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佳,我們想要試試,但不知道你們對於節目有什麼要求?」
「內容健康,時間在10分鐘內,其他不限。(好看的頁上有詳細的說明。」
「是不是只要報名參加就有學分?」
「要在一月一日演出了才會加。很快我們就會進行初選,如果落選了就專心的學習吧。」
「如果我們有節目,要在哪裡排練?」
「這個,宿舍和放學後的教室,還有校園的角落,或者你們能在校外找到場地都可以。你們要是想用一些設備和專門的場地的話,得提前和我們說,我們會做出安排。」
「那,你們會不會請一些專業老師來做輔導?」
「老師主要是給社團的節目做指導,像你們個人出的節目恐怕不過,我們會盡力幫你們聯繫的,而且我們部的人隨時都可以幫你們,雖然比不上老師,但,我們這裡還是有幾個強人的,就像我們蘇部長。」
「如果我們想宣傳自己的節目,能找你們嗎?」
「我們部只負責組織籌備,不負責宣傳。想做廣告的話還得你們自己想辦法,你們可以讓同學幫你們宣傳,如果想貼海報,那得先徵得團委和宣傳部的同意。如果你們的節目很吸引人,宣傳部也會幫你們打廣告的。」
「那我們根本競爭不過那些社團嘛。」
「你們也不用灰心,除了晚上的正式演出,一月一日白天還有兩場展演,一樣有學分。」
「最後一個問題,聽說你和」
「呵呵,這個問題不在今天的回答之列。」
我全身無力的癱坐在座位上,心有餘悸的送走又一批同學。從聯歡籌備正式啟動以後到現在只不過才兩天。一直擔心的被邀請去參加演出沒有發生,只是,再這樣下去,我恐怕就快崩潰了。不知道是學校的大力宣傳在起作用,還是大學本身就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有意願去展示自己才能的人絡繹不絕的來我這裡咨詢。來就來吧,我就是負責這事的。問題是那些人不分時間地點,抓住我就問,為此我經常被堵在學校的大門口,教學樓的入口,即使是在教室裡也別想安寧,最倒霉的是去了趟洗手間,差點沒出來。唉∼,他們還是一來就一群人,問的問題還都類似,總是重複的解釋同樣的問題,難免會覺得煩躁,但我又不能表現出來。
最最讓我無法忍受的就是總是有人要問我和聞達是什麼關係。我開始佩服這些人了,這事情已經過去多久了?我自己都快忘了有那件事情了,他們居然還想著。姐姐的冷處理方法真的沒問題嗎?
說起我和聞達,最近根本連話都沒說幾句,午休和放學後我得去學生會匯報工作,好不容易有了點時間,肯定會被熱情的同學圍住。到一月一日還有一個多月呢,難道要我等到晚會以後再去和聞達說話?天哪,到時候我們的關係肯定已經涼了。
我轉身看了看聞達,很是頭疼。本來我是想以向他請教為借口,把他拉進來,可籃球隊都在一門心思的準備比賽,我不想在這種時候讓他分心,等他的比賽結束後再說吧。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懶散的起身,反覆給自己打氣以後才邁開腳步。唉∼,我實在是不想再去那個地方了。
十一月下旬,下午五點多,天空就已經有些暗了。我摩挲著雙臂,慢慢的出了教學樓。姐姐和前兩天一樣,已經在外面等著我了。見到我出來,她就過來把外套披到我的身上。她身後大概一百米的地方就停著我的車,林輝正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站在車旁邊。因為準備晚會的關係,我中午不能回酒店吃飯,晚飯也是在學校解決。沒辦法,蘇睿婷只給我們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你為什麼不去食堂吃飯呢?去那的話,我可以準備更多的飯菜。」
回到車裡,姐姐從林輝那拿過她帶來的飯,把一個雙層多格的飯盒打開後遞到我手裡,把筷子和湯匙用熱水洗過以後才遞給我。
「我想安靜一會。」接過來隨口應了一聲。
「笨,這麼好的跟同學拉近關係的機會,你卻故意躲開?」
