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嬪妃聽到墨昭媛駕到,都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往門口張望去,有的人甚至還偷瞄著宇文綦微顯不悅的臉色,心裡暗自竊喜著,等不及要看一出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戲碼了。而跟在墨今身後的歌舒梵將賞銀給了通報的小太監,並比了個大拇指,就聽小太監興奮地捧著銀子說道:「奴才可是使了吃奶的力氣喊的,絕對整個宮裡都聽得到!」
這時候,躲在暗處的公伯芸瞥到墨今的方向,連忙迎上去,而墨今就恰好走出陰影處,那一身的打扮驚住了公伯芸,她連忙攔上去:「主子!今兒個……」
未等公伯芸說完,墨今便擺了手:「還不隨本宮進去?」隨即,就見她高昂著頭走進了大殿。而身後的琉玥也給公伯芸施了一個安撫的眼神,便拉著她一同跟上。
明亮的大廳內眾嬪妃均是素衣淡妝,看的墨今心裡真叫一個樂呵。墨今故意走得慢一些,在突然寂靜的大殿內微垂著頭走著,就是不抬眼看上,直到走到離上還有五米處的地方,才慢慢行禮道:「臣妾叩見皇上,請皇上恕臣妾遲來之罪。」
宇文綦不語,眾人也不語,都眼巴巴的等著看宇文綦的反應。就見他面無表情的說了句:「愛妃請坐,開席。」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墨今偷笑著回到座位,先是收到了貴妃姐姐擔憂的眼神,再來便是憐賢妃與宥淑妃挑釁與警告的瞪視,最後就見一陌生女子冷冰冰的瞅著自己,墨今淺笑著舉起酒杯向她示意。
不用問了,對面的這位樣貌端莊,氣質脫俗的便是陸修媛了。
墨今明目張膽的打量著對方……身段倒是窈窕,皮膚也很白,就連裝束也是恰到好處的雅致。墨今輕抿了口酒,突然覺得今日的酒特別好喝。
這時就聽到陸修媛上前說道:「皇上,今日臣妾特意準備了舞蹈獻給在座的姐妹們。」
宇文綦微挑著眉,勾起一個笑容:「准了。」
陸修媛的舞蹈當真是出彩,在宇文王朝墨今還未見過類似的,莫非這就是陸囿國的特色?墨今不由得看向隔著幾個座位的宥淑妃,就見她臉已經氣綠了一半了。墨今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即看了看周圍,見無人注意到便低頭繼續喝酒。
陸修媛一舞完畢,微有薄汗的上前再行禮,卻聽到憐賢妃冷淡的話了:「修媛妹妹的舞姿當真是有若天仙下凡,本宮今兒個是開了眼了……」
憐賢妃瞟了眼埋頭的墨今,突然說道:「只是不知墨昭媛如何看呢?」
墨今聽到憐賢妃將苗頭指向自己,無奈的撇了撇嘴角,便微笑著回道:「修媛妹妹的舞的確很美,妹妹也是看呆了呢!」
「哦?」宥淑妃突然接話:「可是本宮方才卻見妹妹一直低頭喝酒,莫非是好這杯中物,還是今日的酒特別入口呢?」
墨今眨了眨眼,看了看宥淑妃,心裡好笑著這還是頭一次憐賢妃、宥淑妃達成一至戰線吧?
