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消弭了一夜時光的沈曼青面色憔悴的坐在房間中,看著窗外的朝陽升起。
這一晚上她不知道走了多少家傅氏的旁系,但最終結果都並不如意,其中不少旁系家族都表示不願意插手這一件事情,畢竟傅氏家族是主家,他們說誰有資格繼承傅氏,誰就是真正的繼承人。
身為旁系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那邊是支持主家。
想到過幾天傅賓鴻即將會處理好手中的證據以及一系列關於她在外出軌的事件從而進行離婚登記,她的心就如同放在了烙鐵上一般,疼的不可自拔,到現在,她愛的那個人永遠都是傅賓鴻,只是最初的時候她從踏出這一步開始,就一直錯,最終導致了步步錯的結果。
心酸她是有的,心痛更是不少,但現在最多的感受,還是不甘心。
是的,她不甘心自己最年輕的時光全部奉獻給了傅氏,卻落得個掃地出門的下場。
她不甘心自己當初為了圓謊,將女兒都送出去了十年,最終卻還是什麼地位都沒能得到,這一切都是她所不願意看見的,她到現在才深深的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永遠不要自欺欺人。
當初嫁給傅賓鴻的時候,她就是錯在了自欺欺人上。
那時候的她天真的以為只要嫁給傅賓鴻,時間一過去,他就會愛上自己,多少也會對自己有點感情可言,但是到昨天她才徹底的夢醒了過來,傅賓鴻這些年或許對她是有些感情的,但是這些感情卻根本比不上當初他心愛著顧安的那種濃烈。
因此在權衡之間,他可以放棄自己,選擇傅月溪。
她在這張床上坐了多久,傅語就睡了多久,永遠都沒有大腦的傅語在這個時候竟然還可以睡得這麼香甜,轉眼看向女兒依舊熟睡的臉龐,沈曼青站起身來走到落地鏡前整理了一下自己。
她決不能坐以待斃。
今日她決定再次去尋找鄭毅,將傅家的事情跟他好好談談,昨日因為匆忙,竟然沒來及告訴鄭毅,傅月溪已經成功上位的事實。
清晨的風中帶著幾分濕冷的寒意,緩緩升起的朝陽未能溫暖此刻的冰冷,就如同她寒涼下來的心一般,一下一下的往下沉。
再次來到鄭毅家中的豪宅中,卻未能進入裡頭,因為管家告訴她此刻鄭毅還在休息,根本沒有時間見她,被拒之門外的沈曼青冷冷的笑了笑,看來真的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轉過身,她再也沒有任何留戀的離開了這個豪宅。
鄭毅,既然你不願意跟我聯手,那麼我自尋出路。
想到這裡,沈曼青頭也不回的遠去。
而鄭家的管家看見沈曼青離去的背影之後,這才緩緩將家族中的大門關上,快步踏入了大廳裡頭,此刻的鄭家大廳中分明燈光明亮,而鄭毅就坐在大廳的餐桌上吃著早餐。
「少爺,沈曼青已經離開了。」管家的聲音響起來,鄭毅吃著早餐的手才一頓。
而後放下手裡的麵包,他笑了笑開口:「她到現在還想挑撥我跟舅舅之間的關係,真是不自量力,就算我要進行什麼計劃,也根本用不著跟她聯手,畢竟現在她已經被舅舅逐出家門了。」鄭毅是個精明人,從昨日沈曼青出現在這裡的姿態看來,他便已經看出了幾分蹊蹺。
若不是被傅氏趕出來了,她怎麼可能會開口提議這樣的聯手要求呢?她又不是沒有孩子,而且還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且不說傅語到底如何,就算是沒有傅語,她也還有一個傅子玉。
傅子玉的能力鄭毅一直都知道,這些年雖然傅子玉沒有插手管轄過關於傅氏家族企業的事情,可是傅子玉三個字在京都響噹噹的名頭他卻是有所耳聞的。
「少爺,她離開的時候似乎並不開心。你要小心這個女人,感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管家年過五十歲,看人也比較精準,在沈曼青離開之前,那一聲冷笑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沒關係,她不過是個婦人而已,整不出什麼玩意兒的,我們傅家還會怕一個女人?區區一個沈曼青不說,哪怕此刻就是整個沈家要跟我們傅家的家族企業作對,那也只是找死而已。」