「我也不想啊,可是,如果總是被人圍著,誰都不會感覺良好吧?」
我沒精打采的把飯菜送進嘴裡。在車裡吃飯,感覺很怪異。但是,也不想去食堂,去那的話絕對又要被人圍著問著問那,我想要安靜一會。而且,一說起去食堂就會想起高中時做過的蠢事,影響食慾。
「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下,你這個樣子,身體會吃不消的。」
「沒事的,我沒覺得累。」
我立即打起精神,裝作津津有味的吃著東西。我跟姐姐說以後要在學校吃午飯和晚飯的時候,她是毫不猶豫的就否定了。我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才說服她,要是我無精打采的樣子被她認為是營養不良造成的,那麼,她肯定會讓我每天都回酒店去吃飯,而且,弄不好,她還會強迫我從學生會退出。雖然我做的這些事情在別人眼裡可能根本就不算什麼,但我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從以前那個無所事事混著日子的我變成現在這樣忙碌著的我,雖然對很多事情還不太適應,但是,我過的很充實,腦子裡也沒有各種奇怪的念頭了,所以,我不想結束。
「還是一樣任性。」姐姐作勢要敲我的頭,但是手碰到我的瞬間卻變成了輕輕的撫摸,「要是你累出病來,老爸老媽不吃了我才怪!」她說著,拿出自己的那份食物。
「我不是說了嗎,不用陪著我吃。」
「可愛的妹妹餓著肚子,你讓我怎麼吃的下?飯要一家人一起吃才會覺得好吃嘛。」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感動的。」
「啪!」
好疼,好久沒被敲過了。我揉著頭,憤恨的看著一旁若無其事的吃著東西的姐姐。
「開玩笑也不行嗎?」
「不行!」
霸道!可是,我心裡卻覺得暖暖的,嘴裡的食物也比剛才美味多了。這就是我的姐姐啊,雖然總是以欺負我為樂,可,姐姐就是姐姐。
「為什麼我的菜都是肉?」我扒拉著面前的菜,根本看不到一點蔬菜。
「因為你身上沒有肉。」
「那你身上是不是肉太多了?我看你的菜裡都找不到肉。」
「啪!」
「我要吃青菜!」
姐姐夾了一片指甲蓋般大小的菜葉放到我的飯裡。
我瞪視著那片東西,咬牙切齒!最後趁魔女不注意,迅速從她那夾了滿滿一筷子的菜,直接塞進嘴裡。
「小東西,你敢搶我的東西?」
「不但敢搶,還敢吃呢!」
「想吃青菜是吧?」姐姐臉上掛著陰森的笑。
我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了。她可是魔女啊,曾經故意餓我一頓的那個人是誰?不就是她嗎?我居然在食物的事情上得罪了她,這下子,我以後還有沒有飯吃都得打個問號了。
姐姐的視線慢慢的下垂,最後鎖定在我的飯盒上。我迅速用雙臂護住。姐姐則迅速把我裝菜的那層飯盒拿走了。
我眨著眼睛,茫然的看著被她搶走的菜。
「你,你不是想要搶我的飯嗎?」
姐姐臉上帶著勝利者得意的笑,「你不是想吃青菜嗎?我們換。」
「哎?可,可是我更想吃肉啊?還給我!」
「不給!」
我把腿上的那層飯盒放到旁邊,兩隻手迅速出擊,準確的抓住被魔女搶走的飯盒,用力拉。
「還給我!」
「你不是想吃青菜的嗎?」
「我都想吃!」
「真是貪心的孩子呢。」
「你才是,哪有搶自己妹妹菜的姐姐?」
「我就是嘍!」
「還給我!」
「能拿走你就拿回去嘍。」
因為這場意外的食品爭奪戰,當我不顧形象的把面前的食物狼吞虎嚥的掃進肚子裡時,距休息時間結束還有五分鐘。無奈,只好讓林輝把車開到了學生會的活動室外。
這個時間的活動室已經炸鍋了,我站在十幾米遠的地方都能聽到喧鬧聲。看著窗戶裡面攢動的人頭,比起那時候去的菜市場,這裡反而更讓我有菜市場的感覺。
「你們今天晚上有聯歡嗎?」姐姐疑惑的問我。
「呃,大,大概是吧。」
我尷尬的走了過去。這些傢伙到底在做什麼?不用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吧?
