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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七十三 文 / 銀色月光

    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從初七開始就有內侍到侯府來巡視:何處更衣,何處小憩,何處收禮,何處開宴,何處退席等等,俱有明確的規定。又有巡察關防太監出來,各處設防,擋帷幕,指示侯府眾人何處退,何處跪,何處進膳,何處啟事,種種儀注不一。

    外面又有工部官員帶著九門官兵打掃街道,攆逐閒人等等。這娘娘們省親不僅娘家忙活,整個京都都被調動起來,從上到下人人自危。次從皇上下了聖旨便沒有消停過,不過京都地界的治安倒是好了很多。街上時常見到官府的人巡邏,小偷小摸的鼠輩都不敢出來了。

    侯府這邊手腳還算是麻利,聽說惠妃娘娘家裡忙活的人仰馬翻,昨晚上更是燈火通明一宿沒合眼。只因內侍去了指出諸多不合時宜之處,賀老爺少不得整修。

    宮裡的內侍都是看人下菜碟,到侯府是笑臉滿面,到了賀府就指手畫腳。不僅因為賀老爺是五品小吏,最主要的是賀府的品味真是讓人不能苟同,讓內侍心裡笑話偷偷翻白眼。

    侯府是什麼底蘊,祖上跟著先祖皇上打江山,一直就是顯赫的異性王侯。定伯侯府的主子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貴族的氣息,這是一輩一輩耳熏目染而成,不是僅僅用錢便能堆砌出來!

    賀府不過是依附惠妃娘娘才得以興旺,就像個暴發戶一般能高雅到哪裡去?他聽說娘娘回來省親,恨不得用金子打造屋子才滿意。但凡是值錢的物件都往府裡捯飭,弄得不倫不類。

    那些內侍本想看在惠妃娘娘的面上得過且過,可鬧得太不像話會丟娘娘的臉。經過內侍一番指點,清除一些物件,這才有了些瑰麗堂皇的味道。

    正月十五過晌,自老太君等誥命婦,俱各按品級大妝。園內各處帳舞蟠龍,簾飛綵鳳,金銀幻彩珠寶爭輝,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長春之蕊,靜悄得連半點輕咳都不聞。

    侯爺等人等在東街門外,老太君帶了女眷等在侯府門前。街頭巷口俱系帷幕遮擋得嚴嚴實實,道路已被封鎖,連半個閒雜人等都不見。

    老太君正張望得不耐煩,忽見一太監騎著高頭大馬過來,是常往來於侯府的內侍太監。

    那太監見了老太君趕緊下馬,笑著迎過去回道:「老太君和侯夫人可以先回屋子歇會兒,娘娘出來還得功夫呢。未初刻用過晚膳,未正二刻還到峋靈宮拜佛,酉初刻進乾清宮領宴看燈之後才能請旨。只怕戌時初刻才能起身。」

    老太君聽了便吩咐眾人各自回房歇息,園裡留侯夫人照理,又命執事人等領著內侍們去用飯歇息。

    若溪不敢回房,跟在侯夫人身後侍候,細心瞧著她如何行事等等。侯夫人命人把蠟燭一擔一擔的挑進來,各處點燈。諾大的園子點得通明,不知道到底掛了多少盞燈籠。各色的水晶玻璃風燈相映成輝,點的如銀花雪浪,映得園子裡越發的繽紛漂亮。

    這邊燈剛剛點完,忽聽外面馬跑嘶啼之聲,一時間有十來個內侍都氣喘吁吁的跑了來。大伙會意都知道是來了,並不見慌亂趕緊各自站好。老太君等人被請了出來,到大門外去迎接。

    外面靜悄悄,許久,只見一對紅衣太監騎著馬緩緩而來。至東大門街下了馬,將馬趕出帷幕之外,然後垂手面東而站。半晌又是一對,亦是如此。不多時就來了十二對,這方隱約聽見絲竹之聲。

