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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初登台 文 / 青木林

    我拿著節目單,在人群裡穿梭著,核對每一位演員,提醒他們什麼時候該上場。新生文藝匯演真的開始的時候,我才對蘇睿婷一直對我們說的文藝部的工作是絕對的大體力勞動有了實際體會。負責催場的我在整個後台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了,要把即將上台的人帶到舞台入口;發現有人妝化的不行,還得馬上去找負責化妝的人過來重新化;有人緊張的嗓子發乾,我還得馬上給他找來水,我覺得自己就像個陀螺,不停的轉,自己都開始有點暈頭轉向了總之,我能預見到演出結束後自己的下場,除了全身虛脫,不會有其他結果。

    「下一個,新聞系的群舞,到我這來,下一個就是你們!」在人群中揮著手裡的節目單,這種時候我就特別恨自己個子不夠高,聲音不夠大。

    「佳佳,能不能讓別的節目線上,我們這有點事情?」一個女生風風火火的跑到我面前,面露難色。

    「怎麼了?」

    「我們一個人的裙子劃開了一道口子。」

    「什麼?你們等等。」我無奈的翻看著節目單,得找個隨時都可以上的節目,「廣告學系的配樂詩朗誦,你們的節目提前了,拿上你們的道具,到我這來,等會主持人會報你們的節目!」我揮舞手中的節目單,在人群中四處尋找著。

    聽到我的喊聲,幾個人有些慌亂的跑了過來,嘴裡對突然的變更很不滿,我沒時間跟他們多說,只重複了剛才的話,告訴他們等會主持人會報他們的節目,上去表演就行了。然後又讓之前的那個女生等我一會,就快步跑到正準備上去報幕的孔哲那,把情況對他說了,讓他等蘇睿婷報幕下來以後告訴她一聲。又急急忙忙的跑回來,這才定下心來仔細的詢問那女生到底出什麼事了。

    誰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這一系列動作讓這個女生更加緊張了,她開始語無倫次,比劃了半天我也沒弄明白到底怎麼了?乾脆讓她帶我去看看。她像是得救了似的把我帶到了化妝室。

    我才算是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們這個舞蹈穿的是長裙,有一個女生的裙擺不知道是被什麼劃的,從裙裾往上開了一道十幾厘米的口子,站著倒是看不出什麼,一旦轉起圈,那道口子就非常明顯。

    「你們還有備用的嗎?」看這種情況,也只能換一件了,不過,剛問出口就知道自己是問了個很沒水準的問題,如果有備用的,她們早就換了,還用來找我嗎?

    「我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所以,沒有準備,練習的時候都沒捨得穿,誰知道今天正式演出卻出事了。」裙子開了道口子的女生扁著嘴,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我也很同情她,花費了那麼的經歷準備,結果在上台前出了意外,攤誰身上都不好受。可是,我的職責又不允許我耽誤時間,我後面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只能對她說聲抱歉了。

    「你們誰是負責人?」我看著她們。

    「我。」一個個子在幾個女生中最高的女生應了一聲。

    「你們的節目少一個人,還能順利的演出嗎?」

    「哇∼」的一聲,聽到我這話,不能上場的那個女生就哭了出來。她這一哭,整個化妝室都被驚動了,一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的人圍了過來,這樣下去非得亂套了不可。

    我努力的勸著那個女生,部裡的前輩們也趕來維持秩序,總算是沒讓情況惡化。

    「怎麼了,我聽孔哲說了,誰的節目出問題了?」

    我長長的鬆了口氣,這是蘇睿婷的聲音,她來了,我就可以解脫了,這種意外狀況我根本就應付不來。

    「她們有一個人的裙子劃了道口子,沒有辦法上場了。」我以最簡短的語句說明了情況。

    誰的裙子,過來讓我看看。」蘇睿婷一副瞭然的表情,說話的語氣都沒有任何緊張的感覺。

    蘇睿婷的鎮定也給了那個女生勇氣。她止住哭聲,提著裙擺走了過來。我悄悄的退到一邊安靜的看著,這是我難得的學習機會。

    蘇睿婷仔細的檢查了裙子的裂口,笑了笑,「別擔心,小問題,馬上就能解決!」她自信滿滿的對那女生說。然後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小布袋,在裡面翻找著。

    我好奇的看著,難道她打算把這道口子縫上?

