸的事情。那又離他的寢宮很近。」
「……你真不知道是愚蠢還是單純。」那種解釋也只是建立在他未遇到喜歡之人為前提的情況下，這女人不懂嗎？在感情上竟然會這麼遲鈍，為何這種人會成為自己的威脅。
「隨你怎麼說好了，之前你也問過我，不是已經回答過了，我和楚堯奚不會有感情發展的那種關係，而且他本人也曾叫我不要愛上他，所以你放心好了。」
這種事情不會在我和他之間發生，竺米已經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可是為何再說出來，心裡會變得難以抑制的疼痛？好似他那顆洋蔥嗆著自己的眼睛一般難受。
不要愛上他？堯奚怎會對這女子說這種話？他在想什麼？
思忱著疑惑，龍依抬眼回視對方，恢復平日的傲慢，「哼，那些話我沒興趣聽，畢竟我現在的敵人暫時不是你。」
敵人不是我？那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