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美娟怨恨的目光下,溫靈瞬間就淚流滿面,她從葉翌寒身後站了出來,淚眼汪汪望著溫美娟,眼中有著明顯受傷:「媽,你就知道偏袒溫婉,兩年前我們就都商量好了,為什麼這次你們要這麼迫不及待把我抓回來?還不是聽了她的教唆。」
溫美娟臉色微僵,但隨即態度強硬:「你就是這麼稱呼你姐姐的?溫靈,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大家都睜大眼睛瞧著,你如此對你姐姐惡毒,名聲不想要了?」
哪個母親在女兒名聲上會這麼說,唯獨她的母親會這樣,溫靈死死咬唇,白淨面容上浮現出一絲悲哀。
她知道現在很多人都在望著她,對於她的舉動,大家肯定都是嗤之以鼻的,可她不後悔,不後悔今日的瘋狂舉動。
見小女兒哭的傷心,溫上將漆黑眼眸中劃過一絲心疼,而且眾人詫異的打量目光也讓他老臉難堪,最後他輕咳一聲,冷聲吐口:「好了,你們還完沒完?今天是翌寒的婚禮,你們還鬧什麼?美娟你也是的,靈兒比婉兒小多了,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這姐妹間的誤會你跟著攙和什麼?有什麼話,咱們回家之後好好說。」
他虎目一掃,不少人都不敢往這邊看了,雖說他說的是家事,可眾人還是頗有興趣。
最近溫家可是眾矢之的,先是出了飛鷹那樣的事,緊接著又是姐妹不和,妹妹當眾潑姐姐一臉的酒水,這樣勁爆的新聞,恐怕短期內會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話。
在丈夫面前,溫美娟一向是不敢反抗的,如今聽他這麼說,她渾身一顫,咬著牙,不悅瞪了一眼淚眼婆娑的溫靈,卻再也不敢有聲音了。
而溫靈更是覺得委屈憂傷,只一個勁的掉眼淚。
這就是她的母親,從小就偏愛溫婉,對她像是眼中釘肉中刺一樣,不管她做的好不好,她從不正眼看她一眼,現在她潑了溫婉酒,她就迫不及待的上來教訓她,真是可笑。
「翌寒,抱歉。」溫上將眸光沉了沉,警告看了一眼溫美娟,然後才轉身,笑容和藹對著葉翌寒,端出一副可親長輩模樣:「你們繼續好了,希望剛剛靈兒的出現沒打擾你們。」
葉翌寒從小和溫婉相識,對她的父母更是熟悉的很,面對這一家人,他始終都是好脾氣的:「溫叔叔說的哪裡話,靈兒,這些年一直不在北京,我都好幾年沒見到她了,轉眼她都長成大姑娘了,現在她能來參加我和寧夏的婚禮,我高興還來不及!」
說話間,他笑容和諧摸了摸溫靈的腦袋,從喉間發出一聲低沉清越笑聲:「瞧靈兒這樣是出去旅遊了?恐怕時間還不短吧?溫叔叔從小就寵你,瞧你這麼久沒回家,自然會著急,你也別生氣,以後有機會再去好了。」
葉翌寒常年在部隊裡,連自己家都不回,再加上和溫婉分手那麼多年,他自然不會主動打聽溫家的事,哪裡知道溫靈其實這些年一直當著背包族旅遊,連個箱子都不帶,直接背著包就去那些偏僻山溝溝裡。
溫靈眨著濕漉漉大眼睛,面對葉翌寒的觸碰,她想也沒想便退後,口中還義正言辭道:「葉大哥,我今年已經二十六了,你別還把我當小孩,男女授受不親,你就不怕你新娘子吃醋。」
許是未曾想到多年前和他親暱有佳的小妮子今日一見居然會顧忌這麼多,他微微失笑,隨即收回手掌,含笑的眼眸掃了一眼旁邊光彩照人的小媳婦,沉聲笑著:「媳婦,有人說你會吃醋呢!是不是真的啊?」
見他把皮球踢到她身邊,寧夏不由彎了彎素唇,她笑著挽著他的手臂,歪著頭,漫不經心笑道:「溫小姐說笑了,我哪裡有那麼小心眼。」
話雖是這麼說,但寧夏心中卻有些責怪起身旁這個男人了,怎麼他就認識這麼多漂亮姑娘?先是一個陸曼,後來又來了一個溫靈?
