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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呂春樹使詐南凹縣 翟先華遺恨韓家莊 文 / 天上一口

    韓椿芽手裡捧著那份狀紙,抖抖瑟瑟地跟著顧樹兵走到了南凹縣革命委員會大院內的一個僻靜處。顧樹兵順手一推,旮旯處這間小屋的門開了,韓椿芽禁不住抬起頭朝裡一看,裡面擺放的都是些掃帚、畚箕等打掃工具。

    「看什麼看啦!現在離法院上班時間還早啦……」顧樹兵裝模作樣煞有介事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後一臉嚴肅朝著韓椿芽打著官腔哼哼道,「本院念你們鄉下人來縣裡一趟也不容易麼,你小子又攔著咱,這麼猴急,我也只得給你小子破個例了麼……你小子記住了啦,下不可為例的啦……本院倒要看看你小子究竟為甚要把咱攔住了呢,有甚大的屁事,也要等咱上了班啦,非得要把咱在這裡攔下來麼!啊,豈有其理麼,究竟有甚重大的案子啦……」顧樹兵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大堆。

    這時候,韓憨子、許餘糧也跟進了這間小屋……

    「你們倆進來幹什麼啦!?啊。不見本院正在辦案嗎!」顧樹兵朝著韓憨子和許餘糧吼著。

    韓憨子和許餘糧聽了顧樹兵的喝問,退出了小屋,站在了外邊的門邊汊。

    「你小子拿過來吧,我先給看看,待會兒辦公室開門上班了,我好給你處理。」顧樹兵繃著臉對韓椿芽嚷著。

    「院長,我告姓翟的,他狗雜種強姦……」韓椿芽一邊向顧樹兵遞過了狀紙,一邊嘰嘰咕咕向顧樹兵申訴。

    「你親眼看到了?!證據呢?就憑這……」顧樹兵順手抖了抖握在手裡的一疊紙朝韓椿芽瞪眼嚷嚷,「你小子,告狀就這麼簡單了嗎?就憑這幾頁紙就告人家強姦!你在哪看到的?什麼時間?人證呢,還有物證?你,你是哪個公社的啦?朕」

    「哦,院長,他是梁堡公社韓家莊大隊的,韓家莊的……」韓憨子慌張地跑上前去幫著韓椿芽。

    「你是他什麼人?啊!」顧樹兵喝問韓憨子。

    「院長,我們是一個村的呀,我是韓家莊大隊革委會主任……」韓憨子說。

    「院長,我婆娘真的被姓翟的強姦了呀,我……我冤枉哪!」韓椿芽忽然朝顧樹兵大聲叫起了冤。

    「不許叫喊!再喊當心我把他們叫來先把你小子抓了關起來再說……」顧樹兵提高了嗓門朝韓憨子瞪眼嚷嚷,「你看你,你這幹部是怎麼當的麼!嗯?你知道嗎,他這是誣告!你懂嗎,誣告是要坐牢的!」

    顧樹兵把手裡的狀紙扯的粉碎,順手向空中拋去,一下子細碎的紙片紛紛揚揚飄滿臉小屋的每一個角落,韓椿芽的身上頭上全都落滿了那些紙片。

    「哼!今天,本院看在你大隊主任在這裡,給個面子,要不,咱一定會叫他們過來立刻把你小子抓起來的……」顧樹兵又瞪著眼睛對韓憨子嚷道,「你,把這小子帶回去,當眾開他的批判會!」

    說著,顧樹兵撂下了一句很文乎的話:真是莫名其妙麼!便揚長而去了……

    在韓憨子和許餘糧帶著韓椿芽去縣裡告狀的當口,韓椿芽的屋裡也同時進行著一場不太卑鄙的行動……

    韓椿芽老宅子西間的房間裡關鎖著孫香楓。這是丁石山那天晚間跟翟春柳登門時早就覺察到的。那晚,丁石山和翟春柳曾經跟韓椿芽兩次提出要見一見孫香楓,但都遭到了韓椿芽的拒絕。當時就引起了丁石山和翟春柳的懷疑:孫香楓是否被韓椿芽限制了人身自由?

    「石山,我覺得西邊的房間裡不大對勁,好像裡面時不時有嗚嗚的聲響,不知你注意了沒有。」這是翟春柳當晚同丁石山走在回家的路上跟丈夫提出的一個質疑,「我估計孫香楓就睡在這個房間裡。」

    「是啊,很有可能孫香楓被他丈夫限制自由了。韓椿芽是有名的醋罐子,本來連他婆娘跟男人說句話都不允許,你說,他的醋罐子被打破了,他還能不喪心病狂到極點?」丁石山分析著,「從今晚的情況來看,他這是橫下了心要跟先華搞到底了。」

    翟春柳焦急地說,「石山,我們真的是要想個辦法了,私了是沒有指望了。」

    「私了當然是不可能的了。」丁石山接著翟春柳的話,「一開始我們就估計錯了。滿以為這傢伙愛財,花幾個錢擺平他就行了,哪知道,嗨!」丁石山現出焦躁的口氣。

    「這件事,可怎麼收場吶!」翟春柳歎了口氣。

    「你也別太著急,我再想想辦法就是了。」想了想,丁石山顯得很興奮地說,「春柳,這樣,我先送你回家。把你送回了家裡後,我就去靳莊找找呂春樹,他這人處理事情經驗足,我想聽聽他的看法;另外,我覺得應該還是要先跟他取得直接溝通的,這樣,以後的事情也才好做。」

