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麼?
沐傾寒此刻的感覺,比死還難受,比死還痛苦,比死,更讓她生不如死。()
沐傾寒眼睛就這樣直直地瞧著段子墨,段子墨的臉,從未這樣的猙獰過,從未這樣的冰冷過。
在記憶力,段子墨總是很陽光的,總是很溫柔的,總是,對她很包容的。
痛,真痛。
原來,今天她失去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孩子,還有,某些永遠都失去的東西。
耳邊「嗡嗡」作響,只聽到有很多種聲音。
汐月哭的死去活來。
慕容景舒一個勁兒地磕著頭,一個勁兒地苦苦哀求。
而段子烈緊緊地抓住段子墨,納蘭涓在身後懇求著。
全世界都讓自己活著,可是她真的有點不想活了。
到底哪裡不同了呢?很簡單,她和段子墨,再也回不去了。
雙眼漸漸地模糊起來,然後一陣暈眩,漸漸地失去意識。
如果人生就這樣結束了,她,多少還是有幾分不甘心的,不甘心,不甘心……
人生,不過二十餘年,感覺卻經歷了太多了。
小時候的衣食無憂,和慕容景舒的單純友誼,那張大火,生生燒掉了整個段府,自己的親人,然後就是那張大雪,納蘭澈就站在雪中,對她微笑。
再然後呢?
怎麼全都是段子墨的身影,全是關於他的畫面。
每次在自己深陷危機的時候,他總會第一個站出來,幫她解決應該解決的難題。
和他並肩作戰,和程炳坤鬥智鬥勇。
然後,他溫柔地抱著她,輕聲在她的耳邊說道:「傾寒,我總算是把你娶回家了,你總算是我的夫人了,我好像等這一天等的太辛苦了,放佛我活著,就是為了這一天,娶你做我的夫人。」
然後,眼淚就流了下來。
掙扎了很久,沐傾寒很艱難地眨了眨眼睛,才從一片模糊的世界中,艱難地瞧著。
「天啊,大嫂,你可醒了。」本來還在垂淚的納蘭涓一看見沐傾寒有了甦醒的樣子,都快要高興地說不出話來了,然後沐傾寒只感覺頭暈目眩,納蘭涓立即上前扶著她,「翠霞,你趕快去準備一杯熱水來,熱茶熱茶。」
沐傾寒全身都沒有力氣,只感覺頭暈倒不行,她很艱難地靠在納蘭涓的肩膀上,然後很虛弱地動了動嘴皮,可是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好在翠霞手中的那杯熱茶,讓沐傾寒整個人都感覺好了點。
「太好了太好了。」納蘭涓一個勁兒地掉眼淚,「你醒來就好了,你醒來就好了,大嫂,你總算是醒來了。」
翠霞也高興到不行,「大奶奶你可醒來了,你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一個月了,所有人都說你……都說你……我們家奶奶還是堅持每天都來看望你,您總算是醒來了。」
一個月?
這麼久?
她以為她到了地府了,可是納蘭涓身上獨特的蘭花香味,一再地提醒著她,一切都是真的,不是騙人的。
「我這是在哪裡?」沐傾寒瞧著這四周的環境,不像是自己的房間,很是陌生,而且地方也很昏暗,而且還沒有瞧見汐月。納蘭涓剛從沐傾寒醒來的事實中高興不已,可是沐傾寒的第一句話,便立即讓她的臉色變了變。
翠霞也不說話。
昏迷前的一幕幕湧上心頭,沐傾寒頓了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奶奶你還是別問了,你好不容易大病初癒,還是別費神了,多多休息,將身子養好了,才是。」翠霞瞧著自己家的主子百般為難,然後提議到。
「卡嚓」一聲,門打開了,一陣強烈的光線照射了下來,讓沐傾寒一時間還不能夠適應,然後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眼前。uytb。
「你們還準備瞞她幾時?你以為她的腦子是豆子做的?雖然她犯了糊塗,可她可不是一輩子都那麼糊塗。」尖銳的嗓音,還有那麼一抹藍,點上一根煙,藍玉煙撇了一眼沐傾寒,「我再想,若是你再不爭氣點醒來,你就別醒來了,當我沒有你這個妹子。」
翠霞有點為難地瞧著納蘭涓,納蘭涓點了點頭,「翠霞,你先下去吧,我要和大奶奶說會子話。」
「是,二奶奶。」
待翠霞都離開後,沐傾寒才清了清喉嚨,「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你們覺得我還有什麼是不能夠接受的?」
藍玉煙有點氣惱地瞧著沐傾寒的樣子,「你看看你,你都成什麼樣子了?你本來應該是世間上最幸福最光彩奪人的女人,你怎麼會能夠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讓我瞧見了,我也生氣!」
