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魚看著姝美人的背影隱在了珠簾後邊,卻未錯過她微顫的雙肩,她分明是在無聲的哭泣。
一低眉,餘光卻正瞧見皇上冷漠沉靜的黑眸若有所思的打量著自己。慕魚錯愕的回視他,不明所以。
未及,內室傳來低低飲泣的聲響,蘇琅軒微攏了眉頭,對著身側的宮婢淡淡道:「務必將姝美人照顧周全,今日朕就不多留了。」說罷撩襟起身,出了珠鏡殿。
隱約間聽到一聲擺駕曦垣宮。
慕魚低垂了眼瞼,想起慎才人和那一地跪著的采女,再想想內室的姝美人,竟是有些憐憫她們了。
離開了也好。慕魚捂著收藏在胸口的玉珮,緩步走進內室。
「她讓我把這個交予您。」將玉珮掏出,遞向姝美人。看著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姝美人,慕魚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姝美人抬起來,看了看慕魚手中的玉珮,臉色忽變,那玉珮是慎才人自小戴在身上的從未離身,除非……驀地一驚,顫聲問道:「她死了?」
慕魚抬了抬眼瞼,微微點了點頭,淡淡道:「她說來世做牛做馬償還這一輩子的虧欠。」
姝美人抬起了微顫的手,接過玉珮,反覆的摩挲著。
「您,還不願說實話嗎?」看著姝美人這般反應,慕魚反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懷疑。
聞言,姝美人哀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愕。那驚愕一閃而逝,旋即恢復平靜,喃喃問到:「你是怎麼發現的?」
「麝香味道極易辨別,懂得以藥代茶來補養氣血的姝美人,怎會沒發現慎才人日日帶著麝香香囊接近自己?」慕魚沉著聲,靜靜的說道,「唯一的解釋,就是您心甘情願……對嗎?」說到此,慕魚似乎才懂得了慎才人的那句話,「我與姝美人的情誼是你們難以想像的」。
姝美人斂去了眼底的哀傷,平靜的說到:「我知她,若不是迫不得已,她是萬萬不會害我的。」
慕魚低垂的眼瞼,接過話,問道:「所以,你甘心成全她?」
姝美人唇角輕扯,自嘲道:「也不盡然。我,其實也是為了自保。」話語中透著掩飾不住的無奈。
「自保?」慕魚反問,她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謎團,這個謎團每一個線索挖到最後,都指向同一個人,一個她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的人。
「我與慎才人都知道,我懷著孩子,是無論如何也活不下去的。」沒了孩子,興許那人就會放過自己。
「究竟是誰,在幕後策劃這一切?」眼前依然是迷霧一片,慕魚試圖揭開這層面紗,抱著一絲期冀,慕魚問道。
姝美人搖了搖頭,淡淡道:「我不知道。自從我懷上孩子之後,經常會出現意外,就像背後一個黑手在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然後隨時都可能給我致命一擊。若不是精通藥理,我怕也活不到這天了。」暗眸中流露著絲絲恐懼。
聽到這裡,慕魚無聲的歎了口氣,這僅存的線索,終於還是斷了。
出延粹宮時,日頭已經西斜,這漫長的一天總算過去。只是走在甬道上的慕魚沒有留意,身後竟然跟著幾撥人。幾撥來自不同方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