鄭毅對於傅家的家族企業還是很有信心的。
可是舅舅將整個傅氏的繼承權交給一個女人,他就不是那麼的開心了,所以思及此,他決定召集剩下來的所有與他關係較好的旁繫好好的談談這件事情,再做打算。
鄭毅戴著一副眼鏡,整個人看起來謙和無比,鋒芒全部暗藏在那眼鏡之後的鄭毅表面給人一種十分溫和的感覺,但是他的骨子裡卻是有些戾氣的,畢竟是傅氏的後人,他哪怕只是傅家女兒的兒子,也一樣遺傳到了傅家所有人都有的雷厲風行。
打算好這一切的他在吃過早餐以後便開始行動起來。
身為旁系中最為優秀的一族,他根本不需要像沈曼青一樣自降身價的前往所有家族中去跟他們打交道,這樣大的事情發生了,他要組織一些什麼,不過是一通電話的事情,所以這一早上,他就坐在大廳中打電話了。
這件事情他根本無需跟父母商量,昨日之所以會跟沈曼青那麼說,不過是推遲的意思。
一來是因為他並不想跟沈曼青這樣已經被傅氏逐出家門的女人共事,二來是因為他才是傅賓鴻的親生外甥,根本無需做出背叛家族的事情,去與外人聯手對付家族。
他想要傅氏的權利,也是為了傅氏好,不希望傅氏落入一個小明星的手中罷了。
至於傅月溪到底有沒有能力她不管,至少現在是他該爭取的時候了。
一心這般想著的鄭毅卻根本就沒有正視過自己心內深處的野心。
比起沈曼青來,鄭毅做事情要迅速許多,無數通電話打過去,他根本不是用商量的語氣跟大家說話,而是用命令的語氣,這些年來跟隨在他身邊做事的這些旁系,可以說都是有驚無險的,並且一系列旁系家族都得到了他鄭毅手中的好處。
所以這一刻他的一通電話,卻可以得到沈曼青所意想不到的效果,俗話說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他現在正是需要這些旁系的時候,而那些旁系也始終跟隨他,他們這群人沒有理由不前來鄭家參與這一場討論?
清冷的寒風嗖嗖的往空氣中刮來,一輛輛轎車斷斷續續的進入了鄭家的停車場鐘,在上午十一點鐘的時候,幾乎是所有鄭毅撥打過電話的家族都在這個時候趕到了鄭家。
大廳中,無數旁系都已經坐在了沙發上,人數並不多,但是卻都是傅氏旗下的直屬旁系公司負責人。
「大家都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大清早的我就打擾你們了,不過這一件事情也比較著急,我需要跟大家一起商量一下。」鄭毅雙手交握著隨意而坐,微傾著身子望向眼前幾人,緩緩開口。
他的臉上帶著和善的笑意,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親和力,根本不給任何人臉色看,也不像沈曼青說話時候的臉色一樣,帶著睥睨的味道,相反,他的目光很平和,看向每一個人的時候,那種目光都像是在看自己的親友而不是手下。
哪怕這群人曾經都在他的手中得到過好處,他們都在他的提拔下得到了升級,但是鄭毅卻依然以著最原始的姿態與大家相交談。
這,就是鄭毅的牛逼之處。
他能夠隱藏內心深處的傲氣,放下架子,與所有人對視,平起平坐,不用任何有色眼鏡看人。
「鄭總,您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其實不用這麼大費周章的把我們都叫過來的,我們跟隨在您的身後家族中的企業也得到了很多提升,說句實在話,只要是您一開口,我們能夠做到的,都會竭盡全力去為您做。」
「是啊鄭毅,我們雖然都是你的長輩,但是你卻是後浪推前浪啊,我們是老了,敵不過你們年輕人了,但是我們卻服老,願意跟著你做事,你有什麼就直接說,不用跟我們拐彎的。」
「對,鄭毅,我們都願意跟著你一起,畢竟你這些年來都很照顧我們的世家。」
因為鄭毅也是旁系,所有這群旁系哪怕是不如鄭毅家族血統來的正統,但也很願意臣服於他,因為這個男人從來不會給臉色給任何人看,而且在用人之道上更是有一套,看現在大家說話的模式就知道了,在這群人的面前,鄭毅的地位是有一定保證的。
「幾位叔伯都言重了,我今日找你們過來是因為我昨日聽說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我聽了以後有些小小的不甘心,所以才想要跟大家商量一下如何來面對以及處理這件事兒。」鄭毅聽見所有人的奉承與真心的追捧,愉悅的笑了起來,因此說出來的話語中語氣更是充滿了自然,不帶任何的架子了。