自嘲地笑了笑,沐傾寒咳嗽了幾聲,眼淚立即滑落了下來,「別說姐姐生氣,妹妹何嘗沒有對自己生氣?可是,光有生氣有什麼用?我只求你們,能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等待我的,還有什麼。」
納蘭涓扶著沐傾寒靠在床沿上,重重地歎息一聲,道:「想起那晚上,我就睡不著,大哥他。他真的是生氣了,那日大嫂何苦說那些話,激的大哥,都失去了理智。當時若不是子烈,我真的不敢想像還會怎麼發展下去。慕容大夫說你不行,一個勁兒地求大哥送你到他的診所,可是大哥卻瘋了一般的要殺慕容大夫,不僅是慕容大夫,連汐月也不放個,好像這兩個人是幫助你打掉孩子的,大哥便遷怒於她們,兩個人都被打的很慘。」
「他們怎麼樣了?」沐傾寒很是擔憂地問道。
藍玉煙卻冷笑了一聲,「你還有精神去關心別人的死活?就算是她們死了,你是你害死的,瞧瞧你做的好事情。」
沐傾寒說著就要起身,不顧納蘭涓的拉扯,「我要去找段子墨,慕容景舒和汐月是無辜的,她們都是無辜的,他們都是因為我的擺脫,才會做那樣的事情,他有什麼怨氣,他有什麼不滿,大可對著我發便是,我不可以讓她們兩個人有事!」沐傾寒很是激動,慕容家雖然欠沐家很多,可是沐傾寒早就原諒慕容景舒,如同兄長一樣地看待慕容景舒,汐月更不用說了,是傾寒最重要的姐妹。
沐傾寒立即哭了出來,「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這次我真的做錯了,可是我沒有辦法,姐姐,我真的沒有辦法,你相信,我不想傷害段子墨,因為看到他難受,我也難受,我也難受啊。如果,如果因為我,汐月和景舒都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我真的就不想活了,真的真的不想活了。」
認識沐傾寒,藍玉煙總會想到安靜,低調,聰慧,從不把她的感情輕易地表現出來,沉著,隱忍,就算在納蘭府中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她都會強忍著,從不會哭泣。
可是現在的沐傾寒,卻虛弱地那麼陌生。
藍玉煙將她摟入懷中,「我想要打你,我想要罵你,可是,我就更加的疼惜你。我如此的瞭解你,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到底想什麼?你到底在意什麼?我怎麼會不知道,可是你知道麼?你是時候別老是為別人著想,你該為自己著想你明白麼?」
兩個姐妹抱在一起,尋求那一點點溫暖和慰藉。
等待兩個人都冷靜後,納蘭涓才緩緩說道:「慕容大夫雖然被打了,可是還是苦苦要救活你,我想大哥好歹也顧念著你的姓名,再加上慕容家在淮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當晚上就送你去了慕容大夫家。我和子烈一直都守在那裡,真正一個晚上,慕容大夫出來的時候,全身都是血,他說你總算是撿回一條命,可是一切都要看天意,看你能不能夠過這一關。」納蘭涓頓了頓,然後還是很小心地瞧著沐傾寒……沐傾寒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血色,「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現在真的一點都無所謂了,還有什麼事情能夠刺激到我的?」
「大哥,大哥這次是真的動怒了,那晚上,他就隨軍到了北上抗日去了,將家裡的事情全都交給姑奶奶打理。姑奶奶,大嫂你是知道的,就說你犯了大罪,將你關在這小別院裡,汐月,也因為錯,被罰到了廚房做重活,安排給了表小姐做丫鬟,說如果大哥不放話,你就永遠都住在這裡,不准你踏出去一步。」雖然過程很艱難,可是納蘭涓還是堅持將整個事情說完了,畢竟沐傾寒剛剛甦醒過來,就告訴她這樣的事情。
沐傾寒聽到汐月和慕容景舒都安然無恙,她心裡就舒坦了不少,她一直在意的是,段子墨,親自帶兵打仗,他是有多麼的恨自己?
藍玉煙抿了抿口茶,「慕容景舒被下了死的命令,他不可以踏入段家半步,他擔心你擔心的要死,當然只有我和二奶奶來看你,現在你知道的都知道了,你怎麼看待這件事?」
沐傾寒閉上了眼睛,然後對著藍玉煙微微一笑,笑的很勉強。
「這次,我算是被人徹底的算計了。」
藍玉煙也笑了起來,「我以為你腦子也壞了,看來,你還有的救,只是你可知道,到底誰讓你死的如此的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