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除了在去查驗一番敬叔的屍體以外,最好還能查驗一下吳應老爹的屍體,看看究竟是病死還是其他原因,再者,如果是二娘毒死了敬叔,那麼毒藥是從何而來的,京城什麼地方有毒藥賣,二娘是否去買過。
理清了眼前的情況,規劃了一下之後的行動,宋慈這才放鬆下來,不想夜已經深了。順勢趴在桌上休息了起來,打算明日開始,著手調查這些事情。
翌日一早,吃過早飯,宋慈就將所有人召集起來,除了告訴吳應不要亂猜,不要激動,好好待在鋪子,讓唐思看著吳應以外,聶楓被派出去查探關於毒藥的事情去了。
薛丹則拿著工具箱跟著宋慈又去刑典司找那個師爺帶路去驗屍了。
分頭行動,這是最理想的工作方式,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當一面的能力,對於宋慈來說這是十分美好的。
帶著薛丹來到刑典司衙門,沒等多久,師爺便出來帶路了。
來到停屍間,宋慈照舊帶上手套。揭開棺蓋,開始查驗起來。
這一次,宋慈更加仔細小心,不想錯過任何一絲可能成為線索的東西。
而另一邊的聶楓,也隨之開始在京城的各大藥鋪詢問起來,只是聶楓開口就問掌櫃的有沒有毒藥,這倒讓那些個藥房掌櫃覺得聶楓有病,自然也打聽不出什麼來了。這也是後來宋慈聽聶楓自己說的,當時宋慈幸好是憋住了笑容,不然肯定會被聶楓好好收拾一番。
開棺,戴手套。
雙眼緊盯敬叔屍體上的每個地方,生怕錯過一絲線索。
小心翼翼的在頭顱上查找了半天,始終沒有發現有什麼傷痕。也就是說敬叔死前都沒有掙扎過。
瞟眼掠過頸部,來到上身。
這一次,宋慈伸出雙手在敬叔上身探索起來,想看看是不是敬叔生前被人打傷過。
摸索了好一陣,也沒有出現什麼線索,皺緊了眉頭的宋慈陷入了沉思。
「薛丹銀針遞給我」
一旁記錄驗屍經過的薛丹忽聞宋慈讓給銀針,雖然不懂宋慈為什麼會要銀針,但還是遞了過去。
接過薛丹遞來的銀針,雙眼緊盯敬叔喉嚨處,拿著銀針的右手緩緩舉高,對著敬叔的喉嚨處緩緩紮了下去。
沒錯,宋慈沉思一番之後,想到的正是看看敬叔是不是真的中毒而死的,之前宋慈聽南叔講過,一個中毒而死的人,除了死後面色黑紫以外,一定要看看除了喉嚨處,全身其他地方是否也有中毒跡象。
一針朝著敬叔喉嚨處紮了下去,等了十來秒鐘,拔出來一看,果然沒入敬叔喉嚨處的銀針呈黑色。
又讓薛丹遞了一根銀針過來。
這一次,宋慈對準的是胸腔中央。
緩緩舉高,又緩緩紮下。
十來秒鐘後,宋慈帶著一絲期許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正在慢慢拔出來的銀針。
「嗯?果然如此!」
銀針拔出來了,沒入敬叔胸腔的銀針卻不是呈黑色狀。一旁盯著看的薛丹,就算在怎麼不懂,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沒等宋慈開口說話,薛丹提前記錄起來,敬叔中毒只限於頸部,頸部以下均沒有中毒跡象。
當然,查驗完胸腔,宋慈又跟著往下扎去。
讓宋慈舒展開眉頭的正是胸腔以下也沒有任何中毒跡象。
眼看著有了一絲新線索,可將銀針遞還給薛丹的宋慈又突然皺緊了眉頭。
敬叔不是死於中毒,那致命傷在哪裡?剛才自己分明仔細的觀察摸索了一遍,沒見敬叔身上有其他傷痕。
這不可能啊,肯定敬叔身上有其他傷痕,而我沒有注意到。
想到如此,宋慈又一次開始從敬叔頭顱查驗起來。
這一次,比剛才還要更仔細,同一個地方,至少看三遍以上,除了看,還用手去感受有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眨眼,頭顱查驗完畢,仍然沒有線索。
接著上身,下身,連敬叔的腳部都查驗了三遍。
重新走回敬叔頭顱處的宋慈疑惑了,單手環抱,單手托腮,就那樣盯著敬叔的頭顱開始思琛起來。
而另一邊出去查詢毒藥的聶楓,此刻也帶著落寞的情緒回到了偵探所,唐思撇到十分沮喪的聶楓,立馬上前詢問起來,等聶楓說完為什麼沮喪了,唐思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轉身離開了聶楓,好像是這事你跟宋所長說說吧。
重新回到宋慈這面。
保持著這個動作的宋慈,已經半個時辰有餘了。
一旁沒事幹的薛丹,早就開始打起瞌睡來,雖然還是站立著的,但左右搖晃的身子,猶如隨時要倒下去一般。
「等等,這個是」
就在這時,宋慈雙眼盯住了敬叔頭顱某處位置,帶著疑惑的湊了過去。
越湊越近,越是看清了剛才自己發現的東西。
就在敬叔頭顱右面的太陽穴上面,有一個小洞,很小很小,就像是被銀針扎過以後的痕跡一樣。
太陽穴乃人體大穴,肯定是不能用銀針去扎的,如果這是用類似銀針的小物件扎過的話,那麼說,這就有可能是導致敬叔死亡的致命傷了。
看完敬叔,宋慈連忙回頭去翻自己的工具箱
此刻的薛丹已經瞌睡到了極點,完全不知道宋慈發現了什麼,在做什麼。
宋慈也難得喊薛丹,這種時候,薛丹的存在已經被宋慈無視了。
重新拿出一副乾淨手套,手中還拿著另一個物件,鑷子。
湊到敬叔太陽穴旁,想要找出傷口表面的物件,可全然見不到。
這下,宋慈有些猶豫了,放下鑷子,站在工具箱前,雙手在工具箱裡翻找這東西,同時眼神有些搖擺不定,像是做不了決定一般。
看了看薛丹,宋慈最終還是把心一橫。
隨著決定出現的,還有一把鋒利的小刀。
再一次回到敬叔的頭顱旁,宋慈握著小刀的手已經開始靠近敬叔的太陽穴了。
宋慈這是要?
