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雲淡淡地笑道:「我知道大家很反感我的提議,我也不想解釋,只有一個要求:在本年度內,如果有人能完成十億的招商引資任務,我同意不調何成來益州。」
輕輕的一句話,震得會議室鴉雀無聲,隨後又響起嗡嗡的議論聲。而王天漢猛然坐直身子說:「青雲同志,你的意思,只要將何成調來,本年度內,經開區就能完成十億元的招商引資?」
陳青雲肯定地說:「正是如此。」
喬根也雙眼發亮,緊接著說:「青雲同志,這是常委會,所有的記錄都是要備案的。」他只是沒說:如果你說謊,常委會將追究你的責任。
陳青雲平靜地說:「何成到任後,市委可與何成同志簽訂責任狀。不過,同時應該給予經開區相應的自主權。」
「好,就依你。」王天漢掃視了會議室一眼,堅毅地說:「如果誰不同意,就請誰接管經開區的工作,條件只有一個:本年度內,完成十億元的招商引資任務。」
如果事先給出這個題目,也許會有人接標。但陳青雲這個大炮震得大家的思維都短路了,所有的常委都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包括臉色陰沉的殷閒。
最鬱悶的人卻是喬根,他來益州市不到半年的時間,對益州的勢力十分清楚,知道朱武是九爺的人,原想使一招「驅虎吞狼」之計,不料被陳青雲揀了一個便宜。
常委會後,王天漢當即返回蓉城。他來益州一年多時間,經濟上沒有起色,令他十分焦慮。這次得到陳青雲的保證,王天漢一刻也不想耽誤,趕回蓉城辦理何成的調動手續。
跨地區調動處級幹部,必須徵得省委組織部同意。在正常的情況下,這種調動不存在任何問題。
陳青雲從常委會議室回來,徐鴻章已經等候在此,接過公文包後輕聲說:「大哥,都約好了,晚上在益州醴泉酒店見面。」
「知道了。」陳青雲笑道:「聚聚也好,從明天開始,我們就到各縣區調研,先到益陽市,估計十天下半個月不能回來,你做個計劃吧。」
徐鴻章還沒回答,門外傳來問候聲:「陳書記在嗎?」
來得可真快。陳青雲念頭轉動間,畢寶林已經出現在兩人面前。徐鴻章給兩人泡上鐵觀音,躬身退出。
「陳書記,常委會的意見已經傳開了,你真行。」畢寶林由衷地說:「現在的益州市,動一個幹部很不容易,沒想到你剛來就調整了一個正處級幹部,讓人刮目相看呀。」
陳青雲笑道:「畢市長不是為替我戴高帽子來的吧?」
畢寶林誠懇地說:「審計組明後天就進駐經開區,我是來聽取陳書記的指示。」
陳青雲謙虛地說:「指示不敢當,審計局是依法行政,有他們的工作規範。我只是提醒畢市長,應收應付方面能夠詳細點,對以後的工作有好處。」
畢寶林肅然說:「陳書記真是明白人,我就按你的指示辦。審計組進場的時候,陳書記需要作什麼指示嗎?」
陳青雲搖搖頭說:「沒有正式接手之前,我就不參與了。從明天起,我將到各縣區走一走,估計得半個月回來。」
「益陽市的張行早就等著陳書記親臨呢。」畢寶林神秘地說:「我相信陳書記應該會欣賞張行,這是個實幹家,並且是很可靠的人。」
畢寶林向陳青雲推薦益陽的市委書記張行的時候,實際上也把自己推薦給了陳青雲。
陳青雲伸出雙手說:「謝謝寶林同志,以後並肩工作,請多關照。」
剛來益州就有人靠攏,讓陳青雲非常開心。他來到益州,兩眼一mo黑,特別需要畢寶林與張行這樣的人。但以後能否建立同盟關係,還得經受起時間的考驗。
陳青雲想起安平的張行,應該調出安平一年多了吧。難道益陽的張行就是他?
