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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到鄉下去 文 / 夏雨看荷

    康明回到了滄陽縣,為了他心中的那個抱負,為了自己制訂的目標,他只能回到滄陽縣來,那是他土生土長的地方,他瞭解它,熟悉它,不需要重新去認識它,這會使他在實現自己抱負的路程中,少走很多的彎路。

    康明的母親是北方人,他的外表沿襲了母系的遺傳,看上去有著北方人豪氣和耿直,父系祖祖輩輩都生長在滄陽縣,父系中所有的親戚都在滄陽縣,可惜的是,沒有一個親戚是康明可以依靠的、可以利用的力量,準確地說,沒有一個親戚可以成為他實現自己抱負的靠山,唯一可以借重是,是他的伯父。

    康明的父親三兄弟,上有一個伯父,下有一個三叔。

    伯父康永福已經48歲了,過了中年後了福,去年還查出有高血壓,就把酒戒了。他是一個老老實實、勤勤懇懇的老幹部,在滄陽縣人事局工作了近3o年,論資排輩撈了個副股級幹部的待遇。其實那也說不上是什麼待遇,長不了工資,也得不到更多的福利,這樣的年齡提拔也不太可能了,只不過在退休的時候,能扶正個正股級的稱號,一個虛榮罷了。伯父生有兩女,大女兒已經結婚,兩口子都在一個集體企業上班,效益不怎麼好,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二女兒待業在家,好不容易集了點資,開了一家雜貨店,但由於租不起好的店面,而慘淡經營著。

    三叔康永強,生於解放前夕,一直以來都沒有一個正式的工作,早期在居民會辦的小企業中做點事,那企業辦不下去了,又失業在家,現在在一個與曾經是康明家鄰居的黃老闆那裡守大門,也就勉強渡日了。三叔也生有一女,年方十六,在市三中讀高一,成績不怎麼好,卻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一個美人的坯子。

    父親康永貴,那算是個有一技之長的工人了,在縣機械廠的車床前站了2o多年,除了擋車,其它什麼事也沒幹過,也帶過不少徒弟,現在是個個徒弟都比他混得好,可想而知他的為人處世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

    母親劉衛紅,文革時隨紅衛兵大流串聯時從北方來到了滄陽縣,進駐了居民會的文革小組,在機械廠居點的時候結識了康永貴,兩年後結了婚。可由於她不是本地人,風風烈烈的大串聯活動結束後,就與三叔康永強一道在居民會辦的紙袋廠上班,紙袋廠辦不下去了,沒了工作的劉衛紅就時不時的擺點小地攤,賣點內衣襪子之類的小玩藝兒,也撈點柴米油鹽錢。

    康明還有一個姐姐,二十五歲,與伯父家的小女一起開雜貸店,姐夫不肖於一個小店面生意,就走南撞北地與別人做起了皮包買賣,在家的日子不多,進家的錢也不多,算是勉強度日。

    所以,能夠幫得到康明的,就只有伯父康永福。

    康明找到伯父的時候,伯父那張老臉陰沉了半天,卻什麼辦法也沒有想出來。

    康明是康氏三家的獨苗,是康家的希望,康明考上大學那年,康氏舉家全集中在康明家,歡慶了三天三夜,七嘴八舌地為康明計劃未來,憧憬著康家的興旺。可是,四年過去了,康明大學畢業了,也算是學業有成了,但他卻又回來了,回來讓這個一輩子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的伯父找工作。可以想像,伯父那陰沉的心裡,是一個什麼樣的感受。

    出了伯父的家,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康明的心也變得憂悶起來。他知道,這第一步一定要走好,走不好第一步,以後付出的努力將會更大,時間也會拉得更長,而康明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磨,他的那個計劃不允許他浪費時間,如果三十歲之前不能拿下最基本的科級,那他的計劃就會落空,他的抱負、他的理想就會付之東流。

    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停在了康明身邊,車上下來了一位個子不高,卻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那人一下車,就把康明叫住了:「是明明嗎?你等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黃叔啊,你找我有什麼事?」

    黃叔是曾經與康明家鄰居的黃啟亮,原來在市輕工業局工作,八五年下海置辦礦產業了大財,現在是啟明礦業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已經是身價上千萬元的大富豪。黃啟亮一直對康明非常看重,康明十二歲的時候,他就對康明的父親說:這孩子思維敏捷、富有開拓精神,成績也相當好,好好培養,將來一定有大出息。

    他有一個兒子,一直成績不好,就將兒子交到康明手裡,說:好好帶著我們家凱凱,帶到他高中畢業了,黃叔一定好好謝你。從此,康明身邊就多了個比他小半歲的跟屁蟲。也是緣分所至,那黃凱從小就對他父親有逆反心裡,黃啟亮不管說什麼,他都回個不字,不管對與不對,也不管是不是對他有好處,包括對他的關心、愛護,都不接受。可對康明,卻是百依百順,從不違拗。上高中的時候,凱凱沒考進市一中,黃啟亮花了不少錢將他搞到與康明一個班,所以康明與凱凱是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那可不是一般的青梅竹馬的交情。

