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女人的貪心和嫉心,是他最不能容忍的行為。他沒料到,現在又多了一樣——
像個「妻子」一樣的「賢良淑德」,讓他警惕。
他假借婚姻之名偷天換日,取得更大的空間,而她亦從婚姻中謀取利益,換句話說,這幢婚事對彼此都有利,他們互不相欠,但她婚後的行徑,似乎在可以模糊交易的邊界。
「我沒有,你別誤會……」
注意到他不愉悅的神態,她脆弱的微笑,不忍心再拿自己的問題煩他。
「如果不想吃東西,那你先去休息,我有一些話……明天再跟你說好了。」她溫柔地說。
「有話可以現在說。」他陰鷙地盯著她,固執地道。
「我……」
雙手擰著裙角,應素心跳得很快——
她很緊張,更知道他在討厭自己……因為連她自己,都不喜歡自己。
她不想糾纏他,更不是不知分寸,但開口求人本來就是一件難事,求已經被他拒絕過一次的事就更是難上加難。
古浩東在等待她的回答,但她吞吞吐吐的模樣,已經快磨光他的耐心。
他皺著眉頭,他伸手按住太陽穴。
「你怎麼了?」應素關切地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看,我乾脆把話說清楚好了!」不耐煩地伸手拉開領帶,他態度一轉,冷冷地道:「如果你是為了冶容區的那幢老樓,那你就省點口水,我的答案還是一樣。」
應素愣住,沒料到他一眼就能猜中她的心事。
「可是,你一買下土地就要拆掉房子,他們心理上沒有接受的時間,難道台北就沒有類似的老樓,非要拆冶容區的這棟嗎?」
他一點也不考慮她的立場,從她得知他的這項計劃外,她首先要承受因不捨得而產生的失落感,又要承受老鄰居們對她的質疑。
「不可能。」他毫不猶豫地拒絕她。
冶容區附近是政府一下步的重點規劃區,以後會通地鐵,建大商場,地段的升值空間不可估量,在這裡蓋商品房,起碼可以比一般的房子標高三倍。巨大的利益在前,他根本不可能為了她的幾句央求而放棄。
「能不能請你再考慮下?」她抬頭,望住他冷漠的眼睛。
「不必考慮。」他皺起眉,冷酷地回絕。「讓我再從你嘴裡聽到這些無聊的話,我們就馬上離婚。」
如果情況必要,他會提前處理這段「婚姻」。
應素哽住,翦水雙眸呆滯地望著他。
「我很累,不陪你廢話了。」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他已經轉身離開客廳。
★★★
老爺子下樓時,意外摔倒,到了醫院檢查發現是左腿粉碎性骨折,這幾天都住在醫院裡,因為要開刀,傷口還沒癒合,聽說老人每天疼得哇哇叫。
應素煮了熱粥,還有一些古鎮陽平時喜歡吃的小點心,老爺子雖然威嚴,但他竟然有愛吃零食的習慣,這是她在古家慢慢發現的。
「伯父,我來看您了。」應素謹慎地輕喚,已經在進門前做好受冷遇的準備。
古鎮陽在病床上抬起頭,看到應素,果然嫌惡地皺起眉頭。
「你來幹什麼?是不是看到我傷成這樣很高興、很解氣?」
古鎮陽像個孩子般地撇過頭,他也知道平常對人家不好,其程度已到達人家可能會「記仇」的程度。
「我沒有這樣想,反而,我很關心您的傷勢。」應素真誠地道。
古鎮陽盯著她看了會兒,不信地挑起眉,小心眼地撇嘴說。「多謝你的關心了,不過看到你的臉,氣都可以氣飽,我的腿上估計更加難好!」
應素尷尬地怔了怔。
「對不起……我知道您不喜歡看到我,本來我是不準備來煩您的,但是我挺張媽說您每天都疼得很厲害,我不來看看,心裡總是不踏實。」
古鎮陽怔了怔,表情已經有點緩和了,不知道怎麼一想,又突然急躁地揮手趕人。
「得了得了,別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哎呀——」
古鎮陽用力太猛,以至於扯動了腿部,連帶著挑起傷口的劇痛。
「伯父!」應素緊張地扶住古鎮陽。
「走開!走開!都是你這個臭丫頭搞出來的事!」
「伯父,您再這樣不聽勸,苦得是您自己,腿上的傷不好好養,萬一以後落下病根了怎麼辦?」
應素因心急而徒然提高的音量,神奇地讓古鎮陽安靜下來,應素見狀,繼續道:「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照顧您的,這樣好了,等您的腿傷一不疼,我就不來醫院,徹底消失在您眼前好不好?」
古鎮陽皺折濃密的眉頭不說話,像個生悶氣的小朋友。
死丫頭,居然敢對他大小聲?還和他談條件?
應素看他不再反對,嫻熟地從保溫盒裡盛出一碗粥。
「伯父,喝粥吧,我加了點川貝,味道應該還不錯。」應素舀起一勺,遞到古鎮陽嘴邊,細心地說。
古鎮陽平時特別喜歡吃川貝。
他努著嘴,看了眼粥,又看了看應素,轉開頭不吃。
「伯父?」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在裡面下藥?如果你想毒死我怎麼辦?」古鎮陽「任性」地說。
應素無奈且縱容地搖頭笑了笑。
「伯父,如果我要下毒,也不至於笨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吧?家裡的傭人都知道是我給您送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