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愕,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會突然冒出來個奇怪的女人,居然如此粗魯凶悍。
只見那瞪大雙眸的女子長的水嫩靈秀,一米六的個子小巧玲瓏,齊耳的短髮服帖在腦袋上,最奇怪的是她穿著一套淺藍色衝鋒衣,身後還背著碩大雙肩包,脖子上套著單反相機,寬簷帽,墨鏡一應俱全,一看就知道是位地道的驢友,就是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
突如其來的一杯紅酒,溫婉沒有一絲防範就沒淋了個透,她陰冷著臉快速轉眸,再看見來人是誰的時候,滿腔羞恥憤怒生生壓了下去,她緊握拳頭,也顧不上狼狽的自己,刻意壓低聲線:「你跑到這來撒什麼野?還嫌我們家丟人沒丟夠?」
眾目睽睽之下,溫靈絲毫面子都不給溫婉,她憤怒摘下帽子和墨鏡,目光直直注視著溫婉,眼底有著惱火冷笑:「你他媽少在這邊裝好人!我問你,你到底什麼意思?把我抓回來做什麼?」
旁人不認識溫婉的妹妹,溫家這個性子火爆的小女兒溫靈,陸曼卻是清楚的,他們兩家是親戚關係,再加上又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對於這個大她兩年的表姐,她簡直刻骨銘心。
因為打小溫靈就是溫家的寶貝,由於是最小的那一個,她受盡了萬千寵愛,比溫婉還要得寵,正因為這樣才導致她性子散漫不羈,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在陸曼曾經的生活中,只覺得這個女人是個小魔女,仗著自己受寵,可沒少欺負她,恐怕這個世上也就只有她敢這樣對溫婉表姐了。
見來人是溫靈,夏祁剛緊皺眉梢,想也沒想就要上前保護溫婉,但卻被旁邊的陳臻眼疾手快攔了下來,她蹙眉,語氣不善:「你要幹嘛去?你媽的話還沒說完,你就開始不耐煩了?」
陳女士是大家出生,母親曾是清末的和碩格格,可想而知這禮儀道德被教養的有多好,有些氣度榮華,真的不是金錢可以堆砌的,而是需要從小的教育。
像這樣一個女人,怎麼可能看上溫婉那種巾幗女英雄,在她眼中,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莫過於是孩子丈夫家庭。
「媽,您哪有這個意思?」母親生他的時候傷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孩子了,所以夏祁剛對於陳女士感情很深,從小到大都是對她規規矩矩,不敢有半點忤逆:「可您瞧,婉婉不是正有麻煩嘛!我得上去幫她!」
婉婉一向對自己這個同父同母的親妹妹沒辦法,以前就是這樣,每每遇到溫靈的時候只有被欺負的份,為此他沒少說過她,可她卻是不聽。
就像現在,明明已經被欺負成那樣了,她還依舊隱忍不發,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陳女士就是知道自己這兒子要上去英雄救美,心底冷哼一聲,她依然嗓音強硬:「人家姐妹的事,你跟著瞎摻合什麼?還嫌不夠跌份的?非得上趕著給人當奴隸使?」
想她和丈夫都是精明的人,怎麼會生出這麼愚笨的兒子?以前兒子雖說不聰明,可那也是個憨厚的實在小伙子。
可現在和溫婉攪合在一起倒好,完完全全就是個只要美人兒不要江山的昏君!
「媽!」夏祁剛不贊同皺著黑眉,眼角餘光擔憂朝著溫婉那邊看去,生怕溫靈又有什麼過分舉動:「你怎麼能這麼說話?誰把我當奴隸了?你莫不是現在退休在家,電視劇看多了,就愛胡思亂想了吧?」
他就鬧不懂了,怎麼平日裡端莊賢淑的母親會在婉婉的事情上有這麼大意見?前兩個月,爺爺倒是特意和他商量過婚事,只是他滿心滿眼都是婉婉,哪裡還有心思去想別人?