看見他這樣的態度,大家都更加願意跟他打交道了。
頓時間都點點頭,坐了下來。
「什麼事情,那我們大家就一起來商量一下。」這其中幾位年邁的叔伯竟然都一口支持他,根本不過問到底是怎樣的事情,幾乎是在不知道事情的原由之前,他們內心深處便已經選擇了與他站在統一戰線。
看見所有人臉上的態度以及他們眸底的支持,鄭毅伸出手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擋住了眼角尾處即將洩露出來的精光,薄唇輕輕一勾他緩緩開口將事情的前後原因給說了出來。
「事情是這樣的,傅氏集團的接班人目前換了人,並且是個女孩,據說是舅舅最新認回來的女兒,可是這個女孩卻有著另外一層身份,因為她曾經乃是傅家的養女,所以這個女孩你們也認識,只是如今的她身份不同了,她不但是舅舅的親生女兒,而且還即將接過傅氏的所有繼承權,只是可惜的是,身為養女的時候,這個女孩並沒有讀到多少書,更別談涉及商界了,她目前就職的職業乃是娛樂圈的演員,所以我在想,舅舅把偌大的傅氏交到她的手中,是不是不太好?」
鄭毅對於那日夜晚京都世家聚會上的一切事情雖然不是很瞭解,可是卻從朋友的口中打聽到了關於傅賓鴻在宴會上認親的事實,至此他聯合著沈曼青出現在自己的這裡的一切行為來看,也已經揣測出來了一些。
將傅月溪的身份弄清楚以後,他還是覺得讓這麼一個女人繼承傅氏的股權是不對的。
畢竟他身為舅舅唯一的親外甥,若是真要繼承的話,傅氏也是可以給他繼承的。
那麼他為什麼不爭取過來呢?
雖說將傅氏放在傅月溪的手中他不放心,但其實更多的,是不甘心。
與沈曼青的感覺一樣,鄭毅也不甘心,只是不同之處就在於,鄭毅他有不甘心的權利,而沈曼青則是一點不甘心的權利都沒有。
「什麼?還有這樣的事情?我們這段時間倒是沒有怎麼關注京都中的一切情況,只是前幾天不久前,一個女人忽然登上了我們傅氏的總經理位置,並且徹查了所有的旁系,包括我們的公司,在那幾天裡,我們傅氏幾乎都因為她的出現翻天覆地。」
「是啊,好幾個家族都被徹查出事兒了,送進了警察局呢。」
「那些年他們貪污的不少,如今這個女孩一上任就給了三把火,直接把他們送進警察局,以貪污的名譽是要判刑的。」
「從這些事情上來看,她其實還是有些能力的,只是就不知道傅氏這麼大的一財閥集團放在她的手裡會怎麼樣了。」
「哼,彫蟲小技罷了,我看這很有可能是家主為了讓她順利上位從而親手去做的吧?然後再把功勞推到她的頭上罷了。」
原本還以為傅月溪有點能力的眾人在聽見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頓時間也有些懷疑起來,一個個面面相覷,眼底更是閃爍不定的帶著懷疑,直到鄭毅開口,他們才齊刷刷的把視線看了過來。
「其實不管當日她雷厲風行做事情的功勞是從哪裡而來的,但是這一次,只要大家跟我一起去舅舅面前提議,那麼我就還有一線生機,我乃是傅氏唯二的女兒所生的兒子,說起來我也是有繼承權的,尤其是傅月溪是個女孩,而我是男孩不是嗎?」
鄭毅淡淡的開口,臉上有些失落的表情落入了眾人的眼中,只讓大家覺得他是在可悲。
因為他出生在傅氏女兒的名下,所以他便失去了爭取傅氏繼承權的資格麼?
的確很不公平。
加上鄭毅他本來就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在場的各位都是人眾皆知的,別說能力,就連做人,他也是非常有一手的,跟傅月溪並不熟悉的眾人自然是更加願意鄭毅成為這個繼承人的。
這會兒聽見鄭毅的話,都止不住的點頭稱讚同。
「如果鄭毅你想要爭取的話,那就要盡快出手了,這件事情我們都支持你,需要我們怎麼做你就說吧。」當下就有人很快明白了過來,並且提議鄭毅盡快出手。
原本心頭還有些猶豫的眾人在聽見第一個人如此支持以後,也不甘落後的迅速支持起來,沒來得及權衡心內的想法,他們只覺得鄭毅若是當上傅氏下一代的家主,那麼他們這群鄭毅身旁的主力將會更上一層樓。
畢竟從開始到現在他們都是跟隨在鄭毅的身後做事的,如若他有了更好的未來,那不就是代表明天的他們也將會有所不同麼?