雖說這姑娘比起陸曼來少了那些彎彎腸子,但瞧著自己丈夫對著如此一朵嬌花和顏悅色,她心裡難免有些不舒服。
溫美娟在一旁又是尷尬又是難受,大女兒遭受了侮辱一個人走了,可小女兒卻在這邊搖曳生輝,這樣的落差對比,讓她越發心疼起大女兒。
「靈兒,休得胡說。」溫上將也不願站在這邊讓人當猴看,他臉色微沉,眸光嚴肅望著溫靈:「你看看你身上穿的,回來了也不知道打理一番。」
溫美娟這時候也抬眸向溫靈看去,見她穿著衝鋒衣,身上還背著碩大雙肩包,滿身塵土味,微微蹙眉,心中越發不喜。
是,前兩年,她和丈夫的確為這事和小女兒討論過,商量出來的結果是讓她在二十八歲的時候收心回來結婚,至於這幾年,就讓她好好瘋瘋也沒關係,畢竟也不在家裡,誰也不知道他們溫家小女兒是怎樣的性子。
但婉婉說的那些話也的確是為她好啊,誰想到她居然這麼不知好歹,不但不心存感激,還鬧了這麼一出,現在他們溫家的臉都被她丟光了。
溫靈撇撇唇,但卻不敢和溫上將爭執。
在這個家裡,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父親,父母一向愛要面子,她今日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他們很難堪了,要是在這個時候還和父母爭辯,肯定會讓他更加生氣的。
「美娟,你帶著女兒去梳洗下吧。」眉間緊皺,溫上將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然後波瀾不驚朝著溫美娟道:「她這個樣子,讓大家看笑話,真是不好。」
溫美娟聞言,心中冷笑一聲,你也知道不好呢?可這偏偏是你最寵愛的女兒,她最不好也是你嬌慣出來的。
心底雖然這般想著,可她卻沒說出來,上前拉著溫靈的手,不冷不熱道:「別說我這個當媽的不疼你,走吧!媽帶你去吃換衣服。」
溫靈咬著紅唇,在溫上將略帶威嚴的目光下不得不點頭同意,最後乖乖和溫美娟一起去換衣服了。
她很少出現在上流社會的圈子裡,她不是溫婉,可以做到兩面三刀,面面俱到。
她就是不喜歡那群自以高貴的人,明明骨子裡比誰都骯髒噁心,可在金錢權勢的包裝下卻成了上等人,可她除了放在心裡噁心外,卻沒有任何辦法。
不得不說,有時候她很佩服溫婉,那個她名義上和她同父同母的姐姐,明明她就是那麼的有野心貪婪,卻裝的冰清玉潔,對什麼都不在乎。
比如這場婚禮,她難道就不想和心愛的男人雙宿雙飛?
溫靈離開後,溫上將和葉翌寒寒暄兩句也重新回到座位上了,這個時候他很想離開,可偏偏卻走不開,要是真走了,恐怕旁人會在暗地裡笑話他這麼急的回去是要處理家事。
……
那群伴郎團很會起哄維持氣氛,不出片刻,就把先前僵硬的氛圍給鬧的愉快起來。
要是按照以前,瞧著溫婉受辱,葉家二老和殷老將軍早就站出來了,但今個他們卻一個個坐在那沒動,任由溫家人內哄。
說到底,這人都是自私的,以前你是我葉家內定的孫媳婦,就算做的不對,他們也容不得別人欺辱她,但現在都沒關係了,誰還在乎她溫婉的感受?
