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凝霜等了許久,直到裡面再沒有一點聲音,這才發出得意的笑聲:「死了!都死了,死了這天下就是我的了,你們終究是鬥不過我的!」軒轅凝霜仰天大笑。
雲啟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一雙清淺的眸子淡淡的掃了掃軒轅凝霜張狂的側臉,開口道:「他們兩人並非常人,不可掉以輕心,這場大火未必會要了兩人的命。」
軒轅凝霜有些不滿的看向雲啟,嗆聲道:「不管他們怎麼強,又怎麼鬥的過老天~!水火無情,今日她們是插翅也難逃!」
雲啟沉默了一會,才道:「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
軒轅凝霜這次沒有反駁,順著那洞口俯身向下張望,似乎想要看看洞口裡的人到底是生是死。
可是,不等她反應過來,身後突然一陣猛力。
軒轅凝霜整個人失去平衡,直接從洞口上方栽歪了下去。
「啊!」軒轅凝霜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兩雙纖細的手指牢牢的扒緊了洞口的邊沿,整個人吊在那裡,若是沒有人將其拉上去,她便只能掉進山洞,或者摔死,或者被燒死。
於此同時,山洞裡瞬間燃起了滔天的大火,濃密的黑煙只一瞬間就填滿了整個山洞。
沖天的火光被隱隱壓抑著,山洞幾乎要變成了一個大火爐,生生將人給灼燒。
熱浪一波一波襲來,打在臉上,嗆人的黑煙讓眼睛幾乎都難以睜開。
沐寂北手上的繩索根本就沒有綁緊,輕輕一鬆便掙脫了開,迷煙之中她有些慌亂,生怕那個身上有傷的男子遭遇什麼不測。
「殷玖夜。你在哪?」沐寂北扯斷衣袖,摀住嘴巴和鼻子,另一隻手開始摸索著。
殷玖夜的繩子同樣也很快就掙脫開,順著聲音,一把將沐寂北扯進了他的懷中:「別怕。」
沐寂北的心這才落下,她並非害怕這滔天的火焰,只是怕他同她不能死在一起。
因著裡面被堵死,兩人只能向洞口處躲去,可是洞口處同樣被軒轅凝霜用巨石堵上,唯一的出路便是搬開這些巨石,才能尋得一條活路。
沐寂北撐著殷玖夜有些搖晃的身子,讓他依靠在山洞的巖壁上,自己則是試探著開始推動堵住洞口的石塊。
洞裡的黑煙越來越濃,伸手不見五指,嗆的人直流眼淚,沖天的火光四處綻開,不知到底是從哪裡躥出來的。
沐寂北仔細琢磨了一番之後,發現外面的石塊並非都固定不動,也可以推動,只是一旦這些石塊被推走,洞口卻極其容易坍塌,只怕後果更甚。
沐寂北咬著牙開始推起石塊,殷玖夜也用那只較完好的手發動內力,一掌掌轟向石塊。
就在身後的火海即將燒到兩人面前,洞口終於發出巨大的轟鳴,巨石炸裂成碎片,滾落下山澗。
殷玖夜一手抱住沐寂北,不等洞口坍塌,便帶著沐寂北飛身而出。
兩人剛剛飛身而出,洞口處便因為受到了更大的攻擊,塌陷的比之前更加嚴重,堆積的山石厚重的沒有一絲縫隙,難以撼動。
逃出生天的兩人剛剛站定,便瞧見了軒轅凝霜扒在洞口,整個人吊在那裡,而雲啟正站在洞口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沐寂北同殷玖夜兩人相互攙扶著走向洞口處,軒轅凝霜見著倆人除了臉上有些炭跡,竟然都沒有死,一時間氣的有些咬牙切齒,不由得怒道:「怎麼可能!你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逃出來!」
沐寂北深深的看了眼雲啟,她想,她和殷玖夜的繩子這麼輕易的就解開,絕對不會是個偶然。
「雲啟。雲啟。快拉我上去。拉我上去。」軒轅凝霜對著雲啟開口,她知道,若是掉了下去,自己就真的會死在這裡。
雲啟始終漠然的站在那,靜靜的看著軒轅凝霜掙扎,眼中不見一絲擔憂,情緒更沒有什麼起伏。
「雲啟!你到底怎麼了,我是凝霜啊,快拉我上去雲啟!」軒轅凝霜心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看著有些不對勁的雲啟一時間聲嘶力竭。
「我不會拉你上來的。」雲啟淡淡的開口。
軒轅凝霜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麼?你到底怎麼了雲啟!你怎麼能糊塗了呢!」
「我沒有糊塗,軒轅凝霜,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碎屍萬段,我又怎麼會救你~」雲啟淡淡的開口。
這讓沐寂北和殷玖夜都愣住了,任是誰也不會相信,這個陪著軒轅凝霜縱身跳下懸崖的男子,竟然說他恨她!
