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夷炘斷診此毒的症狀與深度,極有可能出自飲食……
後經過再三的查證,最有可能直接接觸到憐賢妃飲食者,在春華宮便只有三人:憐賢妃最信任的樊總管、負責傳膳的太監全術、負責試膳餚是否有毒的宮女春芬。
但是究竟在這三人之中,何人才是真兇,還需要再查。
憐賢妃知道此事後,並沒有直接對此表態,只是說道:茶還是要趁熱喝啊。
後來的那幾日,樊總管由於被牽扯在其中,作為三個嫌疑人之一,也被禁止再進內殿。樊師闕不想到處走惹人話柄,只是獨自一人呆在房中,消磨時間。在此期間,憐賢妃並未再提起此人。
而才不過三日,全術便突然失蹤了……
到了晚上又被侍衛在一廢井中現其屍。眾人紛紛猜測莫非全術當真是畏罪自殺?
後來,在全術的房中,侍衛們搜出一封書信。
上面所寫的不過是全術先是下毒謀害憐賢妃,如今東窗事,心中甚是懼怕,所以才會走此一遭。至於為何下毒,全術寫道,在憐賢妃胎流之後的那段時日裡,憐賢妃經常無緣無故的怒拿他出氣,全術心中存有怨恨才會出此下策,如今心中懊悔不堪,只有以死謝罪。
雖然眾人因此事終於揪出元兇而鬆了口氣,不必再怕自己備受牽連。但是樊師闕卻是心存疑慮的。
其一,全術大字不識一個,如何撰寫書信?這事不僅樊師闕知曉,還有不少人也知曉,但是誰又敢將此事提出來,徒惹事端呢?既然已有全術的死以此為戒,眾人也好繼續過日子,當做什麼都沒生過。
其二,傳膳者與試膳餚者是要彼此監督的,何以全術下毒,春芬卻毫不知情?
其三,全術的死分明疑點重重,但是眾人卻並不再就此追究,看來必是有人有意將此事借此化解,平息罷。
而與此同時,這宮中又生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宥淑妃病癒了。
一時間,縱然是芒秋宮的門檻被踩塌,就是墨夷炘也因此蒙受皇恩重賞,眾人都誇讚墨夷炘醫術了得,大有妙手回春的神技。
與此同時,而憐賢妃的毒又被墨夷炘化解,墨夷炘先前因憐賢妃胎流之事,而蒙受的眾人猜忌與白眼,突然間消散無蹤了,好似從未生過一樣。
宮中眾人傳言,宥淑妃相貌堪比天人,難以用筆墨所形容,身段窈窕多姿,腰身軟綿纖細,百花見了都要羞愧的。
而在宮中以美貌深受眾人艷羨的漣貴妃、憐賢妃、墨修媛則再無人提及其容貌,似乎所有美好的形容詞都聚集到了芒秋宮。
嬪妃們巴結、奉承的不在少數,送禮的就更多了。就算自己沒去的,人不到禮也到。就連芒秋宮內上上下下的宮女、太監的腰包也是被塞得鼓鼓的。
幾位嬪妃娘娘在裕華園裡賞花之時聊到:
哎,原本就知道淑妃姐姐相貌高人一等,如今一見還真是讓人慚愧呢。
可不是嗎?不僅如此啊,淑妃姐姐的脾氣還真是溫和的緊,對你我姐妹們也是體貼備至。前幾日我小咳,淑妃姐姐還囑咐我要多飲溫和的茶水,利於病癒呢。
如此容貌與品德並重的女子,上天還真是不公呢,偏要讓她大病一場,好在現在痊癒了……
正巧芒月在內侍監領本月的日用品之後,經過此處:奴婢給諸位娘娘請安。
不必多禮。
幾個嬪妃繼續閒聊,芒月趕著回裳嫄宮去,就聽到身後的談論聲:
瞧瞧,都是幽居養病的,一個榮寵一身,另一個就這麼慘。瞧她手上拿的那些,就知道待遇如何了……
噓,小聲點,讓人聽到了……
怕什麼,那個墨修媛說得好聽點是位居二品,說的難聽點連個才人都不如!
