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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絕對不成!」丁何氏一把扯住葉葵的袖子,那只蒙了層白翳的眼睛裡似乎也冒出了駭人的光。
徐氏亦抱著女兒在一旁幫腔道:「可不是嘛!白養了這麼些年,誰知道她這一去還會不會回來?按我說,便不能讓她去!大嫂你也是,當初便不該將這幾個給留下來。現在倒好,死了一個,不見了一個,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如今就剩這麼一個了,你還不趕緊看牢嘍?」
葉葵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原本心裡對丁何氏便也沒多少敬意,如今見她們這般模樣,更是惱恨。她跟著池婆學了幾年,多少也得到了點池婆的本事。加上她前世體能身手便都還不錯,只是這個身體自小羸弱了些,如今跟著池婆,已好了許多。
所以當下她身子一扭,如同一條滑手的泥鰍倏地便從丁何氏的手下鑽了出來。見丁何氏還要上來拉扯,她眸光一冷,右手肘猛地往後一撞。
「哎喲——殺人了——」丁何氏殺豬般喊叫起來,驚得梅氏急忙上前去看。
雖不喜丁何氏,但他們到底是一家人,丁何氏更是春江幾個的祖母,如今見她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叫疼,若是真出了什麼事,豈不是又成了她的錯?梅氏便不免也有些氣惱起來,怒斥葉葵:「你既做了我家的閨女,便也就是丁家的孫女,哪有做孫女的對阿婆動手的?我瞧你這些年的飯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
一番話說完,屋子裡突然靜了下來,就連丁何氏都忘了喊疼。
梅氏的脾氣雖說不上頂好,但發這般大的火,就連丁何氏也是頭一回見,更別說春蘭幾個了。
見屋子裡鴉雀無聲,梅氏似乎也醒悟過來自己的話說得太重了些,臉色又有些訕訕的。
她們越鬧騰,葉葵的心便越是安定。不怕對方鬧,就怕對方不鬧。將憤怒流於表面的人,都無需懼怕。真正可怕的人,多是笑面虎。
笑裡藏刀,方能殺人於無形。
屋外的雨似乎越下越大,激起的雨幕叫人完全看不到屋外的景物。
葉葵歎了口氣,喚道:「娘……」
梅氏聞聲一激靈,抬頭定定看了葉葵一會,又低頭將丁何氏從地上扶了起來,也不看葉葵便道:「春蘭,你領著小葉子回屋去。」
這話一說,眾人哪裡還有什麼聽不明白的。
徐氏當即眼睛飄忽地笑起來,「我就說大嫂也不是個傻的,哪裡會做賠本買賣。」
「春蘭還不快去!」葉葵方才撞的那一下其實根本就是用來嚇唬丁何氏的,哪裡有真的傷了她。丁何氏原本還想繼續作態,但見梅氏都已這般發話,當即便也得意洋洋地笑起來,「好好看著她,免得跑了!」
梅氏臉色仍是不好看,催促春蘭,「沒聽著你阿婆的話?還不快去美女請留步!」
「娘,你既不肯讓我去,那麼讓誰去找小殊回來?」葉葵邁著步子走到門邊回頭道。
斜斜落下的雨絲打濕了她的臉,鬢角濕發粘著瓷白的面上有種說不出的清冷決絕之意,看得梅氏一恍神,眼前的少女竟像是她從未認識的過一般,令人突然間不敢正視。梅氏撇過臉,沉聲道:「姑娘家如何能在外拋頭露面,尋人哪裡是你能做的。你好生呆著便是,等到你爹回來我自會同他商量。況且小殊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如今誰也不清楚。」
話已說到這份上,葉葵心知梅氏心意已決,不論她再說什麼,事情都不會改變。
回了屋子,她也不看春蘭一眼,只靠在窗前,靜靜看外邊的瓢潑大雨。
春蘭咬唇,坐立難安,半響才道:「春江說得對,小殊指不定真的只是因金大人看中這才帶在了身邊……」可話雖這般說,但連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這世上哪裡會有這樣的事情,若是那金大人當真覺得小殊是可造之材,那為何最後一場小殊會缺考?
「大姐……」葉葵轉過頭看她,語氣幽幽。
春蘭被這聲大姐喊得心顫,心底裡也覺得自家老娘這般做不對。但梅氏既這般說了,她又能如何?她只能狠下心不去理會葉葵,「你好生休息吧,等爹回來了咱們再商量。」說完便要出門。
門一開,春雨撲面而來,衣衫頓時便有些濕了。
梅氏不知何時已打著傘立在門口,春蘭怔怔問道:「娘,你怎麼不進來?」
「你先出來吧,去西屋取一籃子蛋,再把你阿婆給送回去。」梅氏往裡邁了一步,收了傘遞給春蘭。
春蘭接過來便又提著裙匆匆往西屋跑去,而梅氏轉身關了門走到葉葵身旁坐下。
「小葉子,這麼多年,你說娘對你們如何?」
外邊雨大,即便打著傘而來,梅氏的半邊身子還是有些濕了。葉葵從她臉上看出了絲不安,心裡也明白她這不安是來自哪裡,便道:「好。娘對我們極好,說是親子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梅氏聞言臉色這才緩和了些,又道:「既如此,你為何不能聽娘一次?」
「娘,哥哥已經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小殊。」葉葵歎了口氣,緩慢地吐出一句話。
梅氏強笑,「說什麼混話,小殊好好的跟著那金大人呢,指不定到時候還能混個官做做,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葉葵明白多說無益,淡淡「嗯」了聲,便不再開口。
有些事情,她從未說起過,梅氏自然也就不知。若是她從來不知道他們有個爹在大越帝都鳳城的話,只怕她也不會想到那地方去。不過是兩個參加府試的普通學子如何就被主考的金大人給看中了?甚至還親自邀他們去小住,這不論如何都不對勁。
見她神色淡淡,梅氏心裡登時慌亂起來。
若是她真跑了,這麼些年的心思豈不都白費了?
「你好生呆著吧!莫要想七想八的,等你爹夕間回來了,我再去同他說!」梅氏從凳子上站起來,衝她嚷了句。
葉葵見她這般模樣,心裡卻突然鬆了。
如今她們對她的態度越不好,她的心腸便會越硬。
這扇門是關不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