殷玖夜緊緊將沐寂北攬在懷中,擋住了襲來的涼風。
「你騙我!你騙我!你不是雲啟,你不是雲啟,你是不是假的,是他們用的計!」軒轅凝霜始終不肯相信,扒著洞口的那雙手,卻已經漸漸開始下滑,似乎支撐不住。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雲啟身上,仔細打量了一遍,確信他不會是假的。
雲啟蹲了下來,寡淡無波的開口道:「我不是假的,我是雲啟,也不是雲啟,我叫陸雲琪,我陸家滿門都死在你和你母親的手中。」
「你說什麼?怎麼會…怎麼會。陸家滿門不是都已經死絕了麼?你怎麼會還活著!」軒轅凝霜只覺得自己的心鈍痛,難道這個甘願為他跳崖,一直默默守候在她身邊的男子,真的恨著自己?
十二年前,正逢軒轅凝霜和太子紛紛六歲,兩人為雙胞胎,太子為長,軒轅凝霜為幼。
當時的殷綃為南喬皇后,軒轅帝也尚未離世,陸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父親,卻深愛著貴為皇后的殷綃,這是他和殷綃心底一直隱藏的秘密。
不過縱然隱藏的極好,可是她的母親卻是那樣一個細膩的女子,對於自己丈夫在殷綃身上頻繁流露的目光和和柔情,總是格外的敏感。
就這樣,八歲的他終日看著母親陷在憂思之中,愈發消瘦。
也許,那時他還不懂愛,卻也明白,她的母親心心唸唸,將一切都投注了在那個男人身上。
在消沉了一段時間後,他的母親終於走了出來,並且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接近殷綃。
當然,這並非帶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切都因為他母親那卑微又偉大的愛。
她只是想,她代他好好照顧她,這樣每當他看著殷綃的時候,也許目光便會掃過自己,又或者,她們之間便有了可以溝通的語言。
母親是個大家族出來的女子,雖然看慣許多骯髒的塵世,卻依舊讓自己純白的如一張白紙,也因為她的性情,漸漸的,她和父親的感情漸漸好了起來,他越發的能夠看見自己的父親和母親相視而笑,即便,這中間需要殷綃這個不該出現的紐帶。
可是那時的母親卻不知道,陸家卻在這歡歌笑語之中,漸漸走向了滅頂之路。
殷綃是一個美麗的女人,雲啟不得不承認,那種美不會經歲月而流逝,反而愈發的香醇,帶著驚艷人心的魅惑。
可是,她卻也是一個野心滔天的女人,她不甘僅僅為後,她喜好權勢,喜好奢華,她想要為帝,想要掌控南喬,想要一統天下!
於是,陸家便成了她手中的犧牲品,她密謀造反,而深愛她的父親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不知情的母親在無形之中更成為了助紂為虐的幫兇。
年輕的殷綃尚且不知天高地厚,而這次連同了三王兩侯幾大世家的謀反,卻在軒轅帝的鐵腕下落敗,他陸家本可倖免於難,可最後卻因為殷綃的一句話,成了殷綃的替罪羔羊。
本是殷綃所作所為,卻盡數落在了他父親和母親的頭上,軒轅帝鐵血的斬殺了一切謀逆者,三王均被抄斬,兩侯也被滅門,幾大世家遭到毀滅性的的打擊,他們陸家,滿門抄斬!
他還記得,刑場之上,當他隱沒在人群中,看著那一身紅衣,滿身華貴的少女,卻手拿皮鞭,狠狠的抽打著她的父母,逼問著他的下落,甚至還命人一根根拔掉他母親的指甲。
而這個少女,正是年僅六歲的軒轅凝霜。
殷綃這一次謀反看似失敗,可是實際上卻是最大的贏家,三王兩侯並非都歸順於她,其中幾人恰恰是反對她的對大勢力,而她不過是藉著謀反的名義,借助軒轅帝的手,將這些擋路石一句剷除罷了。
一場謀反,牽扯出無數朝臣,明理暗裡,殷綃除去了不知多少阻路者,縱然這些人當中,真的有她的心腹,比如他們陸家,可是為了取信於軒轅帝,總歸是要有犧牲。
而她陸家,儼然成了犧牲中權位最高的那一個。
所以,他恨,他恨軒轅凝霜,他也恨殷綃,他恨他們利用她父母的真心,謀取權勢,所以,他改頭換面,靠近軒轅凝霜,為的不過是這一天!
