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夷炘恭順的接話道:賢妃娘娘所中之毒,下官必會竭盡所能為其醫治,還請皇上寬心。
宇文綦閉了閉眼,微翹起嘴角。
墨夷炘走後,雎鳩宥示意宮女帶上門,
此時,屋內只有他們二人獨處。雎鳩宥攬著宇文綦的頸項,將頭靠了過去,柔聲的說道:紜泓今兒個怎麼有空。
宇文綦捏了捏雎鳩宥的鼻子,笑著問:朕不能來嗎?
噗。雎鳩宥掩嘴輕笑:臣妾歡迎都來不及呢,紜泓甚少來芒秋宮走動,這突然的臣妾倒是受寵若驚呢!只要紜泓心裡有丁點地方裝的下臣妾,臣妾便心滿意足了。
宇文綦不語,只是淺笑著喝著茶。
雎鳩宥又道:聽聞賢妃姐姐的身子……哎,都怪臣妾身子不爭氣,本想前去探望的,又怕自己的毛病會傳染給人,反而害了人家。
宇文綦放下茶盞,閉上眼:近日朝內很多軍國大事等著朕處理,你要是閒了就到其他嬪妃那多走動走動。
這……雎鳩宥狀似為難:臣妾歷來與其他姐妹甚少結交,有些怕生。
呵呵,多走走就熟了。宇文綦挑眉回道。
又過了一會兒,宇文綦似乎歇夠了,便睜開眼放下雎鳩宥,說道:朕,還有事。改日再來看你。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是,臣妾恭送皇上。雎鳩宥行著禮,雙目牢牢地盯著宇文綦的背影,心裡突然堵得慌……這段時日以來,宇文綦在她這芒秋宮呆的時候是越來越少了。
雎鳩宥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弱,病犯的那段時日要是侍寢也是勉強的,莫非當真是因此而失去了他的關愛嗎?她不服,後宮中嬪妃雖然在才貌與手段上是比不過她的,可是她們個個身體康健,就因此而多了許多與宇文綦相處的機會,而她呢……正如獨守芒秋宮,面對四壁空屋,她除了寂寞究竟得到過些什麼!
雎鳩宥氣的將唇咬出一圈血痕,猛的一手抄起桌上的茶盞就要往地上砸,卻在抬高手臂的一瞬間又停了下來。她輕撫著宇文綦飲過後留在茶盞上的痕跡,眼中泛著淚光,嘴角輕抿起柔情且酸澀的弧度:可憐想得伊人心憔悴……
雎鳩宥放下茶盞,兩手撐住桌沿閉著眼定了定神,突然喚道:芒春!
是,主子。一宮女躬身進來。
去將本宮的頭牌送到內侍監,叫他們過兩日便上呈。
是,奴婢這就去。
雎鳩宥閉著眼站在原地,冷靜的想著以後的路……憐賢妃這次雖然是背了個莫須有的罪名,但是卻不見得因此可以扳的倒她,充其量也不過是對慕容家造成一點損傷,畢竟慕容家是家大業大,根基穩固的。
但是有了這一次的有嫌疑通敵賣國事件,就算日後被查出全是虛構的又如何,這件事恐怕已經在宇文綦與滿朝文武心中留下了印象,必會對慕容家有所防範,這樣便已足夠了。
為何慕容家會被牽扯,還不是因為位高權重,又深得朝中一股勢力的支持嗎?只要眾人開始忌諱以慕容家的勢力,是有可能做到這一步的,防備之心必會產生……以後的事倒是容易許多。
裳嫄宮
墨夷大人,請茶。
墨夷炘點點頭,接過公伯芸手中的茶,正好瞄見她手上的傷口,便問道:敢問姑姑你手上的傷……可是因花刺所致。
公伯芸行了個禮,笑道:院判大人好眼力,都是奴婢幹活的時候不小心,這才弄傷的。不過奴婢沒在意,傷口好了點便又裂開,幾次下來倒有些厲害了。
墨夷炘笑笑,拿出藥箱中一瓶藥遞過去,說道:這種花的刺是帶有點毒性,雖然不重,但若是不小心著了水是還會惡化的,這瓶藥對這種傷很有效,不妨一試。
謝謝大人。公伯芸又看了眼墨今,見她點頭示意這才接過:奴婢先告退了。
公伯芸走後,墨今巧笑著說著玩笑話:大人真清閒啊。今兒個不必問診卻也來關心本宮,就連本宮的宮女也是關懷備至……說吧,究竟何事,若是本宮幫得上的,定會相助。
墨夷炘收起笑容,面色有些猶豫凝重。他想了想便站起身行了個大禮,說道:娘娘身體已無大礙,請娘娘回到宮中。
聽到這話,墨今皺著眉板起了臉:大人何出此言,本宮身體違和你是知道的。前幾日大人才說本宮需要再調養兩月,如今卻變得這麼快?究竟因何?