    一對對龍旌鳳羽,又是銷金提爐焚著御香,然後是一把曲柄七鳳黃金傘過來。後面跟著執事的太監捧著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類。這樣一對對過完,後面才是八個太監抬著一頂金蓋黃色繡鳳鑾輿緩緩而來。

    老太君趕緊帶著眾女眷跪下行禮,早有幾個小太監飛奔而來把眾人一一扶起。那鑾輿抬進大門,入儀門往東去,到一所院落門前有執拂太監跪請下攆更衣。

    德妃下輿入室,更衣畢復出,換輦進園去。只見園中香煙繚繞華彩繽紛,她不覺驚訝,這個時節怎麼會百花盛開?鳳輦及到還有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她定睛細瞧,這才看出些端倪。難得假得如此逼真,不知道是誰想到的辦法。美則美,可這園子這麼大,該浪費了多少絹花啊!

    剛剛入二門時,德妃便覺一陣驚喜,這些假花她看明白,可方纔那一帶清流是怎麼弄出來的?能夠做出如此設計的真是奇人,看來府中人才輩出啊。

    一路進了亭子,德妃瞧見上面寫著「濠濮亭」三個字。在她的印象中,這亭子早就有,卻一直沒有題名,不知道這個名字出自誰之手,甚好!

    那邊侯爺見德妃在亭子裡略停,忙打發人過來回話。

    「回稟娘娘,這亭子的名字出自侯府小公子之口。侯爺覺得甚好便命人題在匾額上,娘娘若是覺得不雅就請賜名。」

    「濠、濮都是水名,最早出自《莊子》,不僅符合這個蓋在水上的亭子,而且其中的故事更是蘊含了道。逸浚年紀不大,對於人生和世界的認識卻不俗,此子非池中物!」德妃笑著說道。

    太監聽了忙又飛奔去回稟侯爺等人,侯爺聽了少不得對著亭子的方向拜謝。

    德妃一路領略園子裡的風景,只見處處燈籠相應,時時細樂聲喧,說不盡這太平氣象富貴風流。

    到了千竿翠竹掩映之所,太監奏請德妃進去小憩喝茶。她見房子並無匾額,知道這是入園第一處幸處,必是等著她親自題字,便略微思索念道:「寶鼎茶閒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就題幽篁館吧。」太監去告訴侯爺等人,他們又拜謝娘娘賜名。

    德妃在裡面小坐,之後出後門到了望月閣前。德妃眼神一凝,進到裡面觸目都是熟悉之物,不由得轉紅了眼圈。

    禮儀太監跪請升座受禮,兩階樂起。太監二人引侯爺等人於一樓大廳下面排班,德妃下諭旨免,眾人皆退下。又有老太君帶著女眷大廳排班,德妃再下諭旨免,方引退。

    茶已三獻,德妃降座,退入側殿更衣上了二樓,閒雜太監、宮女留在一樓候著。老太君等女眷這才齊上二樓,德妃見了淚眼汪汪欲行家禮,老太君等忙上前一步跪拜不迭。

    德妃見狀眼淚早已經滾落下來,一手扶起老太君,一手扶起侯夫人,三人心裡都有許多話想要說,可此時卻偏生說不出來只顧著嗚咽對泣。

    二太太、三太太和房貴妾等人俱在旁邊勸慰開解,半晌飛、德妃才忍住悲傷笑著說道:「我這是喜極而泣!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家裡,咱們娘們相見還是要說說笑笑的好。等過了時辰我又要回宮,再回家裡不知道是哪一日了?」說罷臉上又露出悲切的模樣。

    老太君忙寬慰,讓德妃娘娘上座,又逐次分輩分一一見過,不免又是一陣唏噓感慨。然後府中掌家執事人丁在廳外見禮,隨後是府中掌勢丫頭、媳婦等行禮。

    又有德妃帶進宮的大丫頭子清過來見過老太君等人,老太君忙扶起命人別室招待。執事太監和彩頻、昭容等有品級的宮女也慢待不得,自有人精心款待,只留三四個小太監答應侍候。母女姊妹這才訴些離別情景以及家務私情等等。

