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終於在八月初的幾天收斂了笑容,幾陣急促的暴雨使w市的氣溫涼爽了不少。陰沉的天氣使得辦公室裡的光線有些暗淡,秘書拉開了百葉窗,喬安娜重重的喘出一口氣。室內的空氣有些悶,雖然空調有淨化空氣的功能,但依然無法取代自然的味道。剛當上芳雨公司的經理沒有多長時間,喬安娜已經覺得相當的疲倦。但誰讓這是自己的宿命呢?想到這裡,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與無奈。
「經理,三位分店長在等您。」儀態優雅的男秘書小心的給她端上咖啡。喬安娜歎了口氣:「真不讓我休息了?難道這三家分店沒有我管理就不能運作嗎?」她的語氣裡帶著幾許的高傲與自得,但男秘書還是微笑著說:「那是當然的了。秦總經理管理芳雨這麼大的公司就已經夠累了,現在塞拉帕克又規劃新的專賣店,她已經沒有精力再顧及這些事了。有時我都在想,要是芳雨公司沒有喬經理,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喬安娜笑著搖了搖頭,說:「是啊,也許你們永遠無法理解我的苦衷。好好努力,什麼時候你能坐上我這個位置,你就知道我的心情了。」男秘書恭敬地回答道:「是的。」
喬安娜整了整頭髮,說:「讓他們進來吧,畢竟這三家專賣店也是晟雅的心血,我不能漠不關心。」男秘書淺淺地鞠了一個躬,退到了辦公室的門外。過了少許,三位芳雨公司的分店長敲開了門,慢慢地走到了喬安娜的辦公桌前,禮貌的向她問了聲好:「喬經理!」喬安娜點了點頭,示意讓他們在沙發上坐下了,隨後自己也慢慢地走到了他們的面前坐好。這三位下屬中喬安娜最喜歡的是坐在中間的那位叫朱珠的麗人,她以前是喬安娜的學姐,是現代企業管理系的高材生。她畢業後進入了芳雨,喬安娜瞅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就讓她當上了商業廣場分店的店長。
坐在朱珠旁邊的那位帥氣儒雅的青年是她的老公何文,與朱珠是同一個專業畢業的高材生。也許是愛屋及烏,又或許是人才難得,何文也被喬安娜聘請為了中央公園分店的店長。他們二人將所招聘的員工名單呈報給喬安娜,喬安娜也滿意地看著這些新人的資料與相片。這對小夫妻果然有眼光,所招聘的最少是大專畢業的人,男孩都很俊朗,女孩也很漂亮。如果他們當營業員,肯定能創造出相當好的成績。喬安娜故作為難地說:「何店長,何太太,你們剛上任就幫我解決了這麼大的難題,我可沒有什麼好答謝你們的!」聽得出來,她的語氣裡露著十二分的高興。何文笑著說:「喬經理滿意就行。我和老婆的眼光還算不錯,加之現在正是畢業生人滿為患的季節,所以選擇在這個時間開業是我們的運氣。」朱珠也說:「安娜呀,你要是感激我們,今天就請我們吃飯吧?」喬安娜欣喜地說:「好呀,那今天你們誰都不許回家了!」
幾個年輕人在那裡說著話,步行街分店的方店長卻傻愣愣地站在一邊。他的手上拿著一疊資料,終於等到喬安娜注意到了他:「方店長,您那裡招聘的情況怎麼樣了?」一和方浩哲說上話,喬安娜的語氣就冷淡了許多。因為方浩哲雖然是芳雨公司的老員工,但只是中專畢業的「半文盲」,加之他的形象實在不敢讓人恭維,因此喬安娜一看著這位店長心裡就一陣鬱悶。方浩哲雖然對喬安娜很恭敬,但說話的聲音依然像在吵架:「喬經理,這是步行街分店新員工的人事資料,請過目!」喬安娜瞪了他一眼,一把扯過了他手上的文件。這就是方店長招聘的新員工?人選得還馬馬虎虎,但怎麼沒有一個有點氣質的?喬安娜翻閱著那些資料,微微皺著眉頭,發現方浩哲的眼光與何文夫婦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高中,高中,中專,還是高中……喬安娜無奈了搖了搖頭,問方浩哲道:「方店長,您就沒招聘到一個大學生?」方浩哲回答道:「喬經理,我是嚴格按照公司總部的文件來招聘的,希望您能通過!」喬安娜差點想在他的嘴巴上安一個消音器,說:「這些沒有文化的人,能夠勝任分店裡的工作嗎?」方浩哲認真的說:「肯定能,他們讀過書,怎麼能說沒有文化?再說塞拉帕克對芳雨公司的員工不是都會進行長期培訓的嗎?我相信這些人能夠成為芳雨公司的新生力軍!」
喬安娜把資料放在了桌上,用兩隻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說:「但是現在時代不同了,高中畢業就等於是半文盲。我不是有岐視眼光,但您應該知道何店長和朱店長這幾年為公司做了多少貢獻,所以我和他們才能成為很好的朋友!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在年輕的時候肯讀書,肯上進,才會有他們今天的成績。這一點方店長應該向他們學習,你明白了嗎?」方浩哲點了點頭,看了年輕英俊的何店長一眼,說:「知道了。」何文拍了拍他的肩:「老方啊,喬經理也不是說把你招聘的人一概的否認掉了。只是這麼多人裡面,總要有幾個大學生吧?要不真遇上點什麼特殊情況,您和您帶著的那幫半文盲能搞定?」方浩哲的大方臉脹得紫紅,說道:「是,何店長到底是有文化的人,說得很是……」