益州醴泉酒店可不是蓉城那樣的大酒店,只是湯玉得知陳青雲調往益州,便派人在益州收購了一家三層的酒樓,以便照顧陳青雲的生活。
陳青雲與徐鴻章來到醴泉酒樓前,只見酒樓前停滿了小車,大廳裡已是客滿,大廳旁的休息廳,也有不少人在等候翻檯。
「生意太火爆了,湯玉不愧是食神,天生做飲食行業的料。」陳青雲見此情形,高興地說:「這個酒樓選址不錯,屬於經濟佈局上的最佳拐點,難怪生意這麼好。」
徐鴻章微笑道:「大哥,這家酒樓原來的生意差遠了,不然誰會轉讓呀。只是湯總盤下酒樓後,推出了一系列的新菜,特別是紅燒烏雞和清燉水魚,很受益州人歡迎,一個多月的時間便打開了局面。」
在門口等候的沙紫看到陳青雲與徐鴻章,忙迎上前說:「公子,紅杉廳設在後院,是為公子裝修的專用包廂。」
「左宇,你怎麼在這裡?」推開紅杉包廂,陳青雲看到含笑不語的左宇,高興地說:「你是第一個到益州來看望我的朋友,我太高興了。」
旁邊的衛斌笑道:「無所不知的公子也有犯錯的時候,左局長是我的領導。」
陳青雲大驚道:「左宇調益州了,當副局長吧。」
左宇握+住陳青雲的手說:「兄弟,緣分到了,跑都跑不掉。我在一年前調益州,沒想到卻在你手下工作。你能來益州,真是太好了。」
「快請坐,衛斌,要服務員上菜。」陳青雲當仁不讓地坐上主位,吩咐道:「要小扣子別親自下廚了,過來喝兩杯。」隨後又對衛斌說:「你在益州還習慣吧?」
衛斌激動地說:「生活倒沒問題,就是等公子等得心焦。」
原來徐鴻章與衛斌堅決要隨陳青雲到益州工作,陳青雲便在他上任之前安排他倆到益州。
「公子,你終於來了。」小扣子進門就大聲喊道:「我和衛哥、徐兄弟天天等你,這下好了,公子來了我們就有主心骨。」
陳青雲罵道:「又不是來打架,換個地方工作而已,看你們個個如臨大敵似的。」
左宇笑道:「青雲,益州可不比安平,稍不留意就會落入他人的圈套,你的位置太重要,小心有人下黑手。」
陳青雲想起另一件事,扭頭說:「沙紫,那位小姑娘怎麼樣?那些人還在糾纏她嗎?」
原來,幾天前擊退李永紀那夥人,就是沙紫。她送莫皎回蓉城後,又來到益州。那天陳青雲覺得丁茜言不由衷,於是要沙紫暗中跟隨到文廟,果然上演了一齣好戲。
沙紫歎道:「丁茜家窮,她父親又染上賭癮,欠了一屁股賭債,丁茜不得不聽從李永紀那夥人,到綺紅樓去了。」
「盡人事而聽天命。」陳青雲歎道:「可憐之人必要可恨之處,丁茜落到如此地步,與她自己不檢點有很大關係,我們不必為她多費心思了。」
陳青雲本想幫丁茜一把,此時看來,丁茜不值得他出手。
陳青雲原計劃第一站到益陽,由於張行的原因,他不想別人認為他與張行有什麼瓜葛,於是調整行程,調研的第一天來到益北縣。
益北縣的書記徐向東、縣長李益明得知新到任的市委副書記第一個就到益北縣調研,心中別提多高興。陳青雲還未到任之前,這些人就研究了陳青雲的所有資料,不到三十歲的副廳,陳青雲的前途任誰都能看出來,只要不走彎路,今後進+入中樞都有可能。在這些縣處級幹部眼中,陳青雲就是一隻潛力無限的股票,值得投資。
儘管徐鴻章反覆強調不需要迎接那些套虛,在陳青雲調研期間,所有的幹部只須像往常那樣正常工作,但徐向東與李益明還是帶著各自的心腹,在益州通往益北縣的那條大路上等候。
陳青雲那輛奧迪的車牌號碼,早已烙在這些人的心中。只是從上午等到下午三四點,仍不見陳青雲的奧迪車通過,徐向東與徐鴻章通話之後,十來人才垂頭喪氣地回到縣城。
這個時候,陳青雲早已在縣城住下。
陳青雲並未開他的奧迪車下鄉,他向小扣子借了一台普通的國產臥車,從另一條縣道繞行二十多公里,向益北縣城而去。這條縣道雖然到益州較遠,卻是益北縣通往攀市的捷徑,來往的車輛、特別是大車很多。
快到縣城的時候,幾個交警將他們攔下。
「把你們的證件拿出來。」警帽歪戴在頭上的年輕警察輕佻地敲敲車窗玻璃,隨手收了楊川的駕駛證與行駛證後,漫不經心地說:「你們超速一倍多,罰款兩千。」
楊川皺著眉頭說:「你們這破路,能超速嗎?快把證件還給我,我們還要趕到縣城呢。」
長期在市委機關工作,楊川的氣勢非普通市民能比。
警察指著他們來的方向說:「看到前面那座橋嗎?這條道限速六十碼,但橋上限速三十碼,你們過橋的時候,不但沒減速,反而加速通行,超速太多了,要不要將你們超速的錄像調出來看看。」
楊川生氣地說:「哪有這樣設置限速的,並且限速標誌也不明顯,誰能不超速呀?」
「所有被罰款的車都與你同一個調調,但你說了沒用。」年輕警察傲慢地說:「除了超速罰款,還要檢測汽車尾氣。如果再不聽話,還要檢查你的大燈、剎車,在老子的地盤上,看你有多牛。」
陳青雲向徐鴻章示意,徐鴻章下車恭敬地說:「警官,我們確實有事要趕到縣城,麻煩你通融一下。」
「這位兄弟的態度還不錯。」那個流里流氣的警察拍拍徐鴻章的肩膀說:「看你順眼,給你開個後門吧。你們把環保局的尾氣檢測費交了,再交一千元罰款,馬上放行。」
徐鴻章懇求地說:「警官,我們身上的現金不多,能否再通融一下。」
「五百、沒收據。」警察見是輛國產小車,毫無顧忌地說:「如果要收據,兩千的罰款一分錢不能少,隨你選擇。」
見此情形,陳青雲塞了一樣東西在楊川手中,然後將徐鴻章叫過來,吩咐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