雲啟的心情似乎有些激動,許久難以平靜,往日的血流成河,和這十餘年的苦楚,一一在眼前閃過,最終都定格在軒轅凝霜的臉上。
「哈哈哈哈!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軒轅凝霜的臉上滑落兩行淚珠,發瘋的大笑起來。
沐寂北靜靜的靠在殷玖夜的懷中,莫名的感到荒涼,她想,無論善惡,每一個人都有愛的權力,或者純粹,或者骯髒。
軒轅凝霜有些瘋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所相信的愛情,在這一刻之間便徹底顛覆,原來,情愛才是這世間最大的笑話。
軒轅凝霜笑的有些悲涼,卻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那你為何要跳下來救我呢?為什麼要陪著我跳下懸崖,讓我以為你是愛我的!還有過去的那麼多年,為什麼你要一直守在我身邊!」
雲啟淡淡的開口道:「我跳下來,不是為了救你,而是擔心你會活著。」
這平靜的話語,卻是世間最殘忍的真相,任是誰也想不到,雲啟陪著軒轅凝霜跳下這萬丈懸崖,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恨!
他怕她跳下懸崖卻繼續活著,所以不惜以命相搏,也要下來在她落魄之際補上一刀,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軒轅凝霜只覺得心頭苦澀,她的母親早就告訴過她,若想成為一切的主宰,凌駕於權力之上,便只能絕情斷愛,她不過是沒有將此執行徹底,不過是微微動了些心思,如今卻要落得這般下場。
軒轅凝霜漸漸體力不支,整個人也沒什麼力氣,在這裡吊著半天,又遭到這樣大的打擊,讓她身心俱疲。
雲啟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在她驚恐慌亂的目光中輕聲道:「軒轅凝霜,再也不見。」
「不。雲啟。不。拉我上去,求求你拉我上去,我不想死雲啟,我不想死的,我是真的愛你…你要相信我…」軒轅凝霜紅著眼睛,低聲下氣的哀求,那種姿態是張揚跋扈的她從不曾有過的,悲哀而讓人心痛。
可是雲啟卻依舊面無表情,郝然從原來那個默默無聞的守護者,變成了誅殺軒轅凝霜的劊子手。
軒轅凝霜顫抖的抓著雲啟的手,可是卻終究是一場虛空,許是發現了雲啟的決絕,瀕臨死亡的她卻將希望投注在了殷玖夜的身上。
「哥哥。救救我…救救我…」軒轅凝霜的臉上滑下兩行清淚,瞳孔中帶著深深的絕望。
沐寂北和殷玖夜始終靜靜的立在一旁,對於沐寂北而言,能夠不在這個時候再去推她一把,落井下石,已經是她的仁慈,又怎麼會再去救她。
殷玖夜同樣一臉無波,唯獨在沐寂北腰身上的手微微收緊:「二十年前,我沒有親人,二十年後,我同樣孑身一人。」
軒轅凝霜不肯放棄:「哥哥。你是我的親哥哥啊。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也知道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你的存在,我也不想害你的。我只是被權力迷了心神…」
靜默的空氣裡,只剩下軒轅凝霜苦苦哀求的聲音,雲啟卻孜孜不倦的將她手指掰開,只可惜,卻顯然低估了這個生性殘忍的女子那過人的毅力。
「只要你救我。只要你救我。我什麼都不要了,我走。我會從此消失…好不好…好不好。」軒轅凝霜滿眼期盼的看著殷玖夜。
殷玖夜同沐寂北依舊沒有一點打算動手的意思,軒轅凝霜徹底慌了神,將目光轉回雲啟身上:「雲啟,雲啟我知道錯了。那時我還那麼小,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母后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我是真的愛你。我願意用後半輩子來贖罪…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和你遠走高飛…雲啟。你救救我好不好。」