心下這般以為的所有旁系,根本就沒有理由沉默。
這一商量,就用了兩個小時,直到中午用餐的時間,而早就做好一切準備的鄭毅自然不可能讓大家餓著肚子離開鄭家,早已準備妥善的他很快命令管家讓廚房中上菜,一行人大約十幾個,在餐廳中輕鬆的用起午餐來了。
而坐在上座的鄭毅卻是由衷的開心著。
能夠得到這群人的支持,哪怕是傅賓鴻不願意給他機會,也一定要給他一個與傅月溪公平競爭的機會了。
他不會與沈曼青共事,但那不代表他不想要傅氏的家主之位。
要知道傅氏的家主之位代表的是什麼東西。
不僅僅是金錢,更多的,其實是權力以及面子。
「下午我準備前往傅家,大家一起陪我去可好?我們好好跟舅舅商量一下,給我一個機會便可,只要給我一個與傅月溪公平競爭的機會,那麼我相信,我一定可以順利的把她打敗的。」鄭毅心底堅信,一個女演員而已,哪怕是瞭解商場的操縱規則,但是卻也不能跟他這個在商場上混跡了將近八年的男人相比。
尤其她還是一個女人。
女人的目光短淺,跟男人的眼光永遠無法相提並論,她們所看見的東西,永遠都沒有男人所看見的東西客觀。
聽見鄭毅這話,大家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雖說鄭毅心內的想法表現的很明顯了,可是只要他沒有明說自己想要傅氏家主的位置,那麼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而且他還非常聰明的選擇了跟傅月溪挑戰而已。
這樣一來他們幾個旁系就算是去支持鄭毅,也不會有任何牽連所在。
這也正是鄭毅的聰明之處,他早就打算好了一切。
一定要讓這群旁系無任何後顧之憂的前往傅家力挺他的同時,又要選擇一個兩全其美既不傷面子,又不傷感情的挑釁方式對付傅月溪,這樣舅舅才不會把他視為眼中釘。
「那就這麼決定了。」看見眾人皆是點頭的鄭毅很是溫和的彎了彎唇,掃了一眼大家,眼底有著真實的喜悅與暖意。
面對如此謙和的鄭毅,眾人就算是不願意參與這件事情,也會一股腦的想要幫助他,以前他們旁系受到挫折的時候,都是鄭毅在幫助他們,時間長了,他們幾家旁系都走的更近了一些。
鄭毅是條龍,大家一直都知道。
==
這邊兒剛剛與父親相認心底所有心事都煙消雲散的傅月溪在家中美美的大睡了一覺以後,一大早便醒了過來,因為睡得早的原因,所以醒來的時間也很早,加上心情十分美麗,她一大早便離開了傅家,前往傅氏去安排今日的一系列工作了。
這個時候的她根本就不會想到,旁系會再次來襲,更加不會想到,在鄭毅的促使下,她在美國金融界的真實身份會再度曝光,當然,這是後話。
巨大的傅氏總部。
總經理辦公室中,坐在電腦前的傅月溪正五指彈飛的敲打著一些什麼,安靜的空氣中只剩下鍵盤響起來的聲音,她認真的臉龐上帶著的全都是一絲不苟,那雙清亮美麗的眼睛裡透露著幾分沉著與思考的氣息。
此時此刻正在努力工作中的她,無疑是非常美麗的。
今日的她墨發朱顏,根本沒有增加任何妝容的白淨素顏上,有著她最原始的柔嫩白皙,因為工作時間較長,空氣中的暖氣吹得她臉龐的雙頰上都有幾分自然的紅暈。
如此模樣,真是惑人。
近段時間因為處理傅氏的事情根本就忽略了娛樂圈那頭的事情,以至於女王歸來這部戲即將上映她都未曾關注,而今日正式女王歸來這部戲的首映宣傳日,所以她早早的將傅氏的事情安排好,才能前往娛樂圈去參加這一次的首映禮。
忙乎了一陣子,將手頭上做好的一切工作安排計劃與時間計劃全部歸納到檔案中,她這才從辦公桌前坐直了身子,站了起來,伸出雙手狠狠的伸了個懶腰,而後活動了一下四肢,長時間坐在電腦前她的後輩以及腰椎處都有些僵硬。
難受得緊。
透過總經理辦公室的一大扇玻璃門,可以清楚的看見外頭傅氏總部的老員工們工作的詳細情況,當她看見大家在無任何人監督的情況下都低頭認真工作之時,嫣紅柔軟的唇瓣上露出了今兒個入公司以來的一個笑容。
將辦公室內的東西收拾好,正準備出門,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
「你在哪裡?」那頭的蕭縱聲音中帶著幾分火藥味,今兒個是什麼日子不用他來提醒了吧?她竟然這麼不把公司的事情放在心上,自從回到華夏以後她就徹底的變了,他心底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罪,可是卻又不能發作。
因為知道了傅子玉的存在以及傅子玉在他面前曖昧的所有宣誓,蕭縱的心底多少都是有些後悔的。
當初如若不是他堅持要讓她回國來參加這一次的女王歸來拍攝,那麼她或許跟傅子玉之間就不會有任何的發展了,可惜人生沒有如果,他也不可能再回頭,縱使心頭千百般的不願意,他還是要接受這樣的事實。
