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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一百二十二章 入畫 文 / 醉臥青籐

    「我不會離開鳳家,更不會接你的休書,在外人眼中看來,你如今官拜丞相,接管家主一位,你的一言一行便代表了鳳家,而我是家主夫人,有義務幫你修正一些錯誤的決定,我明日清晨會去城郊的別苑,請爹爹出面,無論你做什麼荒唐的決定,都得通過家族的決議。」蕭琉璃仰起頭,端起她身為公主的最後一絲驕傲,冷冷地說道。於她看來,她的生命是和鳳岐連在一起的,她早已將自己視作鳳家人而不是蕭家人。

    鳳岐暗暗歎息,蕭琉璃即使去請父親回來也是無用的。

    父親早就有所察覺,否則怎會告老還鄉,蕭璧華沒有想過放過鳳家,執意封他為丞相,一是為了在他和阿九中間插上致命的刺,二是將鳳家逼到最高位,讓鳳家的勢力膨脹後再連根拔起。

    只是這個過程是極其緩慢的,也許需要十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才能完成。別說蕭璧華,就是當年的康帝、文帝誰又沒有想過皇權獨大,皇權死死壓制士族的時候。只是這是一場拉鋸戰,康帝和文帝到死也沒有改變士族做大的局面。

    「璃兒,我對不起你和阿九。」鳳岐低低地說道,聲音淡漠了幾分,整個人透出一絲的出塵之色。他原本就是神仙般的人物,性子溫潤,品行端正,不同於那些縱情聲色的世家子弟,成家以來更是修身養性,越發得顯得高潔,叫人嘖嘖生歎。

    蕭琉璃心中的溫暖柔情在那一句休書中化為了堅硬的寒冰,她冷笑了一聲,聲音尖銳起來:「原來你當初娶我的時候就想到了有今日,所以成親一年多了,你始終不曾碰我,你以為我帶著這完璧之身還能嫁別人嗎?你不欠阿九,你從始至終虧欠的只有我一人。」

    「對不起。」鳳岐只淡淡地吐出這幾個字。

    蕭琉璃後退幾步,靠在身後冰冷的桌案上,低低地笑了起來,笑的悲涼。()

    她突然想起那年大婚,阿九坐在她的琉璃宮,看著滿屋的嫁妝,淡漠地說道:「成親只是開始。」

    她終於明白那句話的含義。成親真的只是一個開始,是煎熬的開始。人人都稱讚他們是天作之合,誰又能知曉成親以來她內心的悲苦與委屈。

    長久以來的愛意化為尖銳的恨意,蕭琉璃見他始終淡定,如佛陀般悲憫,不禁嘶啞地冷笑道:「鳳岐,有些事情既然開始了便由不得你說結束。」

    昔日的二公主本就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兒,其心性與勇氣不輸於一般男人。蕭琉璃掙扎著站起來,仰起頭,將眼中的淚吞下去,揚起一抹笑容,說道:「天色晚了,我還要去娘的別苑和娘商議秋收的賬簿問題,我們的事情以後再說。」

    蕭琉璃緩慢地回頭,轉身離開,身影僵硬成一塊頑石,漸漸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鳳岐轉身看著她的身影離開,雙眼湧出一絲的暗痛來。鳳岐低低一歎,心中悲涼,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嘴角溢出一絲的血絲來。

    他們都是一條路走到黑的人,很多時候明知道是錯的,卻不能不繼續走下去。

    莊羽走後,扶搖也不再藉故稱自己暈船,身子漸漸康復。莊羽煉製可壓制一瞬芳華的藥物一直參雜在她的茶水中,扶搖靈識比常人要敏銳,心知蕭璧華不願意她知道自己身中奇毒的事情,這才暗中給她用藥。

    這藥能抑制一瞬芳華的毒發,扶搖見到了莊羽,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後,每日也按時喝藥,不再折騰。

    蕭璧華見她身子好轉,不再吐得厲害,整個人也多了一絲的笑容。

    這一日,船行到南陵郡與廬陽郡交界的渭城。蕭璧華心情極好,吩咐將船靠岸,帶著阿九等人上岸。

    扶搖這幾日一直是一直坐在臨風的後甲板上,看著滔滔的江水,吹著江風,閱讀著蕭璧華搜羅來的奇人異事錄。大約是一種鴕鳥心態,過於複雜的事情她也不去想,每日看書打發這時光。

    蕭璧華換上出行的勁裝,帶上軟玉面具,褪去帝王的華貴錦衣與身份,繼續做當年瀟灑來去自如的鬼面。

    吩咐手下人前去打點一切,蕭璧華進了後甲板,就見扶搖席地坐在欄杆邊,微揚著頭,江風吹起她的長髮。她閉著眼,小臉嫻靜地沐浴在晨光中,雲袖被江風吹起,鼓揚如同天邊肆意捲起的浮雲。

    蕭璧華近日來一直為廬陽范氏的事情煩惱,此時見了這樣的阿搖,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似乎在阿搖的身上,時光都會靜止下來,她一直便是那樣的存在,讓他的心安寧而美好。

