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日頭的夏天黑得比平時要早很多,閃爍的霓虹燈印照著又一個無眠的夏夜。高檔的酒吧裡坐著歡樂的白領人士,不少上了年紀的老頭與漂亮的吧檯小姐聊著天,酒精與美色使他們的臉洋溢著火紅的光彩。嘈雜的酒吧裡,傅晟雅與方浩哲坐在一個比較安靜的角落裡喝著冰啤,邊翻閱著那些應聘的資料,邊笑著討論著一些話題。
高中生是半文盲?傅晟雅回想著喬安娜對應聘者的評價,心中一陣陣的感到不快。其實方浩哲招聘的新員工相當不錯,論起外貌都可以當上半職業模特了。其中那五個從農村來的小伙子很是帥氣,傅晟雅看著他們的照片與資料,甚至都有了一些嫉妒。若是他們也出生在與自己相似的家庭,不定現在會是另一番風采?另外五個女孩也很漂亮清純,比起那些自負的大學生更有培養的潛質。楊琴?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她的笑容在這平面的相片上似乎都能躍然在傅晟雅的眼前,這種形象日後說不定可以成為塞拉帕克青春服飾的形象大使!
「葉欣怡?」傅晟雅饒有興趣地拿著那張簡陋的信紙,「真有意思,你看這姑娘居然把招聘上的句子原封不動的寫上去了,但工作經驗居然是送報紙……」傅晟雅說著,不由得失聲笑了起來。方浩哲也笑著說:「是啊,我們怎麼說她就怎麼寫,一點心機都沒有,不知該說她是笨呢,還是說她傻。可我批評她的時候,她居然還敢跟我頂嘴!那小嘴可比她的人要厲害多了。」傅晟雅看著那破了邊的簡歷,問道:「哪個是她的相片?我倒要看看這隻小野貓是什麼樣子!」方浩哲笑著抽出一張相片遞到他的手上。傅晟雅喝了一口酒,腦子裡在猜測:是潑辣型的,還是嬌艷形的?要是充滿活力不如就培養她做泳裝代言人吧?想到這裡傅晟雅又笑了起來,笑得有幾分邪惡;但當他看到相片時,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
這就是葉欣怡?她根本沒有作任何的梳妝打扮,她就這樣來面試的嗎!半長的頭髮剛剛蓋住耳朵,靈秀的五官雖然稱不上是極品,但搭配在一起顯得那麼的協調;一件小小的黃色t恤包裹著她還不太成熟的身體,深色的牛仔褲在她修長的雙腿上顯得無比相稱。她的兩隻小手緊緊的握在身前,顯得有些緊張,似乎又在企盼著什麼一樣。傅晟雅情不自禁地又看了一遍她的臉,突然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傷感。這種孤獨的眼神,將傅晟雅的思維帶到了他心靈的最深處,他覺得自己無法呼吸,甚至無法再思考。
她是誰,為什麼能帶給自己這種感覺?
方浩哲看著失神的傅晟雅,推了推他的手臂:「少總?」傅晟雅醒過了神,有些尷尬地說:「啊,我是在想這個叫葉欣怡的丫頭,怎麼不打扮一下就來應聘。她難道不知道現在的競爭很激烈嗎?」方浩哲攤了攤手:「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從應聘的過程中我看得出來,葉欣怡的家世可能不太好。甚至可以說……很差。」傅晟雅將簡歷和相片放在了桌上,悠悠地說:「是嗎?難怪這麼小就會輟學,還要出來找工作。這些人,我們應該給他們機會,而且我相信他們自己也會有能力做好的。」方浩哲有些擔心地說:「但是喬經理那邊……」他話音未落,卻聽見吧檯那邊一陣喧嘩;二人放眼看去,卻是一個滿臉酒色的中年人正拉著一個吧檯小姐的手。
