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芬的腦中已然一片空白,找不到自我,也不想找到,只想就此沉淪下去。隨著樊師闕的動作,春芬的衣衫被解盡,她羞澀的緊閉著雙目,只憑著身體上的觸感做著美夢。
樊師闕的吻是溫柔的,動作是輕緩的,春芬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被人珍惜過,胸口的熱流暖的溢了出來,環繞著她全身……隨著紗帳的飄落,帳內的一片柔情暖意也被籠罩住,與紗帳外的寒冷格格不入。
樊師闕孤獨絕望的心,好似暫時找到了避風港。至於明日的事,明日再說吧,如今……他只想逃避。
翌日,裳嫄宮。
回主子,毓才人這幾日確有出入露綣宮,每次呆的時候都不長,但是每次出來都是一臉怒容。公伯芸回報著她所見。以公伯芸的角度來看,毓才人定是與琉才人頻頻口角……但是卻三番四次的去又是為何?何必自討沒趣?
哦?那毓才人身邊可有帶人?墨今輕吹著茶,不經意的問著。
有的,毓才人身邊的宮女檬寧一直跟隨著。不過奴婢只在遠處看著裳嫄宮門口的情況,至於內裡……奴婢也不得而知。
恩,這檬寧你可熟識?墨今喝了一口,便放下茶盞:這茶的火候兒正合適。
以往到不曾來往過。不過奴婢聽聞,近日檬寧一直為家中母親病重之事而煩惱著,苦愁著銀子不足,還四處借問。公伯芸突然想到這件事,兩忙道出。
這好辦。墨今輕快的回答,起身走到書桌前書寫著,不多會兒便停筆,將寫好的書信折疊起來遞給公伯芸,交代著:有了這封信,她家中的問題自然得以解決。這之後的事你便方便打聽了!
公伯芸會意:是,奴婢這就去辦。
正當這時,芒月躬身進來,與離開的公伯芸交錯而過,回報道:主子,奴婢聽聞今夜芒秋宮的宥淑妃宴請諸位嬪妃,憐賢妃也在受邀之列。
哦?這個就更有趣了。墨今笑著起身,懶懶的伸個懶腰,閉著眼,仰頭迎著窗外的微風與花香:憐賢妃會去的……墨今突然想到些什麼,轉頭看著芒月問道:本宮還記得你認識芒秋宮的芒緣?
是的,芒月與奴婢在民間有些交情。
那今日芒秋宮的一切,相信芒緣也會得知了?
奴婢明白了!芒月說完,便急忙退下辦差去了。
墨今又欣賞了會兒風景,便叫歌舒梵進來,問道:近日皇上可有翻春華宮的牌子?
回主子,依照文總管所說,正是今日。
呵呵。墨今想著宥淑妃還真會選日子呢,忍不住輕笑著:你去告訴文權,今夜憐賢妃會去芒秋宮赴宴,叫他不經意的透露給皇上,省的皇上去早了枯等著。
是的,主子。
三人都走後,墨今這才舒展了眉宇,心情突然順暢了許多,就著軟榻躺下小睡了。
這夜,憐賢妃果然先去了芒秋宮赴宴,一切都在墨今的料想之中。
本來,其他嬪妃也是認為憐賢妃不會來的,畢竟她與芒秋宮之間論到份位也是並重的,更何況憐賢妃一向心高氣傲慣了,與宥淑妃之間也傳過不和,她又如何會來赴這個宴呢?