「我不管!」見兒子頂嘴,陳女士怒了,她伸手挽著夏祁剛臂膀間,見有人看來,她姣好面容上瞬間揚起矜持笑意,暗地裡,咬牙在他耳邊冷笑道:「今天你必須陪著我,先前你和溫婉坐一起,沒過來看我和你爸,我們就不計較了,現在你說什麼都不准去找溫婉,那是她們溫家的事,關你什麼事?」
一連串的話從陳女士口中蹦出來都不帶停歇一下的,她有些恨鐵不成鋼在兒子胳膊上擰了一下,聲音中充斥著滿滿嘲諷:「你就這麼想當上門女婿,倒貼的去溫家做牛做馬?我告訴你,門都沒有!除非我死了。」
本來以為葉家那個已經夠實心眼的了,沒想到自家兒子倒是比人家還要倔,以前瞧著葉翌寒和溫婉分手,誰不都在背後惋惜?
可瞧瞧,現在人家葉翌寒不動神色的就娶媳婦了,那水靈靈的姑娘真是讓人瞧著都喜歡,要是哪天她家兒子忘了溫婉,也找個這麼正正常常的姑娘,她非得做夢的時候笑醒。
見母親越說越不像話,夏祁剛氣的臉色都變了,但無奈,在公眾場合下,他不敢忤逆她,母親是貴族小姐,這輩子最要面子,他要這個時候真的為了婉婉和她參翻,肯定會傷她的自尊心。
抿著薄唇,他垂在兩側的拳頭緊握,眉宇間有著深深無奈,目光擔憂盯著溫婉那邊,千瘡百孔的心裡更像是灑了一把鹽似的難受。
……
酒店經理很快滿頭大漢的跑了上來,在座的皆是權貴富豪,他居然讓個閒雜人等闖了進來,這不是打他們酒店的臉嘛?而且舉辦今日這場的婚禮的葉家和殷家更是權勢滔天,想到他有可能下崗的風險,經理頓時顫抖著身子道。
「這……這個……我們怎麼也攔不住,這個女人像瘋子一樣闖了進來,對……對不起……我們這就把她給趕出去。」
結結巴巴好不容易把這話說出來,他不敢看旁人的目光,只能氣勢洶湧對著身後跟來的保安一揮手,讓他們把這個瘋女人給丟出去。
「等等。」安撫了下怔愣中的寧夏,葉翌寒突然出身阻止,在嘈雜聲中,他走上前去,眸光清冷睥了一眼滿頭大汗的經理,然後沉聲道:「你們出去吧,這位姑娘我認識,她是來參加我婚禮的!」
那經理錯愕張大嘴巴,驚異不定的目光落在溫靈身上打量著,這麼個奇怪的瘋女子居然是來參加婚禮的?
溫靈一肚子火,見那經理滿臉不信,更是氣的挑著眉梢:「怎麼,我不像是來參加婚禮?這麼看著我,這就是你們五星級酒店該有的服務態度?」
她一向伶牙俐齒,和人爭辯起來,沒人能說的過她,就連氣場強大的溫婉有時候都不是她的對手。
足足驚詫了有好半響,那經理才消化了這個事實,他忙聲道歉:「沒有,沒有,小姐你誤會了,是我們判斷失誤給您造成了麻煩。」
「小姐」倆個字聽在溫靈耳中很不順眼,她不急著和溫婉算賬,反而偏過身子來憤怒盯著經理:「你他媽才是小姐,你丫的全家都是小姐。」
她現在心情不好,什麼話聽在她耳中都不舒服,如果不是知道打不過溫婉,她早就撲上去抽她兩巴掌了。
那經理苦著張臉,望著無理可說的溫靈都快要哭了,這怎麼一句小姐還能招惹這位i姑奶奶不高興?