雲啟目光複雜的看著此刻幾乎卑微到塵埃裡的軒轅凝霜,淡淡的開口:「你還是應該去地獄裡更好。這世間,容不得你這樣的污穢。」
「你竟然說我污穢…說我污穢。你明明說我隨性真實…」軒轅凝霜也不再求饒,淚水像是奔騰的河水,一滴滴耗盡著女子的生命。
軒轅凝霜一隻手緊緊的抓著雲啟,不肯放開,似乎打算就這樣僵持在這裡,即便她知道最後耗不過的一定會是被吊著的她。
雲啟卻似乎並沒有耐心繼續陪著她,他等著她死,盼著她死,已經整整十二年了,這十二年,他忍辱負重,甚至不惜成為這個女子的裙下之臣,更甚至手刃了不少無辜之人。
也許,他也該死。
雲啟的另一隻手拿起了之前軒轅凝霜所用的小俠刀,對著軒轅凝霜纖細的手指,便砍了下去。
軒轅凝霜一手抓著雲啟,一手扒著洞口的石塊。
「啊!」一聲痛徹心扉的喊聲,軒轅凝霜抓著雲啟的那隻手,五根纖細的手指竟然被生生剁了下來,五斷白嫩的顏色,卻已經被鮮血染紅。
不等她反應過來,雲啟利落的再次動手,另一隻扒在岩石上的手,也一根一根的被雲啟給剁了下來。
軒轅凝霜不甘的喊叫著:「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不會放過你們的」
「彭!」一聲巨響,軒轅凝霜整個人掉落下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山崖邊的岩石都跟著一起顫動起來,伴隨著她的一聲尖叫,鳥獸驚飛,卻很快就歸於平靜。
雲啟淡淡的開口:「手沒了,你便再也拿不了鞭子了,也免得你成了厲鬼還要害人。」
山洞裡的大火依舊在熊熊燃燒,像是一座噴薄的火山,大火很快就吞噬了那張揚跋扈的女子,生前種種,都成過往雲煙。
沐寂北的眸色有些複雜,對於軒轅凝霜,她自然是厭惡的,可是無疑,她也是可憐的。
這輩子她也許曾站在過榮耀的巔峰,只是最終卻一無所有。
因為她的狠毒,不知多少無辜的人枉死,也正是因為她的狠毒,最終卻一無所有。
她擁有的東西不屬於她,她愛的人不卻恨她,她相信的卻終究是鏡花水月,這,也許才是她最悲涼的結局。
幾人在風中靜靜站立了許久,雲啟抬眸看向殷玖夜,靜靜的開口:「當年陸家滅門,我得以僥倖生還,而後軒轅帝親手將我帶到軒轅凝霜身邊。」
沐寂北靜靜的打量著雲啟,褪去了那一身的陰柔,他整個人都變得乾淨起來,帶著一種淡淡的舒心,再也不是之前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殷玖夜依舊沒有開口,軒轅帝?這是他從未謀面的父親,對於父親這個詞,他沒有太多的概念,比起對母親的恨,或許更多的是一種空洞的迷茫。
雲啟再次道:「軒轅帝最初並不知曉你和殷玖笙的存在,等到知曉的時候,殷綃卻已經手眼通天,但是軒轅帝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即便如此,他也一直在暗中謀劃著要將你們接回去。」
沐寂北回過頭看向殷玖夜,那張冷硬的臉上有微微的鬆動。
雲啟繼續道:「只是人算不算不如天算,縱然軒轅帝已經察覺到殷綃狼子野心,也知曉我陸家不過是替罪羔羊,可是卻也只能被逼著一步步向前走,更不敢輕易派人來尋你們。」
「軒轅帝知曉自己命不久矣,根本無力力挽狂瀾,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布下無數棋子,只等十年後,紛紛成為不可撼動的大樹,而我便是其中之一。」雲啟解釋道。
沐寂北有些驚訝於軒轅帝的佈局,世人都說軒轅帝雄才大略,又深愛皇后,是一位難得的明君。
「軒轅帝是怎麼死的?」沐寂北輕聲道。
雲啟眸色複雜的開口:「軒轅帝曾經深愛殷綃,可是在後宮的波瀾詭橘之中,卻漸漸發覺了殷綃心中深埋的野心,不過那時,殷綃卻還沒有什麼動作,軒轅帝因為愛著她,所以即便知曉,卻也一直縱容著她,甚至封她為後。」