宴無好宴,憐賢妃若是來除非是想找氣受,但是令人大吃一驚的便是憐賢妃突然駕到了。
當時在芒秋宮內,正當眾嬪妃品美食、談風月之時,姍姍來遲的憐賢妃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除了宥淑妃之外的其他人都是一臉詫異,有些人心中不禁想到宥淑妃特意在位旁另設一雅座是為何了。
只有宥淑妃一臉的篤定,好似早就料準了憐賢妃必會前來,率先起身迎接:
宥淑妃款款走上前,纖手輕拉住憐賢妃往座帶去:姐姐可算是來了,妹妹這心中七上八下的,生怕姐姐不賞臉呢。
憐賢妃堆起優雅的笑容,淡淡的說道:妹妹哪兒的話,姐姐也是怕妹妹身子好不利落,怕貿貿然來了會影響妹妹修養呢。
兩人分別落座在上兩邊,憐賢妃隨意往下一瞥,宮女春芬連忙承上獻禮。憐賢妃玉手輕擺著,廣袖一揮說道:此乃陸囿國進貢之上等美玉,據說對體弱者有著固本培元的良效呢。
哦?宥淑妃掀開托盤上的布簾望了望,臉色微變,似有尷尬的笑著:這玉……說著又看著憐賢妃,欲言又止。
憐賢妃不解著眨了眨眼,困惑著:怎麼,這玉難能入妹妹的眼嗎?
不是,怎麼會呢?只是這陸囿國進貢的美玉倒真是別出心裁呢。宥淑妃嬌笑著掩蓋住心中的不悅。
是啊,陸囿國這回可算是有心了。
眾嬪妃聽她們二人一唱一和的,都忍不住想看看是何美玉,不過宥淑妃隨手一揮,又將簾布蓋了回去,擋去了眾人的窺伺。
之後,二人把酒言歡,只是談著最近又有什麼花開了,這幾日可有佳作。話語間並無半點鋒芒,倒真像是感情頗深的兩姐妹。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不明所以,心中琢磨著她們何時變得這麼要好了,但是表面上也都陪著笑,不做聲。
宥淑妃一句:姐姐總想著妹妹,妹妹感動至極。
憐賢妃便答:做姐姐的自然是該關心妹妹了,你我姐妹二人還分彼此嗎?
一問一答說的眾人更是一頭霧水了,眾人都尋摸著莫非二人暗地裡早有往來?莫非她們之間根本就是熟識的?總之,眾人是讓她們的這場戲鬧得心裡也七上八下了,全都心慌的回憶著,以往是否在其中一位面前說過另外一位的閒話,一回憶起來可就熱鬧了,誰說過什麼心裡有數。
在這宮裡,眾嬪妃互相之間有點小口角很正常的,誰得寵了,自然會有人在背後議論一下,吃吃飛醋的。不過也就是隨便抱怨兩句,真是要說嚴重的事也不會隨便拉個人說。
好像昭容說了一句:這賢妃啊,總仗著皇上寵幸,不拿我們這批姐妹放在眼裡,倒是淑妃姐姐待人可親切的緊呢!
而修儀又曾說過:哎,淑妃人倒是挺好的,可是也不如賢妃姐姐您待人真誠啊,妹妹總覺得她有點假,真不明白皇上怎麼那麼喜歡她,總往她宮裡跑,不是有什麼媚術吧?呵呵。
按照規矩,三妃之間是不必每日互相請安的,各主一宮,而漣貴妃暫代鳳印,說起話來則是稍微硬氣些的。所以眾嬪妃們則是每日先到明雪宮問安,再到春華宮與芒秋宮。不過,自從明雪宮那位抱病在床,免去問安之後,這憐賢妃與宥淑妃之間的是非就被眾人開始拿來攪合了。
挑撥離間也是為了多討討兩宮的歡心,探探真意。以憐賢妃為的幾位嬪妃就算是暗中向宥淑妃示好,也會在賢妃面前說說淑妃的不是之處。而想巴結宥淑妃的,則也要在淑妃面前與賢妃之間劃清界限。
這點道理大家都明白,兩虎相爭之下,眾人也要學會見風使舵。
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一直到今天眾嬪妃親眼所見兩宮之間的相處融洽,也難怪她們心中會犯嘀咕了。這要是心裡沒鬼的自然是挺直了腰板做人,處之坦然。可是壞就壞在,在場的各位就只有說的壞話過多的,卻沒有從未說過壞話的。這說起來,還真是一網打盡了!
