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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小攸，先去洗澡。」言靜從陽台收了衣服遞給言攸，言攸接過衣服，揉揉眼打了個哈欠，轉身朝浴室走去。
趁著言攸洗澡的功夫，言靜回自己房間拿了睡衣，這才又回到言攸的房間，坐到床上等著還在洗澡的言攸。
這一頭，楚月出待兩個妹妹都洗了澡回房睡覺了，回自己的房間，拿了換洗的衣服打算去洗澡，卻在要踏進浴室的時候停了下來。略作思考，回身拿起手機，撥通了言攸的手機。
剛洗完澡的人兒沒有戴眼鏡就從浴室裡走出來，言靜拿著響起的手機遞給言攸，言攸迷惑地看了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接通，電話那頭傳來楚月出柔和的聲音，「言老師在做什麼？」
「唔……剛洗完澡……」言攸老實地答著，視線落在電腦上面，蠢蠢欲動地想去開電腦。言靜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摸摸她的頭，便也進了浴室洗澡去了。
「嗯，那洗完澡差不多該睡了。」楚月出撩了下髮絲，語氣淡淡的，「不用去看什麼郵件了。」
「嗚……」才走到電腦旁的言攸嘟起嘴，「我就看一下……」
「你想補習？」楚月出語帶威脅，笑容滿面，「言老師真是個好老師。」
「……」言攸鼓著嘴不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可以猜到言攸此刻的表情，楚月出笑容越發的燦爛了，「聽話，快去睡覺。」
「我……我就看一下下……」言攸悶著聲音，「就打開郵件看一下，然後……然後就睡覺……」
「不行。」楚月出皺起眉，「很晚了。」
「我……我就看……一下下，就一下下……」言攸委屈地保證著，小手抓著衣角，「真的，就看一下下下下……」
楚月出沉吟了幾秒，歎了口氣，「好，那……就看一下下？」
「嗯嗯，就一下下！」言攸用力點頭，也不管電話那頭的人是不是看得到。
「好，那我去洗澡了，你看完一下下趕快去睡覺。」楚月出如是說著，待聽到電話那頭那軟綿綿的聲音的答話時，這才掛斷了電話，進去浴室洗澡。
言攸把電話從耳邊拿開，眨巴眨巴眼，將手機隨手丟到床上，跑到電腦前打開電腦，聯網，查看郵件，很迅速地把題目看了一遍，接著隨手拿過桌子上的紙筆抄了起來，然後乖乖關上了電腦。
言靜在浴室裡洗澡的時候聽到電腦開機的聲音，暗自在心裡叫遭，趕緊加快洗澡的速度，希望出去可以阻止言攸又一輪新的熬夜。匆匆忙忙地沖掉身上的泡沫，擦乾身子穿上睡衣，才打開浴室門，便聽到電腦關機的聲音，不由愣住了。
小攸關電腦了？
是……今天太睏了？
只是出來後，言靜再次的無可奈何了。
那個坐在書桌前握著筆在紙上奮筆疾書，頭髮還是濕濕的人兒，不是她家妹妹是誰？
「小攸，今天早點睡好不好？」言靜走到言攸身後，輕輕抱住她，鼻間充斥著洗髮水的味道，聲音柔柔的，「明天再算，嗯？」
筆頓了頓，言攸聚精會神地盯著紙張上剛列的一個公式，蹙著眉，復又埋頭繼續奮筆疾書。言靜歎了口氣，起身拿了電吹風插上電，走到言攸身旁幫她吹頭髮。言攸仿若毫無感覺似的，紙上不斷地出現數字亦或者公式，滿眼癡迷。
直到言靜為她吹乾頭髮時，言攸依舊埋頭苦寫著。言靜哪裡肯讓她這樣，伸手輕輕握住她握筆的那隻手，「小攸……」
正好想到一個突破點的言攸有些著急地要把手抽出來，奈何言靜緊緊握著不放，不由急了，抬頭看自家姐姐，「姐姐……」
「聽話，先睡覺，睡醒了再算。」言靜努力哄著她，手還是握著她的手，「乖。」
「我……我這步算一下就去睡。」其實剛開始把題目抄到紙上的時候，只是想，既然今天必須早睡，那乾脆去學校再算好了。可是把題目抄到紙上的過程中，她又不由自主地有了靈感，就想把靈感寫下了，於是越寫越多……
無聲地歎息著，言靜看著言攸一臉著急的模樣，不忍心地鬆開了手，「那……把這步算完就睡覺？」
「嗯！」言攸隨口答了一聲，立刻再次握筆寫了起來。
言靜吹乾了自己的頭髮，坐在床上等言攸嘴裡說的把那步寫完，不知不覺的，就這麼睡著了。
畢竟她平時都是十一點準時睡覺的，今天又這麼又驚又怕地過了一天找了一天，又是這麼晚了，疲倦也是正常。
不對……不對……不對……
坐在書桌前的言攸抓狂地把筆丟到桌上，惱怒地往後一靠，瞪著桌面上那幾張草稿紙，咬牙切齒。
可惡，換一種方法！
重新坐直，言攸正要拿筆寫字，筆因為她的動作太大而落到地上，她又去撿，這一轉身，便看到言靜已經倚著她的床頭坐著睡著了，不由呆了呆。把筆放回桌上，言攸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半抱著言靜讓她躺好，蓋好被子，坐在床邊傻傻地看了一會兒，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喃喃出聲，「姐姐……」