    德妃不見宜凌、宜家和逸浚三人便問緣由,老太君聽了忙回道:「無諭,外男不敢擅入!他們三人都在望月閣外候著。」

    「都是家中兄弟子侄,況且都未及冠,何來外男一說?」德妃聞了命太監引進來。

    小太監出去引了三人進來,他們行了國禮。逸浚是大皇子的陪讀倒是常見,只是宜凌、宜家變化不小,德妃竟不敢認了。想當初她進宮之時,宜凌才兩歲的光景,宜家還沒影子。況且他們畢竟是二房、三房所出,德妃只是表面上親近些。

    「那濠濮亭是你題的?」德妃笑著問逸浚。

    逸浚忙一撩袍子跪下回話,德妃見了說道:「你這孩子就是太多刻板,想我在宮裡自然是行國禮,眼下咱們姑侄說話何必如此?」說罷吩咐太監把他扶起來。

    德妃回到住了三年的故居,心裡早已經澎湃不已。她四處打量,用手摸摸往日所撫之琴,擺弄一下昔日看過的書籍。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竟恍若昨日一般。進了臥房,見滿室的水紅甚是滿意,她一向喜歡這種顏色,沒想到她們都沒有忘記。

    再透過嫩綠的紗窗看外面,朦朦朧朧中可見火樹銀花,別有一番情趣。這水紅配上嫩綠,竟出奇的漂亮,讓人錯不開眼睛。香爐中不知道焚得是什麼香,淡淡的帶著股檸檬的味道,聞著不膩歪讓人精神爽利。

    德妃邊看邊滿意的點頭,真想在這臥房住一晚上再回去。

    少頃,侯夫人上前啟道:「筵宴齊備,請娘娘上三樓。」德妃聽了起身上三樓,但見裡面全部鋪著大長白毛的厚地毯,踩在上面如行在雲端。上首一張案幾,上面擺著幾十樣精緻的點心、,處理好的水果拼盤等等。後面是張羅漢床,雕龍繡鳳樣式別緻新穎。下面分左右兩邊,同樣是案幾,不過配著厚厚的蒲團。

    老太君請德妃上座,宜浩帶著二十四個女戲子正等的不耐煩,只見一太監飛奔出來,道:「娘娘已經上了三樓,快拿戲目單來!」

    宜浩緊忙將錦冊呈上,少時太監出來,吩咐照娘娘點得戲碼唱來。宜浩見了趕緊張羅戲子扮演起來,不一會兒,便響起絲竹之聲。

    德妃坐在三樓,透過玻璃窗朝下面看去,只見她們扮演的形容,做盡悲歡情狀,一個個歌有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態。雖然不及宮中教坊的功夫,可到底是上得了檯面還能入眼耳。德妃命人打賞,每人一匹宮緞,兩個荷包並金銀錁子之類,又賞賜了些糕點。

    這案幾之上擺放的糕點多半出自若溪之手,德妃吃了連連點頭。雖說上次若溪進宮指點了永和宮的廚娘幾招,可畢竟時間匆忙不能知道效果。德妃覺得吃起來味道差很多,還是若溪做的味道醇厚甜而不膩。

    本以為不過是聽聽戲便沒了節目,沒想到侯夫人卻請德妃再往下瞧。難不成還有什麼曲目沒唱?德妃往下看去,卻見不遠的湖面上突然亮起來。四周的樹上掛滿了水晶琉璃風燈,原來只淅淅瀝瀝點了幾十盞,眼下被全部點燃。再加上湖面的冰反光,一時間照的湖面清晰可見。

    突然湖面出現一對身穿雪白衣裳的丫頭,一個個把頭髮全部梳到後面,綰成一個髮髻旁邊別著閃亮的鑽飾。乾淨利落,半個髮絲都不露在外面,越發顯得一個個脖頸修長宛如優美的天鵝。

