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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二章 雨天 文 / 一笑一枯榮

    事實讓贏子嬰明白,有時候感覺就是感覺。不管這幾夜他感覺何種的心驚肉跳,但事實說明這幾天晚上都非常的安穩。從察哈爾大清早伸著懶腰的動作來看,至少他睡得是非常舒適。

    贏子嬰早晨沾了一身露水,濕漉漉的衣服要中午才會風乾,幾天沒落地,渾身油膩黏滑非常難受。全身上下瀰漫出一股噁心的臭味,現在的羌人看見他都要繞得遠遠的。贏子嬰心中鄙夷道:「別以為你們一年半載都不洗澡的事我不知道!」

    先零羌終於走出了隴西,來到了北地。看著地界碑上的兩個大字,所有的羌人都鬆了口氣。每個人臉上都籠罩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匈奴和月氏相比,先零羌太過微小,稍微大意就有可能遭受滅族的危險。

    北地郡和上郡都是秦國的牧場,數十萬秦國的騎兵,就是用這兩個的地方的戰馬裝備的。想比於隴西,北地跟上郡條件更加的優越,這裡的水草更加的豐富。而隴西,就只有天水、隴南等地的條件稍微好點。

    更何況,這兩個地方沒有太多的異族。——也不是沒有,只是這地方的異族很少,沒有很大部落。

    這一天,風雨很急;這一天,篝火不起;這一天,非常非常的冷。

    每個羌人都縮在帳篷裡,蜷縮在皮毛被子裡。淅淅瀝瀝的雨聲掩蓋了馬蹄的聲音,雨幕和霧氣遮掩了所有人的視野。

    當無數的吶喊聲響起的時候,都沒人警覺。——除了贏子嬰。

    高高懸在天上的贏子嬰成了最好的望塔,他看見了無數的帶甲的騎兵衝進了羌人的營寨,看見了他們手中高揚的長槍。

    在天上數了數,不過兩三百騎。贏子嬰終於明白為何幾夜的驚秫得不到解釋的原因,這群騎兵一直在等待,他們人數太少,要啃下這幾千人的部落,就只能選擇一個非常利己的天時。

    一匹匹戰馬飛奔著從贏子嬰的身下跑過,一根根長槍刺穿了羌人的營帳,他們在羌人的營寨裡面左衝右突,盡力的製造著混亂。

    贏子嬰揚起了頭,死死的盯著著群騎士,他們的面上都戴著冰冷的面具,看不清他們的長相。可隨著他們嫻熟的動作來看,怎麼都不像一群劫匪。

    又一匹戰馬從贏子嬰身下走過,不同於別的騎兵,這個騎士策馬走得非常的慢,他甚至還有閒暇的抬頭看了看吊在空中的贏子嬰。

    冰冷的面具下有一雙看不見底的眼睛,兩人的眸子在冰冷的雨水中相聚,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冰冷的面具上上突然沾上了一滴猩紅的鮮血,贏子嬰艱難的咧了咧嘴,最終看著這名騎兵衝進了羌人的營帳之中。

    「啊!」漫天的雨水之中,察哈爾那高大的身軀是格外的醒目,他提著一柄長槍走出了營帳,仰著頭顱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兩個騎兵聞聲趕去,兵戈相交聲中,察哈爾一槍刺死一人,另外一隻手伸出抓住了騎兵的長槍。單臂一用力,馬上的騎士生生被他扯了下來,察哈爾翻身搶馬,縱馬踩死了那名騎兵。

    手中舞動著長槍,察哈爾帶著一腔的忿怒朝劫匪殺去。

    五名騎兵被察哈爾接連刺死,他張嘴大聲朝著四周咆哮,一雙眼盡成赤色。

    「佈陣!纏住他!」劫匪中有沙啞的聲音傳來,隨即又有數騎朝著察哈爾殺來。

    察哈爾大聲咆哮道:「賊子!受死!」

    接下來的幾名騎兵似乎知道了察哈爾的神勇,都不和他硬拚,手中長槍一沾而走,幾匹馬打轉圍著察哈爾。察哈爾一槍刺出,就有兩隻槍相交架住。只要察哈爾一被纏住,又有人伸出長槍攻來。要不是察哈爾一身騎術太過高明,能馬上左右翻騰,不然必然身死。