而夏祁剛則是一整個下午都冷著臉,母親跟在身邊,他哪都去不了,給溫婉打了倆個電話,卻沒人接,這讓他越來越暴躁。
陳女士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禁寒著臉,冷笑兩聲:「溫家都鬧出這麼大笑話,你還想湊上去?我今個倒真是大開眼界,這溫靈居然是個這種性子,我看那一家人都是變態,你以後少跟著去摻合。」
溫上將如今在軍區裡還是第一把手,自然沒人敢誰溫家的閒話,可溫靈今日的舉動卻讓所有人都大開眼界,她們不敢說溫婉怎樣,只會說溫靈不懂事野蠻,這也夠溫上將頭疼一陣子了。
周圍一派歌舞昇平的歡聲笑語,夏祁剛想到溫婉臨走前那落寞的背影便一陣心態,他轉眸,目光冷沉望著母親,嗓音透著懇求:「媽,我都聽你的話沒去找婉婉了,你還有什麼不痛快的?就不能讓我安靜點嘛?」
他的婉婉這個時候指不定正一個人傷心落寞呢!他很想上去安慰她,但卻身不由己!
母親賦予了他生命,讓他有幸來到這個世上,而婉婉則是他最愛的女人,這倆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傷害了哪一個他都不願意。
「你說說看,我應該要哪裡痛快?」陳女士一邊笑容可掬朝著旁人禮貌笑著,一邊壓低聲線,在夏祁剛耳邊咬牙道:「我兒子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這麼不著掉,追著個不靠譜的女人追了這麼多年都沒個影,人家孫子都抱了,我到現在連兒媳婦的影都沒瞧見。你給我說說看,我到底應該哪裡痛快?」
這麼一番冷嘲熱諷的話聽在夏祁剛耳中很不是滋味,這些年他很少回家,就是因為每次一回家就要面對母親的追問,到底什麼時候娶妻生子?
他已經不止一次向母親表達過這輩子除了婉婉,他誰也不會娶的念頭,但最後結果可想而知,不是鬧的家庭戰爭,就是讓母親更加怨恨婉婉。
看著兒子抿唇不語的模樣,陳女士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很快這一抹異樣情緒就被她壓了下來,她哼了哼,轉過頭,不再看他:「你自己好自為之,我們這樣的人家門當戶對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她溫婉的確是家世好,可那並不代表就能讓她接受她,夏家發展到現在,已經不需要聯姻來鞏固地位了,只要是個家世清白的普通姑娘她都能喜歡,怪只怪那溫婉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
溫婉出了籌光交錯的大廳,有專人帶著她去換衣服,沒過多久,溫美娟帶著溫靈也來了。
溫婉換了條裸色長裙,溫靈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在吹頭髮,不由彎了下唇角,心底暗暗嗤笑。
她在溫婉手頭上吃過太多次虧了,就連打架都打不過她,要不是撐著先前她鬆懈,她哪裡能得手?
不過還別說,將酒潑在溫婉身上的感覺還真爽。
陸曼在旁邊一個勁的說溫靈太過分了,沒想到說著說著正主就來了,頓時閉嘴,面露尷尬。
「表妹,說啊,怎麼我一來你就不說話了?」溫靈自然有瞧見陸曼,進去之後,她就一屁股坐在陸曼身旁,眨著眼睛瞧著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討厭我呢!一見到我連話都不說了。」
她雖是在笑,可眼中透著淡淡森冷寒涼,直看的陸曼心頭發顫。
她下意識朝後退了退,然後乾巴巴笑道:「表姐你說笑了,我哪能討厭你啊。」
就算心裡再不待見這個表姐,陸曼也知道做做表面功夫,再說了,姨媽還在這,她怎麼也要裝裝樣子,不然撕破臉多難看?
透過梳妝台,溫婉不動神色看了一眼溫靈,隨即收回目光,面無表情。
對這個親妹妹,她還沒想好應該怎麼面對。
見溫婉在這邊,溫美娟也顧不上溫靈,連忙上前在溫婉身邊哽咽問道:「婉兒,你有沒有怎麼樣?對不起,是媽媽沒把溫靈教育好,才讓她衝撞了你。」
同樣都是女兒,她卻叫溫婉為婉兒,叫她為溫靈?