那邊,溫家父母看見大鬧婚禮的居然是許久未見的小女兒溫靈,氣的臉色發白,溫父更是臉色難堪上前把溫靈拉到一邊來,咬牙切齒問道:「靈兒,你胡鬧什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由得你胡來?」
溫父是個六十多歲的男人了,鬢間有白髮,不像葉博山一樣溫潤膚白,他整日在部隊裡工作,是個黝黑的漢子。
他氣場強大,光往那一站就讓溫靈縮了縮腦袋,轉了轉黑琉璃眼眸,她連忙躲到葉翌寒身後當擋箭牌:「葉大哥,你瞧,我爸又欺負我了,我看在這個世上只有溫婉才是您親閨女,我肯定是你和媽媽撿回來的。」
溫父氣的臉都要綠了,要不是當著這麼多人面,他肯定把這個小女兒好好教訓一遍。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他就是再不高興,也不能在人家婚禮上發火。
意識到這,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膛中的怒火,虎目灼灼盯著葉翌寒身後的溫靈,語氣中充滿了冷肅意味:「還不趕緊給我站出來,今天你葉大哥是新郎官,你這麼躲在他身後像什麼話?讓新娘子瞧見了恐怕要吃醋。」
說到最後,他嚴肅的嗓音中染上一絲戲謔笑意,笑意盈盈掃了一眼葉翌寒心中有著欣慰。
這個孩子蒼涼半生,現在終於娶妻了也是件好事。
瞧著面前戲劇化的一幕,眾人都有些轉不過彎來,可那麼和溫家有交情的人則恍然大悟,這才瞧出來,這姑娘的確是溫家小女兒溫靈。
實在不是他們記性不好認不出來,而是這溫家小女兒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奇怪,人家女兒不是紈褲野蠻就是有才華到牛逼,比如溫婉,比如陸曼,可這溫靈卻是朵奇葩,沒誰不喜歡旅遊,可她卻把旅遊當成了份職業,一年三百六十天,至少三百五十五天以上是在外漂泊,最後那幾天則是被溫父拿著棍子追著打。
前幾年倒還像模像樣,可近幾年卻是變本加厲,再不參加圈子裡的派對宴席活動,就連見到她一面都難上加難。
不少好事八卦的人更是露出一副戲謔模樣,他們只知道溫靈性子奇特,倒沒想到原來溫家兩姐妹不合,瞧瞧剛剛鬧的都厲害,妹妹羞辱了姐姐,當爸的卻像沒瞧見似的,一句教訓話都沒,也不知道溫父是真忘了,還是故意視而不見。
溫婉咬著唇瓣,上身頭髮都**的,面對眾人看好戲的目光,她更是感到羞恥,但偏偏那是她的妹妹,是她嫡親嫡親的妹妹,她縱使再惱火,也不能像她發火。
一旁的溫美娟看不下去了,她滿目疼惜上前把溫婉拉進自己懷中,心疼的直掉眼淚:「你說,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你妹妹和你動手你幹嘛非站在這邊任她胡鬧,瞧瞧衣服都濕了,難不難受,媽媽帶你去換衣服?」
隨著這番情真意切的話語響起,旁人眸光更是變得不一樣,誰也沒想到前來參加葉家婚禮還能瞧見這樣的秘密。
溫父這不是擺明了只喜歡小女兒,對大女兒不管不顧嘛!
溫靈微側眸,惡狠狠瞪了一眼溫婉,絲毫也不在意在眾人目光表現出一副嬌縱野蠻模樣。
溫父這才發現一旁受辱的大女兒,眸光微閃,他不動神色睥了一眼溫靈,嗓音微沉:「靈兒,你第一天回來就這麼對你姐姐?還不趕緊和她道歉賠不是!幸虧你姐姐年紀比你大,心胸寬廣,不然換做任何一個人都要和你沒完沒了。」
溫婉蒼白著臉抬眸看了一眼父親,但很快就收回目光,她心底忍不住蒼涼一笑,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到底還是忍住了。
溫靈這個時候要是能向溫婉道歉那她就不是溫靈了,她傲嬌抬起下顎,冷哼道:「我才不要向她道歉,要不是她的提議,您能這麼快把我抓回來。」
她的是抓這個字眼,很顯然,這次回京不是她情願的。
夾在溫家人中間,葉翌寒表現很無奈,他怎麼也沒想到幾年沒見溫靈,她居然和溫婉關係鬧的這麼僵,瞧著頭髮還在滴水的溫婉,他眼底劃過一絲幽深,剛想上前,一直站在那的寧夏走了上來。
她穿著大紅色牡丹旗袍,白嫩面頰上化著無懈可擊妝容,唇角含笑,一副絕艷無雙的姿態。
寧夏走上來之後,禮貌朝著溫家長輩打了招呼,然後眸光淺淡望著溫婉,輕聲道:「溫小姐,還是先進去換身衣服吧,要是凍的感冒了就不好了。」
現在已經十月下旬,快要步入十一月了,天氣漸漸轉涼,即便酒店裡開著空調,可要是穿著**的衣服久了,也會不舒服的。
溫婉眼底掠過淡淡驚詫,像是不曾想到寧夏會上來為她解圍。
寧夏知道現在很多雙眼睛都落在這邊,等著看笑話呢!