可是接受卻不意味著妥協。
關於傅月溪,他是一定還會爭取的。
無關於她的身份,無關於她的家世,他喜歡的傅月溪,就是最原始的她,就是當初的那個艾咪,就是那個最真實的傅月溪。
「我還在傅氏,現在準備出門了,你一大早說話能語氣好點兒不?」吃過快餐為午餐的傅月溪很是不爽的對著電話那頭的蕭縱吼了回去,倆人交談的方式再度回到了在美國時候的狀態,這邊兒嘴硬的蕭縱雖然語氣依舊不好,但是嘴角卻是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語氣好不起來,沒有辦法天生的,我過來接你,你就在那裡等我吧。」
話落,蕭縱沒有給她思考的餘地,直接掛斷了電話,踩下油門就往傅氏所在的總部公司飆了過去,對付傅月溪他知道不能太禮貌,因為她根本就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出現在傅氏的門前。
畢竟是新上任的總經理,她的身份雖然在京都世家面前宣佈了,可是公司內還是有無數人不知道詳情的,所以傅月溪一直很注意形象,但她不知道的是,今日金融時報的頭條就是她的名字。
傅月溪。
京都傅氏豪門軍閥世家第一人。
而傅氏內大小員工也因為這個最新得到的消息而沸騰著,最初的時候他們都無法明白偌大的傅氏為何會讓一個外來的女人繼承股權,但是現在看見這個頭條的那一刻他們才明白過來,原來富人家的故事才是最多的。
就如同此刻他們的總經理傅月溪一樣,原以為只是個普通人的女孩,實則有著這樣不容小覷的身份。
一路上她在走過所有員工的時候,都能感受到他們微微悄然抬起打量她的眸光,心下疑惑的傅月溪雖然有所奇怪,但是卻並沒有問出口,直到走過這一層樓進入了電梯中,她才打開了手機,看了一下新浪微博以及今日頭條。
當她的視線觸及手機上那幾個熟悉的字眼之時,在電梯中的傅月溪自己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本以為京都世家交流聚會上的一切都不會外傳,但是沒有想到,還是被狗仔混了進去?那為什麼關於安琪刁難自己的一切都沒有被寫進來呢?奇怪中的傅月溪有些無語的把手機放進了包裡。
叮的一聲之後,她踏出了電梯門,來到了傅氏總部的一樓。
大廳中燈光暖融融的,空氣裡也流動著暖氣,她一出現,很快就有員工時不時的跟她打招呼。
微笑著一一點頭,傅月溪推開了傅氏的大門,門外蕭縱的車子剛剛抵達,尖銳的剎車聲與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來,十分明顯,她看了一眼駕駛位上搖下了車窗正單手撐著腦袋盯著她看的蕭縱,眼神中有著幾分細微的改變,半瞇著那雙鳳眸,傅月溪紅唇勾起一抹奸笑。
打開車門坐上車她的帶著幾分諷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我真是好命啊,去參加個首映禮都有蕭大總裁親自來接,這世界上恐怕再沒有比我更幸福的女人了吧?」說這話她還隨意的撩了撩披肩的長髮,今日走的匆忙,竟是連頭髮都沒來及挽起來。
蕭縱斜睨著她這幅小人得志的樣子,嗤笑一聲,轉動著方向盤迅速的將車子開往今日首映禮所在的酒店。
「你別太得寸進尺,我不過是為了我星光傳媒的廣告罷了,今日雖然是你的電影首映禮,可是也是我星光傳媒宣傳的一次好機會,沒辦法,誰讓我是初入京都呢,還得靠你艾咪給我打響名頭啊。」蕭縱略帶幾分失落的聲音在傅月溪聽來那就是滿滿的得意。
「靠!你這麼牛逼你家人知道嗎?」傅月溪無語望天。
感覺她今日戰鬥力滿棚的蕭縱看著她神清氣爽的樣子,忍不住露出了愉悅的笑意,當下再沒有說什麼反駁的話語,反倒是安靜了下來,一路上車子刷刷的路過一個個十字路口,車內坐著的傅月溪精神很好,而蕭縱也因為再度的與她獨處心情爽朗。
今日的蕭縱穿著一件藍色的襯衫,外套目前沒穿,下身竟是配了一條白色的西褲,這帥氣逼人的形象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即將三十歲的男人所有,反倒像是二十幾歲的小青年,只是這一身色彩斑斕的衣服在他的身上傳來,自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藝術感。
這個男人天生就是衣架子,一頭幾乎短寸的髮型不顯得嚴謹,反而有幾分狂野不羈的味道,加上今日的他特意搭配的這一身衣服,整個人都展露了娛樂圈總裁的本性,如果不是知道他是星光的總裁,恐怕會有人以為這是從哪個t台上剛剛走下來的頂級名模吧?