喬安娜將資料退還給方浩哲,微笑著說:「方店長,我能夠理解您的心情,但您也要為芳雨公司今後的發展考慮。但我不強求您的意願,畢竟您現在是步行街店的分店長。希望您把這些資料重新整理一下,過幾天再交給我。」方浩哲雙手接過了那些資料,起身點了點頭:「知道了。」看著他要走,朱珠連忙湊到了喬安娜的身邊:「安娜,我們什麼時候去吃飯?」喬安娜笑著說:「等我把剩下的幾份文件處理完就去!」方浩哲看著他們,無奈的走出了辦公室。
按開了觀光電梯的門,方浩哲歎了口氣,將資料塞進了公文包裡。眼前的景物由小變大,隨著一聲清脆的電鈴,方浩哲踏進了廣闊的大廳內。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他露出了一絲苦笑,喬安娜和她媽媽秦芳雨一點都不像母女。當年要不是秦芳雨慧眼識珠,就不會有方浩哲的今天,更不會有芳雨公司的今天。但現在時代不同了,兩個優秀的年輕大學生輕而易舉的就當上了分店長,這使方浩哲覺得自己多年的努力變得有些諷刺。他正走到門口,突然被一個人叫住:「這不是方店長嗎?」方浩哲回頭一看,見來者居然是塞拉帕克的少總傅晟雅!他連忙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傅少總!」傅晟雅笑著說:「什麼少總,方店長太見外了。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我晟雅吧!」他說著過來和方浩哲握了握手。
方浩哲看著這位帥氣挺拔的青年,心裡有些莫名的感動。要是喬安娜能有傅少總的一半豁達該有多好?傅晟雅看著他的神色,關切地問道:「方店長好像有些鬱悶啊,莫不是新店開得不順利?」方浩哲怕影響了他與喬安娜的感情,連忙說道:「沒有啊,是家裡老婆孩子的事。」傅晟雅笑了笑,拍著他厚實的肩膀說:「別瞞我了,步行街分店是我這個總經理規劃中很重要的一個環節,這是工作!」他說著攜著方浩哲的手走到了停車場:「現在回家好像早了點吧,要不我們先去喝一杯怎麼樣?」方浩哲有些拘束,但還是半推半就地跟著傅晟雅上了車。跑車幾乎沒有聲息的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傅晟雅掏出手機說著話:「安娜,我現在要接見一個重要的客戶,你跟何店長他們先去吃飯吧……是的。你們晚上還有活動?那好,我回來後再和你們一起聚一聚……好的,再見!」
他推掉了喬經理的約會?方浩哲覺得有些緊張,聽傅晟雅說:「安娜在電話裡約我吃飯時,已經把事情說過了。方店長,希望您不要怪她。」方浩哲連忙說:「不會的。」傅晟雅歎了口氣,說:「這個安娜呀,太自以為是了,您可是芳雨的老領導了,難道眼光會比她差?過會兒把您帶的資料給我看一看,如果沒有什麼大的問題,我有權利說服她改變主意。」方浩哲急忙攔住他說:「不可以啊傅少總,喬經理的脾氣您是知道的……」傅晟雅說:「這並不是私人問題,這是有關公司未來的項目。公司是由人員組成的,如果連招聘這個環節都處理不好,還談什麼發展?」他說著歎了口氣,打開了音箱。寬亮的男高音傳進方浩哲的耳道。從來沒有音樂細胞的他只是遷就地聽著,傅晟雅卻陶醉地聽著這首歌。
「您似乎不是喜歡聽音樂的人啊,真是遺憾。」一曲終了,傅晟雅陶醉地關掉了音箱。方浩哲笑著說:「我是農村長大的,小時候只聽過一些勵志的歌。不過這歌很好聽,雖然**,但又有些憂傷的感覺。我……比較喜歡這種感覺……」方浩哲有些不好意思,原來他的心還很年輕。傅晟雅會心地笑了笑:「是啊,**伴著憂傷,這樣才是真正的人生。可惜我們現在都麻木了,很難體會到這種感覺,只能在歌曲裡聊以自慰了。」只能在歌曲裡聊以自慰?方浩哲苦笑了一下,有些意猶未盡地說:「傅少總,能再放一遍嗎?我還想聽。」傅晟雅聽了很欣慰,笑著說:「我就怕你不喜歡才關掉的,難得今天有人陪我一起聽了。」說著又打開了音響。音樂漸漸響起,方浩哲靜靜地問:「這首歌……叫什麼名字?」傅晟雅加快了車速:「《我像雪花天上來》。」
「我像雪花天上來……」方浩哲默默地品味著這個名字,耳邊環繞著那**而又憂傷的曲調。喬安娜不是傅少總的未婚妻嗎,那他為什麼還要用歌曲排遣自己的感情?方浩哲閉上眼睛,耳邊一次又一次響起了那逐漸熟悉的旋律……
我像一朵雪花天上來,
總想飄進你的情懷,
可是你的心扉緊鎖不開,
讓我在外孤獨徘徊。
我像一片秋葉在飄零,
多想匯人你的大海,
可是你的眼裡寫著無奈,
把我的愛浸入濃濃悲哀。
難道我像雪花一朵雪花,
不能獲得陽光熾熱的愛,
難道我像秋葉一片秋葉,
不能獲得春天純真的愛。
你可知道雪花堅貞的嚮往,
就是化做水珠也渴望著愛,
你可知道秋葉不懈的追求,
就是化做泥土也追尋著愛。
你可知道雪花堅貞的嚮往,
就是化做水珠也渴望著愛,
你可知道秋葉不懈的追求,
就是化做泥土也追尋著愛。
啦我的情懷,
啦我的大海,
啦我的嚮往,
我的追求永遠不會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