墨夷炘歎著氣:賢妃娘娘處境堪虞,貴妃娘娘尚未病癒,下官也是想能有人出來主持大局。
呵呵呵。墨今好笑的瞅著他:什麼時候大人你也會關心起後宮的瑣事了,這宮裡的人與事不是你們太醫院有本事管的起的。本宮勸你老實人,做老實事,不該管的不要管,不該問的也少問。
墨夷炘的舉止太過奇怪,墨今總覺得他必是生了何事。以他的為人應該只會關心芒秋宮的,如今這突然的舉動,恐怕也是與芒秋宮的那位有關了。
宥淑妃……最近好嗎?墨今吹了吹熱茶,不經意的問道,微抬眼打量著墨夷炘的神情。
淑妃娘娘身體愈加好轉,不兩日便可重回宮中生活。墨夷炘知道瞞不住,便直接答道。
哦?墨今閉著眼笑了笑,隨即又睜開放下茶盞,走下座:那不如讓本宮猜猜……只見她手執起半圓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步履緩慢卻很平穩,語調輕柔,邊走邊自言自語著:宥淑妃出宮,憐賢妃此時正值弱勢。貴妃姐姐固然是難以出面,若是如此這宮中恐怕難有人制得住淑妃的士氣了。嗯……所以大人要本宮出面也是想多一個人牽制她,生怕憐賢妃力量不足,以防宥淑妃獨自做大?
請娘娘成全。
墨今見墨夷炘一臉的尷尬,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接著笑道:當然了,這後宮裡的事,以大人的為人,是不會管的,你不但沒心情理會,也不願意摻合。但是這些的前提是宥淑妃並沒有牽扯在內。只要關係到她,大人你便會關心則亂……看來大人你最終的目的是希望宥淑妃可以回頭是岸,看清事實、局面,以防他日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害了自己。所以才會急於找個人出來,想來個當頭棒喝?
但是本宮卻要勸大人一句……墨今不等墨夷炘接話,直接說道:有些人,大人你幫是出於什麼原因,本宮沒興趣知道,但是大人你卻要看清楚,你這麼做是否值得。若是此人根本就是冥頑不靈,對大人的一番好意視而不見,那你就算做得再多,也是枉然。何苦為之呢?
娘娘的話下官何嘗不明。墨夷炘垂下眼,語氣有些蕭瑟:只是有些事,根本容不得下官多做考慮,娘娘您又何嘗不是為了家族、為了貴妃娘娘?同樣,下官也有要為的人與事。究竟值不值得,下官沒想過,也不想去想,這些亦都是下官的選擇。
墨今看著墨夷炘良久,不言不語,只是側目著他表情的痛苦與無奈。她的眼中並未有半點可憐與同情的意味,只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難以探索各中真意。
墨今眨了下眼,轉開視線淡淡的說道:目前,本宮不會出去。大人不必為難。若是尋不著可以幫助你的人,本宮倒是有條明路指給你……
墨夷炘抬頭看向墨今,就見她側著身看著窗外,眼神飄得很遠,似乎在想些什麼。
微風拂過她的面頰,帶動了輕薄的衣袖,袖尾微微擺動著。幾縷絲也隨著微風的撫摸漂浮在她身後,自由自在,一會兒棲息回肩膀處,一會兒便又調皮的舞動起來……
美。除了這個字眼,墨夷炘已然再找不出更適合的了。雖然這個字代表的意思很多,也不見得可以豐富的詮釋出墨今的神情、容貌,但是卻是最簡單、直接的表達。
只見墨今微微啟唇,吐出一個名字:瑜昭儀。
墨夷炘微愣,墨今正巧轉頭看過來,翹起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個人絕對可以幫到你,究竟慕容家是否勾結外敵……局勢會如何展,也只有她可以改。
墨夷炘皺著眉,問道:下官也曾聽聞刑部尚書在追查此事。但是究竟皇上是要查慕容家的底細,還是要查慕容家是否被冤枉的,滿朝文武皆不敢肯定,聽聞刑部更是火燒了眉毛犯愁著。娘娘如何有把握可以就此事下定論。
墨今笑了一聲:本宮是不是猜得對,大人何不試試?瑜昭儀為人不夠果斷,她父親亦是行事瞻前顧後的。他能坐在刑部尚書這個位子多年,先皇就是看中他聽話、老實,不會自作主張。如今……若是他押對了寶,這個官位自然可以再坐穩著,否則……呵呵。大人若是給他們指點迷津,就算是再笨的也知道該如何為之了,日後他們父女二人還會對大人感恩戴德呢。
本宮言盡於此,至於做與不做,就如大人剛才所說……那是你的選擇,本宮不會管,也不想再管。墨今說完,便不再理會墨夷炘欲張口問話的神情,轉身走了出去。
留下墨夷炘獨自呆站在廳內,一時難以下決定。
墨夷炘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藥箱走了……他邊走邊琢磨著墨今的話。
若真如墨今的意思,宇文綦要是借此試探慕容家倒也是可能的。或許宇文綦根本就知道慕容家是備受冤枉的,趁此機會亦只不過是來個下馬威?
而刑部尚書優柔寡斷的性子,恰好被宇文綦加以利用。他愈是瞻前顧後,這件事就可能被拖得越久,到時候……
墨夷炘突然靈光一閃,猛地明白了墨今的示意。只見他舒展眉宇,眼神恢復了光彩,倒是一片輕鬆的神態,笑容也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
就如不遠處,幾個打掃的太監正在清掃落葉一般,墨夷炘心中的鬱結也是被掃的一乾二淨了。
正當墨夷炘返回太醫院的路上,一太監慌忙的趕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喘道:墨……墨夷大人……瑜……瑜昭儀……她……她……暈倒了!
墨夷炘一驚,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