    她們身上的衣服也很奇怪,上身緊裹,腰上的蓬蓬裙向外扎煞著似乎都是羽毛做成的。下身同樣是緊裹的褲子,褲腿塞進紅色的羊皮靴子裡。

    身上的曲線畢露,一個個倒是都有些看頭。她們行動靈活,在冰上比似走也不似跑,說不清是怎樣的運動方式。一會兒排成一個圓圈,一會兒變成交錯著穿行,轉眼眾星拱月,中間那丫頭不停的單腿旋轉,看得人目不暇接心也跟著懸起來。

    德妃不由得站起身,走到窗前專注的朝下面看去。她還從未見過在冰上跳的舞蹈,細看下來動作倒是不難,難就難在她們在冰上跳。這常人到了冰上連走路都要加著小心,哪裡還能跳舞?況且還要注意整體感,特別是剛剛單腿支撐轉圈的丫頭,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等到下面表演完畢,八個丫頭整齊的跪在,大聲給德妃請安,她才從驚詫中怔過神來。

    「好!」德妃不由得喊道,「把中間那個丫頭帶上來,讓我好好瞧瞧!」

    太監忙跑下去,不一會兒帶著個丫頭上來。這丫頭是臨風居的夏末,她做夢都沒敢想過會得娘娘傳召,一路過來心嚇得快跳出來。她低垂著頭跟在太監屁股後面上樓,緊張的手腳出汗,一個沒踩穩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姑娘小心,這要是滾下去可不得了。」小太監一扭身拽住她的胳膊。她想著男女有別剛要掙脫,又反應過來這位算不得男人,忙感激地笑了一下。

    小太監在宮裡見多了美女,可眼前這個丫頭身材極好,多一分則嫌胖少一分則瘦,玲瓏有致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瞧幾眼。其實這夏末的身材哪裡及得上若溪五分,只是眼下她身上的這套衣服極其貼身,在這個年代還沒有哪個女子敢這樣穿出來。看起來竟比脫光了還要誘惑人心,別說是小太監見了,換做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忍不住想要靠近。

    夏末上了三樓,飛快的抬頭掃了一眼,在門口見到若溪心裡突然有了底氣。她跟著太監往中央走,見太監停住忙「撲通」一聲跪下。

    「奴婢夏末給德妃娘娘請安,恭祝娘娘身體安康,跟吾皇萬歲永浴愛河!」事先若溪請胡嬤嬤稍微調教了一番,不過這永浴愛河卻是若溪教的。想著萬一她們得見鳳顏,老是那些陳詞聽著乖膩歪的,沒想到這丫頭倒記住了。

    德妃打她進來便一直細細打量著,聽見她的說辭笑了。雖沒聽過永浴愛河這個詞,不過想來就是百年好合的意思。

    「嗯,你這丫頭倒有幾分機靈,抬起頭看本宮瞧瞧!」德妃輕聲細語的說著。

    夏末聽了不由自主的抬起頭,可眼睛依舊低垂不敢見鳳顏。事先若溪幫她們上了裸妝,一個個妝容自然得體,瞧著跟素顏一般卻自帶一股子風流別緻。

    德妃哪裡知道世上還有裸妝,只覺得這丫頭生得標緻,身材又好,還會在冰上跳舞。

    「你的主子是誰啊?怎得調教出這般水靈靈的丫頭?」德妃溫和地問道。

    夏末聞言趕忙回道:「回娘娘的話,奴婢是臨風居的丫頭。這冰上舞蹈是二奶奶教的,這衣服、髮飾都是二奶奶親自設計。」

    「哦?」德妃瞟了一眼離她較遠的若溪一眼。自打女眷們行禮她便見到了人群中的若溪,身著淡粉衣裙,長及曳地,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艷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帶著不可侵犯的些許威嚴,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

    距離上次在皇宮裡相見才過去幾個月的光景,德妃竟覺得這位弟媳出落的越發美艷動人,隱約間還多了幾分氣勢。想來若溪不過十五,眼下還是未完全開放的花骨頭,若是再過個幾年,指不定會怎樣傾國傾城呢!德妃心裡竟破天荒的嫉妒又慶幸起來,得虧她是自己的弟媳婦!