    「大學畢業了啊,找到工作了嗎?」

    「還……沒有。」

    「呵呵,那好啊,到我公司裡來,我保證不出五年,至少給你個副總經理的位子,做好了,再升你做總經理。」

    「我……,」這可是一個不小的誘惑,啟明公司不大不小,也有上千萬的資產,在這樣的公司擔任總經理,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並且有董事長罩著,經濟上也絕對不會虧待了自己。五年時間就能混到這個位子,那可是大多數大學畢業生的夢想,但康明有自己的抱負,不是一個小企業副總經理或總經理可以動搖的:「謝謝黃叔,我還是先看看吧。」

    「哦,好,好,你是個有理想的青年,黃叔知道你有大志在胸,也不勉強你。但如果不如意,黃叔隨時歡迎你來我們公司,我們公司的展前景還是非常看好的。有空來玩,我有急事,先走了。」

    康明目送黑轎車遠去,心裡有點失落。他想,要是沒有那個失戀,沒有湘芸給自己的那一次刺激,沒有那個激出來的理想和抱負,他一定願意到黃叔的公司裡去。

    第二天,康明再次進了伯父家,康永福只看了他一眼,就趕緊將眼睛避開了。由於無計可施,康永福煩躁地在家裡轉來轉去,滿臉寫的是苦大仇深。康明是康家唯一的男丁,一直以來他都溺愛著這個侄子,看得比自己的女兒還重,現在侄兒大學畢業了,總不能讓他沒有一個安身的地方。為了這個唯一的侄子,最終他只好下定了決心,拉下了老臉,提了兩瓶好酒,攜了一條好煙,走進了那個與他還算有點交情的人事局副局長程坤的家,做下了他一輩子從來沒有開過口的求情。

    於是,康明被安排在文化局。

    這可是人家給了康永福好大的面子,按照那程坤的話說:康永福同志為國家勤勤懇懇工作了一輩子了,從來沒有為自己謀過一丁點額外的利益,現在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又不是什麼違反政策的事,我們應該考慮他的實際情況,給予適當的照顧,別寒了一個老實人的心。

    康永福得到這個答覆的時候,千恩萬謝地向那副局長鞠了一躬,歡天喜地地回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康明。

    而康明一聽,並沒有露出半點欣慰之色,他沒說去,也沒說不去:「文化局?好像與我的專業不太對口。」

    一聽這口氣,康永福那張老臉就掛不住了,虎著臉說:「你什麼意思?能安排到縣城裡,那可是人家看在我多年辛勞工作的份上,才給了這天大的面子,你看看分到縣裡的大學生,有幾個是留在城裡的?又有誰進了政府機關?這事就這麼定了,過幾天我就陪你去報到。」

    看著伯父生氣的臉,康明不敢違拗,連忙就道:「好,好,報到。伯伯,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我想看一看人事檔案。主要是……」

    「不行!」

    康永福沒弄明白侄兒要看人事檔案做什麼,但人事檔案是機密文件,讓一個不相干的人看人事檔案,那是違反管理制度的,是洩露國家機密的行為,說重一點,那可是犯罪!所以,他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了。

    「我只要那些處級幹部的履歷,包括那些調走了的、陞遷了的,而且只看他們的工作經歷,決不看其他的東西,也絕不洩密。」

    看那些履歷有什麼用?康永福想不出理由,但他知道這孩子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許他想從那中間找一個靠山也不一定。這孩子能這麼想,這麼做,以後混得一定比我好,一定有出息。想是這麼想,可讓他去看檔案,那絕對不行,雖然說自己也正好管著人事檔案,要讓侄兒看人事檔案,那是很容易的事,可原則就是原則,制度就是制度,來不得半點馬虎,所以他沉下了臉,說:「你想幹什麼?不管你想幹什麼,這事絕對不行。」

    康永福沒有滿足侄兒的要求,但也不是一點也不幫侄兒,他先自己將那些人的履歷看了一遍,再將他們的工作經歷列成了一個表,像做賊一樣的將那幾張紙帶出了檔案室,交到康明的手裡。

    接過那幾張表,康明真想抱著伯父親吻一下。

    他很快就統計出了一個概率數字:這十年以來,在滄陽縣產生的十七位處級以上的幹部中,有九人來自鄉鎮,只有五人來自市直機關和縣直機關,還有三人來自企、事業單位和其他單位。康明想了想,這來自市直機關和其他單位的人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因為特殊原因上去的,而自己不太可能有那種特殊原因。

    到鄉鎮去!

    康明已經找到了自己應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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