    蕭璧華看著朝陽從東方的天空中透出雲彩來,走上前去,淡淡笑道:「阿九,這裡風大,難得昨日新雨,天氣很是涼爽,我帶你去渭城遊玩一番。」

    此時船早已行到了蜀中一帶,天氣漸漸如春,不再燥熱,尤其以渭城為首,是個安居樂業的好地方。

    「渭城?」扶搖沒有睜開眼,只淡淡地說,「我沒有閒逛的興致,十一哥去逛吧。」

    蕭璧華也不氣惱,說道:「阿九姑娘似乎還欠我一個人情?」

    這稱呼,這話說的蹊蹺,扶搖睜眼,回頭一看,哪裡是高坐鑾殿的長安帝,分明是當年的鬼面先生。

    「我以為鬼面先生不在人世了。沒有想到,今日還能得以一見。」扶搖淡淡說道。

    蕭璧華淡淡一笑,伸手拉起她,也不容她拒絕,說道:「走吧,蜀中的好景致,是不能不看的,等過了渭城,到了廬陽郡,這樣的安寧便不常有了。」

    過了渭城,到了廬陽郡的地盤,紛爭又將起。

    扶搖看著他大掌握住她的,他的手指修長,根骨分明有力,握的那麼緊卻帶著一絲的冰涼之意,扶搖抬眼望著面帶面具的蕭璧華,心中多了一絲的迷惘,這樣的男人,當了她十多年的皇兄,如今卻要抹去曾經的一切牽她的手,他的心是怎樣想的?他想得到的又是什麼?如今他天下在手,還要求什麼?

    她從來看不透這位皇兄的心,卻隱隱生畏,尤其在知道他那些狠辣的手段與深海般的謀算心機後,更是不敢靠近半分。

    這個男人即使是緊握著她的手,都是散發著寒意的。長安帝,他是個寂寞而冰冷的男人。她閉眼,將心中湧上的一絲感慨壓下。

    蕭璧華拉著她,一路上岸,進了渭城。

    因是扮作江湖遊俠的鬼面,蕭璧華並沒有帶很多的暗人,只帶著扶搖和兩個心腹。

    那兩個心腹都很是面生,扶搖不曾見過。早些年,還是十一皇子的蕭璧華行事張狂,出行必帶十美姬,自從登基後,以往的驕奢之態也無需再扮,扶搖如今不曾見到這位十一哥身邊帶任何一個美人。

    渭城很是繁華,算是周邊最為富庶的城池。

    正是盛夏時節,繁花似錦的時候,渭城的街道旁種植的紫薇花開的很是絢麗,就如同清晨的朝霞,偶有落花點點,落在渭城的青石小街上,很是清麗動人,如同含羞帶怯的少女。

    扶搖鮮少出宮,感受這些普通的城鎮生活,看著店舖林立,行人絡繹不絕,叫賣聲不絕,一幅生活百態、炊煙裊裊的渭城百姓圖。

    扶搖甩開蕭璧華的手,看著一路擺放的攤位。尋常的也不用說,唯有一處小攤位很是有趣,那老闆是個帥氣的年輕男子,畫工了得,臨街坐在一個小凳子上,描繪著美人扇。

    身旁圍著很多的女子,瞧那些女子的模樣,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掩口俏生生地瞧著專心繪畫的老闆。

    扶搖原本也只是隨意看看,這一瞥,卻發現那些美人扇很是不同。攤位旁邊豎著一個牌子,上面寫道:非美人不畫,一幅10到100兩不等。

    而那些神態各異,相貌各異的美人躍然扇面,栩栩如生,只是眉眼間都多了一絲的哀傷。

    正是這哀傷,讓扶搖目光一頓。如果一個人筆下所有的人物都是同一種哀傷,那麼此人心中定然是充滿了這哀思。

    蕭璧華見扶搖站在扇子的小攤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長得頗為英俊的老闆,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大掌猛然拉住她的胳膊,說道:「這有什麼好看的,我畫的都比他好,你若喜歡我天天為你畫都行。」

    蕭璧華的話是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有些怔然。其實,早些年心中思念氾濫卻無法靠近她的時候,他便在重華宮裡一幅一幅地畫著扶搖,然後告誡自己,唯有常年的隱忍方能成為人上人,得到最渴望的東西,

    如今他得償所願,扶搖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有些習慣似乎根深蒂固,譬如寵溺一人,譬如親手為一人作畫,而這些都原本不該是帝王所為,於他想來,卻是極為平常之事。

    扶搖側目,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你畫不出他的韻味。」那畫畫的雖然是各色美人,卻是入骨的憂傷。這個長得極好,出身瞧著也很是不錯的男子坐在渭城的街頭為一個一個的女子作畫,大約心中有不能釋懷的傷。

    蕭璧華聽聞她這般說來,臉色沉了幾分,隱約間有些氣惱,示意兩個心腹開道,將那些作花癡狀的女人們驅散開去,走上前去,對著那男子很是輕慢地說道:「先生的畫畫的很是不凡,不知能否賜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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