我鼓足勇氣推開了門,耳朵立即就遭受了聲波虐待,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我捂著耳朵,搖搖頭,總算是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了--空中飛舞著紙片,偶爾有人伸手迅速抓住一張紙片,拍到桌子上,在上面奮筆疾書;有幾個人不知道在討論什麼,爭的面紅耳赤,還把桌子拍的咚咚響;在教室後面的角落裡,幾個女生正興高采烈的談論著,陶醉在了自己的幻想中;還有一群人圍著一張方桌坐著,交頭接耳,不時露出神秘的笑。
我,我是來到瘋人院了嗎?我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去,總覺得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佳佳,劉佳佳,過來,到這來!」
一個溫潤的女聲穿透嘈雜的空氣傳到我的耳朵裡。我慌張的四處尋找著聲音的主人。
「佳佳,這邊,這兒!」
終於看見了,在教室的最後面,一個脫了外套,身著粉白色對襟t恤,藍色牛仔褲,帶著半框眼鏡,有著絕對吸引眼球的辮子,身段婀娜的女生,我的頂頭上司--蘇睿婷。
總算是可以確定這裡不是瘋人院了。我低下頭,小心的避開那些處在亢奮狀態的人,艱難的走到蘇睿婷的身邊。
「今天到底怎麼了?都吃興奮劑了?」我幾乎是在扯著嗓子喊。
「這些無關的事情就不用管了,說說你有什麼收穫?」
「跟之前一樣,有演出意向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表示會參加的人不多。主要是大家覺得根本競爭不過那些社團。婷姐,你能不能去跟宣傳部說說,讓他們給同學們解讀一下學校的政策,好多同學都不是很明白,別整天在大喇叭裡喊晚會這,晚會那的,現在全校恐怕沒人不知道那個晚會了,解釋一下具體的細節吧。」
「好的,我明天就去!」蘇睿婷示意我坐下,然後從她面前的文件夾裡拿出一疊紙,她發給我們每人一張,「這是今天拿到的一月一日當天的安排,細碎的事情我就不說了,你們自己去看。按照規定,一月一日放假一天,當天上午九點到十一點是第一場展演,下午一點到三點,第二場展演,這兩場展演都在大學生活動中心,然後是學校『青春劇團』的舞台劇,時間是三點半到四點半。最後,晚上八點到十點半是正式演出,地點在學校足球場。」
「就是這樣。」蘇睿婷剛說完,孔哲就接著說道,「那個舞台劇不用咱們操心。大家要忙的是那三場文藝演出,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咱們院會有幾個節目入選。聽好,到時候,咱們要做的就是弄清楚咱們院每個節目的演出時間和地點,及時的通知到相關演員。在確定了入選節目後,更是要和晚會導演組保持聯繫,及時向演員傳遞綵排的相關信息。另外,如果有人找你們幫忙準備道具,在不影響你們的正常工作的前提下,以沒有社團的學生為優先考慮。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蘇睿婷拍了拍桌子,把我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以後,面色凝重的環視我們一遍。
「如果說前兩天你們還能鬆懈點,那麼從現在起,每個人都得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等一會兒,會給你們佈置任務,每個人都得無條件的給我完成好,誰出了岔子,我就找誰的麻煩!聽好,這個晚會關係到學校的聲譽,要是誰出了岔子,學校也會追究的!」
「不過,大家也不用過分緊張,除非你把舞台砸了,否則學校是不會開除你的。」
孔哲的這個莫名其妙的補充讓我全身發冷,想笑又笑不出來,誰都明白他那話的意思。學校是不會開除我們,但是,給個嚴重的處分我們也受不了。
從活動室出來的時候,我不想幹了。以我一直以來的作風,我沒有信心能夠不出錯,萬一真的背了個處分,爸爸饒不了我,而且,周圍的同學也會嘲笑我無能。弄不好,又會像中學時那樣被人疏遠、排擠,那種孤獨的感覺,我不想再經歷一次。
心情沉重,目光渙散的看著車窗外,姐姐問我的話,我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著。已經是八點多了,天早就黑了,校園裡冷冷清清的。
車子在經過露天籃球場的時候,透過場上昏暗的燈光,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停車!」
我對姐姐說有事情要和他說,讓她在車裡等我。然後就朝球場走了過去。兩周後就要比賽了,校隊應該是在籃球館訓練才對,為什麼聞達會在這兒?
快到場邊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魯莽,我不想讓他分神,所以在球場外燈光較暗的地方站住了。
整個球場就聞達一個人。他撿起之前沒有投進的球,走回三分線外面,轉身盯著籃筐,左手緩慢的拍著球,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我以為他的練習結束了,想去和他打聲招呼,剛剛邁出一條腿,就立即停下了。
一直緩慢的拍球的聞達突然用左手一兜,球砸在他背後的地面上,分毫不差的彈進了他的右手,在接住球的同時,他的身體成弓步迅速下蹲,兩手在**快速的運著球,接著起身份別以左右腳為軸心快速做了幾個轉身,迅速把左腳跨了出去,身體也緊跟著向前傾。我以為他要帶球上籃了,可是,他的身體卻突然後傾跳了起來,在即將落地前把手中的球投了出去,球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空心入籃!