    我的想法落空了,蘇睿婷拿出來的不是針線,而是幾根小號的曲別針。她讓那女生坐下,然後她蹲下身,把裙擺翻過來,仔細的把那幾根曲別針別了上去,然後讓那女生起來轉幾個圈,我距離這麼近從外面都很難看出破綻,上台表演絕對是沒問題的。不禁對蘇睿婷佩服不已。

    那女生提著裙子看看,又轉了幾圈,終於破涕為笑,拉著蘇睿婷的手不停的道謝,她的同伴也是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你們去準備把,等會就可以上台了。」蘇睿婷對她們擺擺手,「加油!」

    那些女生就手拉著手蹦蹦跳跳的跑開了。一場危機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對不起,都是我沒有處理好。」我不好意思的對蘇睿婷表示歉意。

    「別這麼說,作為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活動,你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在第一時間就迅速撤換了節目,對各方交代的都很清楚。你讓那女生放棄也沒錯,完全是正常的應對方法。我只是比你經驗多些。別介意,專心的進行下面的工作!我得回去了,不能總讓孔哲一個人去報幕,不然,那些精明的觀眾就會起疑心了。」她的聲音乾淨利落,拍拍我的肩膀,跑出了化妝室。

    我甩甩頭,振作起精神,也跟著跑了出去,回去以後就是趴在床上無法動彈,我也要把事情做好。

    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是一組cosplay秀,是我們院的新生和學校動漫社團的人合作表演的一個節目。我不知道他們cos的原型,但是每個人的服裝都很火爆,尤其是幾個女生的打扮更是妖艷,配上節奏感很強的背景音樂,屢屢激起台下觀眾的熱情,歡呼聲和掌聲不絕於耳。沒想到這種東西這麼受歡迎,以今天的效果,簡直是拉動現場氣氛的不二之選。

    但是,蘇睿婷好像對這麼熱烈的氣氛有些擔憂,皺著眉頭,目光凝重的看著台上那些人。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我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台上那些人表演的很賣力啊,也沒出現連接不順暢或者是動作出了什麼錯誤。蘇睿婷在擔心什麼?

    「火過頭了。」

    「氣氛高漲不好嗎?」

    「當然好了,但總得有個度,現在就是火的過度了,別忘了,這次是新生文藝匯演,演員都是新入學的學生,面對著新的環境,新的同學,本來就信心不太足,出了這麼精彩的節目會給他們造成更大的壓力,說不定會怯場。即使是正式的演出,也不能讓最大的**出現在演出的前半段,這類節目應該作為開場提起氣氛,或者是終場前的壓軸節目,這次的節目排序出問題了,說到底就不該讓動漫社那幫怪物上台,他們都是經過場的,當然不會有新生的生澀感。」

    「那,要怎麼辦?」我雖然不太明白,但是蘇睿婷都皺眉頭了,那說明這肯定不是小事,之前的哪件事情她可是根本就沒當回事的。

    「得想個辦法給現場降降溫。」

    「讓情緒高漲的人平靜下來可不是容易事。」

    「是啊,我就是在想辦法啊。」蘇睿婷瞇起眼睛,陷入了沉思。

    我留在這也想不出什麼辦法,怕打攪到她,加上我還有事情要做,就打算悄悄的走開。

    「佳佳!」剛轉過身,還沒抬起腿呢,就聽到蘇睿婷在大聲的叫我。

    「我在這呢!」

    「你上!」

    「啊?呃,我知道我長成這樣,很讓人同情,但是,就算是我上去了,也不可能」

    「別跟我胡扯,多少女生想有這張臉蛋都只能靠做夢!」她打斷了我,「我知道鋼琴曲裡有很多傷感的,你去彈幾首。」

    「這個,很困難,這麼熱烈的氣氛,想靠幾首鋼琴曲就給壓下去那些大師們能做到,我,我不行。」

    我連忙拒絕,我根本就沒有一點準備,突然讓我上去彈琴,還給了我這麼艱巨的任務,這太難了。

    蘇睿婷托托眼鏡,嘴角上揚,「再加上舞台效果就能行的通了。」她的笑充滿自信,又有點不懷好意的感覺。

    沒再給我說話的機會。她跟負責道具的人交代了幾句,然後就我把我推進了化妝室。妝很簡單,只換了條純白的連身裙,裙擺太長,蘇睿婷就把長出來的部分向內疊了進去,用曲別針別上,五分鐘不到,我的妝就算是化好了。

