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意思是說我被炒了嗎?」如果他真的要掩飾些什麼的話,她醒來的首要第一件事就是炒掉她吧,把她踢得遠遠的,那樣就不怕被她發現什麼了。
在地下層昏倒的最後一眼,她似乎看到了他緊張她的樣子。
「不!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阮小姐繼續待在總裁的辦公室會招來不必要的嫌疑。」楊小姐依然是以上班的態度認真嚴謹的執行。
「意思是……我沒有被炒?」阮思姿有那麼一瞬間失落,又欣喜的漾著笑臉。她失落當然是因為自己的猜測錯誤,她欣喜當然是因為自己可以繼續待在他身邊追查出他到底為什麼那麼做了。
楊秘書鄭重的點頭,阮思姿又再問,「那我明天還可以繼續來上班咯?」
楊秘書又同樣的點頭,她是聰明人,自然是知道眼前這個女人跟總裁關係不一般,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光是從總裁下午溫柔的將她抱出電梯時,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了。
「那……總裁呢?」阮思姿走過去,探向外面的辦公室掃視了一圈,囁嚅了會,才問道。
「抱歉!總裁的行蹤我不方便透露!」楊秘書依然不緊不慢的答。
「喔。」阮思姿有些失落,吶吶的應了聲後,才悶著頭離開。
她以為醒來後一定會見到他的,看來再一次判斷錯誤。他根本沒有她想的那麼在乎她,也許,對他來說,她真的只是一隻白老鼠,在白老鼠還沒試藥成功以前,他不允許她死罷了。
阮思姿離開公司大樓後,從暗處走出一個黑影,他直接走到開放秘書辦公室外的落地窗望著樓下那個嬌小的點消失。
「楊秘書,你可以下班了。」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沉聲道。
「是。」楊秘書點頭,暗自鬆了口氣,這才舉著輕快的步伐離開。大老闆有大老闆自己的考量,她只是個奉命行事的,當然識時務了。
「魅影,派人跟著。」遲漓宸對著仍佇立在暗處的魅影吩咐。
「是。」魅影簡練的回答,對著耳上的聯絡器下達命令。
遲漓宸對著漸漸沉下去的夕陽發出歎息,事情發生成這樣連他也意料不到,現在他最擔心的是那個小女人一根筋,非要查下去不可。早些年,他就摸透了她的性子,迷糊單純起來可愛得讓人無法招架,一旦認真起來簡直不是人。別看她平時迷迷糊糊,一事無成的樣子,暗裡,她的倔性子可是能傷人傷己。
想起先前詹博士說的話,他的拳頭不斷的握緊再握緊。
「遲先生,阮小姐腦中的瘤離已經躍躍欲破了,萬一再受一丁點刺激,那麼,她那顆血管瘤就會像蝴蝶破繭而出一樣爆裂,到時候……」
「夠了!我限你們十天之內給我找出徹底根治的辦法!否則……救不活她我要你們全家大小陪葬!我說到做到!」
為了她,他不在乎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她是他身上的十字枷鎖,他的靈魂只有她能拯救,只有她!
「先生,不好!」魅影悄然無息的出現在遲漓宸身後十厘米左右。
「說!」遲漓宸回過身,冷厲的瞇起了眼。
「阮小姐正趕往阮家的方向,只怕情況不妙!」魅影不急不躁的傳達手下傳來的消息,當然他可沒敢告訴遲漓宸說阮思姿臉上有多麼堅決。
「隨她去,有人會對付她。」他相信阮媽媽應付得過來。
阮家
「媽!」阮思姿叉著腰立於客廳裡,音階都比以往大了幾倍,為了壯膽。
正吃飯的阮媽媽看到她這等陣仗,到嘴邊的扣肉華麗麗的掉落了,她放下筷子,走過去,「唷!女兒,這等陣仗是做啥呢?來來來,媽今晚剛好做了你最愛吃的鰻魚壽司。」
「我看不是剛好是特地吧。」阮思姿可不領情,一雙靈活的眸流轉在那邊餐桌上正對她招手的壽司。她好想吃喔,可是……要是吃了可就真的著了他們的道了。
「一番好意當驢肝肺,正好,我這壽司只做了三人份。」阮媽媽無所謂的攤攤手,回到餐桌旁故意夾起盛在碟子上的壽司放到嘴裡,看得阮思姿口水直直下嚥。
嗚嗚……那壽司好像在對她招手呢!那壽司好像在跟她喊救命呢!