也就在這時，楚月出之前威脅她的話語以及姐姐之前說的話忽然浮上了腦海，言攸驀地瞪大眼，轉頭去看時間，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接近四點了，眉毛微微抽搐了幾下，撓撓臉頰，頗有些為難地立在那裡考慮起來。
好像……快天亮了？是不是該睡了？
可是……
轉頭看了眼桌上散著的稿紙，言攸糾結著小臉，過了好一會兒，自言自語道，「我就把另一個方法算完就睡……」
嗯……就一會會……
如是想著，便立刻坐到桌前拿起筆又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這一會會……就過了四個小時。
當言靜蹙著眉醒來時，已經是早上七點了。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沒有睜開眼睛，耳朵卻可以聽到刷刷刷寫字的聲音，言靜猛的睜開眼，側身望去，果然言攸坐在書桌前，滿臉嚴肅地寫著什麼。
心臟抽疼了下，言靜站起來，走到言攸身旁，直接拿掉了她的眼鏡。
「唔……」眼鏡忽然被摘掉，言攸只是不滿地發出一聲哼唧聲，往桌面趴近了一些，筆還是沒有停。
「言攸！」言靜又是氣又是難受，「你一夜沒睡？」
「第一步驗證得差不多了……」言攸好似沒有聽到似的，放下筆伸了個懶腰，揉著眼打哈欠。言靜手微微顫抖著，才剛睡醒，眼眶便紅了。
「好困……」大概是計算達到了一個階段，言攸終於是打算休息下了，嘟囔著說了一句，一轉身才發現言靜立在自己身旁，愣了幾秒，仰起頭看言靜。奈何，沒戴眼鏡什麼都看不清楚，直到一滴淚滴滴在她臉上，她才意識到什麼，慌亂地站起來，「姐姐……」
「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嗎？」言靜哽著聲音，「明明身體不好，還要這麼拚命……你……你……」
「姐姐……」站起來的言攸和姐姐差不多高，即使沒有戴眼鏡也能看清姐姐臉上的淚，言攸一陣手足無措，「對不起……」
「你非要又大病一場才肯休息下嗎？」這段時間以來，言攸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都是夜裡拚命做著各種研究，白天裡斷斷續續地睡著。可是醫生說過的，這樣的休息根本不算休息，一直這樣下去，那本就瘦弱的身子根本就受不了。
「我……我……」支支吾吾了許久，還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言攸傻呆呆地望著流淚的姐姐，鼻間一酸，咬著牙忍了一會兒，抬手幫姐姐擦乾眼淚，「對不起，姐姐。」
「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言靜握著她的手，「你以前……你以前不會這樣的。」
低下頭，心中知道自己其實只是在故意逃避某些感情，不願意讓清醒的自己面對言靜，言攸任言靜輕輕抱住自己，一言不發。
「小攸，你以前很聽我的話的……」言靜聲音黯然，淚水再次滑落，「以前我不願意你做什麼，你都不會做的……」
「姐姐，對不起。」言攸垂著腦袋，只會重複著道歉。
「……」沉默半晌，言靜歎了口氣，和言攸拉開距離，「今天請假？」
「不行……」言攸固執地搖頭，「要上課。」
「可是你……」
「姐姐，我……第三節課，我上完就回來睡覺。」
凝視著她良久，言靜又歎了口氣，「好。」
現在的言攸，固執而沉默，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勸她，又該如何讓她照顧好身體。
「那我……那我洗刷下就去學校，反正都已經快第一節課了……」言攸還是低著頭說了這句，便匆匆忙忙進了浴室洗漱起來。言靜立在原地看著浴室好一會兒，神色疲憊地走回自己房間換了衣服，然後去廚房準備早餐。
吃過了早餐，言靜開車送言攸去學校，生怕一夜未眠的言攸在路上出什麼意外。
楚月出今天是第一節課，下課的時候剛回到辦公室，便看到言攸一路搖晃得厲害進了辦公室，直接走到桌前坐到椅子上很快就睡著了。
眉毛一挑，踩著高跟鞋走過去，楚月出微微彎腰，聲音輕柔，「昨天幾點睡的？」
「嗯……」實在困得厲害，言攸迷迷糊糊中只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也分不清是誰說的，嘟囔了一聲，又繼續睡。
「乖，告訴我昨天幾點睡的，我就不吵你。」楚月出在她耳邊繼續循循善誘著，好一會兒，快要睡著的人兒老實地回答了，「嗚……沒睡……」
眼神倏的轉冷，楚月出看著睡夢中的言攸幾秒，勾起嘴角，眸子裡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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