    德妃瞧著眼下的夏末倒是有幾分喜歡,長得端莊標緻,論漂亮程度只能算是中上,不過她沒有一般丫頭的小氣彆扭,還算能見人。德妃卻不知,若溪調教丫頭,第一就要是說話爽利大方,支支吾吾說話聲音像蚊子的是堅決到不了跟前。

    「打賞!」德妃玉口一開,太監忙下去準備。下面那七個丫頭的賞銀比之前的女戲子多,怎麼說都是府裡的丫頭,豈能跟外面找回來的戲子一般對待?

    夏末的賞賜就越發的金貴些,「富貴長春」宮緞兩匹,「福壽綿長」宮綢兩匹,「吉慶有餘」黃金錠十個。

    她得了這麼些賞賜忙俯身磕頭,得了德妃娘娘的准許才告退下去。

    德妃又喚若溪上前說話,若溪聞言趕緊移步過去。剛想要跪下行禮,卻被德妃一把攔住。

    「這裡不是宮中,咱們就以親戚論之。二弟妹,你是怎麼會跳這冰上舞蹈的?」她拉著若溪坐在自己身邊,「上次見識了你做點心的技藝,沒想到你舞技也超群。你還真是讓人驚喜連連,難怪祖母說二弟娶了個稱心如意的媳婦!」

    若溪聞言略顯羞澀的笑了一下,言語間並不見忸怩,「不過是些彫蟲小技,不敢在娘娘跟前顯擺。我小時候在田莊住過幾年,鄉下的孩子淘氣,一到冬天便去結冰的河面上玩耍。他們長期在冰上跑跳,就掌握了個中玄妙,竟總結出怎樣保持不摔倒的秘訣。

    我跟著學了,又突發奇想在冰上跳舞,沒想到還挺有意思。知道娘娘回來省親,侯爺便命我找了幾個丫頭排了個舞蹈。時間匆忙不夠精妙,難得娘娘不嫌棄。」

    上次侯爺詢問卻沒讓若溪回答,她心裡有了準備想出這樣的說辭。反正侯府這些人都沒去過鄉下,她又在田莊住過幾年,這個說法應該能讓眾人信服。

    果然,德妃聽了點點頭說道:「想不到鄉下還有這麼多有趣的事情,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她們穿的衣服倒是特別,這又是怎麼想到的?」

    若溪聞言心下一動,這宮裡面爭鬥著成長起來的女人果然是不好糊弄。

    她忙笑著回道:「奴婢常見天鵝在湖裡戲水,一隻隻高貴優雅,便想著模仿它們做衣服。沒想到先想法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做出來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讓娘娘見笑了!」

    「想法豐滿,現實骨感。」娘娘聽了重複一遍,「嗯,這個說法倒是頭一次聽說,不過好像挺有道理。那套衣服跳舞時穿尚可,切不可做平日裡的打扮,以免外人說咱們侯府上下沒規沒矩。」

    若溪忙點頭答應下,德妃又把菲虹喚了過去。菲虹和逸浚是德妃的親侄子、侄女,感情自然是不一般。

    「你把逸浚和菲虹教導的很好,可見你在她們身上下了功夫。」德妃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弟媳越看越順眼,她身上的諸多優點彌補了出身上的不足。

    雖說是親疏有別,不過畢竟是至親。德妃又把田氏叫到跟前交談了幾句,最後跟其他人說上一兩句。

    少時,小太監跪啟:「賜物俱奇,請驗等例。」乃呈上略節。德妃從頭細細看了一遍,即命照此遵行。太監聽了,下來一一發放。

    老太君是金如意、玉如意各一柄,沉香木的枴杖一根,迦南念珠一串,「富貴長春」的御用錦緞四品,「福壽綿長」的御用宮綢四匹,紫金的「筆綻如意」錁十錠,「吉慶有餘」銀錁子十錠等。