「只是,他到底是低估了她的野心,她要的可不是南喬的後位,而是整個天下!所以,她給軒轅帝下了一種慢性毒藥,這種毒就塗在她的髮絲上,軒轅帝時常親吻她的髮絲,漸漸的,身體便開始一日比一日的枯竭。」
雲啟的話令沐寂北有些驚愕,原來軒轅帝是真的愛著殷玖夜的母親,不然也不會如此縱容於她,最後甚至死在了她的手中。
而殷綃也更是一個心狠的女子,在自己的髮絲上抹上毒藥也就算了,最狠的還是能夠親手害死一個深愛著自己的帝王,看著他一日一日的在自己面前枯竭。
「其實,軒轅帝早就知道殷綃在她的髮絲上下毒,只是因為心愛的人要他死,他心灰意冷,才不做反抗,他告訴我,軒轅氏對不起我陸家,但是他依然捨不得他心愛的女子,她要他死,他便死,他將這天下給她十年,可最終,他不能對不起軒轅氏族的祖宗,所以,待到十年後,便該是他軒轅家的血脈,做主的時候了。」雲啟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悵然。
對於殷綃的恨,比起軒轅凝霜似乎要少上一些,隨著年紀的增漲,他漸漸明白,陸家不過是上位者爭權奪勢過程中的犧牲品,而這最主要的還是他的父親甘被利用,若非陸家跟隨謀反,也不至於滿門抄斬。
可是軒轅凝霜卻不同,在軒轅凝霜身邊的這些人,他發現,軒轅凝霜是一個真正罔顧人命的女子,心術邪惡,輕賤人命!每當看著那一個個剛出世的嬰兒被她殺掉,他對她的厭惡和恨,便不止於陸家的仇恨。
對於軒轅帝,他是敬佩的,軒轅帝一生開疆闢土,興盛了南喬,最後又命人悄悄將他救下。
只是軒轅帝也是痛苦的,他始終深愛著這樣一個不安於室的女子,縱然殷綃萬般可恨,可是到底,她卻是幸福的。
沐寂北攙扶著殷玖夜慢慢的向外走著,心思複雜。
不過不難看出,殷玖夜似乎無形之中有了幾分歡愉,也許,是因為知道他的父親同他的母親不同,始終深愛著他。
「殷玖夜,你是怎麼發現那個沐寂北是假的?」沐寂北詢問道。
「你從來不喊我玖夜的。」殷玖夜轉臉看向女子,淡淡的笑開。
沐寂北微微一愣,紅了臉頰。
一塊塊圓石安靜的躺在山崖下的溪水裡,小河流水的聲音叮咚作響,石頭上冒著綠油油的青苔,小河邊的牙岸上,也長著一簇簇肆意的雜草。
樹林中時不時的傳來鳥兒嘰嘰喳喳的鳴叫,遠處的茅屋低矮,升起縷縷炊煙。
日光照射在水面上,五彩斑斕的折射出七彩霓虹,殷玖夜一手拄著一根木棍,另一邊被沐寂北扶著,兩人挽起了褲腿,踩著圓石,向前走著。
雲啟則是不聲不響的跟在兩人身後,看著那溫暖的背影,微微失神。
初一等人很快就尋了來,見到兩人後鋪天蓋地的喜悅讓人動容。
初一和初二激動的站在原地,青瓷和傅以藍也紅著眼睛跑到沐寂北身邊。
不同的是,傅以藍毫無顧忌的撲進了沐寂北的懷裡,而青瓷則是滿眼通紅的站在原地。
「北北。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你們變成這樣的…」傅以藍哭的像是個淚人,緊緊摟著沐寂北的脖子險些把沐寂北勒斷了氣。
沐寂北輕輕拍著傅以藍的背,輕聲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初二的臉色依舊陰沉,從最初的喜悅中醒來,便瞧見了站在兩人身後的雲啟,抽出劍就向他刺去。
雲啟本就受傷不輕,哪裡抵擋的住初二凌厲的劍氣,很快就敗下陣來。
眾人一時間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了注意,傅以藍抹了把眼淚,趕忙衝了上去,緊緊攔住初二:「你誤會了。他沒有。他沒有。侵犯我。」
初二微微一愣,木木的看著傅以藍,傅以藍紅著雙頰,眼含淚珠就那麼定定的瞅著他。
雲啟掃了眼初二,陰沉著臉從水裡爬起來,變回了之前那副陰測測的樣子,開口道:「不過是摸了摸,親了親,還沒做到最後一步。」
傅以藍的臉色頓時漲的通紅,初二呆呆的轉過頭,看向滿身狼狽擦著嘴角血跡的雲啟,半響才回過神來,提劍就要砍下。
傅以藍緊緊抱著初二的腰身,不讓他去。