「回淑妃姐姐,妹妹方才也只是自慚形穢,眼看著修媛妹妹如此清麗脫俗,所以才覺得汗顏罷了。」墨今說完便向貴妃姐姐看去,又見到她擔憂的眼神。漣貴妃向墨今輕搖著頭,希望她能稍微收斂下,墨今卻不知從哪來的倔勁,硬是按耐不住了。
「自慚形穢?也不至於吧?」宥淑妃也笑了:「妹妹的容貌一向是各宮姊妹們羨慕的,聽聞妹妹早就在入宮之前便以舞藝群而聞名呢,不過本宮一直以來也是未有機會欣賞。不如今日……就請妹妹來一段助助興,與修媛妹妹切磋一下?」
墨今低著頭笑著,心裡突然湧上一股好勝感,隨即便起身走向上下,向宇文綦行禮道:「請皇上允許臣妾準備片刻。」
墨今說完剛一抬頭,就瞄到一張大黑臉,心裡立時咯登了一下,看來宇文綦是比想像中的還要生氣,突然間,墨今又有些懼怕,清醒了點……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
宇文綦抿著嘴不語,身旁的漣貴妃輕咳了一下便道:「這……妹妹不勝酒力,若是勉強的話……」
「讓她跳。」宇文綦突然話,快的讓漣貴妃都沒反應過來,而宥淑妃就更不懷好意的樂了。
墨今微笑著半跪了身,隨即轉身,正瞥見陸修媛與憐賢妃的冷酷眼神,好似要瞪穿自己……
許是喝多了酒,許是一直以來的隱忍終於找到了出口爆。此時的墨今已經將所有的君臣之禮、夫妻之禮拋逐腦後了。在她的腦海中,就只是一片混亂的清醒著,被局勢所混亂,卻又知道自己該如何清醒。但是墨今情願自己可以喝醉,便不用再便對這一次一次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人揪心的煩悶了。
墨今走到大殿旁的偏殿裡準備著,就著自己讓歌舒梵拿來的酒猛喝了幾口……此時的她需要壯膽!
身邊的琉玥幾人不敢多話,只是幫她順著衣服。不過,自她們幾人跟隨墨今以來,確實還未見過墨今的舞蹈,甚至於也未聽說過墨今是擅長這個的。
琉玥有絲擔憂,猶豫著問道:「主子,宥淑妃擺明了是要看您的笑話,一會兒不如……」
「本宮跳!既然他要看,本宮就跳!」墨今冷冷的說道,她的心裡有口氣迫使著自己一定要賭下去,想看她出糗?也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是,她是不會跳舞,可是脫衣服她總會那麼一點。
待到墨今身披著宇文綦賜予的白披風走回大殿時,就見大殿中的氣氛好似很熱絡,一個個歡聲笑語的,墨今突然覺得自己被孤立了,心裡猛地便竄起了一把火,雙頰被燒得紅彤彤的。
漣貴妃第一眼便注意到,連忙叫身邊的明姑姑去看看,可明姑姑剛上前便被墨今以眼神嚇住了,那眼神中充滿了火焰,好似誰近身便會被燒得焦黑。
墨今壓著氣,漾起一個魅惑的笑容,面向著宇文綦道:「臣妾已準備妥當。」
語畢,也不等眾人是否準備好,墨今便轉身往殿門口方向走了幾步,停下……這時,離得近的嬪妃才注意到墨今是赤足的,腳踝上還掛著幾顆黑珍珠。
還未等細看,就見墨今雙手揚著甩下披風,雪白的一整片正好遮擋住在座幾位的目光,卻還是能聽到下人的驚呼聲。
待到披風落下,就只見一道若隱若現的裸背被包裹在層層輕紗內……
這件衣服墨今本來是要外穿著來的,但是臨時還是膽怯了,畢竟是有些暴露的,所以臨出門前便又加了一件外衫,遮住一些春光。
如今,墨今微醺著,乾脆直接將外面的脫掉,只裹著披風上場……既然要看她出糗,她索性就出個夠,還管以後如何,不如就此醉死。
宇文綦微怔的看著墨今的背左扭右扭的擺動著,腰肢柔軟纖細,他還從來沒見過如此……拙劣的舞。如果這也算得上是舞蹈的話。
說實在的,墨今實在稱不上會跳舞,單看她的肢體只覺得生澀而放不開,確實是與長袖善舞的陸修媛沒法比的。但是墨今的一身行頭卻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近處的人正巧可以看到她微露的胸口與那朵梅花,大紅的薄紗與紅梅遙遙呼應,更加襯托出白如雪般的皮膚。