    侯夫人等人只減了如意、枴杖和念珠,其餘照舊,房貴妾和三位太太一般賞賜。

    侯爺等人,每分御制新書二部,寶墨匣子兩個,金銀盞各兩隻,表禮按前。

    小一輩的若溪、田氏和眾姑娘,每人新書一部,寶硯一方,新樣式金銀錁子兩對。宜宣、宜浩等兄弟亦是如此。逸浚和菲虹跟其他人都不同,金銀項圈二個,金銀錁子兩對。

    另外又準備了表禮二十四端,清錢一百串,是賜予老太君與侯夫人、眾姐妹等房中奶娘、眾丫鬟婆子的。餘下彩鍛百端,金銀千兩,御酒華筵,是賜予園中管理、陳設、答應及司戲、掌燈諸人的。外有清錢五百串,是賜予廚役、優伶、百戲、雜行人丁的。

    眾人謝恩已畢,執事太監啟道:「時已丑正三刻,請駕迴鑾。」德妃聞聽不由得滿眼的熱淚滾下來,卻又要強顏堆笑。

    她拉住老太君和侯夫人的手,緊緊的不忍放開,一再叮嚀著:「祖母和母親不需要掛念我,好生自養。如今天恩浩蕩,一個月許覲見省視一次,見面的機會在後頭。倘若明年天恩仍許歸省,萬不可奢華浪費,我不過是想回來看一眼親人,見到這些用過的物件倒倍感欣慰。假若換了新的,反而不美。」

    侯夫人早已經哽咽難言,德妃雖不忍離去,可皇家規矩違不得,只得忍心上攆去了。

    眾人不能相送,老太君和侯夫人相對而泣,眾人好不容易將二人勸慰住扶出園子去了。可園中諸事諸人不能沒有人打理,侯夫人心情糟糕只簡單交待幾句便推給若溪。

    若溪見到之前侯夫人如何分配,眼下就是把物件歸攏在一起,倒也不費太多的事。不出一個時辰,所有物件都登記在冊收入倉庫。上下人等各自散去歇息,若溪又去侯夫人跟前回稟,然後才得以回臨風居休息。

    侯府眾人從初四開始就忙活,這一下子放鬆下來,所有人都睡得香甜。

    宜宣卻一大早就起來出去,這十天忙活德妃回府省親之事,鋪子裡的事情都堆成了山。再加上過完年,夥計掌櫃陸續回來,人多事便多起來。

    若溪比平日裡晚起了一個時辰,逸浚早就去了宮裡,小菲虹卻還在懶床。這段時間她跟著前後蹦蹦喳喳也累著了,若溪沒有叫醒她,吩咐丫頭小心守著。

    已經錯過了請安的時辰,若溪匆忙帶著桂園去了瀲灩閣,不料侯夫人也剛剛起來。

    「這段日子多虧有你,不然全靠我一個人可要累壞了。昨個兒見了娘娘我心情糟糕,你送過來的簿冊一眼未看。剛剛我瞧了一下,半點不差,你辦事還真是妥帖。從明個起,你就到我跟前幫忙,反正這府裡的事情早晚都要交到你手上。」侯夫人笑呵呵的說著。

    若溪聞言一怔,眼下世子的名分未定,她可不敢覬覦這管家的地位。這幾日她幫婆婆前後忙活,已經有人瞧她不順眼。若是今個兒侯夫人這話傳揚出去,估計會有人氣得七竅生煙。她不怕惹惱那些小人,只是名不正言不順,不過是個高級打雜!

    略微想了一下,她笑著回道:「我不過是照著太太的吩咐行事,遇見事情就向有經驗的管事媳婦請教,沒辦錯就阿彌陀佛了。太太高看讓我跟著學管事,本來是件高興的事。可我心裡沒底,生怕給太太添麻煩,到時候讓旁人笑話。

    太太有事只管吩咐,能幫太太一點忙就是盡孝心。不過太太千萬別提管家的事,眼下時機未到,我還缺鍛煉。至於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準,太太有些話言之過早。

    旁人都道管家威風,我卻見太太整日被瑣事纏身,其中辛苦誰能知曉?若是眾人理解還好,不然白白受累心裡還憋屈,連個體諒的人都沒有。丟開手讓她們管兩日試試,到時候她們就知道難處了!」

    「難得你明白我的心!」侯夫人聽了攥住她的手,「我明白你的想法,這屋子裡沒有旁人我才說那樣的話。我只有宜宣一個兒子,內院之中肯實心實意幫扯我的也只有你一個。你公公是侯爺,這世子的名號說什麼都不能落到旁人身上!