「你今兒個穿的夠騷包啊。」傅月溪那雙眼微微一側,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這一身衣服。
語氣中不見得多麼諷刺,可卻真真兒的帶著幾分讚揚的味道,這令當了她一回司機的蕭縱心情更好了,薄唇輕抿著的勾起了一抹弧度,他眼底滿滿的都是星光,瞥她一眼,看見她隨意的穿著卻是覺得萬分舒爽:「你也不賴。」
這話一出,傅月溪就笑噴了。
她分明穿的很隨意好麼?
她分明就差點忘記今兒個是首映禮了好麼?
她分明就像是一個剛剛從家中睡醒走出來的瘋子好麼?
但是忍住了!她最終還是忍住了笑意。
沒敢笑出聲。
二十分鐘以後,車子順利抵達了萬豪酒店。
這是女王歸來這部新片的宣傳酒店,也是即將開啟首映禮的剪綵活動特定酒店,這家酒店據說是投資人其中一位名下的產業,由於點名要在這裡進行首映禮,因此導演與眾位影星都商量過最後選擇落地於此。
停好車子,蕭縱率先下車而後來到傅月溪的這邊,為她打開了車門。
得到了蕭縱紳士以待的傅月溪又一次的忍住了笑意。
什麼時候開始,蕭縱也會幹這麼紳士的事情了?她怎麼不知道呢?
想到自己曾經與他幼稚對罵的一幕,傅月溪忽然就感覺時間過的好快,一轉眼她回到京都竟然都幾個月了,幾個月未見,再次見到蕭縱,她還有一種好多年未見的感覺,或許是吧,分開了一段時間以後,就連最初的那種姿態都再也做不出來了。
下了車以後傅月溪與蕭縱並肩踏入酒店中,很快就有迎賓走上前來告訴她們首映禮所在的樓層,乘坐電梯的那一刻,傅月溪看見了許久未見的幾位權貴大少們,薄少等人一樣也看到了她。
電梯門還未關上,她的目光與薄少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似乎有些什麼即將脫穎而出的火光要崩裂出來,但就在這時候,電梯門卻緩緩的關上了。
淡定自若的與蕭縱一同離開電梯的傅月溪看了一眼旁邊一樣在不斷往上走的電梯,眼中微微暗了暗。
薄少。
這個男人她特意前去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薄少這個名頭來自於他的一位堂哥薄之籌。
薄之籌乃是軍界新秀,在京都中名聲很好,最重要的一點根本不在於此,而是在於前兩年京都一個被稱之為頂級黃金鑽石男的男人——慕修。
那幾年傅月溪雖然在美國,可是對於京都這邊的事情還是略有耳聞的。
慕修這個男人據說外界人都稱之為慕老大,乃是京都某個軍團之中的頭目,可是他手裡帶著的兵蛋子卻不是跟別人的旗下兵蛋子一樣,他所帶著的,全部都是軍隊中的精英中的精英,可謂是牛逼的人物。
慕修於幾年前已經結婚,並且已然產下一兒一女,乃是龍鳳胎,這佳話當初被流傳了許久。
對於薄少那紈褲成性的態度,傅月溪想,或許這薄少也不過是與那慕修這樣的傳奇人物沾了點兒邊吧?可沾了點兒邊就這麼橫著走,這要真是慕修的直系親屬,得是多麼的得意與囂張?
