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雪,總是帶著一股強勁的勢頭,讓人感覺骨子裡都是冷徹心扉的疼痛,如漫天的雪花,總是帶著幽靜的迷茫。
若說真正的寒冷,不如心中的孤寂。
窗外還是在飄雪,沒完沒了,狂躁不安的冷風,一點一點地鑽進來。
納蘭涓立即將窗戶關上,無奈這間小屋子根本就很破舊,連窗戶都關不上,反而是窗戶直接掉落在地上,風越發的狂躁了。吹的沐傾寒額前的頭髮,一點一點地飛舞,她如同一個瓷娃娃一樣,在寒風中那麼的虛弱。
藍玉煙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將自己衣服上的披風披在沐傾寒的身上,納蘭涓立即說道:「等會兒我就讓工人將這裡修葺一下,雖然屋子很小,可好歹也可以住人的。」
沐傾寒搖著頭,「我還有什麼苦沒有吃過,這一點點,也算的了什麼?」
「話說回來,你心中可有了可疑的人?我聽二奶奶將事情從頭到尾的給我講了一遍,我總覺得,總覺得這裡面……」
「太多偶然和巧合了。」沐傾寒淡淡地說道。
納蘭涓也點著頭,「可不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湊在一起一樣,讓人不得不懷疑。」
「二奶奶怎麼看?」
「猶記得當時將軍是允許大嫂回去的,一切也都還是正常,可是後來不知道表小姐對著將軍說了什麼話,然後是弘宴少爺手上沾著血跡,將軍才會回去的,才會撞破一切。我總覺得,這表小姐才來第一天,便成功的將大嫂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不得不懷疑,表小姐在這裡面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納蘭涓回憶,緩緩說出。
藍玉煙再點燃了一根煙,吐出了一圈煙雲,臉上還是那種不羈的痛快。「這表小姐,董芊芊的名號,我好歹也是知道的,她爹是雄霸一方的董大帥,卻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你可知道有一句話,北有董芊,南有納蘭?這個董家大小姐,行事作風和我們所熟知的納蘭七小姐,可不相上下,別看她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她曾經帶領了兩個師的部隊打過小日本,是個巾幗不讓英雄的女人,也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納蘭涓還第一次聽說,驚愕地嘴巴都合不上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那表小姐不就是個簡簡單單的大小姐麼?竟然還有這般了不起的經歷?」
藍玉煙只笑不語,她所在的宜春閣,本就是段子墨打探一切消息的地方,所以,有什麼消息和資料是藍玉煙所不知道的?當她一知道有董芊芊的存在,便進行了細緻的瞭解和熟悉。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不是個簡單的主。」沐傾寒淡淡地說道,藍玉煙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她剛到段府,她的目光,首先是捕捉到我的,我也是女人,自然也讀懂了她眸子裡的那種敵意,所以,想必她肯定是知道我是將軍夫人的。,但是她卻偏偏故意認錯,將七小姐認作是將軍夫人,她天真無辜的眼神,我怎麼會輕易放過。」
納蘭涓更是吃驚不已,「大嫂的意思是,表小姐不僅知道大嫂的身份,還清楚大嫂和七妹之間的糾葛?」
點了點頭,「她是董家的大小姐,有什麼消息是她不能夠知道的?她明明知道將軍夫人是七小姐心中的大忌,故意這樣,不但羞辱了我,也更加拉大了我和七小姐之間的仇恨,這是一個漂亮的下馬威。」
「女人啊,再了不起的女人,心裡,也住著一個唯一的男人。這個董芊芊,看來中了我們將軍的毒,很深呢,看來,她這次是準備好,來取代你的。」藍玉煙一針見血,沐傾寒也只能冷笑,當她決定嫁給段子墨的時候,她就有著這樣的覺悟,很有可能和全天下的女人作對。
納蘭涓給沐傾寒再加了一條被子,「那照這樣推斷下去,就是表小姐做的手腳?」
「也不能夠這樣確定。我猶記得,當時景舒說的很清楚,他給我留的藥方里明確地寫了是晚飯時間發作,而且他也判定了我喝的打胎藥,是最強烈的,根本不是他準備的那一副。所以,在董芊芊來之間,一定有人將那方子,換了。但是也不能確定董芊芊派別人做的,總之,現在一切都沒有眉目。」沐傾寒只感覺頭暈目眩,閉上雙眼,不想去多想,「就算是知道了是誰又怎樣?我還不是被整的如此之慘?而且也不能夠怪任何人,本來這就是我自找的。」
納蘭涓歎息一聲,「大嫂,你何苦這樣說,一切都還有轉機。」
