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市政府辦公會上,市長何正陽召集所有的副市長、政府組成局的主要領導討論今年的一件大事:準備明年的建市十週年慶典。安平市是1984年第一批改革開放後由縣改市的縣級市,十年的時間,安平的經濟發展和城市建設都取得了輝煌的業績,各項經濟指標名列s省的前茅,市領導在泉湖市和s省都很受重視。各個渠道的消息,說省委準備將安平市列為省政府的計劃單列市,安平的市委書記陳道之將被提拔為泉湖市的市委常委。這個時候,展示安平市的發展成果,成了安平市的頭等大事,陳書記與何市長已經商量了多次,待今天的會議將市慶方案初步形成,在下週一的市委常委會上正式決定。
市政府辦公室拋出的市慶方案中,主題是「文化搭台,經濟唱戲」,與會的領導對這個主題一致贊成,市文化局和市經委成了會議的主角,反應迅速的文化局長黃宗江在政府辦提出的方案基礎上,又提出了一系列具體的實施措施。正當黃局長神采飛揚地發表意見的時候,何市長的秘書悄悄走過來耳語幾句,何市長馬上打斷了黃局長的發言,把他叫到旁邊的辦公室。
「黃局長,好消息,剛才丁坊鄉的沈書記來電話,在丁坊鄉的丁家老屋發現了一座古墓,你馬上安排人員到丁坊鄉,沈書記在鄉政府等你們。」書生般的何正陽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現在卻將興奮寫在臉上。
黃宗江聽後興奮地向何市長說:「這是我市第一次發現古墓的消息,我先派一個副局長和文化館的人馬上趕過去,明天我再自己到現場。」說完趕緊拿起電話進行安排。
上午,丁坊鄉的沈平書記正準備到市裡向陳書記匯報工作,丁家村的支部書記丁太明跑到鄉政府,興奮地告訴沈平,昨天丁家村的一個農民在取土做磚的時候,挖出了一排青磚牆,不少村民圍觀,這在當地可是個稀奇的事。當丁太明趕到時,磚牆的一角已被完全刨了開來,村民都說這是一座古墓,看樣子古墓還不小。當時丁太明就制止了那個村民繼續挖土,安排人守護,不讓村民破壞。
市文化局的丁麗平副局長就是丁家村的人,當她帶人來到丁坊鄉時,沈書記已等候多時。接著一行人又趕到丁家村,接到通知的丁太明已準備好飯菜。丁太明與丁麗平本是中學同學,倆人關係很好,不需要太多的禮節,吃過飯就來到古墓的現場。
古墓處在一個山坳中,前面有口大魚塘,兩邊各有一條山脈向大田延伸,山腳下是一條清澈的小溪,過了小溪就是一大片開闊的農田。一個農民承包了那口大漁塘,想在山坡上蓋棟房子,自己燒製紅磚,材料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墓地前面已經平整出了一片平地,旁邊還有一個磚窯在燒著。
安平立縣治已有兩千多年,自古就是經濟和文化都很發達的地方。雖然沒有大規模出土過文物,但境內寺廟、古建築、牌坊、書院等還是不少。丁麗平主管文物保護多年,不但非常熟悉文物保護的政策和法律法規,對古建築的鑒別也有一定的經驗。她到現場一看,感覺這裡有名堂,但市裡沒有挖掘古墓的經驗,不敢安排挖掘工作,於是與沈書記商量好現場的保護,立馬趕回市裡。
第二天,丁麗平與黃宗江來到泉湖市文物管理所,隨後又趕到省文物管理局,這個消息引起了專家的重視,第三天由泉湖文物管理所李所長帶隊的專家組就來到了安平市,並且顧不上休息,專家組的人直接就到丁家老屋安頓。
一個星期後,專家的意見出來了,古墓很有可能是一個王陵級別的大型古墓。專題匯報材料分別擺到省文物管理局和安平市陳書記、何市長的辦公桌上。
「丁局長,現場蓋民房已經不可能了,並且古墓離丁家老屋有一公里遠,不如買下那個農民已經燒好的紅磚,蓋幾間臨時房屋,用於現場辦公和住宿,也便於保護古墓。」李所長指著現場的空坪對丁麗平提出建議。