默默在心底記下了薄之籌的名字以及慕修的名字,傅月溪整理好心思,與蕭縱進入了會場中。
而薄少也在這個時候從電梯中走了出來,他身側的幾個大少都忍不住再度在他耳邊吹風:「薄少,看見沒有,上次把你給玩的團團轉的小妞兒今日又一次的與我們會面了,薄少,難道當初那件事情你就打算這麼算了?」
說話間,幾個人的臉上都是臉色一變,說心甘情願,那是不可能的,多少都是心有不甘的。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人家跟傅子玉可是有關係的。
加上今日的頭條出現以後,薄少更是在心底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會那麼不識抬舉的將傅月溪這樣的人物給得罪了,今兒個他之所以故意讓首映禮在萬豪酒店進行,就是為了給自己與傅月溪製造個見面的機會。
誰也不會想到,當初橫行京都的薄少今兒個是來給傅月溪道歉的。
得到了堂哥的警告以後,薄少已經收斂了許多,因為他如今的這一切都是堂哥給予他的,加上慕老大也放話,讓他識趣一點,傅子玉的人最好不要招惹,這才恍然大悟的薄少立馬就準備前來道歉了。
這一刻再聽見身側幾個人挑撥的話語,他也只是神色淡然的瞥了幾人一眼,眸底的冷意意味不明。
接收到薄少這樣的眼神,幾個心頭不甘的世家子弟也只能是打落門牙往肚裡吞,硬塞著讓自己把當初那件事情給忘記,事過一個多月了,他們如今的雄風雖然回來了,可是卻如何也無法忘記那一夜的感受以及苦逼。
八國聯軍啊!
那可是八國聯軍啊!
這個女人她為什麼那麼腹黑?
如果他們這個時候把心底這句疑問問出來的話,那薄少一定會告訴他們:你們想知道她為什麼那麼腹黑?大可以去問問傅子玉他為什麼也那麼腹黑,如若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話,他還真不信傅月溪跟傅子玉會是一樣的腹黑!
「今兒個我是來道歉的,不是來找事兒的,在這裡我也要提醒你們一句,慕老大已經放話說了,得罪什麼人都行,就是不要得罪傅子玉的人,那廝是個仇恨值飆升的貨,別說怒了以後的傅子玉,就算是心情好的傅子玉,咱們幾個家族聯手都對不過人家,更何況又是被惹怒的傅子玉呢?」
這句話從薄少的口中說出來,大家確實被驚呆了,可是也不得不妥協。
人傅子玉的名聲在外,能力響徹京都,牛逼一人物妥妥的!
聽見這句話的眾人下一秒果斷的收起了對傅月溪的那些小心思,再抬眼看向傅月溪的時候,對上傅月溪看過來的淡漠視線,一個個的竟然是忍不住的別開了眼。
不知道為什麼,比起當初的傅月溪,此刻的傅月溪似乎更加深沉內斂了,她的身上有著一股連他們都無法看透的神秘氣息在內,她的身份擺在那裡,眾人也都明白,她根本就不是當初那個初入京都的好萊塢大明星了。
現在人家是京都商界的下一代女王。
首映禮的開始到結束都不過是用了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在期間傅月溪特意為星光傳媒宣傳了一下,並且落幕之時,是她與薄少一同相並而站剪下了這一次首映禮的剪綵。
首映禮落幕之後,薄少就出現在傅月溪所在的位置周圍。
他看著坐在她身側的蕭縱,猶豫著走上前去,臉上是說不出來的尷尬。
「傅小姐,好久不見,今日我是來跟你道歉的,當初因為對你有不該有的心思而受到了報應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做人的,對了傅小姐,大家以後都是商界上的人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什麼需要的事情還請您儘管開口,我堂哥叫薄之籌,據說他跟您家那位關係特別好。」
薄少也不是傻乎乎的,他關注了近期的新聞,更是知道了傅子玉根本不是傅氏的接班人而傅月溪才是,雖然如此,但他不敢不對傅子玉不恭敬啊,雖說傅子玉不愛裝逼,但是人家自己自立門戶的能力一點兒也不比傅氏的家族企業差啊。
他才剛剛起步就有這樣的成績,這要是以後成熟起來,整個京都還會少了他傅子玉的地位麼?
所以衡量了一下,薄少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傅月溪有些奇怪的抬起頭,看向薄少,在他的臉上除了看見尷尬以外,意外的竟是沒有再看見任何不甘心的神色,可見這個薄少雖然紈褲,卻也是個懂事兒的,以後說不定會有不凡的成就。
她也不是個傻子,心底這般想著,隨即露出了一絲微笑,眼中神色更是清明乾淨,不帶任何諷刺的開口:「薄少言重了,我也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所以當初做了那樣的事情,還希望不要記恨,以後我們都在商界,自然是需要互相幫助,別的話不多說,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她淡笑著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薄少分明從她的身上看見了一股大度,這一刻薄少才真正的認識傅月溪。
他想,未來或許這個女人真的會有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績。
只是這個時候的他們彼此之間都沒曾想到,未來的日子裡,薄少給傅月溪帶來了怎樣的幫助,而傅月溪,又在薄少失意之時舉手幫忙給他造成了多大的輝煌!
