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靠近陣法?」扶搖猛然問道。
葉慎之聞言立馬說道:「沒有任何人靠近,我一直在盯著。」
扶搖臉色灰敗地暗了下去,只要施個障眼法便能瞞過葉慎之等人,他們又怎麼會知道。
「他們之中有高手,在我的陣法之上又加了陣法,是困陣。」扶搖說話間,已經動手破了迷障,眾人只覺眼前一亮,似乎有一層紗被人掀開,露出真實的世界來。
寂靜的樹林中,身穿鐵甲的侍衛三三兩兩地來回追查,對著他們數人卻視若無睹。
蕭明昭的幾個心腹看見鐵甲衛,面色大喜,立馬叫道:「太子殿下在此,你們還不快點過來。」
聲音在陣法內傳出很遠,又傳了回來。那幾名鐵甲衛順著林中的血跡與痕跡又追向了樹林深處。
這一下,不僅是扶搖,就連不懂陣法的蕭明昭都看出了蹊蹺之處。
「他們看不見我們,也聽不見我們?」
扶搖點頭:「如果沒有人發現這座困陣,我們會被困死在這裡。」
「公主也沒有辦法?」葉慎之倒不是很急躁,反而露出了淡淡地笑容,輕輕地問道。
扶搖搖了搖頭,她短期之內不能再碰陣法,而且這施法之人手段很是高超,縱然她耗盡心力破陣,只怕還有後招。只是對方既然有人懂陣法,為什麼要困住他們,他們完全可以破陣,入陣來刺殺他們?
扶搖百思不得其解,隱隱間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那些人,真的只是單純為了刺殺蕭明昭,刺殺她嗎?
正在這時,蕭明昭突然大吼一聲,兩眼猩紅地拔劍,狀若瘋狂。
扶搖在同一瞬間被葉慎之壓倒在地,緊緊地護住了身子。
蕭明昭瘋狂地拔劍殺向身邊的三個心腹,那三個心腹哪裡想到自己的主子會瞬間發瘋,睜著大眼被蕭明昭所殺。()
葉慎之帶著扶搖滾落到一旁後,立馬跳了起來,拔劍擋住不正常的蕭明昭,喝道:「太子殿下,你瘋了麼?」
扶搖被這一下的衝撞,身子隱隱生疼起來,疼的連呼吸都帶著顫意。她緊緊地攥住地上的白雪,掙扎著起身,卻徒然無力地重重跌在雪上。
那廂蕭明昭已經瘋狂地撲向了葉慎之,血腥味瀰散了開來。
扶搖別過臉去,一個可怕的念頭劃過腦海。
暴走中的蕭明昭爆發了全部的實力,如同一尊殺神逼得葉慎之步步後退。葉慎之原本就受傷頗重,此時根本不是蕭明昭的對手。
「殺了他,他中了敵人的暗算,他不死就是我們死。」扶搖用出全部的力氣吼道。
葉慎之聞言手中的動作一僵,只這短暫的停頓,便被蕭明昭一掌擊中。
扶搖臉色猛然一變,用力借助身後的大樹,站起來,戒備地看著蕭明昭。
葉慎之傷重,蕭明昭雙眼如獸般盯著扶搖,重重地喘息著,丟了手中的劍,朝著扶搖走來。
葉慎之見狀,臉色大變,喊道:「公主,你快入陣離開,太子殿下現在神志不清,誰也不認識。」
他是男人,只一眼便看出了陷入癲狂狀態的蕭明昭眼中閃過的獸慾,原來,這才是今日刺殺事件的致命一擊,蕭明昭早已遭到敵人的暗算一直撐到現在,那是毒,而且是陰寒至極的毒。
事已至此,這位年輕的葉大人終於明白,即使今日九公主蕭扶搖不懂陣法,對方也會布下困陣,困住他們,蕭明昭中了陰毒,身邊唯一的女子是蕭扶搖,扶搖必然會成為犧牲品,若是此時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被人當場撞見,那麼,毀掉的不止是蕭明昭和扶搖,還有太子之位。
好毒的計謀,只怕等會就會有人領著眾人過來破陣了。
葉慎之再也不敢想下去,不顧身受重傷,飛撲向蕭明昭,拖住他,朝著扶搖聲嘶力竭地大喊道:「走——」
他絕不能看著扶搖成為朝堂政治爭鬥中的犧牲品,絕不能。
扶搖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暴躁、神智不清的蕭明昭狠狠的重擊卻咬死不放開,看向葉慎之的目光第一次有了異樣的波動。
她走不了了,如今的她沒有力氣離開,沒有能力破陣。
身體疼的厲害,扶搖狠狠地咬牙,朝著蕭明昭與葉慎之走過去,目光堅定如同出鞘的寶劍。
蕭明昭重傷葉慎之,痛苦地看著扶搖。
「阿搖——」蕭明昭大吼一聲,雙手緊緊抱頭,面孔扭曲掙扎,如做天人之爭。
身體所中的毒時刻逼迫著他,化身野獸,但是僅存的理智,身為太子的尊嚴與自傲讓蕭明昭與體內的毒苦苦對抗著,偏偏他心儀扶搖,內心深處湧出一個黑暗的念頭,若是藉著毒佔有了阿搖.
