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前一個女人的。」他簡練冷淡的答,略有所思的斂眉微蹙,隨即低頭閱覽文件。
他沒錯過那張小臉由紅轉白,他也沒錯過她的身子在聽到他那一句話之後身子微震的剎那,筆尖觸及紙面,腦海裡卻閃過那雙滿是受傷的清瞳。
「喔。」僵立在那裡久久後,阮思姿才吶吶應了一聲,身子笨重的退回剛走出來的房間。
他不回漓園的時候,通常都帶女人回這裡嗎?就好像在法國那樣,他不顧她的感受,當著她的面也可以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歡愛纏綿嗎?
此刻,她的心情已經沒有剛穿上這套新衣的喜悅了,因為,這衣服是屬於別的女人,不是專屬她的,她不要穿別的女人的衣服,更不要穿和他上過床的女人的衣服。這樣子,會讓她覺得,她必須從別的女人手裡才能求得他一丁點的疼惜。
她只是想一心一意愛著他而已,難道這也算卑微嗎?
她應該走了吧?
聽到那輕的不能再輕的腳步聲漸漸消失,聽著門扉打開又關上,埋頭工作的遲漓宸沒有抬頭……
「我就說吧,總裁肯定選的是正牌未婚妻,她以前是總裁特助,現在只不過是一個煮飯的而已。」
「你沒瞧剛才總裁牽著祝小姐的手走的時候,兩個人有多登對,何況,祝小姐在各個方面都比阮小姐強,娶妻當娶賢,照我看來阮小姐只會給總裁惹麻煩!」
換下那套衣服和相搭配的鞋子,阮思姿捨掉褲襪,掩去一身的狼狽,在沒打擾到他的情況下,悄然走出辦公室。
剛出了辦公室,在寬敞的走廊間,冷冽的空氣襲擊她裸露在外的**,耳邊更是傳來不少的流言,她知道,那幾個女人是在幸災樂禍,畢竟,她教訓過她們,她們的確應該趁這個時候好好語言攻擊一番。
可惜她們不知道,在她們眼裡,她看似只是一個煮飯的女人,卻不知道,能為心愛的人做飯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忽然,就在這時候,負責清潔的員工推著清潔車經過身邊,剛剛擦肩而過的兩個女人停了下來,折回來一把將那清潔車裡的拖把,滲滿了水漬,從後潑向前面渾然不覺的阮思姿。
冰冷得水滴侵入肌膚,在這夜裡會飄著雪花的寒冬,阮思姿停下了腳步,聽到身後傳來竊笑聲,手漸漸握成拳,最後,揚起淡淡的笑,起步繼續步往電梯的方向。
「現在沒人給她撐腰了,她果然不敢再囂張。」
身後的兩個女人見她再也沒法反擊,於是得寸進尺,兩人相視一眼,一同把那清潔車用力推向那纖瘦的身子。
她們可沒忘記那次在天台被她整的事情。
阮思姿穩穩行走,身後襲來一股巨大的風力,就在身後的兩個女人以為奸計得逞,等著看好戲的時候,突然……阮思姿一個利落的閃邊,利落的伸出腳,準確無誤的定住了不受控制的清潔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冷厲一掀。
「我做事從不靠人撐腰!你們要是皮癢的話可以繼續!」她不計較只是不想給他增加困擾而已,現在還在總裁樓層,要是鬧開,勢必會驚動他。
她現在只希望,他的心能輕則輕,不要裝載太多不必要的煩惱。
看到阮思姿很有氣勢的眼神知道她說的不是假的,浴室那兩個女人嚇得瑟縮了一下,掩飾下慌亂,高傲的哼了一聲,倉惶逃離。
阮思姿鬆了一口氣,搓搓玉臂,悵然離開。
當遲漓宸打算換身衣服去參加一個商業宴會時,才發現掛在衣櫥裡的衣服,這才幡然醒悟,她原來又折回來換了那身被他破壞了的衣服離開的。
這笨女人,難道腦袋就不會轉一下嗎?
明知道尺碼都合適了,明知道連鞋子的size也是和她的腳這麼吻合了,她再多想一下會死啊!
那笨女人不知道他口中的前一個女人指的是她嗎?他可從不輕易允諾,一旦允諾就一定守約!
不來由的,他又想到那滿是受傷失落的眼神,心口猛地一窒,果然,他還是放不下她,恨不起她!每次,只要她露出那種明明在乎卻又只能默默把苦往心裡咽的眼神時,他的心就忍不住想要憐惜她!
她要他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那機會給的真的那麼無所謂嗎?
不!他知道,那不是無所謂,他甚至比她還認真,比她還重視這次機會!
笨女人,別讓我失望!否則,這一次的失望,將是永恆的絕望!