不錯,宋慈這是要破開敬叔太陽穴那出的傷口,之所以猶豫是因為宋慈也碼不准,到底這是不是傷口,之前只是覺得跟銀針扎過後的傷痕相似,要是裡面沒有找到銀針,到時候怎麼辦,僅憑自己說這是傷口就足矣讓人相信?
帶著期待,忐忑。宋慈的刀,劃開了敬叔的太陽穴。
幸得敬叔不是剛死,此時血液早就不在循環了。將傷口破開一個小口子,立馬將小刀放下,拿刀的手用拇指和食指按住傷口二側,用力分開,左手則在傷口裡面翻找起來。
動作雖小,但是必須小心謹慎才是,不知不覺間,宋慈額頭已經開始冒出細小的汗粒。
隨著動作越來越深入,宋慈的雙眼漸漸被額頭上的汗粒侵的有些迷糊了。
手上動作又不能停下來,這一刻,對於宋慈來說是一個考驗,不止是考驗宋慈的集中力,還考驗宋慈的觀察力以及耐心。
功夫不費有心人,就在宋慈快頂不住的時候,一個渺小的不能在渺小的銀色針頭出現在了宋慈眼前。
左手拇指食指捏成鑷子形狀,捏住銀色針頭,緩緩的往外拔出。
「就是你了。」
慢慢的,慢慢的,針頭隨著宋慈的動作往外延伸,針頭一下的部位也跟著出現在宋慈眼裡。
當宋慈把銀針拔出來的時候,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10來寸長的銀針,足矣貫穿太陽穴了。」
「薛丹,薛丹!」
「怎麼了?」打瞌睡的薛丹,被宋慈突如其來的喊聲叫醒,搖晃著身子答道。
「走了。」
宋慈早已將取出來的銀針放在一塊手巾裡包裹好了,線索有了新的進展,那麼現在就要去匯合聶楓,看看聶楓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了。
二人合力將棺材蓋合上之後,這才離開了停屍間。
等在門口的師爺見宋慈面無表情的模樣,也沒有詢問什麼,至少對於師爺來講,這不是自己該關心的事情。
風急火了的疾奔回偵探所,發現早已回到偵探所的聶楓之後,立馬開口問道:「怎麼樣?查到了嗎?」
看著一臉憧憬的宋慈,和跟在身後不停喘氣的薛丹,聶楓竟然輕輕低下了頭。「宋所長,我失職了,沒有查到。」
「怎麼可能?」宋慈自是不信,立馬開口質問到。
「我也不清楚,只是我沒到一間藥鋪去詢問時,掌櫃的都帶著奇怪和憤怒的眼神,呵斥小廝將我轟出去!」聶楓帶著委屈的語氣說道。
宋慈一聽,更加疑惑了,「你是怎麼問的?」
「我,我不就是按照宋所長說的去問的嗎?就問掌櫃的鋪子裡有毒藥賣沒!」說完這話,聶楓不在做聲,直勾勾的看著宋慈。
聶楓的眼神,有種人畜無害的感覺。
「你,你……」宋慈鬱悶,又不好斥責聶楓,要怪只能怪自己,聶楓這種一根筋不懂委婉的人,讓她去查毒藥的事本就是自己的失誤。
「誒,算了,午後我再去一次,先休息一會。」無語的宋慈只好甩手上到了二樓書房。
「薛丹,宋所長是什麼意思?」見宋慈走了,聶楓有些不滿的問向薛丹。
「什麼意思?聶探長平日裡那麼聰明,怎麼會徑直問人家有沒有毒藥賣呢。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背著工具箱的薛丹,說完這句話之後,也往櫃檯裡走去了。
唐思則轉身去到了廚房,剩下聶楓一個人坐在大堂裡傻癡癡的想著之前的那樣話語。
上到二樓書房,反手關好書房大門,來到桌前坐下之後,宋慈這才小心翼翼的從懷裡將之前在敬叔太陽穴裡翻出來的銀針拿出來仔細觀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