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雲的包子味道不錯,據說是當年雲遊四方時跟一位天津師傅學的,我認為他是在吹,因為狗不理並不好吃,最起碼在我們鎮上的狗不理就不好吃。
吃完飯文成去洗碗,閒雲將我拉到一旁坐低,徐徐問道:「你信不信命?」
我想了想,這老小子又想糊弄我哩,就嘻嘻笑道:「我信。」
閒雲嘿嘿一笑,「我知道你不信,不過沒關係,信就記住,不信就當聽故事。」
聽閒雲這麼說,我有些不好意思,心說這老頭是個人精,心裡想什麼都瞞不過他。
閒雲定了定神,緩緩說道:「早年我曾給你摸骨,說你前半生會多災多難,直到中年時分才能漸漸平順,其實那時還有話沒說。」
「什麼話?」
「你這一生要忌女色,凡事,逢女必敗。」
「怎麼說?」
「你的龍骨太盛,定然陽物偉岸,普通女子不能滿足你,且你眼角上翹,是為桃花像,必定心浪神蕩,喜好招蜂引蝶,因此多生事端,萬事不成。」
「那…有什麼解救之法?」
「有兩個辦法,一是斷了你的禍根。」
我急忙摀住褲襠,仍覺得龍根下一絲陰冷,不禁打了個哆嗦。弱弱問道,「那二呢?」
「二是找到定性之人,他日若有幸能遇見性格於你相剋之人,你此後便可一帆風順。」
「那怎麼才能找到我的定性之人?」
閒雲看著我賊賊一笑,說道:「第一個主動拿你龍根的女子便是,不過此人性烈,你不費些功夫是拿她不住的,到時你自然有感應,總之我告訴你,你一生只能遇到一個,成則大富大貴,因此要好好把握,如果錯失良機,悔則晚矣。」
「哦,弟子明白,多謝神仙指點……再給我取個包子可以嗎?」
告別了閒雲,我和文成肩並肩往果園前方的水塔處走,文成用來吸糞的拖拉機就停在哪,我們計劃開拖拉機去找王勇勇。一是我騎車騎累了,二是文成想看看鎮上能不能吸一車糞回來。這叫公私兩不誤。
快到拖拉機跟前時文成問我,「師傅都給你說了些什麼?」
我說:「師傅叫我以後離女人遠些,說是以後會有個性格剛好壓制我的女人出現,那時我才能一番風順。」
文成吸了吸鼻子說:「哦,這事啊,我還以為他跟你說他快要死的事呢。」
「什麼?他說他快死了?」
「嗯,他前幾天給他自己算了一卦,說是這兩天就死,前天我才把壽衣棺材給他買回來。」
「嘿嘿,這老頭搞笑。」
文成停下腳步看著我,悶聲說道:「不是搞笑,他說了,如果七天內沒有生人來他就還能多活幾年,如果有生人來了,他的死期就到了。」
這次輪到我怔住,傻傻問道:「那我算不算生人?」
「你不算生人,可他給你算卦了,他說,如果來了人,他就會幫來人算卦,那是他這輩子最後一卦。」
我的心臟又開始劇烈跳動,急急說道:「那我們回。」
文成搖頭,「不用,這是他的命,他信命。」
我還是擔心,扭身想老道。剛一轉身,看見老道站在身後,豁著牙說道:「回來時給我帶個表,不論好壞能看時間就行,要不然我掐不準時間。」
我才舒了一口氣,這老小子還歡著哩。
至於買表……他蒸包子時間沒掐好,第一次出來還是夾生的,又回籠重蒸了一次。
文成開車,我坐車幫子上,一路秋風拂面……深秋的風不叫拂面,叫割面,臉被吹地生疼。
快到鎮上時文成問我,「那王勇勇家裡糞多不?」
我說:「不知道…可能不少吧,他家人多,開的攤攤多。」
文成說:「那先把他家的糞吸了再收拾他,這樣還能省些收糞錢。」
我:「……那隨你。」
又過了一會,我問道:「文成,胡二愣咋個欠你錢的?」
文成:「他在那邊鎮上擺攤,拿了三個碗碗扣紅豆,說是誰能看出那個碗碗下面有紅豆就算誰贏,押多少賠多少。」
我汗了一把,原來是胡二愣玩黑紅寶騙人,結果栽到文成手上。我又問道:「那你怎麼贏的兩千塊?」
一說到這文成嘿嘿笑了,「那天人多,好些人都贏了,我就從地上揀了一塊錢去押,結果回回都贏,每次我都全押,沒幾次就贏了兩千多。」
我吃了一驚,乖乖啊,揀了一塊錢贏了兩千多。又問他,「那兩千多為什麼本上寫的是兩千整?」
「嗨,他最後給我錢的時候不知從哪來了一群潑皮,二話不說就朝我身上招呼,我也沒留情,把一個個全都踏倒在地上,不過錢也撒了一地,有地還沾了糞,後來二愣好人,說是那錢髒了就給我開個條子,我就讓他開了。我又看他人不錯,就說零頭免了,寫個整數好收錢。」
聽文成說完我就後悔,媽的學校門口隔三岔五就來一幫押黑紅寶騙人的,要是回回有文成那不就發了麼。
到了郵電局大樓,這大樓除了低下一層歸郵電局管其他全是王勇勇的,文成說你先等下,我先看看糞多不。
等了幾分鐘文成興高采烈的回來,口裡說道「好多糞好多糞,這次拉了能賺四五百。」
我則笑笑說:「哪裡只有四五百,我教你賺一兩千。」
所有的糞拉完以後文成將車停到伊人酒吧門口,然後坐在上風頭吃肉加饃。
因為剛好是車**對著酒吧門口,那些糞又是積攢多年剛翻新了的,文成又不蓋蓋子,不多時下風頭的整個街道都臭烘烘的。
沒三分鐘從酒吧裡出來一個金毛漢子,氣咻咻的問,「這是那個王八的車,快給爺開走。」
喊了半天都沒人理,那小子開始自己瞅,一眼就看到文成穿著一身掏糞專用服,走過去就開罵:「我**的x,你把車停在這是…」
話沒說完文成就一耳光將那小子抽的原地轉身三圈半後撲倒。
這下看熱鬧的人一下子驚呆了,那些市面上混的老江湖已經猜出了文成的意思,都用玩味的目光瞅著這個素未謀面的年輕人。
其他幾個酒吧出來的小伙子則畏畏縮縮的站在一邊觀看,似乎在等某位大人物到來。
五分鐘後胡二愣氣喘吁吁的走過來,一看這情況張口就要罵,再仔細看看清楚又閉了嘴,踱到文成跟前做了一個揖,「兄弟,好久不見。」
文成吞完最後一口肉加饃,在圍裙上隨便抹了下,嘿嘿一笑,伸手說道:「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