「姨姨,過來嘛!霖兒把自己的份給你吃好不好?」霖兒突然蹦下地,跑過來牽著阮思姿的手,阮思姿半推半就就這麼被拉上了餐桌。
「姐。」看到棄兒,阮思姿還是很尷尬的喊了聲,上次她那樣對她,她一定很討厭自己吧?畢竟有哪個妹妹會那樣對待姐姐的。
棄兒本來就冷冰冰的,不善表達自己,對於阮思姿的問候,只是淡淡點頭,自顧把兒子抱上椅子,繼續低頭吃飯了。這下,阮思姿更加緊張得不知所措,即使面對美味可口的壽司也沒了胃口。
「啪!」的一聲,阮思姿突然拍桌,讓正在佯裝認真吃飯的人頓時像被定住了一樣三雙眼睛六隻眼不約而同掃向製造響動的人。
「呃……我只是只是想跟你們瞭解一下,我和謙哥哥是怎麼認……」
「咳……咳咳……」阮媽媽突然猛咳起來,棄兒趕緊拿起水給她,順便幫她拍背,兩人這戲配合得可謂是天衣無縫。
「思姿啊,食不言寢不語,這是古語,咱們必須遵守哈。」順了氣後,阮媽媽繼續端起碗,正色的提醒道。
旁敲側擊無果,阮思姿撇撇嘴,夾起一個壽司塞嘴裡,沒問到自己想要的丁點線索,任是再美味的壽司放到嘴裡也索然無味。再看向餐桌上兩個心不在焉的大人,她又再放下了筷子。
她的筷子一放,阮媽媽和棄兒可緊張了,本來夾菜的動作變得格外勤快,整張臉都快埋進飯碗裡了。
「好吧!」阮思姿像是做了什麼艱難的決定,做過深呼吸後,突然說道:「媽,姐,首先,我必須先跟你們說聲對不起。」
她的話讓阮媽媽和棄兒再次一愣,兩人相視一眼,靜心等她未完的話,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看到兩位太后面部平靜,阮思姿才挺了挺背脊繼而說:「不管你們過去隱瞞了我什麼,但是……我希望從現在開始,你們不要再為我腦中那片空白胡亂填色,請讓我親自找出答案,當然,你們可以保持沉默。」
說完這番話,阮思姿死死閉著眼睛,就怕會看到媽媽失控,姐姐更加冷漠的模樣。只是,等了好久後,沒有任何動靜。她這才偷偷抬起頭,瞄了一眼,這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得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兩位大人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她面前以放大鏡的眼光盯著她了。
「你……你們不生氣嗎?」阮思姿瑟縮著脖子怯怯的問道。
「生氣!當然生氣!」阮媽媽鄭重的點頭,阮思姿整顆心又懸了起來。看著自個老媽忿然的放下筷子,一臉古板的瞪著她,這讓她不由得呼吸急切起來。
倏然……
「哇唔……」阮媽媽一改緊張的氣氛,張口就哭嚷了起來,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使勁拍著大腿,「我的女兒竟然不相信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嗚嗚!」
阮思姿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看向棄兒,棄兒只是很淡定的繼續拿起碗筷吃飯,還不忘為自己的兒子夾菜。霖兒可能是遺傳了母親的淡定,又或者是生活久了,小小年紀的他也明白自家外婆有多愛自導自演了。
阮媽媽還使勁掐著自個大腿拚命擠眼淚,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把棄兒,要她配合,而棄兒只是秀眉輕蹙了下,繼續若無其事。
阮思姿做了個長長的歎息,無可奈何的垂下雙肩,道,「媽,連霖兒都不願欣賞你的演技了,你該有自知之明才是。」
阮思姿的話立馬湊效,阮媽媽停止了自導自演,白了眼不願意配合的大女兒一眼,隨後可憐兮兮的縮著脖子,拿起碗筷重新扒飯,那模樣看起來要多萌就有多萌。阮思姿暗自歎息,她媽媽是越活越年輕啊。
不對!她們還沒答應她呢!
「媽,姐,你們贊同我剛才的提議嗎?」她伸長了脖子等待她們的回應。
她那哪裡是提議,簡直就像強盜一樣兩句話就把人家早已準備好的對白全部壓住了。
阮媽媽相對一眼,再次咀嚼起嘴裡的飯粒來,默默無聲,當她不存在一般。
阮思姿似乎早已料到情況會是這樣子,她突然起身,拉開了椅子,筆直的站立在她們面前:「媽,姐,我已經知道自己的情況了。」
似乎知道她接下來即將說一番小孩不宜的話,兩個大人紛紛放下了筷子,霖兒這時也放下筷子,拍拍小手說是吃飽了,棄兒悄聲讓他先上樓玩去。
看到霖兒消失在蜿蜒的樓梯口,阮思姿看著兩位已經恢復了正經神色,不再忽略她的兩位大人,再次緩緩開了口。
「我睜開眼的時候,身邊只有恩恩和泉泉,當時,我甚至不願意承認他們就是我的孩子。而救我的那個人告訴我說我是被一個混蛋狠狠傷害發生車禍而造成腦部重傷,失去記憶的。他還告訴我說,當時救起我的時候我正巧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
阮思姿頓了下,吸了吸鼻子,又繼續說下去,「當時,我將信將疑,直到兩個孩子開口喊我媽咪,我內心深處有根弦狠狠被拉開了。那是一種來自母性的直覺,直覺告訴我他們就是我的孩子,直覺告訴我,救我的那個人他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從此,我空白的大腦從那一刻開始有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