想到了昏迷前段子墨如同餓狼一般的眸子,那樣深的恨意,他都快要親手殺死她了,還有什麼轉機。
或許,這就是她和段子墨之間的劫數了,他們都不能夠回到過去了。
本來準備開始,卻已經提前結束。
「二奶奶。」翠霞在外面小心地瞧著門。
「說。」
「姑奶奶要您過去,說下個月是表小姐的生日,有好好的辦一次。」
納蘭涓咳嗽了幾聲,瞧了一眼沐傾寒。
沐傾寒睜開眼,「去吧,你能夠在我最落敗的時候來看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所以,千萬不要因為我,而覺得為難,現在,你應該很忙,都是因為我的原因,你做好你的便是。」
納蘭涓欲言又止,卻發現沐傾寒是個明事理的人,便點了點頭,欲要離開。
「只是,二奶奶你可否幫傾寒一個忙?」沐傾寒突然說道。
「我知道,汐月那丫頭是個可人又忠誠的丫頭,我一定會護住她,讓她盡快來見你,只是這個期間,你可一定要保護好你的身子,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只要人還在,就好。」
待納蘭涓離開後,藍玉煙你才緩緩說道,「這五小姐,也是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好女子,她說的話,頗有幾分道理,只是一向聰明的你,到底聽進去了幾分?」
沐傾寒搖著頭,「我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姐姐,你知道麼。我一點都不覺得慘,我只是覺得絕望,讓子墨那麼那麼的恨我,我真的,我真的比死還難受,我感覺,世界都快要塌陷了。」
藍玉煙坐到沐傾寒身邊,替她揉著頭,「傻丫頭,愛之深,恨之切,將軍他幾乎用盡了生命去愛你,自然,也會很痛苦的,你啊,你總是太理智了,在愛情的世界裡,你怎麼可以犧牲掉你的愛情,去顧全大局呢?」
是啊,為什麼呢?
沐傾寒一行清淚流了下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一切都晚了。」
只到姐好。「那我問你,你真的沒有懷疑的人?你是個做事小心地人,為什麼和慕容景舒之間的談話會被別的人聽去了?你難道心中一點數都沒有?」
被藍玉煙一再地質問,她別過頭,「算了,還是別問了,我現在不想查這些。」
藍玉煙不說話了,她從未看見這般虛弱和沒有鬥志的沐傾寒,或許,這次對她的打擊和傷害是毀天滅地的,誰說不是呢,親自殺死了孩子,對著心愛的人說謊話,還差點被心愛的人活活掐死,輪到誰,都會崩潰的。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也不方便每日來看你,你有什麼要求,就飛鴿傳書給我吧,記住,你是個堅強的人,千萬別因為一次失算,而滿盤皆輸,讓人有機可乘。」
不管藍玉煙說的多麼的篤定和動情,沐傾寒早就閉上了雙眼,不想過多的去想,去問,去理會。
昏天暗地的,她只想休息。
她累了,好累好累,她真的好累。
她習慣了總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她習慣了總是為別人著想,做出最好的選擇和決定。
可是,到頭來,她到底得到了什麼?
納蘭澈到最後還是連愛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段子墨,終究和他形同陌路,甚至是相互折磨。
到底是誰錯了?
還是,她一開始就錯了?
「奶奶!」
也不知道過了幾日,汐月總算是出現在了沐傾寒的房間裡,納蘭涓也從未再來過一次,可是她也兌現了她自己的諾言。
「汐月……」
瞧著那丫頭,憔悴了很多,也消瘦了很多,心中各種酸楚。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是二奶奶適宜我做錯事,然後打發我到這裡來的,大奶奶,她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你多少天沒有吃東西了?為什麼連門窗都是破的?天啊,大奶奶,她們竟敢對你不聞不問!」
搖著頭,「現在府中,對我不落井下石就很好了,二奶奶她能夠做的,已經做了,我已經心存感激了,現在,汐月,我們真的要準備好吃苦的打算了,你可願意?」
「願意,願意,只要跟著大奶奶,汐月什麼都願意。」汐月還是一如既往的忠誠。
「誰說你們要受苦?有我在,我會保護你們的。」
突然之間一個男人的低沉嗓音傳來,嚇到了主僕兩個人。
因為沐傾寒習慣了黑暗,房間裡的燈光很是虛弱,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看清楚了來人。
「四少爺?」汐月嚇地立即雙腿發軟。uzrf。
納蘭澈,他何時在這個房間裡的?
他,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