墨今一抬手,十指的蔻丹銜接著修長的玉指,順延而上便見到幾串珊瑚手串交錯著,順著手臂的線條往低處滾動……隨著她抬高手臂,露出一節皮膚,又一節,又隨著她突然放下的動作,藕臂再度隱回紗袖內。
而腳下也是如此,先是露出小腿,一節又一節,隨著輕抬腿的動作,大腿盡顯,卻在完全暴露之前又隱了回去。
墨今突然轉過身,面向上,嘴角嘲諷的笑著,卻帶著無限的嫵媚,眼神醉意濛濛的好似要垂淚一般,而胸前的梅花綻放著,正猶如當初那朵守宮砂……
宇文綦看著,愁著,眉宇間打了結一般舒展不開,就見他突然猛放下酒杯,驚住了在場的被墨今迷惑住的眾嬪妃,但是墨今卻好似未聽到一般繼續「慢舞」著。
與其說墨今是在跳舞,倒不如說她是在伸懶腰,就見她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緩,以這磨人的度舒展著四肢,好似陽光下小睡的貓咪。
此時的墨今已然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了,眼中的淚水快要止不住了,而雙耳中只是嗡嗡作響。她頭暈目眩的好似看到人影們的晃動,又突然覺得這裡很熱很熱,忍不住開始往下扒衣服。
怎奈這套衣服看上去輕便暴露,實則卻是緊的很,想脫又不容易脫,就演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眾嬪妃驚訝的看著墨今軟到在地上的披風中,一臉賭氣的與自己的衣服搏鬥著,扯著撕著,可是此紗衣卻韌勁十足,墨今喝醉後雙手無力,就只能越撕越亂,輕紗裹成一團將她包裹住。
在纏鬥間,墨今卻露出了一大片背部,這一回倒真是完□露了……而上的人就正好對著她的裸背,呆看著那不斷扭轉的線條。
墨今累的停下來歇了會兒,又開始煩悶著捶著地,氣惱著連衣服也欺負她,隨即又開始拔頭上的珠釵,拔掉一個便扔得老遠……
墨今又好似現了新玩意兒一般,一根一根的拔掉,再扔的更遠,越玩越上癮,卻苦了周圍的嬪妃。只見,有的嬪妃被她的簪子差點扔中,花容失色的尖叫躲避著;有的嬪妃的桌前菜餚被墨今的頭飾攪和了,一盤綠色裡突兀的綻放著「紅花」;也有的嬪妃被珠釵濺翻了酒杯,濕了衣袖……好不熱鬧。
可是眾人又不敢多話,宇文綦坐在那不話,她們就是有微言也只能忍著,這之中尤屬賢妃、淑妃的臉色最駭人。
扔著扔著,直到墨今頭上空無一物了,她便又開始愁起來,正打算再跟衣服搏鬥……突然身體一輕,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天旋地轉之後,墨今的醉眼便正對上一張臭臉。
「大膽!還不放下本宮……」墨今試圖大聲說話,無奈聲音出來了就如同貓叫,有氣無力根本談不上威脅,眼睛拚命地想掙開看清楚來人,卻一陣頭暈……
看傻得琉玥與公伯芸,正要上前,卻被宇文綦罵道:「成何體統!」
隨即,文權連忙拉著兩人快點跟上宇文綦遠走的腳步,邊走邊訓斥著:「怎麼不看好你們主子,這一下可闖大禍了!」
回到宮房內,宇文綦靠在軟榻上,姿勢是閒適的,表情卻是陰沉的可怕.
宇文綦這樣的神情,文權只見過幾次,一次是先皇駕崩,這是親人離世;一次是陸囿國來犯,這是外敵入侵;一次是南方秋旱,這是天災難防;而如今……文權心裡拚命地找著字眼形容,這應該算是窩裡造反吧?
文權與歌舒梵守在門外,內殿是墨今的居所,他們未經通傳是不能進的。文權一邊守著一邊張大了耳朵聽著,生怕皇上大雷霆……
宇文綦閉上眼,等候著內殿裡琉玥她們為墨今梳洗完畢。
怎奈喝醉的人就是不好惹,就聽裡面一陣陣叫鬧聲:
「都走開!別吵我!」
「大膽!拖出去斬了!」
「不要,我不要洗……」
「嗚嗚嗚……我怎麼這麼命苦。」
「這日子沒法過了……」
「本宮是招誰惹誰了,為何就不能讓我省省心!」
宇文綦起先還是煩悶的聽著,越聽越樂,被墨今的話攪的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