當日雲啟為了救她,才會假裝對她感興趣,若非是他,自己早已被軒轅凝霜身邊的那些臭侍衛給侮辱了,雖然被雲啟親了咬了幾下,可也相比被那些侍衛的侮辱,雲啟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二哥哥。你別聽他的,其實是他救了我,當時他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他,我今日才真是成了殘花敗柳,按道理說,他還是我的恩人呢。」傅以藍開口解釋道。
初二黑著臉一言不發,看向雲啟的目光依舊沒有一絲友善。
雲啟冷笑道:「聽見沒有,叫恩人。」
初二轉身就走,拉著傅以藍,傅以藍看著踉蹌的雲啟,有些猶豫:「二哥哥。要不我們扶下他。他好像…」
不等傅以藍的話說完,初二一記冷眼掃過去,傅以藍便立即噤聲,心中卻在嘀咕著二哥哥怎麼不呆了,怎麼變得這麼可怕了。
一旁的雲啟卻似乎還嫌不夠,幽幽的開口道:「以藍,你皮膚真好。」
傅以藍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看看雲啟,又看看初二,說不出話來。
初二的臉自然更黑了,奈何被傅以藍緊緊拽著,又沒法動手。
「我手上的繭子沒有弄疼你吧。哎。你脖子上的痕跡我也不是故意弄的,你知道,軒轅凝霜可不好騙。」雲啟縱然是一身狼狽,可是一張卻屢次直指初二要害。
沐寂北在一旁看的歡愉,初一也在那幸災樂禍,初二氣的要死,卻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
一行人打打鬧鬧走出了山澗,初一等帶來的馬車在那裡等著。
可還不等走到馬車旁,沐寂北的臉色突然間白了,一手捂著肚子,整個人臉上開始滲出虛汗。
「怎麼了?怎麼了!」殷玖夜焦急的看著沐寂北,臉上早已不見了剛剛的歡愉。
沐寂北沒說話,只覺得小腹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第一反應就是孩子是不是出事了,一顆心瞬間就冷了下來。
殷玖夜也顧不得身上的傷,一時間不知哪來的力氣,將沐寂北抱上馬車後,青瓷和初一便駕駛著馬車瘋狂的衝向帝都。
殷玖夜緊緊握著沐寂北的手,說不出的緊張,沐寂北的臉色依舊發白,卻勉強的擠出了幾絲笑容。
馬車一路飛快的駛回了西羅皇宮,御醫早已被宣召到明珠院候命。
沐正德和老太妃在地上來回徘徊著,憂心不已眉頭緊鎖。
沐寂北很快被安置在了床上,早已準備多時的御醫開始細細看診,一行人大氣也不敢喘,氣氛莫名的緊張。
沐寂北微微睜開眼,殷玖夜正蹲在床頭邊,緊張的看著她,安撫道:「不會有事的。」
沐寂北點點頭,沒有說話。
御醫仔細診治了許久,最後開口道:「皇子並無大礙,只是奔波勞累,再加上修養不當,所以才導致動了胎氣,只需服用些安胎的藥品和補品便好。」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沐寂北始終緊繃著的一根弦也終於斷了,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沐正德掃了一眼滿身是傷的殷玖夜,欣慰的點點頭,楚涼,你瞧,我們的孩子找到了一個深愛著她的人,這讓我也放心了。
沐正德示意御醫給殷玖夜也好好診治一些傷勢,等到確定無礙,這才遣散了眾人,讓他們好好休息。
雲啟並沒有跟著眾人一路回來,即便身上有傷,卻也在蒞臨帝都之後,就消失不見。
初二的臉色始終難看,傅以藍卻早早就趴在他背上睡著了。
她本就受了幾日非人的折磨,接著因為沐寂北和殷玖夜出事,一直放心不下,便跟著尋找,這下大家都安然無恙,她便只覺得疲倦不堪,這才
趴在初二的背上睡著了。
青瓷和初一也都回去休息了,換成了阿三和白鷺在門外守著,聽聞在他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這樣一件大事,不由得覺得有些驚心動魄。
不過好在上蒼眷顧,雖然每個人都吃了不少的苦頭,可是最終卻都一切安好。