    你放心,那邊有了孩子也無妨。宜宣做世子本來早就該定下來,只是逸浚的身子不好,宜宣又不想爭什麼,所以才一直耽擱下來。只要宮裡有娘娘一日,就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你先跟著我學管家,以後你要挑起重擔。

    正像你所言,管家不是個好差事,管好了皆大歡喜,不然落得一身毛病還會惹來埋怨。可我身為侯夫人,管家之事義不容辭。只要進了這侯府,個人榮耀已經不重要,命運早已經跟侯府的命運捆綁在一起。

    這世上之人之事所以罔替有序,皆因一切都要遵循規矩。俗話說的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宜宣就應該是世子,只有照常理發展才能穩定,不然侯府便會有人蠢蠢欲動進而興風作浪。

    況且從才華到能力,你和宜宣一個主外一個主內,侯府才能一直興旺下去。沒有比你們更合適的人選,我雖有私心,卻不能不為大局考慮。畢竟侯府的前途才是大事,試問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以後若是你在內院主事,也要切記一切以侯府利益為重,不要去計較各人得失!」

    這些話侯夫人是第一次說,她看出若溪是管家的好材料,且心胸寬曠有容人之量。雖說她才四十出頭,再主事十年不成問題。可侯府上下人多事雜,她唯恐到時候若溪接不上手。她要先調教若溪幾年,才能放心把家交到她手上。

    若溪聽見她這般說,便不再拒絕。丫頭端了飯菜,她就在旁邊侍候布菜。

    老太君那邊起的也晚,她到底上了年紀,累一點便受不住了。等到眾人去的時候見她臉色難看,一問方知是昨個兒娘娘回來,一時高興多吃了一塊水果,昨晚上竟起來三四次。

    「趕緊傳個大夫進來瞧瞧,這樣下去身子可受不了。」房貴妾聞言搶著說道,這就要打發人去請大夫進府。

    老太君見狀擺擺手,無力的回道:「天快亮的時候已經止住,只是眼下渾身無力,也不敢再亂吃東西。」

    「用蕎麥面做面疙瘩,不僅有治腹瀉的功效味道也美。和面的時候不用上手,只把水緩緩倒入面盆中,然後輕輕搖晃面盆,讓裡面的面和水漸漸融合,自然形成小小的面疙瘩。鍋子裡的水不用燒開,響邊就放些菜葉、黃瓜片和調料,然後下面疙瘩。在空碗中加入少許蝦皮、蔥花、香菜,然後把熟了的面疙瘩連湯帶水倒進去,最後在裡面滴幾滴香油即可食用。」若溪見狀笑著說道。

    「聽聽,還是二侄媳婦心靈手巧口齒伶俐,這簡簡單單的一個面疙瘩,說得我都要流口水了。」二太太聞言說著,「只是眼下老太君應以空腹靜養為主,不知道能不能吃東西。這萬一……呵呵,想來二侄媳婦也是為了老太君的身子盡快好起來,不過到底是人年輕生活經驗少了些。」

    這娘娘回府省親,什麼風頭全都被大房出盡,二太太心裡自然是不平衡。眼下聽見若溪的話,就變著法的曲解。她恨不得說若溪存心要害死老太君,心裡這才痛快呢!