眾人心中就怕是之前說過的話,到頭來是自打嘴巴了。
直到整個晚宴進行了一個多時辰之後,就只有二宮淡然處之,其他人早就如熱鍋上的螞蟻,如坐針氈了。這不,慢慢回憶起自己說過什麼的某昭容已經有些慌的冒汗了,先一步說道:妹妹不勝酒力,這……再喝下去恐怕會失態了……昭容說著還煞有其事的捧著頭。
宥淑妃從善如流的回道:那妹妹可要好好保重了,不如先回宮歇息吧。
某修儀一見到昭容先用借口離席了,連忙靜靜神想別的說辭,忙接著說道:妹妹這幾日怕是著了風了,總感覺頭暈,才喝了兩杯就……
哦?憐賢妃又好整以暇的回道:那妹妹可要請太醫好好看看了,這……院判大人墨夷炘的醫術了得,由他診治必能藥到病除的。說完,憐賢妃便笑著看向宥淑妃:妹妹,你說是嗎?
宥淑妃輕端起酒杯,敬向憐賢妃:姐姐此言極是,院判大人的醫術,在你我姐妹二人病重之際均領教過,還真是有緣呢,妹妹敬你。
如此,也就不過一刻時間,嬪妃們就走了大半了。宥淑妃見場面有些混亂,就笑著說:本宮也乏了,妹妹們不妨先回宮歇息吧。
正在眾人鬆口氣的當口兒,突然憐賢妃輕叫了一聲哎呀,這一聲不高不低,恰恰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引來了大家的注意力。只見憐賢妃微皺著眉頭,狀似驚慌的起身。
宥淑妃見了也忙起身……憐賢妃一臉抱歉的拉著宥淑妃的手:瞧姐姐這個記性,就想著妹妹大病初癒應該前來問候,怎麼偏偏忘了今兒個皇上會駕臨春華宮呢……哎,姐姐這就先回了,若是讓皇上等急了,可就罪過了。
憐賢妃疾步的連忙帶著春芬離去了,留下一個飄然若仙的背影給眾人。眾嬪妃呆愣了半刻,面面相覷,就紛紛說著天晚了,姐姐也該歇了……
等眾人都離去了,只留下宥淑妃靜主僕二人在大殿內,心裡的那把火才有時間洩出來。只見她右手一揚先是將酒杯砸向地面,隨即又揮掉了整桌的酒席。
身邊的芒緣見了一動不敢動,只是小聲勸慰著:主子息怒,這賢妃八成就是要看主子生氣的。
不錯。宥淑妃冷冷的說著:她就是要氣本宮,要看本宮出醜,要看本宮的笑話!哼,這才攪黃了她的好事,她就前來炫耀了!本宮早就料到了,卻沒想到她居然當場讓我下不來台!
本來,以憐賢妃不服輸的脾氣,宥淑妃是早料到的,就認準了她必會前來赴宴。若是不來,這就有賢妃怕了淑妃的說法了。宥淑妃正是想趁此機會延誤憐賢妃侍寢的時辰,給她安個罪名。卻沒想到憐賢妃反僵一軍,偏偏是最後一個赴宴,又是最高調離場的。
雖然最後在場的嬪妃不多,但是今天的情景想必不出明日就會穿遍宮中了。到時候,還不知道眾人在背後怎麼笑話宥淑妃呢。
宥淑妃想起憐賢妃那副趾高氣昂的背影就有火。尤其是那句:今兒個皇上會駕臨春華宮。正好將所有的風光都瓜走了,任憑宥淑妃再怎麼囂張顯擺也沒用。想想,就連皇上都要等賢妃,其他嬪妃心中自然會掂量著誰比較做大了。
不過,最叫人生氣的還不是這點。宥淑妃突然想到那塊兒玉,怒問:玉呢!
芒緣連忙獻上,宥淑妃一把抓起美玉,緊緊握在手裡,臉上陰沉的笑了,看的芒緣心裡一陣慌。只聽宥淑妃狠狠地說著:本宮倒要看看,能笑到最後的會是誰!
這天晚上,裳嫄宮。
墨今叫公伯芸他們先去睡了,臨睡前將院門留個縫,公伯芸心知八成是皇上又要來的,美滋滋的留了個大點的縫,拉著芒月回屋了。
墨今坐在鞦韆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想著心事,等著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