「幹什麼,我只是陪聊的服務員,你幹嘛動手動腳……」年紀不過十**歲的少女流著眼淚,無助地在中年人強壯的臂膀下掙扎,酒吧的經理滿臉無奈地站在一邊,眼睜睜地看著中年男人將她拉到了門外。「什麼陪聊,你少裝正經了小貓咪!」中年人邊和他的同伴將少女塞進車裡,邊肆虐地發出醉酒後的笑聲,「在金融街哪個姑娘不想巴結我胡總……跟著我你這一輩子都不用愁了!哈哈……」傅晟雅覺得自己的血液被冰凍了,突然跑到了門外叫道:「幹什麼,住手!」中年男子打了個酒嗝,有些詫異地說:「原來是……傅少總啊?您也來這裡找樂子?」傅晟雅回頭看了酒吧經理一眼,指著車上的少女說:「她是你招聘來的吧檯小姐嗎?你怎麼能讓別人就這樣帶走?這是犯罪!」
「傅少總,誤會,誤會……」中年男人見傅晟雅發了火,酒醒了一大半。他不敢得罪金融街的巨頭,賠著笑臉將少女放出了汽車。「有空請您喝幾杯!」帶著幾分憤怒與無奈,中年男人和他的同伴關上車門,慢慢的離去了。傅晟雅惱怒的一拳砸在吧檯上,指著還在哭泣的少女:「你們怎麼解釋?要我報警嗎?」經理恨不得給他下跪,無奈地說:「傅少總,我們也是被逼無奈。這些丫頭家裡太窮沒錢吃飯,我們也正好要招服務員,所以就讓她們來上班。酒吧這行您也知道,來的人太雜,我們和她們也是沒有辦法。求您高抬貴手,千萬別砸了我們的飯碗啊……」那位少女也抹著眼淚,對傅晟雅說:「這位大哥,剛才謝謝你。但你不要怪經理,要不是他我現在可能真要去……」
「真要去?要去幹什麼?」傅晟雅心裡一驚,但這句話硬生生的沒有能說出來。是啊,吃飯,穿衣,這些在傅晟雅從小都沒有在意過的事情其實是如此的重要!看著少女那張清純的臉,傅晟雅感到了一絲恐懼,更感到了一種責任。他掏出一些錢放在了少女的手上,和方浩哲慢慢地走出了酒吧。是的,雖然我沒有改變世界的能力,但我還可以完成我能做到的事情!掏出了手機後,他撥通了喬安娜的電話:「安娜,是我……原來你們在那裡啊,好……我也正好有事和你談一談……好的,不見不散!」掛上電話後,傅晟雅的臉上顯得異常的堅毅。方浩哲會意拍了拍他的胳膊,慢慢地離去了。傅晟雅拿著那疊簡歷,突然覺得它們無比沉重。他慢慢地坐到了跑車裡,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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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出現的太陽狂放的照射著大地,殘留的雨漬在短短的一個上午就消失殆盡。炎熱重新籠罩著w市,走在空闊的街道上,甚至可以看見遠處的地表在微微的蠕動。
葉欣明與徐亮慢慢的走在街上,兩人的神情依然很頹廢。公務員的考試結束了,成績優秀的他們並沒有能夠在這次選拔中脫穎而出。與其他畢業生一樣,他們只能走上打工的道路了。葉欣明不甘心的握著拳頭,實在不能想像自己這次的落選竟會這麼直接。想要改變生活、出人投地的他,已經陷入了不能回轉的境地。金融,從政,這兩條路從他剛開始嘗試之時就已經宣告失敗,葉欣明已經不敢再考慮接下去他該怎麼辦。難道要像其他人那樣寫簡歷,進公司,然後被那些沒有半點含金量可言的上司呼來喝去,掙那點微薄的工資討生活?不行,葉欣明覺得自己不可能成為這樣的人,他辦不到!