    我也已經明白自己是沒有退路。其實,被蘇睿婷這麼信任,我的心裡還是很高興的,也不再說什麼,坐在凳子上,努力的平靜著心情,醞釀情緒。想著要彈那首曲子,要傷感--目光落在這身白色的裙子上--阮亦雯以前說過,我身體的比例很好,所以即使個子矮,穿長裙也不會難看。我起身,仔細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應該不算難看吧,至少不像土地奶奶。

    看著身上的裙子,一個曲名瞬間出現在腦子裡--班得瑞的《初雪》,跟我這身白色的裙子挺配的,那首曲子絕對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而且,這首曲子也是我經常彈的,能夠很好的把握,臨時上場,還是用自己熟悉的曲子更好些。

    「佳佳,準備好了嗎?該走了。」蘇睿婷小聲的叫著我。她確實是很專業,知道我是在醞釀情緒,沒有大聲說話。

    「我不保證效果。」謹慎起見,我補充了一句。

    「你應該對自己更有信心才對,你的琴我可是聽過的,我對你有信心,那些音樂學院的專業學生也未必有你的水準。今天的演出也有一些樂器演奏的節目,我不讓他們上,就是因為我只信得過你!」

    我有些飄飄然了。她的鼓勵給我了很大的信心。畢竟,我的鋼琴老師在音樂界也是個泰斗級的人物,那些音樂學院的學生也未必有有機會得到這麼好的老師的指導。我能得到他老人家的賞識應該感到慶幸。作為他的學生,我也的確得拿出更多的自信,否則就是對他老人家的不尊重了。

    在舞台的入口,蘇睿婷攔住了我,「先等等,準備鋼琴的人會多耽擱些時間,讓那些觀眾的情緒自然降降溫。」

    就如她說的,台上四個人推著一架三角琴,只是擺放就用了一分多鐘,然後擺放琴登,翻開琴蓋,在普通人看來,他們是在非常仔細的工作,可是我對鋼琴很瞭解,那些人的動作,比正常的速度要慢。

    本來,準備道具的時候是要拉上幕布的,主持人會在幕布前說串場詞,現在,這本該是同時進行的兩件事情卻被拆開了,台上的幕布沒有拉下,也沒有主持人串場。觀眾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台上準備道具的情況,可能是能夠看到這些情景,對於觀眾來說很新鮮,所以,居然沒有人表示不滿。等到準備好道具,蘇睿婷報了幕下來,時間已經過了五分多鐘了,觀眾的情緒也確實是比之前降了些溫,只在蘇睿婷報出我的名字時又瞬間高漲了起來。

    我忽然覺得蘇睿婷讓我上去是個錯誤。我好像站著什麼都不做,都能讓一些人情緒高漲。不過,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也只好上台,效果如何就看我的能耐了,我要讓他們忘記我的存在,只記得我彈的曲子。

    蘇睿婷下來以後,全場的燈就全都熄滅。然後一道白色的燈光照在舞台入口處,我舒了口氣,上台,那道光跟著我。

    台下熱鬧了起來,我在鋼琴前對台下鞠躬致意,然後把心思全都放在了鋼琴上。坐下,試了幾個音,對琴的情況有了瞭解,這琴相當棒,到底是演出用的琴,無論音質還是調校都比我們部裡那架琴要好的多。我也更加有了信心。

    我閉上眼睛,調整氣息,等到場下的觀眾也漸漸的安靜了,我按下了琴鍵。

    班得瑞的鋼琴曲是總是充滿了大自然的氣息,聽他的鋼琴,彷彿自己就置身在草原,高山,森裡之中,有身臨其境的感覺,能夠很清楚的聽到大自然的聲音,空靈飄渺,心靈就像得到了淨化。