這,說的也是啊……
芒月聽著心裡頗不是滋味,卻不也不敢多做停留,以她的身份也是沒資格介意的。主子心裡必是比他們當奴才的苦多了,不過主子整日悠閒自在的倒真是難得。
還記得墨今那日所說:在宮裡有人捧你,就有人貶你,在意?在意又有什麼用呢?與其心中為了他人所說而日日怔忪難安,倒不如為了自己如何把日子過好了,多做點打算。
芒月想著,既然就連主子自己心中都看得開了,她這個當奴才的也應該看得開。
關於宥淑妃與墨修媛之間的對比大相逕庭,均都傳入墨今耳中。墨今聽後只是淡淡一笑,不以為意,說道:意料中事,本宮不管是份位、才貌、榮寵均都是比不上宥淑妃的,這麼說也對。
墨今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究竟將自己與宥淑妃相提並論一番,是自己的榮幸呢還是宥淑妃的不幸?呵呵,恐怕在宥淑妃心中是不屑於與人比較的吧?
宥淑妃病癒之後,宇文綦連續兩日翻了她的牌子,眾嬪妃心中即是羨慕又是妒忌,巴結的自然就更勤快了。此時陸囿國在戰敗之後,次承上貢品:幾顆巴掌大的夜明珠,上等的毛皮等。光這芒秋宮就占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則均分給二品以上的嬪妃們。
不過聽說,宥淑妃宮中的寶貝太多了,類似於這些奇珍異寶的是數不勝數,不過淑妃娘娘很是大方,對於身外之物不是很看重,相比其他宮院對下人的賞賜就大方得多了。
據聞這芒秋宮內的宮女、太監們富的可是比才人小主們還富有呢。所以很多資歷深的奴才,就更是擠破了頭也要進芒秋宮的。
別說是賞賜珍珠了,就是隨便賞幾錠銀子也是他們一年的俸祿,他日出宮之際在民間開個小買賣混口飯吃是絕不成問題的。
而深受宥淑妃喜歡的幾個奴才們,到了民間就是大富之家了。到時候,討兩房妻妾在身邊伺候著,就是身為太監能走到這步兒,也是極度風光的事。
宥淑妃病癒不過五日,宇文綦便下旨要開宴慶祝,席間眾嬪妃紛紛獻上賀禮,宥淑妃心喜的緊,一直笑容滿面。為了感謝眾人,宥淑妃還特此獻上一舞為眾人助興。
據當時的宮女、太監們所說,宥淑妃仿若仙姿般迷惑了他們的眼。一支別具異國風情的舞蹈在眾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過了許多年都未曾淡忘。
而後,宇文綦以不勝酒力為由,與宥淑妃先一步離場,眾人心知沒戲可唱了,也都紛紛散了。
這一夜,宇文綦再度翻了宥淑妃的牌子。
文權依照慣例將此事說與公伯芸,再由公伯芸告知墨今。
墨今面無表情,只是聽著並不答話,倒是讓公伯芸三人顯得不知所措了。墨今的態度過分淡然,他們心中就是想為墨今打抱不平都不知從何說起了。
芒月有些不快,先忍不住的說了:主子,您怎麼就不氣呢,我們這邊都為您著急啊。
公伯芸與歌舒梵連連點頭。
墨今挑著眉,好笑的看著他們:氣?氣有什麼用?這宮裡因此事氣得跳腳的,大有人在。輪不到本宮生氣,自會有人忍不住的。
墨今說完便笑著飲茶,好整以暇的欣賞著角落擺放的文竹,說道:竹子長大了點,卻還未純熟,太早冒尖是太過心急了。
墨今低著頭輕撫著扇葉上的花紋,不禁想到曾幾何時。自己好似也因宇文綦寵愛宥淑妃而氣過、惱過,甚至還弄斷了一支筆。可是自從宇文綦賞賜宥淑妃菊花茶的那日起,她就突然看開了……
墨今突然覺悟,好似宇文綦並非如外間傳聞一般是打心裡寵愛宥淑妃的,但是又因何緣由事事為其著想,墨今卻猜不透。不過想想也是,宇文綦身為天子,情愛之說在帝王家本就不現實,&1t;網羅電子書>眾嬪妃就是大吃乾醋,又有何意義呢?