    斗了數個回合,任憑察哈爾一身神勇,卻被這幾名騎兵生生纏住,絲毫脫不開身。

    終於有羌人反應過來,從帳篷裡提著長矛馬叉出來。可看著身邊的一堆顫顫發抖的老弱,他們又不敢貿然加入戰場。

    檀燒捂著嘴,一臉驚惶的躲在帳篷後面,她驚懼的看著被纏鬥的察哈爾,心中雖急卻無可奈何。

    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戰爭,戰爭從一開始就已經宣告了結局。劫匪們選擇的時機太好了,羌人們完全沒有預備。受風雨的阻攔,羌人們的弓箭也完全失去了威力。

    騎士奔騰著揚起了屠刀,無情的屠殺著先零族為數不多的戰士和老弱,鮮血被雨水淋得滿地都是,到處是嚎哭與驚叫。

    贏子嬰木然的隨著風雨飄零著,無喜無悲,無怒無怨。他就像一個旁觀者,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心理沒有任何的想法。躲在帳篷後面的檀燒一臉迷離的看著還在瘋狂掙扎咆哮的察哈爾,她看見她深愛的男人在那裡無助的搏鬥,不停的受創流血,依舊不停的戰鬥。

    那幾個騎兵都不是乏乏之輩,更深諳戰陣之道,幾人攻守之間默契十足,任憑察哈爾武藝無雙,依舊被打得大敗,他身上已經受了幾處創傷,可連一個騎士都沒殺死!

    咬了咬嘴唇,檀燒懷揣著匕首跑了出去。她不奢望著救下察哈爾,她要與他死在一塊!

    踩著一地的泥濘,檀燒躲過了幾名騎兵,當跑到高豎著柱子的車駕的面前,她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她彎著身子爬上了車轅,看著綁在柱子上的繩索,她一咬牙用匕首割掉了繩子。

    贏子嬰崩的一聲從天空中墜落,滾了一地的泥水,扎進了旁邊的坑裡。

    檀燒沒有再看他一眼,她望著前面瘋狂搏鬥的察哈爾,不顧一切的跑去了。

    察哈爾突然揚聲一陣大笑,他拼著再一次受傷,終於找到了一處破綻,用彎刀砍死了一名騎兵!

    沐浴著鮮血,察哈爾整個人猶如打不死的魔神。剩下的幾名騎兵,看見同伴身死,臉上都顯露一股驚懼,看著不可一世的察哈爾,他們一咬牙又衝了殺去。

    一人即死,陣勢立破。察哈爾殺出了血性,哪是剩下的幾名騎兵擋得住的?他一刀一槍,又連殺兩人,口中呼聲更重!

    「察哈爾!」檀燒踏著泥水朝著察哈爾飛奔而去。

    殺得興起的察哈爾一轉身,隨即眼神一愣。飛濺的雨水之中,那個嬌小的身影不顧一切朝他奔來!

    「檀燒!快走!」察哈爾伸著脖子瘋狂吼道。

    鐵面下的人雙眼一瞇,他向後一伸手,又有六名騎士奔出。檀燒被騎士輕易的捉住了,有刀架在她脖子上面。

    沙啞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鐵面下那雙深邃的眼眸盯著察哈爾,言語中透露出冰冷和殘酷:「或死,——或降!」

    「啊!」察哈爾仰頭一陣瘋狂的大叫,最終他無奈的翻身下馬,跪倒在雨水裡。

    因為有她,他別無選擇。有了她之後,他也再也不是那個不懼怕生死的察哈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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