    《初雪》自然也不例外。

    天空陰沉著,空氣變得陰冷。在這樣的一個冬日的下午,一個小小的身影仰著頭站在院子裡,期待著

    突然,一個小小的白色的精靈出現在他的視野裡。她輕靈的舞動著,在她的身後,一片,兩片,眾多白色的精靈在涓涓飛舞著,輕靈飄逸。

    雪,下雪了!小孩興奮的呼喊著,跑出了家門。他歡呼著,跳躍著。雪花紛紛揚揚,和著孩子的歡呼聲盡情的舞蹈。停在路邊電線上的一對鳥兒,驚慌的拍著翅膀,消失在了白色的天空中。孩子看著鳥兒,收住腳步,抬起臉,舉起雙臂。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臉上,涼涼的,**孩子驚喜的撫摸著臉頰,蹦跳著,旋著圈追逐著雪花大地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彷彿披著一層輕紗的少女,含羞帶俏。

    漸漸的,如同夢幻般的,那個小小的身影長大了。她靜靜的站在這雪的世界裡,臉上劃過一絲落寞。雪花還和從前一樣快樂,大地依如往昔生澀俏麗,可是,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的追逐雪花的孩子去哪了呢?她長大了,卻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逐雪的快樂了

    幾隻鳥兒嘰喳著掠過他的頭頂,只瞬間便消失在茫茫的天際,周圍恢復了靜謐。她看著鳥兒消失的方向,抬頭看看飛雪的天空,苦笑著搖搖頭,拉拉衣領,邁開了步子,隨著越來越細微的咯吱聲消失在雪幕中,只留下一排腳印

    曲終。我的手依然無法離開琴鍵,還在回味著那股悲傷。眼角有些濕潤了,每一次彈《初雪》,我的心中就會湧出一陣悲傷,逐漸擴大,最後整個人都會被悲傷籠罩著。班得瑞的鋼琴就像是一劑慢性「毒藥」,無色無味,等到意識到自己「中毒」的時候,已經毒入骨髓,無藥可救了。

    台下一片寂靜,似乎整個觀眾席空無一人。

    啪!

    整個禮堂被燈光照射的如同白晝。我抬手遮住眼睛,恍惚中看到了台下如同剛從夢中醒來的觀眾,他們茫然的東張西望著,嚶嚶的議論著,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台上。幾乎是一瞬間的,禮堂裡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聲浪撲面而來,似乎能將禮堂的頂棚掀掉。他們居然全都在起立給我鼓掌,所有人的臉上都含著微笑,有些人的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光芒。他們瘋狂的拍著手,似乎把手拍腫了也無所謂。

    我愕然,癡癡的看著台下的人,許久才回過神來。慌張的站起來,發現自己的腿在發抖--不僅是腿,我的整個身體都在抖,兩隻手即使是緊緊扣在了一起,依然抖的厲害。

    我摀住嘴,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面向台下,深深的彎下了腰

    我現在覺得很幸福!我一直以為《初雪》是一首悲傷的曲子,可是,此時此刻,我才發現自己錯了。這是一首含著希望的曲子。是的,只要一個人心裡有著悲傷的回憶,聽這首曲子時,那股悲傷就會被放大,讓人忍不住想要哭泣。然而,只要細細的去體味,就會發現,這首空靈的曲子就如同涓涓溪流一般,流過心靈深處的傷口,撫慰著人的靈魂。傷口會漸漸的癒合,在這個過程中會有痛徹心扉的陣痛,但,痛過之後,就會品嚐到一絲幸福和甜蜜。這是一首治癒心靈的曲子,只是治療過程中的痛讓人忽視了那絲如溪流的幸福和甜蜜。我就是那一直沉湎於悲傷中而無法感受到幸福的人。

    這些年來,我一直想逃避,逃的遠遠的,去尋找一個能夠讓我放棄所有包袱的世界。可惜,我沒有這個勇氣和能力。我不得不讓自己在這個世界掙扎著生活下去,於是,我給自己造了一層殼,把自己緊緊的包裹住,借此得到一些自欺欺人的安全感。臉上笑著,心裡卻冰冷,可,我又能怎樣呢?這輩子,我的生活,注定就只剩黑白色了。

    我是個白癡!自欺欺人、自閉視聽、自我麻醉換來的是什麼?沒有讓我過的輕鬆!我不喜歡孤獨,不喜歡憂傷,更不喜歡一個人的風景,索然無味,了無生機。我是白癡,一直固執的讓自己一個人,幸福和快樂就在我的身邊,觸手可及,可我卻視而不見,不但視而不見,還把它當成是會給自己帶來災難的怪獸。我是白癡,一個人在這裡自以為是的盡做些愚蠢的事情。沒有人要來傷害我,讓自己遭受折磨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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