溫靈聽在耳中,微垂眼眸,濃密睫毛在眼簾上顫了顫,心中悄然無聲息的笑了起來。
如果不是她曾經偷偷驗過dna,恐怕她也不願相信,她的親媽媽就是偏心姐姐,而且還偏袒的這麼厲害。
溫婉眼底飛快掠過一絲幽深,側眸,眸光淺淡望著性子軟弱的溫美娟,淡聲吐口:「她一向如此,我要是真和她計較,恐怕自己都要被氣死了。」
略帶自嘲的聲音響起,越發讓溫美娟心疼。
她淚光盈盈拉著溫婉的手,語氣溫和:「還是婉兒懂事,大人有大量,不和她一般見識。」
陸曼看在眼中,不禁暗暗撇唇,她的這位姨媽可真是上不得檯面,明明就是大家出事,可卻這麼小家子氣。
有時候她看在眼中都覺得這個溫家真是奇特,母親偏愛姐姐,父親偏愛妹妹,還偏愛的如此明顯!
「媽!」溫靈聽不下去了,她快速站起身來,素淨面容上有著濃濃惱怒:「您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是你的女兒?你就是要偏愛溫婉也請別做的這麼明顯!」
溫美娟本來就在氣頭上,現在聽見溫靈憤怒的聲音,更是氣的理智全無。
「我就是喜歡婉兒,怎麼了?你也不瞧瞧你什麼樣的,你哪裡有一點像是我的女兒?都二十六的年紀了,還整天無所事事,你不是說我偏疼你姐姐嘛?溫靈,只要你有婉兒一半的成就,我絕對不說你二話了。」
她氣的渾身發顫,目光直直盯著溫靈,絲毫也沒有把她當成女兒,反而像是一種利益。
到底還是在嫌棄她沒本事,溫靈心中冷笑一聲,憤怒的情緒也漸漸收斂起來,淡然若定重新坐到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她眼角餘光睥了一眼神色冷淡的溫婉,忽而譏諷一笑:「媽,你還是死了這個心吧!我一向沒出息慣了,我沒溫婉那麼有本事,讓你有資本在那些富太太面前炫耀。」
在很多時候,她都知道,其實她的母親和不願意在她那些所謂的朋友面前提及她,因為她的一切都給她丟臉了。
一語戳破溫美娟的心思,讓她臉上頓時難堪起來,她目光死死盯著眉目慵懶的溫靈,氣的發狠道:「你真是夠可以的?口口聲聲說我偏袒你姐姐,你怎麼不想想你是個什麼性子的?常年在外遊山玩水倒是痛快,你有為家裡考慮過嘛?誰不知道溫家有倆個女兒,婉婉是要在部隊工作所以不常在家,可你呢?你怎麼不在家?你也不想想,每次我面對親朋好友的詢問時,是種怎樣的感覺。」
說到最後,她語氣漸漸尖銳起來,那刺耳的聲音讓溫婉直皺眉,但她並沒有阻止。
在這個家裡,父親偏袒溫靈,母親則是向著她,這個時候,她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看著這倆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爭吵便可了。
陸曼卻是尷尬的恨不得找個理由離開,這對母女真是要人命,當著她的面都不知道收斂,指不定背地裡鬧的怎樣凶呢!
溫靈真是被氣笑了,她抹了抹眼角上的濕潤,氣的把身上雙肩包一扔,快步來到溫美娟面前,指著溫婉寒聲道:「媽媽,你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討厭我?同樣都是女兒,你親熱熱的叫她為婉兒,卻對我直呼姓名!現在也這樣,不過是她的三言兩語,你就和爸同意把我抓回來!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回來嘛?就是因為我不想瞧見你,不想瞧見你這副嘴臉啊!」
說到最後,她聲音越來越冷沉,眼中透著無限寒涼。
溫美娟聽在耳中,氣的臉色發白,兩眼發暈,喘不上氣來,腿上一軟,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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