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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夜戰之後(一) 文 / 葉子忻

    六月中,入了夏,知了開始在兩邊的樹上竭斯底裡的嘶叫著,只為了在短暫的生命中留下一絲痕跡。

    馬車咕嚕咕嚕在官道上慢悠悠的往前走著。

    是一列車隊,前後共有七八輛車。四周都有身穿黑色武士服腰佩朴刀的武士護衛著,各個都是面色冷峻,目光如炬,足有百人之多,甚至還有人背著弓箭。看打扮都是家將出身,卻不知是什麼樣的人家有如此凶悍的家將?

    鄭若感覺自己是激流中的一葉扁舟,浮浮沉沉,搖搖晃晃。

    面前是一片血紅的霧。血霧中,王九郎拿著劍,孤獨的奮戰著。那蒼涼的背影,讓人心酸。

    「九郎!」

    她驚叫一聲,坐了起來。

    「在,我一直都在。」

    耳邊傳來了一道溫和的聲音。鄭若抬起頭來看,那雙如同寒星一般的雙眼中倒映著自己的容顏。

    鄭若的眼淚嘩的就流了下來,埋在他的懷裡,嗚嗚的哭著。

    王縉之的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背,也不說話,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摸著,無言的安慰著。

    鄭若哭夠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能夠開口說話了。心中的惶恐因為了哭了一場,好受了許多。

    她離開了王縉之的懷抱,看著他前襟上濡濕的一片,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起王泓之說的話,她猶豫了一下,說道:「九郎,五郎的話不可信。他只是為了讓你失了分寸而故意激你的,九郎你千萬別信。」

    王縉之的眼眸暗了暗,笑著摸了摸她的長髮,道:「我明白的。」

    鄭若看出他有些低落,知道王五郎的話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影響。她張了張嘴,又覺得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讓他忘記王五郎那些話。

    她掀開車簾,看著外面,問道:「我們去哪?」

    王縉之摟著她的肩膀,同她一起往外看去。江南的山大都不高,卻連綿起伏,沒有盡頭。六月中了,青山蒼翠欲滴。

    「阿若,從今後,你就要與我浪跡天涯。」說著,他問道,「你可悔?」

    鄭若面上閃過一絲猶豫。()

    王縉之知道她這是在擔心她的父兄,便笑著道:「莫急。等我們安頓好了之後,就將你的阿爹和大兄一起接來。」

    鄭若這才展開笑顏,「父兄跟著我一起吃了不少苦頭……九郎,只要與你一起,去哪,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九郎,答應我,以後你不論去了哪裡,都別丟下我好嗎?」

    看著她如同孩子一般對自己撒著嬌,王縉之忽然覺得煩悶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在臉頰輕輕印下了一吻,「是,我答應你。不論去了哪裡,到了何處,都不會將你丟下。」

    鄭若的眼珠子咕嚕嚕一轉,趴在他的懷裡,道:「九郎,如今我算是與你私奔了?」

    王縉之一愣,繼而笑著點了點頭。

    「人家都說,聘則為妻奔則妾。九郎,我不做妾!」

    王縉之哈哈一笑,刮了她的鼻子一下,道:「是。我的阿若不做妾,我王縉之對天發誓。今生今世,唯鄭若一人,不會再有旁的女子。」

    這下倒是輪到鄭若驚訝了。

    「真的?」

    「倘若有違此誓,我王縉之便不得好死!」

    「九郎,你要記得今日誓言才好。」

    她目光幽幽的看著他。前世,石越就曾經對她發過這樣的誓言。可到了最後,還不是一樣棄她如敝屐?

    她突然安靜下來,王縉之以為她不信。抓著她的手放在胸口上,她的掌心,觸摸到他突突突的心跳。

    「阿若,我若沒有做到。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可再刺一次。

    鄭若忽而笑了,「你說的,我都信。」

    「九郎,我們去哪?」

    「楚地。」

    見她有些不解,他解釋道:「你昏過去之後,司馬思來了。歷來,都是狡兔死走狗烹。司馬思此人心胸狹隘,早就對我手握重權有些不滿。我又設計了他親眼目睹司馬雅的苟且之事,他心中對我早有不滿。昨夜,他放我走的條件之一,就是要我永不回建康。」

    鄭若問道:「昨夜之事驚動了司馬思?」

    「是。王泓之剛死,他就出現了。帶了以前御林軍,配備精良。」他自嘲的說著,「王泓之之事鬧得太大。我卻沒有想到,司馬思會親自前來。」

    「你的意思是,昨夜之事,司馬思出現並不是一個巧合?」

    「是。司馬思早與王泓之合謀。你,不過是殃池之魚。」

    鄭若的黝黑的瞳眸閃過一道厲芒,「九郎,你費盡心血輔佐他坐穩皇位。他卻處處算計你,要至你於死地……九郎,我們不能就這樣放過他!」

    王縉之笑看著她沒有說話。

    「九郎,難道,你阿母的死,依舊要她死的不明不白。還為此背上一世污名嗎?」

    鄭若自從重生之後,就不是那軟心之人。平常她都是無害的,可,被人如此欺負,勢必要他後悔得罪了自己!

