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之前,陳青雲教楊川掌握了攝像要領。看到交警如此荒唐,陳青雲取出攝像機,隨後將徐鴻章叫來說:「交給他五百元,讓他寫個收條,不行的話,讓他多說幾句。」
徐鴻章心領神會,回到交警身邊說:「警官,我當然選擇錢少的方案,只是沒有收據,回去不好交差呀。」
痞子交警變戲法似的又掏出一本收據,得意地說:「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不就是回去報個賬嗎?早就準備好了,也算服務到家吧。」說完撕下一頁遞給徐鴻章。
徐鴻章奇怪地說:「兄弟,這是兩千元的呀,你不會虧賬嗎?我可不能害你受損失呀。」
警察得意地說:「讓你得大頭,兄弟仗義吧。快點走吧,別影響我們執法了。」
目送徐鴻章登車的時候,痞子警察頓時臉色大變,憤怒地說:「好小子,我好心幫你,你竟敢陰我。快把攝像機交出來,不然將你們的車也扣了。」
正在路邊小餐館歇息的另幾個警察也圍上前來,氣勢洶洶地盯著楊川。楊川正想回頭請示陳青雲,耳邊聽到陳青雲輕輕的聲音:「把攝像機給他們。」
擺脫了這些警察,楊川憤憤不平地說:「老闆,咱們把身份亮出來,看誰敢收咱們的東西。」
陳青雲笑而不語,徐鴻章知道陳青雲的習慣,寬慰地說:「楊哥,這些人跑不掉的。如果陳書記亮出身份與他們辯論幾句,不知內情的人還不知怎麼去傳呢。」
楊川恍然大悟,心中卻想:整天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肚子裡的彎彎繞比那些老奸巨滑的傢伙並不少,當官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剛進城,徐鴻章就接到徐向東的電話,約好第二天上午到縣委辦見面。徐向東堅持要在晚上替陳青雲接風,徐鴻章告訴徐向東,陳青雲需要休息,只能明天見。
儘管益北縣有幾家條件稍好的酒店,但陳青雲堅持住在縣委招呼所。洗涮之後,三人便到街上找地方吃飯。
「大哥,益北與咱們安平比,差得可不一點點。」看楊川進+入前面那家酒店,徐鴻章輕聲說:「這裡太髒,城市管理水平真落後。」
陳青雲笑道:「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安平人,而是益州人,益州任何不足之處,已經不能成為我們的驕傲。」
徐鴻章還想說什麼,楊川過來說:「老闆,這家不行,咱們還是換一家吧。」
快到出城的時候,楊川看到前面停了不少小車,高興地說:「老闆,這家酒店的味道肯定不錯。吃飯只要往小車扎堆的地方去,保證不會走錯。哪裡有好吃的,肯定瞞不過當領導的人。」話剛出口,楊川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嚇得臉色微微變白。
徐鴻章拍拍楊川說:「沒關係,老闆不是小心眼的人。」
陳青雲無所謂地說:「好吧,就這家了。」
服務員見他們只有三人,將他們帶到靠窗的小方桌,沒多久大廳就基本上客滿,最後一張桌子被幾個警察佔住了。
「又是他們。」楊川見到那個流里流氣的警察,忍不住想衝上去與他們理論。
徐鴻章擺擺手,輕輕地說:「別亂動,聽他們說些什麼。」
幾個警察進門就大聲地說些黃段子,其中一個最年輕的警察討好地說:「李哥,今天的收穫不錯吧。」
那個痞子警察得意地說:「也就幾千而已,只是幾個外地佬太好蒙了。如果是本地的車,能夠收上一兩百就很不錯了。明天咱們繼續守在那裡,麻將基金就能填補好。」
「你把那個攝像機拿出來看看,真是好傢伙呢。」
痞子警察說:「算你識貨,這可是正宗的進口玩意。」說完從隨身的包裡取出攝像機把玩。
楊川更生氣了,正要站起來,被徐鴻章按住。陳青雲念頭轉動,湊到徐鴻章耳邊悄悄吩咐一番,徐鴻章豎了豎大拇指,起身就朝服務台走去。
沒多久,一個漂亮的服務員走到痞子警察身邊,嗲聲嗲氣地說:「大哥,你的機機好漂亮,能給我玩玩嗎?」
幾個警察轟然大笑,痞子警察得意地說:「哥哥的機機,那還用說。給你玩玩吧,可別玩上癮了。」
服務員接過攝像機,滿臉愛不釋手的花癡樣,繼續用她那軟軟的腔調說:「大哥,我太喜歡你的機機了,賣給我行嗎?唔,大哥開個價嘛。」
「好,哥哥忍痛割愛,兩萬你拿去。」說話間,痞子警察的大手朝服務員圓渾的屁股mo去。
「大哥是在玩我呢,五千咯。」服務員忸怩著水蛇腰,並不在乎屁股上的鹹豬手。
痞子警察臉上出現很享受的表情,大笑道:「看你識趣,一萬塊,不要拉倒。」
服務員乾脆坐到痞子警察的大腿上,湊到痞子警察耳邊說:「大哥好壞,小妹實在喜歡這機機,八千塊咯,再多小妹就拿不出來了。」
旁邊另一個警察羨慕地說:「小李好艷福,小妹拿著李哥的機機到床上用的吧,拍出來的動作肯定很誘+人。」
所有的警察都哈哈大笑,痞子警察只覺得小+腹下面一陣邪火往上衝,順勢在服務員身上狠狠地揉了幾把,爽快地說:「八千就八千,一會哥還找你談談心,等著我。」