    老太君腹內空空,眼下聽見若溪一說頓時來了食慾。她笑著說道:「既然能治腹瀉就試試,又不是毒藥怎麼就不能吃了?我的身子骨還硬朗,這點折騰還受得住。」說罷就吩咐碧荷去廚房傳話,照著若溪說得去做。

    不多時,廚房送過來一碗濃香四溢的面疙瘩。上面飄著綠色的菜葉、蔥花,細聞有香菜的清香和香油的濃郁香氣,略微用勺子一撥弄,又有一股子蕎麥面的味道飄散開來,隱約還夾雜著黃瓜的味道。

    老太君見了食慾大增,把面疙瘩都吃光,還喝了小半碗的湯汁。熱熱的出了一身的汗,頓覺整個人有精神多了。

    「沒想到蕎麥面還有這樣好處。」吃飽了人舒服了,笑容自然就多了,老太君瞧著若溪眼裡都是滿意之色。

    這個庶出的孫媳婦真是個寶貝,隔三差五就讓人驚喜一番。昨個兒當著娘娘的面表演的什麼冰上舞蹈,還真是讓人驚艷,就連宮裡的歌舞坊都見不到。本來德妃娘娘對這門親事不太贊成,因為宜宣一力主張才不得不默認。眼下看來,娘娘對若溪倒是多了幾分好感。

    之前算命說若溪八字旺夫家,雖然算命之言不能全信,可自打若溪嫁進來侯府倒是喜事連連。先是鋪子一家接著一家得開,每天都日進斗金,隨後是逸浚堅強的站了起來,進宮做了大皇子的陪讀。就連性子古怪難以接近的張先生,也因為她的緣故站在了侯府這邊。

    娘娘那裡的廚娘得她的指點學會了做點心,皇上隔三差五都要過去品嚐。宮中新人輩出,可德妃卻穩坐釣魚台啊!昨個兒娘娘回來省親,她編排的冰上舞蹈讓鳳心大悅。

    這林林種種加起來,可不就是旺夫旺婆家嗎?滿打滿算若溪嫁過來才一年,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老太君有了精神,便提議大家摸幾圈馬吊,好久沒打牌有些犯癮了。

    侯夫人等三個兒媳婦陪著,三太太不會在旁邊看熱鬧。若溪和田氏這兩個孫媳婦就一旁侍候,各自坐在自己婆婆身邊。

    房貴妾見了,故意說道:「老太君有碧荷把眼,兩位嫂子又都有兒媳婦幫著。唯獨我勢單力薄,姐姐雖在卻不懂,我還不如乖乖的把銀子掏出來痛快呢。大家還念我的好處,何苦做牌架子費力不討好?」

    「你這張利嘴,這點小心思,一丁點的虧都不吃!」老太君指著她笑起來,「誰稀罕你的銀子?你箱子裡那些圓的,扁的只管自己留著,想要數數的時候也要趁晚上旁人睡了,免得被人看見你心疼!」

    「弟妹豈是小氣之人?不過是想要裝可憐,好多吃幾張牌罷了。嫂子坐在你上家,會好好侍候你。喏,三筒要不要,可是中間張!」二太太也笑著說。

    「碰!」房貴妾手疾的把三筒撿到自己跟前,「還是二嫂子明白我,這打牌不論輸贏,能吃能碰才痛快!」

    眾人聞言哄笑起來,屋子裡的氣氛熱絡極了。

    正月裡不能動針線,教紅女的黃師傅回老家過年也沒有回來。府裡的姐妹好容易清閒下來,便都過來陪老太君等人說話。

    她們見老太君在裡間打牌,就去外間喝茶聊天,倒也愜意。只是晚暇不怎麼說話,偶爾出神。本來聽說孟闊過完年就能會京都,可眼下都過了正月十六也不見人影,她心裡豈能不惦記?

    又聞那兩個匪徒頭子被逼的走投無路,便趁夜闖進城去殺了一個小官兵頭目。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知道他們下一個目標是誰。一想到這個,晚暇就忍不住心驚肉跳。昨晚上她做了一晚上的噩夢,不是夢見孟闊渾身是血,就是夢見他被人殺了,嚇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今個早上渾渾噩噩的醒過來,精神有些不濟。

    ------題外話------

    沒有關於皇妃省親的資料,只要求助於曹老了,o(n_n)o~希望他泉下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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