這個念頭如同燎原之火點燃了蕭明昭全身的血液,蕭明昭如同一隻暴走的猛獸,不安地暴虐地在陣法內大肆破壞,直到眼中最後一絲清明消失殆盡,剩下無盡的獸性。
葉慎之見狀,目光悲涼,踉蹌地抓住扶搖的胳膊,低低地嚴肅地說道:「阿搖,我不會讓他碰你,除非他踩著我的屍體。」
血從喉嚨不住地湧出來,葉慎之輕輕擦去,朝著扶搖微微一笑,歡喜地說:「半年前,昭陽宮第一次相見,你進了獸籠誅殺那只異獸時,我就對你有了好感,阿搖,如果這次我們能大難不死,你能嫁與我為妻麼,我必不負你。」
扶搖眉眼微微一痛,淡淡地說:「對不起,子墨,我這一生大約是不會嫁人了。」
她的情死在了帝宮,再也回不來了。
葉慎之身子一顫,許久,悲涼一笑道:「我會等你,阿搖。」
如果他們能破了這死局,才能有以後,才能有等候。
扶搖指尖微微顫抖,看著身材高大的蕭明昭一臉煞氣地飛撲而來。
葉慎之緊緊握住了扶搖的手,陣法外,樹林內,有馬蹄聲響起,天色漸暗。
一場突然其來的大雪掩蓋了刺殺的痕跡,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帝王的侍衛們找到了死去的心腹死士,太子殿下等人卻如同憑空消失一般,無跡可尋。
廬陽范氏的公子范遙跪在魏文帝的御座前,神色惶恐,額頭抵在冰冷的白雪之上,大聲喊道:「臣有罪,臣等人沒有好好保護太子殿下,請聖上降罪。」
魏文帝的臉色一直有如陰霾的霧雪天氣,勃然怒道:「當時的情況,你來。」
「臣等跟隨太子殿下前去狩獵,太子吩咐臣與子墨前去雪山抓捕赤尾狐,太子殿下帶著另一隊人馬前去狩獵。臣看見殿下的求救信號前去支援時遭到刺客的阻攔,臣損失了幾名心腹才到達事發地點,當時太子殿下已經失蹤了。不僅殿下失蹤,就連子墨與九公主也一同失蹤了。臣有罪——」范離大聲悲呼。
魏文帝煩躁地擺擺手,讓范離退下。
「此事怪不得范侍郎,如果范侍郎前去只怕會多一個失蹤的人,皇上不用擔心,這圍場就這麼大,侍衛們在搜索,太子殿下英勇善戰定然不會有事。」榮貴妃在一旁寬慰道。
魏文帝點頭,站起身來,急躁地走來走去,怒斥左右道:「老四,十一他們當時都在幹什麼,看見了信號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當時,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給朕去查,一點一毫都要查清楚。」
左右都惶恐地跪下來。
正在這時,兩隊人馬疾奔而來,眾人瞧去,卻是狩獵的二公主等人。
蕭琉璃一馬當前地疾奔而來,下馬,跪倒在御前,大聲說道:「父皇,太子哥哥遇刺,兒臣隨著四哥前去支援,沒有見到太子哥哥,但是抓住了行兇的刺客。」
蕭琉璃吩咐人將刺客的屍首帶上來。
魏文帝本就暴躁,太子蕭明昭失蹤近一個時辰了,搜尋一籌莫展,此時見抓到了刺客,大喜道:「給朕拖上來。」
「四哥帶人前去尋找太子哥哥的下落,兒臣怕父皇著急便趕了回來。」
不僅蕭琉璃回來了,四隊人馬回來了大半,只剩下四皇子蕭清雋與十一皇子、十三皇子等人還帶著人馬在圍場搜尋蕭明昭的下落。
如此敏感時刻,諸位皇子都派遣了手下回來稟告事情進展,自己卻與眾侍衛一起尋找失蹤的蕭明昭。手足情深,此時若是不表現一下,只怕還不知道要被魏文帝指著鼻子痛罵呢。
「怎麼全都死了?」魏文帝看著拖上來的刺客屍體,怒道。
「父皇請息怒,這死人也會說話。」蕭琉璃說道。
眾人都側目看去,驚歎,這位二公主此時表現出來的氣度真真是不輸於男人。
「璃兒,你且說來聽聽。」魏文帝說道。
蕭琉璃卻不解答,只看向一旁的范離,微微一笑道:「范公子,聽聞公子見識淵博,還請公子上前來為我們解答這刺客的身份。」
眾人的目光都瞧了過來,范離走上前來,細細地觀察著死去的刺客,然後跪在魏文帝面前,說道:「啟稟聖上,刺客統一色的黑衣利劍,衣服是沒有任何印記的麻布衣,臣認為這是刺客自己所種桑麻,自己織布裁衣,是以衣服上沒有任何的味道。這劍也是刺客自己利用生鐵打造,上面沒有任何一家鐵鋪的標誌。這是一個規模龐大的刺客組織,查不出任何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