「花總裁,請等一下!」在『等待吧』門口,阮思姿等到了花澤逸。
剛從高級車子裡下來的花澤逸,很訝異看到她,不由得停下了走進『等待吧』的腳步,冷冷看她。
「你的行蹤真難掌握。」阮思姿小小埋怨了聲,雷亞斯,她進不去,據說,自從一年前,花夫人私自把雷亞斯當生日禮物轉到遲漓宸名下那件事後,他就很少回花宅了,所以,她無計可施之下,只能靠著來這裡碰碰運氣的念頭才能找到他。
「不進去嗎?」花澤逸眼神示意『等待吧』的大門,聽她的話,她似乎找他很久了。
阮思姿搖了搖頭,「可以在這裡談嗎?我只想問你幾個問題。」
「說吧。」花澤逸爽快的回答,看她被吹亂的髮絲,以及快凍得發紫的嘴唇,他眸子裡閃過一絲耐人尋味之色。
「一年前,你有對皇億,對遲家做了什麼事嗎?」她真切的望著他,只盼他據實以告。
「沒有!」他回答得坦蕩蕩,毫不遲疑。
「你對皇億一夜之間易主的事毫不知情嗎?」她更加凝重的問道。
「是!」花澤逸並不惱自己被她當做嫌疑犯一樣審問,相反的,他佩服她的執著和膽量。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阮思姿垮了肩,語氣有些沮喪,卻也感到高興。他和遲漓宸是同母異父的兄弟,至少他們沒有互相殘殺,雖然沒問出什麼線索,最起碼這件事還是值得開心一下的。
看她垂頭喪氣一樣轉身離開,剛起步的花澤逸又放下腳後跟,叫住了她,「我只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阮思姿欣喜若狂的回頭。
「幾天前,他親自駕著車從阮家出來的路上,車子栽進了夜岸江!」花澤逸淡淡的語氣,卻讓阮思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難怪!難怪他會這麼受了風寒!
為什麼發生這樣的事他連提都不提呢?為什麼他要親自駕車,不是有魅影嗎?魅影這特助是白混的嗎?為什麼沒有察覺到車子被動了手腳?為什麼不保護好他呢?
「真的不進去嗎?」澄黃的霓虹燈下,花澤逸看到那張臉白得嚇人,於是淡淡詢問。
阮思姿魂不守舍的搖搖頭,轉身攔了車。
花澤逸看著穿進車子裡的女人像逃離似的逃開,眸子微微轉動,隨即歸於冰寒,優雅走進『等待吧』。
濃黑的夜裡,外面風聲湧動,房裡春色旖旎。
漸漸的,嬌喘吟哦消停了下來。
「最近沒跟她聯繫嗎?」花澤逸摟著懷裡的女人,沉聲問,剛運動完的聲音還顯得有些嘶啞。
暮歌凝眉蹙了蹙,才恍然大悟,玉臂緊緊抱住精壯的胸膛,調穩氣息後才道,「沒聯繫了,她可能還在恨我吧。」
「也許,她不是恨,而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護身邊的每一個人。」手指輕輕劃過那滑嫩到了臉蛋,淡漠的道出肯定的話。
「你是說她生怕遲漓宸會遷怒於我,所以,寧願讓我誤會她還恨著!」暮歌驚白了臉,從胸膛抬起頭,果真從他眼裡得到了肯定與讚賞。
這軟柿子怎麼這麼傻?她都這樣對她了,她為什麼還要這樣子為別人著想!
不對!她肯定是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才會這樣子做。難道她和遲漓宸的結果會是那麼慘不忍睹嗎?
天,下著濛濛細雨,阮思姿已經悄悄跟在他身後好幾天了。她去法國受訓五年,不就是為了可以保護他嗎?現在,終於學以致用了,可惜,卻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
每天,她只要能夠這樣子遠遠看著他,看到他依然安然無恙,她就安心了。
她好害怕,好害怕有一天,一個轉身,或者一夜醒來,從此再也看不到他。然後,一個人茫茫然的等待,一天盼過一天,那種日子,生不如死。
他說,他那天是真的想要跟她註冊結婚。在她心裡,早已把自己當成他的妻子,所以,她更要做他不離不棄的妻子。
又是一個宴會場所,這幾天下來,阮思姿跟在他身後見到他去最多的地方就是宴會場所,她記得,以前他很少出席那些商業宴會的,除非迫不得已,而現在……不管是大小,只要有邀請函,他幾乎都現身,畢竟,皇億需要重新開始啊。他是一個很會做生意的商人,在場上懂得拿捏分寸,收斂自身的高傲。
她相信,即使有一天他一無所有,站在人群裡,他依然是最閃亮的一個。
她隱在暗處,看著遲漓宸下了車,魅影及時把傘遞上,手工精細製作的亞曼尼套在挺拔的身軀上,有如黃袍加身,貴氣懾人。阮思姿見魅影服務這麼專業,不由得讚了一把,這天下的雖然是綿綿細雨,可她還是不忍心看到他被淋濕分毫。
走進會所門口時,遲漓宸忽然停了下來,抬手往傘外面張開手心,細細的雨絲落在指尖,他收回手輕輕捻弄,眼神望向某個方向,神態似有所思。
挽著自家男人經過的女伴都不由得暗自驚歎,是什麼事讓這個男人想得如此入神?又是什麼值得他那樣注目,又是什麼人能讓他眼中流露出那種無奈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