寧願交一個真實的敵人,也不願交一個虛情假意的朋友——
他們曾是敵人,他們曾是對手,而今以後,他們將會互相協助。
解開了彼此之間的心結,傅月溪與薄少竟然就這樣對立而坐交談了起來,在娛樂圈內他們卻肆意的商談著當下華夏的格局,侃侃而談的時候,倆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對彼此欣賞的意思。
原來這個薄少,從來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紈褲。
而傅月溪,也從來都不是一個如表面溫軟的女子。
「離人揮霍著眼淚,迴避還在眼前的離別,你不敢想明天我不敢說再見,有人說一次告別天上就會有顆星又熄滅……」刺耳的鈴聲驟然間打破了此刻和諧的氛圍,傅月溪看著電話上顯示的號碼,竟然是傅家的老管家打過來的號碼,頓時間眼神一頓,跟大家打了一聲招呼,就走出外面去接電話去了。
「溪丫頭你趕緊回來,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
對方的語氣焦急中帶著幾分迫切,迫切中帶著被逼無奈的憤怒。
聽見管家這樣的聲音,傅月溪渾身就是一僵,緊接著拿著電話的手也是一緊,出什麼大事兒了,莫不是沈曼青又殺回來了?還是說發生了什麼別的事情?想到這裡她也是一急。
「管家爺爺,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我,我現在就回來。」一邊兒說著她一邊兒進入會場中找到了蕭縱,可是蕭縱這時候卻在跟別人交談,以至於她著快速的往外邊兒跑去直接按下了電梯就閃了進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剛才無意間瞥見傅月溪的薄少卻看見了她臉上焦急的神態,緊忙追了出來,迅速閃進了即將關上的電梯門中,依然還在聽話中的傅月溪無法掩飾臉上展現出來的凝重神色,匆匆與電話那頭的老管家說了句我馬上到,就掛斷了電話。
再抬頭就看見站在自己身側的薄少。
「著急是麼?我送你。」薄少也是個會看臉色的,不用多問他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加上傅氏家族變故突生,傅月溪剛剛被認回家,有些矛盾也是正常的。
他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雖然他只是薄家的一個旁系,可是他卻是親眼所見薄家經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的。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就如同當年他們薄家一樣,最初薄家乃是政界市長穩坐的一把手,可是卻因為幾十年前一場車禍導致他們薄家落魄了下來,可是奇跡的是,前幾年薄家原本早已經車禍身亡的爺爺卻突然再度回到了京都。
那一刻開始薄少才明白,世界上許多事情都是有因果緣由的。
由此他薄家才再度站了起來,加上有了慕家的幫助,薄家很快回到了當年的盛況。
他薄少才有機會在京都商界斬頭露角。
傅月溪心底焦急的同時,也不得不感慨世事無常。
她沒有想到當初自己親手作弄過的紈褲大少,今日會這麼迅速的走上前來相助,不得不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此刻的傅家卻是一片烏煙瘴氣,傅賓鴻因為剛剛認回女兒而喜悅的心情被一眾出現的家族旁系給攪合的亂七八糟。
他沒有想到鄭毅會在這個時候出手,並且帶著一群家人全部前來,為的竟是想要與傅月溪打個賭?
他心底清楚,鄭毅的能力,倒不是懷疑自己女兒無能,而是小溪才剛剛涉入商界,根本不可能有鄭毅這將近七八年的造詣,如若小溪答應了鄭毅的這一場挑釁,那麼他們傅氏很有可能就此拱手讓人。
「舅舅,我也不是不識趣的,我只是想要跟傅月溪打個賭而已,挑戰一回,至少讓我認清楚自己的實力不是?我相信小溪一定是有能力的,不然她也不能坐上傅氏總經理的位置啊,所以,您應該不會是害怕我跟她比吧?」
鄭毅依舊笑得十分謙和,說出這句話,他身後的旁系無一不在附和。
可他這幅模樣在傅賓鴻看來,根本就是恨不得吞下整個傅氏的樣子,氣得他渾身發抖……
------題外話------
趕著去喝酒,今兒個就不跪謝了,明天一起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