市政府決定由丁麗平協助專家組工作,丁麗平很高興,她父母還住在丁家老屋,不願意住到城裡去,這下丁麗平有時間多陪陪父母了。
「我看這樣最好,不過專家組的居住條件就要差很多了,專家們不會有想法吧。」丁麗平也想這樣安排,但她不好提議,這話只能由李所長講。
「沒關係,我們的職業就是如此,講究不了太多。」李所長是個實在人,想的就是如何更好地開展工作。
「那好,我與丁太明商量一下,你安排挖掘就是,這些繁瑣事就交我來辦。」
丁麗平心中有數,丁家老屋民風很好,對專家組也很熱情,她並不要花費太多的精力就能辦好這些事。
晚上,兩個守夜的村民從臨時工棚裡晃著手電筒出來巡視,突然看到五十米外的古墓方向兩點綠光閃爍,其中一人大喊:「誰?」
喊聲在空曠的野地裡迴響,只見兩個黑影從古墓的豁口處升起,向山頂飄去。兩個村民嚇得電筒掉在地上,拔腿向丁家老屋跑去,口中還喊著:「有鬼」「鬼呀」。
丁麗平和專家組的人聽到動靜,急忙來到古墓前,發現古墓豁口有撬動的痕跡,估計來了不速之客,看來這次挖掘不會太平,必須加強戒備。
第二天,丁家村傳出古墓鬧鬼的消息。
「陳書記,古墓出現了情況。」第二上午,何市長來到陳道之辦公室,擔憂地說:「昨晚古墓發現了不速之客,怕是引起了不法分子的覬覦。」
「看來古墓中的好東西會有不少,我看要加強一下警戒工作」。陳道之從另一個角度思考著這個問題,他鄭重地說:「現在的文物走私十分厲害,要是文物販子打起了主意可不是好玩的。」
「讓公安局介入吧!馬上安排一下。」何市長拿起陳書記桌上的電話:「王局長嗎?我是何正陽,請到陳書記辦公室來一下。」
「市慶的時間定在明年十月中旬,你看能不能增加一個內容,展出出土文物,時間上能安排得了吧?」陳書記想了想,向何正陽徵求意見。
「做好準備吧!但不能出亂子,出了事情責任可不小。」
陳書記正與何市長商量著,公安局王局長王進來了。
「書記、市長有什麼指示?」30多歲的王進文文靜靜的滿臉書生樣,穿著警服也沒有威風的感覺,後面跟著一個女警官,高挑的身裁,清秀的五官,實足的大美人,比王進精神多了。「小鄧,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陳書記,這位是何市長,我市的最高領導。」王進的說話,有點嬉皮笑臉的味道。然後指著女警官介紹:「鄧蘭,華夏政法大學的高材生,我們局的實習警官」。
陳書記與何市長愣住了:這個王進,帶個實習警官來,還是個女警官,什麼意思?但他們沒有表現出來,平靜地與鄧蘭握握手:「歡迎歡迎!」
「謝謝領導!」鄧蘭走上前一步,與兩位領導握手後靜靜地站在一旁。
「小鄧是全國大學生運動會散打冠軍,我想將她留在我市,不知小鄧願意不願意。」王進的話,既是向兩位領導請示,又像是徵求鄧蘭的意見。鄧蘭笑了笑說:「聽領導安排。」何正陽接話:「好啊」。
陳道之沒說什麼?心裡卻想:「文章肯定不會就是這些,招一個大學生,需要這麼隆重嗎?即便是政法大學畢業的高才生,公安局以前也招過呀。王進並不是魯莽的人,看來這個鄧蘭不簡單。」
「我們歡迎鄧蘭同志的加入,王局長安排好時間,哪天我為小鄧接風。」陳道之不願就這個話題深入下去,對王進說:「古墓的事情你知道吧!現在已經出現了情況,必須要加強保衛工作了。你們局裡派出幾位得力的同志,這件事情不能出半點差錯。」
王進聽後,知道這事的份量,要不然何市長一個電話就行了,兩位領導叫他來辦公室,就說明領導對此事的重視程度,馬上表態:「請領導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什麼古墓?我能參加嗎?」回去的路上,鄧蘭開著車,問坐在副駕駛位置的王進。對於鄧蘭,王進也不知道她的背景如何。前天省公安廳的廳長叫他去蓉城,就是去領回鄧蘭。背地裡廳長還特意交待:好好安排,保證安全。王進雖然一頭霧水,也不敢多問,但他清楚,這個鄧蘭不簡單。