「不要灰心,我會有辦法的!」葉欣明拍了拍徐亮的肩,「今天下午我們去喝點酒放鬆一下。我葉欣明發誓,一定會找到一條出路,而且不會忘了你!」徐亮點了點頭,他似乎一直是葉欣明的附屬品,在學校的時候是,畢業了依然是。架了架寬厚的大眼鏡,徐亮有些為難地說:「放鬆一下可以,酒就不必喝了吧。因為……我們手頭都沒有錢了。」又是錢!葉欣明覺得這個字眼真是諷刺!他摸了摸自己的褲袋,說:「不要和自己的兄弟談錢,太傷感情了。我既然說要請你喝酒,就一定會做到的。」
兩人慢慢地走回了閉街之內,踏進了陰涼的出租樓的樓梯。長時間的烈日照射,使他們在樓梯上幾乎失去了視力。好在住了許久,二人還是輕車熟路的上了樓。葉欣明對徐亮說:「你在你屋裡等我,我去找妹妹拿點錢。」徐亮聽了,眼睛裡閃著光亮:「我和你一起去吧,免得你妹妹不高興。」雖然是個書獃子,但徐亮對葉欣明那個漂亮的妹妹頗有興致,但礙於葉欣明這個冷酷的大哥,他一直不敢主動去找她。葉欣明聽了他的話,覺得也有些道理,便帶著他一起上了三樓。他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聽見妹妹叫了聲:「哥回來了?」
「嗯。」葉欣明淡淡地應了一聲,聞到了滿屋的洗衣粉的味道。原來葉欣怡正蹲在大盆邊洗衣服;由於天太熱她只穿了件小t恤,下面只穿了一條內褲。兩條白嫩的長腿彎在地上,跟著她的身子一起搖動。葉欣明皺了皺眉,察覺到耳邊有急促的呼吸聲。他回過頭一看,見徐亮正睜著一對高度近視的小眼睛盯著葉欣怡的身體。葉欣怡也發覺除了大哥之外還有一個男生,嚇得忙用毛巾圍住身子閃到了房內。徐亮正對著那扇小門想像著什麼,猛然聽見葉欣明說:「你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聽到了嗎?」徐亮嚇得頭上全是汗,忙說道:「要不你先和妹妹聊聊,我先回去了!」說著連忙出門跑下了樓梯。葉欣明看著他的背影,冷冷地罵了句:「混蛋!」
走到臥室邊推開了門,葉欣怡正準備穿牛仔褲,嚇得連忙拿了床單往身上裹。葉欣明冷笑了一下,說:「現在就你哥一個人了,做這個鬼樣子幹嘛?」葉欣怡紅著臉說:「哥以後帶人來能提前打個招呼嗎,這多不好?」葉欣明懶得和她說這些,伸出一隻手道:「我和你徐亮哥想去喝點酒,給我五十塊錢。」葉欣怡見他又來要錢,扭過頭去說:「沒有。」葉欣明本來就一肚子火,不由得提高了嗓音:「我再說一遍,給我五十塊錢!」葉欣怡急道:「大哥,家裡現在困難,我們都省一點行嗎?」葉欣明瞪紅了眼睛,指著她的鼻子吼道:「家?現在住的地方哪裡像個家?困難?那還不是拜你所賜,你還有臉說?」葉欣怡聽了他的話,只是咬了咬嘴唇,沒再說話。葉欣明一把扯過她手上的牛仔褲,找了半天只找到了幾塊錢。
「錢呢?」葉欣明把她的牛仔褲摔在了地上。葉欣怡再次扭過了臉:「沒有。」「沒有?」葉欣明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因為他知道葉欣怡在月初剛領了工錢後,就把錢偷偷藏在胸圍裡面了,「你是要逼哥哥動手嗎?」葉欣怡的身上一顫,驚恐地看著大哥:「真……真沒有……大哥,不可以!……」葉欣明一把將她按到床上,伸手就撕她的t恤。葉欣怡嚇慌了,一口咬住了他的手!「啪」的一個耳光,重重地扇在她的臉上,葉欣明把拳頭捏得直響,咬著牙說:「你個小婊子,居然敢咬我!」葉欣怡用手捂著胸口,哭著說:「大哥求求你不要,我們就這點錢了……」葉欣明罵道:「你個小婊子,我是一家之主,錢當然要放在我的這裡!」說著抓著她的手就要扯她的胸圍。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叫道:「欣怡,欣怡在家嗎?有你的電話!」
「蘇蘇姐?」葉欣怡輕輕地答應了一聲,趁著大哥分神的時候,連忙躲到了另一間房裡。葉欣明沒有抓住她,憤怒的朝床上打了一拳,對門口說道:「你一天到晚總往這裡跑什麼,別人沒有事嗎?」「不是的!」蘇蘇帶著幾分欣喜的口氣回答,「是你妹妹應聘的公司,打電話要她去參加筆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