服務員嬌笑道:「就知道大哥是好人,最疼小妹了。」說完從貼身處掏出大把鈔票,數了八千元給痞子警察,飛快地向酒店後面走去。
徐鴻章給了服務員兩萬,要她買下警察手中的攝像機,無論她花多少錢,剩下的錢就是服務員的。服務員所以忍受著痞子警察的鹹豬手,不就是想多賺點。
將攝像機遞給徐鴻章後,服務員脫下工裝,馬上朝火車站奔去,當晚就離開了益北縣,到蓉城投奔她的小姐妹去了,得罪警察的後果,益北人都知道,也許她早就想去蓉城,這才使她接了徐鴻章的活。
回到餐桌上,徐鴻章將手中的布包揚了揚,三人繼續喝酒,聽著四周的議論。反正是出來采風,不著急回去。
那些警察還在鬧轟轟的時候,姓李的痞子警察灌下幾杯酒,色迷迷地跑到後面找剛才的服務員,沒多久怒容滿面地回來說:「小娘皮好大膽,竟敢放我的鴿子。」
那個最年輕的警察討好地說:「李哥,我們幫你找,狠狠地收拾她。好久沒看到這樣標緻的小妹子,李哥可別放過這個機會。」
「工裝扔下就跑了,上哪找去?」痞子警察恨恨地說:「別落在我手中,不然有她好看。」
這些話全被徐鴻章聽去,暗暗讚歎這個服務員好聰明。她已經賺了一萬多,比一年的工資還高,不跑才笨呢。
飯店要打烊了,三人才晃晃悠悠地向縣委招待所走去。剛進大廳,沙皮上兩個焦急的中年人看到陳青雲,頓時雙眼發亮,急忙過來撐住他。
這點酒哪能醉得了陳青雲,他不過是享受喝醉的感覺。看到身邊的兩人,陳青雲明白了,這是益北縣的領導,基本可以肯定是書記徐向東與縣長李益明。他們肯定一直等候在招待所,這讓陳青雲感到愧疚,心裡也熱乎乎的。
在華夏,領導就是天、就是上帝。領導與下屬喝酒,叫團結同志;領導接受下屬的禮物,叫平易近人;領導與下屬一起說黃段子,叫與群眾打成一片;領導親自嫖娼,叫深+入基(雞)層。今天徐向東與李益明不辭辛勞地等候,在他們心中,屬於接受陳書記的考驗。
「辛苦你們久等了。」機靈的徐鴻章趕緊上前介紹陳青雲的身份,徐向東與李益明也做了自我介紹,一套場面上的禮節走完,陳青雲抱歉地說:「到我房間坐坐吧。」
「好、好。」兩人屁顛屁顛地跟在陳青雲身後,來到二樓唯一的套間。
「今天來益北的路上,遇到一件奇異的事情。」陳青雲將發生在省道上的事情詳細告訴兩人,徐向東的臉上出現複雜的表情,而李益明則陰沉著臉,不敢相信的神情。
「陳書記請放心,我們馬上查明事情的真相。」徐向東沒有對此事發表自己的看法,首先是表明態度:「我們會對有關人員進行嚴肅處理,絕不讓類似違法事件再次發生。」
李益明卻說:「陳書記,益北交警的執法還是很嚴謹的,這件事情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呀?」
陳青雲饒有興趣地說:「李縣長,依你看會是什麼樣的誤會呢?」
不知道李益明是真笨還是裝傻,竟然與陳青雲理論道:「陳書記,是不是執法的交警疏忽了。按說有財政部門的正式收據,罰沒收入都是要進財政籠子的,無法弄假呀。」
陳青雲當然沒有將全部信息告訴兩人,他沉思片刻後說:「如此看來,財政方面也有問題。如果不是收入不入庫,那就是收據本身的問題,希望你們認真對待。」
徐向東不滿地看了李益明一眼,馬上說:「陳書記,我們一定會查清此事,會對陳書記有個滿意的交待。」
陳青雲淡淡地說:「我可不希望執法隊伍出現害群之馬,具體事項你們與鴻章討論吧,我只要結果。」
徐向東怕李益明再捅漏子,馬上轉移話題說:「陳書記的調研怎麼安排呀?」
陳青雲笑道:「既然到了益北縣,就由你們安排吧。」
第二天,徐向東趕到招待所陪陳青雲一行用早餐,李益明沒有過來。
調研的過程平淡無奇,第一天與四套班子的主要負責人和黨群副書記見面,隨後走訪了一個鄉鎮和兩個企業,都是縣委安排好的行程。儘管陳青雲反覆要求輕車簡從,但陪同的人員還是有六七個。陳青雲也很無奈,他可沒有期望能在這樣的調研中得到什麼真實的信息。
離開益北的時候,陳青雲漫不經心的對徐向東說:「徐書記,交警隊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徐向東尷尬地說:「陳書記,那天的幾個交警查到了,但他們說一天下來,只收到兩千多的罰款,其中沒收過五百元的罰款。」
陳青雲看了一眼徐鴻章,徐鴻章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張光盤,遞給徐向東說:「徐書記,這張光盤昨天才刻印好,應該對你們的調查有幫助。」
徐向東狐疑地接過光盤,不知道陳青雲葫蘆裡賣什麼藥;而稍遠的李益明目光閃爍地盯著這邊,被陳青雲捕捉到不斷閃現的寒意。
赴益陽的路上,徐鴻章不解地說:「老闆,你怎麼不要徐書記直接安排紀委上手呢?」
徐鴻章對陳青雲的稱呼有好幾種:在公眾場所,稱呼「書記」、當楊川的面稱呼「老闆」、與陳青雲獨處時叫「大哥」。
陳青雲淡淡地說:「如果我直接干預調查的過程,會被人認為格局太小。我要他們匯報處理結果,反而會給他們帶來壓力。此事並不簡單,也許有些熱鬧可看。」
他們沒想到,益陽之行,竟然遇到一位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