「丁坊鄉發現了一個大型古墓,專家都十分看好。如果發生被盜事件,書記、市長的臉上都不會好看。事情簡單,但責任可不小。丁坊鄉的條件比城裡差遠了,你願意去嗎?」王進其實很想安排鄧蘭去丁坊鄉,畢竟那裡的保衛工作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這樣的機會難得呀,我也去長長見識吧。」鄧蘭知道,古墓現場的挖掘,可是比在博物館裡參觀得到的知識不一樣。其實她還有一個想法,一直生活在城市,早就想接觸鄉村生活,不然她也不會來安平市,省裡的公檢法系統早就向她伸出了橄欖枝。
第二天,公安局主管治安的副局長蘇玉平接到出警的任務,帶著鄧蘭和四個男幹警來到丁家老屋。李所長見到警察喜出望外,他正準備向丁麗平提出加強保衛的要求。這次古墓挖掘意義重大,李所長感到身上的擔子著實不輕。一般的情況並不需要出動公安,但眼下的古墓太重要了,接下來還不知道要挖什麼東西。
三個男幹警被安排在挖掘現場住宿,鄧蘭與蘇玉平、丁麗平三人住在丁家老屋,房東就是丁太明。
專家組也沒有住在古墓挖掘現場,分散住在丁家老屋的村民家中。
陳青雲抽空回了趟燕京,偷偷與丁啟詩等人聚了一次,將起草好的新聞調查稿件「哭泣的雨神河」與全套資料交給胡家來,再次回到蓉城。
方正泰的病情已經穩定,要想康復,非一日之功,陳青雲為了替方正泰治療,索性在蓉城住下,早晚修練清微訣,上午替方正泰施針,下午陪方正泰下棋。方正泰的體質竟比發病前更加清爽,與陳青雲結成忘年之交,黃之江佩服陳青雲的醫術,每天上午都來陪同,黃之江的圍棋水平很高,與陳青雲不相上下,每天都手談一局。
十來天後,陳青雲約於春輝和江秋水及他們的家人在杜甫雲亭相聚,他也想知道《紫微日報》登出「哭泣的雨神河」一文後,雨神縣對此事的反應,如果有可能,還是替他們正面宣傳一下,畢竟他和報社都是想解決問題。
陳青雲先到杜甫雲亭,他點好菜,一時興起,施展陰陽離合望氣術,檢閱自己的感應範圍。頓時耳中充塞著各種各樣的聲音,點菜的、勸酒的、說笑話的、打情罵俏的以及廚房炒菜的,就像在他耳邊說話。
陳青雲正想收功,在這種環境中施展神功,對陳青雲來說有不小的心理負擔。不料一個尖細的聲音傳入耳中:「曾老大,這次有個大買賣,不過很棘手。」
回答他的是一個低沉聲音:「什麼大買賣,令雙飛燕都覺得棘手?」
尖細的聲音輕輕地說:「安平發現大古墓,裡面的貨色肯定是頂級的。」
低沉的聲音問道:「你又沒見到真貨,怎麼知道會有頂級的貨色?」
尖細的聲音透出得意的味道:「我們兄弟曾拜異人為師,練有觀寶術。深埋地下或許沒有辦法,像這樣已經有了豁口的古墓,寶氣外洩,我們一看便知寶物的珍貴程度。最近安平發現了古墓,我們兄弟倆前去探查了一番,裡面的寶物或許是我們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古墓才開始挖掘,如好好策劃,也許能做上一票。我們兄弟勢單力薄,只有曾老大你才能吃下。」
低沉的聲音透出激動的口吻:「太好了,幹他娘的。」
此時尖細的聲音將安平市丁家老屋發現古墓的情況娓娓道來,低沉的聲音及另一個尖細的聲音不斷插話,使陳青雲對丁家老屋的古墓情況有個初步的瞭解,他決心介入此事,無論是從新聞的角度還是保護出土文物的角度,都不允許他退縮。
隨著隔壁包廂開始商量具體細節,陳青雲已經明白,他竟然遇上了黑道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