    昨夜,因為司馬思和王泓之的私慾。她和王九郎險些陷入死地,這樣的仇,怎能不報?

    王縉之沉吟不語。

    鄭若有些急了。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

    昨夜王明就已經被放了出來,因為受了責罰,身子還有些虛弱。他勒住了馬,往回走了幾步,在王縉之的馬車邊停下。

    「主子,晌午時分,歇息一會再走?」

    「嗯。」

    王縉之淡淡的應了一聲。

    鄭若便閉上了嘴巴,心中卻在暗暗計較著。

    車隊停在了一個小樹林中。隨行的護衛都是暗影的人,車隊一停下,他們便四處散開,呈一個圓形,將王縉之等人護在中間。

    王縉之先下了馬車,才扶著鄭若慢慢的走下來。

    王明看見鄭若,少了一些仇視。但也沒有多熱情,只是淡淡的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

    鄭若倒也不在意。知道王明是一心護主的人,自己當初刺王九郎的那一劍,讓他徹底恨上自己。若不是王縉之一直護著,恐怕他早就衝上來殺了自己。要讓他徹底接受自己,並不急在這一時。

    柔軟的草地上早就被隨行的僕人們鋪上了潔白的絲綢,擺上了新鮮的瓜果。另一邊,有僕人正在翻烤著影衛獵來的兔子肉。

    鄭若剛剛盤腿坐下,林三娘和柳絮就從後面的車上下來,朝她走來。一個給她倒了一杯水,林三娘倒是沒有立即走過來,而是在原地等了等。鄭若才看見,第三輛車上跳下了一個女娃兒,可不就是妮妮嗎?

    難怪自己的嗓子這麼快就可以開口說話了。原來,毒醫一家也跟來了。

    知道王縉之是為了自己特意去請的他們,鄭若心中很感動。轉頭去看王縉之,正與幕僚們說著話的王縉之,感受到她的目光,回過頭來望著她,相視一笑。

    那瞬間的笑容,如同曇花一現一般,驚艷。

    王縉之心中一暖,丟下幕僚,走過來,坐在她對面,問道:「怎麼了?可是哪裡又不舒服了?」

    「無。」鄭若搖了搖頭。

    「姐姐,九郎哥哥。」妮妮一蹦一跳的走過來,脫了木屐,坐在了白絹上,拿起瓜果就吃。

    「你的傷,讓我看看。」毒醫也走過來對著王縉之說道。

    鄭若這才想起,昨夜,他浴血奮戰,像個血人似的,身上定然也是受了傷的。

    「無礙。不過些許小傷罷了。」王縉之不在意的說道。

    「小傷?」毒醫冷下了一聲,「從右胸口一直到背上的刀傷,是小傷?」

    鄭若大驚,他傷的那麼重。一整夜卻都是在細心照顧自己,自己醒來後,也不曾聽見他提起半點,鼻子一算,她就有些嗔怪的說道:「九郎如此不愛惜自己身子,是要我愧疚而死嗎?」

    王縉之無奈的看著她,才在毒醫冷颼颼的目光下,脫掉了外衫,露出了纏了幾乎整個胸膛的白布。

    鄭若驚訝的捂著嘴,心疼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卻不敢開口打擾毒醫換藥。

    等毒醫忙好之後,她一語不發的跟著毒醫離開了。

    過了半天,端著親自熬的藥,送到王縉之面前。

    王縉之伸手去接,她卻倔強的將木勺送到他嘴邊。

    「阿若,我可以自己來的。」

    鄭若搖了搖頭,堅持著。無奈之下,王縉之只好低頭去喝。她吹涼一口,餵給他,他就低頭喝上一口。

    他臉上的清淺笑容一直沒有消失,看著鄭若的雙眼,一瞬不瞬。眼中也盛滿了醉人的柔情和溫暖的笑意。

    喝完了藥,鄭若又扶著他上了馬車。自己拿著一把蒲扇,輕輕的給他扇著風。

    「阿若,我真的沒有事。」

    鄭若不理他,依舊做自己的事兒。

    王縉之估摸著她應該是生氣了。

    因為沒有愛惜自己的身子,所以阿若生氣了?

    這個認知,讓他心中溫暖。

    微涼的風,扇在臉上,驅走了初夏的暑氣。一夜未睡的王縉之,此刻才發現,自己其實已經很累了。

    他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歎息聲,「九郎,如若你如此不愛惜自己身子,因此離世。我又怎能獨活?」

    睡夢中的王縉之,嘴角勾起了最完美的弧度。

    好夢正酣。

    ------題外話------

    昨夜發了章節之後,葉子忐忑著。看了親們的留言之後,葉子心中愧疚。正如葉子擔心的那樣,結尾有些倉促。之所以昨夜髮結尾,是因為葉子長假期間要和家人去廬山度假。害怕斷更,所以,昨夜將大綱理了又理,濃縮成一萬字。打算將沒有交代清楚,放進番外裡。但是,葉子懺悔……

    大綱理過了,故事繼續,讓它完美。讓九郎和阿若兩人繼續著他們的故事……

    但是,這樣一來,又要斷更了。起碼要到5號才能更……

    對不起,親們了。

    上班族的碼字人員,傷不起啊……

    再次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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