她抿唇微笑著:「裡面又不少禮服,溫小姐要是不嫌棄,不妨進去換一下。」
葉翌寒緊皺的眉梢漸漸舒展開來,眉宇間劃過淡淡笑意,溫柔上前將寧夏摟進懷中。
無數次他都在慶幸,幸好他遇見的是這個女人,她雖然擰巴,但卻比一般女人有眼界,至少在這種事上沒犯糊塗小家子氣。
溫美娟對著寧夏感激一笑,緊握著溫婉玉手,在無聲給她力量:「婉兒,進去換身衣服吧,別弄的感冒了。」
溫婉知道她現在很狼狽,人人都在看她笑話,恐怕今天這場婚禮過後,整個b城上流圈子傳的都是她溫婉受辱情況。
微抿著紅唇,她朝寧夏略帶感激的點了下頭,然後轉身離開,至此她的父親都沒說過一次安慰的話。
已經不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差別對待了,但每次還是讓她痛徹心扉。
溫婉眨了眨乾澀眼角,很不想哭,在這種時候,人人都在等著看她軟弱笑話,她怎麼能哭?
一直充當隱形人的陸曼這時候快速起身,朝著溫家父母道:「姨父姨媽,我陪溫婉表姐一起去換衣服。」
話落,她就緊跟在溫婉身邊,剛剛溫靈撒潑的時候,她不敢上前勸架,但並不代表她就認同溫靈的行為,在她眼中,溫靈簡直比她還要野蠻,也不知道姨父到底是怎麼想的,對溫婉表姐這種才智絕頂的女兒不寵愛,反而喜歡溫靈那種野猴子。
夏祁剛在陳女士的阻止下,一直沒能上前,現在見溫婉路過,他急忙喚道:「婉婉!」
他從不叫她婉兒,而是喜歡叫她婉婉,這次溫婉頭也沒頭,面無表情直接從他身邊走過。
一瞬間,夏祁剛就白了臉龐,以為溫婉這是在生他氣,他又在後面焦急喚了兩聲婉婉,但溫婉都沒理會。
見眾人戲謔打量目光朝這看來,陳女士心裡別提多不舒服了,她暗暗在兒子腰間狠狠一擰,咬牙小聲道:「別叫了,人都走了,你再叫有什麼意思?我怎麼會有你這個笨兒子?沒瞧見人家溫婉都不待見你嘛?」
要不是現在場合不對,她真想抽他兩巴掌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溫家也真是的,簡直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瞧他家那個小女兒都是如此,這溫婉能好到哪裡去?
一番鬧劇並沒有隨著溫婉的離開而落幕,溫美娟不是可以在人前和別人大吵大鬧的性子,但今日溫靈實在太過分了,她眸光一轉,眼冒寒光盯著她,不管不顧大喊了起來:「溫靈,你就是你給我們的禮物?常年不著家,一回來就這樣撒野,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當媽的?」
她真的是氣瘋了,要不是這兒葉家婚禮,她早就動手了,她總共就倆個女兒,大女兒聰明懂事到讓人心疼,可小女兒卻野蠻到讓她嘔血。
現在更是無法無天到羞辱姐姐,如果可以,她真想在她出生的時候就掐死她,免得現在鬧出這麼多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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