好帥!不管是他那一系列讓我眼花繚亂的動作還是在燈光映照的他的身影,都令我印象深刻,那真的很帥!
我轉身,慢慢的往回走。看到這麼認真的在練習的聞達,我決定不去打攪他。
「喂,既然看到了,難道不想給點意見嗎?」
身後傳來了聞達的聲音。從他說話的語氣判斷,他是早就看到我了。真是的,那就應該早點說嘛。現在這樣,我好像是成了看了表演不想給錢的人。
我有些尷尬的走上球場,「呃,嗯,你在練習嗎?」我在說什麼啊?這麼白癡的問題我也能問出來?
聞達用左手托著球,聳聳肩,然後對我笑笑,沒有說話。
「嗯,你,你不在籃球館練習嗎?」
「今天晚上休息,籃球館鎖門了,所以我就來這兒了。」
「那,其他人呢?」
「就我自己。」
「呃,嘛」
他這樣的回答讓我完全沒有辦法繼續說下去。死板也給我有個限度吧?他不知道讓女生難堪是沒風度的事情嗎?
「那個,比賽的時候,我可能沒有辦法去給你加油了。」指望他把話題接下去是不可能了,只有我主動開口,誰讓我偷看人家練習呢,我理虧還不行嗎?
「是因為聯歡的事吧,怎麼樣,還順利嗎?」
「到現在為止還好,只是,我對以後沒有什麼信心。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犯迷糊。」
「你太緊張了,人一緊張就會犯錯,就像我們打球一樣,過於緊張的話,連最基本的動作都可能出現失誤。」
「說的也是。」
「要是以後遇到什麼麻煩事,你願意的話,可以來找我,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呃,你不會以為我自大吧,因為你身邊很多人可以幫你,我只是個打球的。」
「不,沒有。我可是記得很清楚,你說過要對我負責」我慌忙捂上了自己的嘴,窘迫難當,低著頭,用腳尖踢著地面。剛剛才說犯錯,馬上就應驗了?
「你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有衝擊力。」
我覺得臉上發燙,更加的無言以對。
「但是,比起剛見到你那會,已經好多了。繼續加油吧,信心這種東西就是在不斷的努力中增強的。我打球,平時練習的越多,到了比賽的時候,就越有信心,就算是輸了也不會灰心,這說明我技不如人。回過頭來,針對自己的不足之處多加練習,下次再比,我的信心會更足!」他說著原地跳起,又是一個漂亮的空心球。
我對他笑笑,「說的是。都是我自己在嚇唬自己。」
他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但是又說不清楚究竟有什麼不同。看看他,又看看在地上跳動著的籃球,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來。
「你現在練習一定很緊張吧?」
「就快比賽了,訓練量當然會大一些。」
「那,那你一定得注意補充足夠的營養。」我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臉。他除了不知道我在說以外,沒有其他表情,所以我更加的小心的說,「嗯,那個,反正我現在也是在學校吃飯,不如我幫你帶飯吧,我請營養師給你專門配菜譜。」
「太麻煩了吧,我也付不起飯錢啊?」
「不用,不用錢,錢由我姐姐出。」
「不好吧。」
「沒有什麼不好。就當做我不能去給你加油的補償,你幫了我很多,如果什麼都不做,我無法原諒自己。我這人挺愛鑽牛角尖的,萬一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就」我故意說了半截話,偷偷地看著他的反應。
「我說你啊,你能做出什麼?」他無動於衷,撿回球。
果然沒有那麼容易啊。對於一個男生來說,讓他接受一個女生送的「白食」應該會覺得很傷自尊吧。得想個辦法說服他才行。我低頭冥思著,看到手腕的時候,頓時計上心來。
「你不信?」我板著臉走到他面前,把左手舉到他臉下,指著手腕處,「你自己看看這裡,仔細看看的話,是不是能看到幾條傷痕?」
聽我這麼一說,聞達困惑的抓著我的手仔細的看了起來,然後他的臉色就越來越凝重,最後終於變成了驚訝。
「你,難道你」
「怎麼樣,答應我了嗎?」
「哦,好,那就麻煩你了。」
「就這麼說定了,從明天開始!」趁著他還沒想明白,我拍了他的手,「我們已經擊掌為約了,不能反悔,那,不打攪你練習了,拜拜!」轉身,迅速逃離。
我自己都覺得很詫異。沒想到我會以這麼輕鬆的心態提起這道傷痕,更沒想到這個傷痕會成為我要挾別人的籌碼。我撫摸著左手腕上那道隱約可見的傷痕,苦笑一聲--真是傻的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