可是究竟有幾人可以做得到心中毫無芥蒂,心如止水的坦然以對,墨今自問她是做不到的。
這幾日,樊師闕仔細觀察過春芬的舉動,總覺得在她身上是有秘密的。不過春芬如今做事勤快許多,經過春華宮此次的事後,她在做人處事上也越來越圓滑、周到,還倒真讓人找不出毛病呢。
不過,下毒的事件,樊師闕想若是全術有牽連,那麼春芬是逃脫不了的。
以樊師闕來看,這事憐賢妃八成又是自己搞的鬼,事情難以平息了才揪出一個替罪羊,所以他的心中是很不快的。
一方面憐賢妃再度犧牲個人,雖說奴才在主子們眼裡毫無價值,但是如此草菅人命……樊師闕從小受到的教育畢竟不同,是很難苟同的。
另一方面,樊師闕也有些擔心春芬,全術因此事獲罪,春芬豈可安然無恙?只怕是日後也一樣會遭遇不測。可是如今,春芬不僅活蹦亂跳的,未受到任何處罰,還繼續做著試膳餚的工作,這一點倒真是不符合憐賢妃的作風。
按理說,憐賢妃多疑成性,是不會冒半點風險的,為何……
樊師闕想不透,正想著要找個機會好好問問春芬,這才說著就遇上了……
春芬跟著樊師闕回房,樊師闕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她是否知道內情。
春芬答道:這事春芬也是搞不懂,先前倒是從未見過全術下毒的,他在的時候我也都在。突然全術就死了,還說是他下毒陷害主子,春芬也是一頭霧水,還怕會牽連自己呢,但是到現在也沒人再提起了,春芬也就放心了。
樊師闕見春芬一臉坦率,倒不像是說謊。以春芬單純的性格來說,她絕非是會下毒陷害別人的,所以這件事最有可能的,還是憐賢妃自己所為。
直到現在,樊師闕終於肯定了這一點,心中也不禁為全術的枉死唏噓不已。
春芬眨了眨眼,抿了抿嘴,湊上前去看著樊師闕,小聲說道:樊大哥,上次的事兒,你考慮的如何了?
樊師闕一愣:上次?何事?
就見春芬雙頰突紅,眼睛刷刷的快眨著,忙低下頭扭捏的玩著手指,小聲嘀咕著:樊大哥是怎麼看春芬的?
樊師闕一笑:春芬很懂事。
那……樊大哥以後希望娶個懂事的夫人嗎?
樊師闕這才明白過味兒來,原來春芬所指的是對食之事。先前樊師闕全只當春芬是一時糊塗,心中不快,想找人依靠才會口出此言的。他全當是玩笑話,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裡,如今……
春芬一定會好好持家,做好本分的事……春芬越說聲音越低。
樊師闕也有點不自在了。倒不是他不好意思,畢竟輪到與女人相處的經驗,他在現代也有很多。可是在這裡,春芬一個姑娘家兩次向自己表露心跡,勢必是鼓足了勇氣的,要是他再次拒絕對方,以後她該如何自處?
可是若是答應,也不合適……
正當樊師闕猶豫的時候,春芬突然抬起頭直直的盯著他,眼中開始泛淚光了:難道樊大哥就這麼嫌棄春芬,是春芬出身不好嗎!
不……不是……樊師闕忙要解釋,就被春芬拉住一手,整個人貼了上來。
春芬仰起頭牢牢地看著樊師闕,身體傾進他懷裡,樊師闕連忙一手穩住春芬的肩膀,保持著一點距離。此時兩人的姿勢倒更加曖昧了,若是外人見到了也只會以為是郎有請妾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