    翟春柳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很同意丁石山的意見。

    敲響了呂春樹家的門。出來開門的正是呂春樹。這是一位接近五十歲的瘦小個頭的漢子。

    呂春樹見是丁石山深夜來訪,感到很意外,「丁支書,剛剛翟隊長才走了的,你怎麼這麼快也趕過來了?快坐快坐。」燈光下,呂春樹撓了撓花白的頭髮,「這麼晚了,丁支書登門,我猜一定是為了翟隊長的那點事情了?」

    「嗨,呂支書,看來這回要麻煩你多費心了。」丁石山接過呂春樹遞過來的煙和送來的茶後,接著朝呂春樹說,「我去過韓椿芽家了,他拒人於千里之外那,看來解決問題的難度是很大的了。」

    「翟隊長跟我說過了,他跟韓椿芽的婆娘早就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好上了。哈哈,舊情復發,兩人都是自覺自願的啊,我看這件事難辦就難辦在被椿芽揪住不放了。」停了停,呂春樹繼續說,「我剛才也考慮過的,我們得想個法子讓孫香楓這娘們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呂支書,我倆想到一起了,我就是為了這事才連夜趕過來跟你商量的。可是,根據今晚我在韓椿芽家看到的情況分析,我估計韓椿芽已經把孫香楓給軟禁起來了。我就想,韓椿芽為什麼要拒絕我們見孫香楓的要求呢,他不讓最關鍵的當事人出來說話,是不是決意要把她的嘴封住,好讓他想怎麼搞就怎麼搞。這不是胡鬧麼?沒有他婆娘出來說話,誰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啊。」丁石山盯著呂春樹,極力地想從呂春樹的臉上搜索出他對問題的態度,「依我看,要接觸孫香楓還真是難度很大的那。」

    丁石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來,順手給呂春樹遞過去一支。呂春樹接過了丁石山的煙點著了,隨意地吸了一口噴出去,忽然喜形於色,朝丁石山現出了一絲壞笑,「丁支書,我看,我倆這回要做一次小人了……」話說了一半呂春樹就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丁石山被呂春樹弄得一下子明白不過來,他只得迎合著呂春樹也咧嘴笑著,「呂支書,你的意思……」

    「不是說接觸椿芽的婆娘有難度麼,這不難辦到的。我們就給他來個調虎離山計,哈哈哈!」呂春樹笑著說,「就是不知丁支書的工作做到什麼程度了,都已經給哪些人做過了工作,打過招呼了。」

    「工作隊的許餘糧和張勝立兩個我已經都打過招呼,請他們多擔待些;還有就是韓主任,他是先華的表哥,不用多說。」丁石山說。

    「那好,我明天就跟憨子交代,這件事他去辦最合適了,呵呵,剩下的就是我們兩個去韓椿芽家找他婆娘了。」呂春樹繼續說,「我們倆去找他婆娘去弄個筆錄,這樣就不怕他韓椿芽跳破天了啊麼。」

    呂春樹接著把他的部署都跟丁石山詳細地說了,丁石山簡直對呂春樹佩服的五體投地。

    於是,一切都按照呂春樹的安排順利地進行。在韓憨子和許餘糧陪著韓椿芽去南凹的當口,呂春樹和丁石山以大隊名義,找來幾個民兵弄開了韓椿芽家的門,從西間關鎖著的房間裡給孫香楓鬆了綁。很快地,一份由孫香楓簽名的「翟先華沒有強姦我」的書面材料交到了呂春樹的手裡。

    韓家莊給翟先華的人生注上了重重的一筆:諸多的遺憾和失落,無盡的傷痛和愧疚。匆匆而來,匆匆地去,似一個敗下陣來的士兵,傷痕纍纍。

    無論如何,翟先華都不可能在他的精神世界裡的阻止一個記憶的閃現——那片綠森森的叢林,那口叢林遮掩下的碧綠的荷塘,如今,它還在他的心中嗎?

    眾所周知的原因,翟先華走得終於還算幸運:梁堡公社周書記的一個談話,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把他在韓家莊工作隊的生活結束了。

    老柿子樹彷彿在朝翟先華揮手——年輕人!珍重前途,一路走好吧!

    風中,彷彿孫香楓和韓椿芽也站在村口遠遠地望著他:翟先華,曾經的那些,你怨不得任何人,希望你一路走好,把持住自己……

    沉默的半山和喧鬧的半山學校交織在一起,他的心情仍然無法安寧。

    馮定頎語重心長的話語,推心置腹的熱忱,撫慰著他的傷口,讓他的心靈又一次棲息在了這片熟悉的土地上。

    「翟老師,你還是任教語文課程,還是那張辦公桌,殷倩、楊昭忠和葛衛松老師,他們一定會歡迎你的。」

    面對馮定頎期待的目光,翟先華像一個迷失了的孩子重新回到了家。這個時刻,他所能回饋這位慈祥長者的,只有滿面的熱淚。

    「呵呵呵!翟老師!你這樣睡,要著涼的……」殷倩站在了他和她的辦公桌一頭,對他微笑著。

    翟先華一骨碌坐起來,「哦,殷老師,你這麼早?我重新回到學校,業務生疏不少了。昨晚上,我在在辦公室待到夜深,就乾脆睡在這兒了。」

    翟先華的眼睛很快地掃過了殷倩,她依然是這樣的美,美得讓他的心一直都在狂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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