沐寂北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暗,她剛一轉臉,便落入了一雙黝黑的眸子。
還不等開口,男人的吻便落了下來,銜住了她略顯乾涸的小嘴,輕輕撕咬著,沐寂北微微一愣,而後便環住了男人的脖子。
殷玖夜順著女子的櫻唇向下,沐寂北卻把他給推開了:「別鬧,我要去洗澡。」
殷玖夜十分不滿,卻還是起身將沐寂北抱進了浴湯,而後命人將床單重新換過,舀了碗粥拿到了浴湯邊上。
沐寂北褪去衣衫,呆在浴湯裡,只把一隻小腦袋落在了外面。
殷玖夜蹲在浴湯邊上,拿著湯匙舀了一勺粥送到了沐寂北的嘴邊,沐寂北張了張嘴,殷玖夜的手卻往後縮了一點。
沐寂北便站了起來一點,向前夠去,幾次下來,沐寂北便發現殷玖夜是在戲弄她,眼睛一瞇,趁著殷玖夜失神的功夫便捏住殷玖夜的手,站起來一點,終於將珍饈吃入腹中。
殷玖夜看著仿若白蓮的嬌軀,帶著出水芙蓉的美麗,整個人一下子就呆在了那裡。
沐寂北順著他的目光,才發現自己郝然在浴湯中站了起來,臉頰刷的一下子就紅了,趕忙背過身,不再去看岸上的男子。
還不等回神,腰間便盤上了一雙大手。
看著這般誘人的景象,殷玖夜便忍不住從岸上走了下來,即便明知最後受苦的還是自己,卻始終無法抵擋這種誘惑。
沐寂北靠在男人的胸膛,只覺得格外安心。
殷玖夜的大手在女子身上輕輕摩擦,所到之處點燃一簇簇火苗,空氣裡儘是曖昧的氣息,讓人忍不住臉紅心跳。
「快兩個月了。」淡淡的熱氣噴灑在沐寂北耳邊。
「嗯?」沐寂北微微一愣。
「還差一個月就可以了。」男人十分懊惱的開口,聲音中帶著隱隱的期盼。
沐寂北瞬間明白了他所說的事是什麼,臉頰不由得更紅了,透著水汽的雙眸讓人忍不住意亂情迷。
御醫說,三個月就可以行房了,他都快等不及了。
兩人在水中纏綿了好一會,到最後,沐寂北整個人都已經癱軟了,渾身在沒有一絲力氣,牢牢的靠在男人的身上,殷玖夜幾乎也遏制不住那噴薄而出的火熱,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最後,在男人的哀求下,沐寂北紅著臉用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幫他解決,卻不知這對男人來講,簡直就是另一種挑戰。
殷玖夜披了一件衣裳坐在岸邊,沐寂北躺在他的大腿上,三千青絲散開,男人仔細為她擦拭著。
殷玖夜身上的傷,在這浴湯中恢復了不少,手上的骨頭也在御醫的診治下被接好,雖然不能過多動作,但是對於沐寂北的事,想來他是不會願意假手於人的。
而此刻的南喬皇宮
南喬太后殷綃收到了西羅傳來的消息,攤開字條,面色微動,而後將字條揉碎,狠狠擲在地上。
一旁的軒轅凝塵仔細觀察了殷綃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可是有什麼事讓母后不快?」
殷綃沉默了一會,開口道:「你妹妹下落不明。」
軒轅凝塵臉色一變,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怎麼回事?」
殷綃道:「殷玖夜和沐寂北被凝霜設計跳崖,你妹妹卻被殷玖夜一同拽下懸崖,雲啟陪著跳了下去,結果卻找不見凝霜。」
「那殷玖夜和沐寂北怎麼樣?」軒轅凝塵繼續道。
「都活著回了西羅皇宮。」殷綃淡淡的開口,不知在想些什麼。
「會不會是在她們先發現了凝霜,而後對其下了毒手。」軒轅凝塵有些激動,不是很安穩。
殷綃沒有說話,只是讓軒轅凝塵先下去,靜靜的擺弄著桌上的香爐,眼中寒芒盡閃,不知再想些什麼。
------題外話------
我換了個碼字軟件,沒抬弄懂,導致昨天那章有一千字重複了,灰常抱歉,已經補上了,訂閱過的親刷新重看一下就好了~今天萬更來表示偶深深滴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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