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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七十二 文 / 銀色月光

    宜宣跟著父親和兩位叔父在外書房商議了一整日,晚飯時候才進了二門。

    礙於孩子在場若溪沒有多問,等到天黑屋子裡只剩下二人,宜宣這才主動開了口。

    「父親已經派人去惠妃娘家打聽,怎麼著都不能輸給他們。大致是不能變動,不過娘娘來了勢必要進園子,裡面的假山亭台軒榭要稍微動一下。過幾天會有人進來施工,你約束下丫頭、婆子,別讓她們四處亂跑省得出亂子。

    娘娘沒進宮之前在園子裡的望月閣住過,父親的意思是把那裡當做娘娘休憩之所,估計要日夜裝飾。父親還跟幾個西賓商量娘娘行走立窩的路線,這一路的兩邊估計要設些景觀。

    這個季節開花的樹木在京都很少見,只有梅花一種過於單調。父親和兩位叔父正為這事發愁,全是看青的松柏太過嚴肅了。」

    「不就是為了營造繽紛的色彩,春暖花開的氣氛嗎?其實不需要用真花也能做到!」若溪隨口說著,她想到了《紅樓夢》裡賈元春回府省親時,大觀園裡用各色絹布堆疊的假花。

    宜宣聽了一怔,看見若溪拿起首飾盒裡堆紗的假花,突然靈光一現。

    「我去找父親,一會兒便回來!」他迫不及待的出去,直奔外書房。

    等了半晌也不見他回來,若溪便一個人上床睡覺。迷迷糊糊中,感覺進來個略帶寒意的身子,聞到熟悉的味道不用睜眼睛就知道是宜宣。她蹭進宜宣懷裡,感覺他的身子冷冷的。

    「剛從外面進來哪都涼,等我把手捂熱乎了再摟著你。」他輕聲說著,雙手不住的摩擦起來。

    等到雙手發熱,這才摟住若溪的身子。他俯下頭,叼住若溪的耳垂輕輕噬咬起來,「溪兒,你睡著了嗎?」

    本來若溪還沒睡著,可縮進他懷裡,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便睏倦起來。她不耐煩的輕哼了兩聲,用手撥開宜宣的頭。

    宜宣不依,腦袋鑽進被子去撩撥,直到把若溪挑逗的睡意全無。被攪了覺頭的若溪滿臉的鬱悶,這男人為什麼就沒有生理期呢?一個月到頭就來葵水能消停個三四日,過後宜宣又餓狼似的狠要好幾晚。

    不過若是宜宣稍微直到些進退,把握一下力道,其實做這種事還是蠻舒服的。特別是被他送上高峰的時候,若溪感覺自己快要上天。這種快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寶貝,想什麼呢?臉都紅了!」宜宣打被窩裡鑽出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若溪被他問得越發害臊,瞪了他一眼笑罵著:「我笑話你像幾輩子沒見過女人一樣,一到晚上就變成色狼!」

    「越是見識過女人就越知道你的好處,你的味道讓人不能自抑,我恨不得化在你這裡。」他極盡挑逗之能,手還順著若溪平坦光滑的小腹滑了下去,在芳草萋萋之處捏了一下。

    若溪臊得連耳朵都燒起來,她咬著嘴唇撅著嘴罵道:「誰讓你拿別的女人跟我比?你有過女人是光榮事?哼,誰不知道你林二爺風流瀟灑,女人怕不得上趕著爬上床?你別碰我,天底下比我妙的人有的是!」說罷彆扭的掙脫起來。

    「我說錯了,我該打!」宜宣見惹惱了若溪,忙做小伏低的百般哄捧起來。

    他甜言蜜語說了一籮筐,見若溪還是撅著小嘴不笑,只好動用絕招。炙熱的嘴唇欺過去,大手掌不停的揉搓擠壓,趁著若溪意亂情迷便直攻進去。

    若溪一聲嬌呼,來不及掙扎便被一波一波的酥麻送上半空。她雙眼微閉,小嘴半開,頭髮因為抖動而凌亂的散在胸前,襯得肌膚越發雪般白皙水嫩。

    看著她迷離沉醉的模樣,宜宣更加的興奮起來。他把若溪抱起來換了個姿勢,咬住她的耳朵輕吟道:「溪兒,我的寶貝,你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美嗎?心肝,你真真要我的命啊!」

    聽著他心肝肉兒的亂喊一氣,若溪羞臊卻無力罵人,索性閉著眼睛不睜開當沒聽見。

    宜宣在床上總是精力過剩,直到若溪實在挨不住連聲求饒才作罷。況且侯爺把裝飾望月閣的事情交給了他,明天他要早起,今晚上不能太過於放縱了。

    第二天天剛亮,宜宣便悄然起身,先去望月閣瞧了一圈才回來用早飯。

    望月閣在園子的正中央,前面是迂迴的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兩邊滿是各種花草樹木,眼下正值動靜沒什麼看頭。旁邊有個湖,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後面是大片的梅林,點點紅梅縷縷幽香,站在望月閣上賞花倒是別有一番情趣。

    當年德妃待選的前三年就住在那裡,每日有人專門教授琴棋書畫和宮廷禮儀等等。她對望月閣的情誼一定很深,侯爺把接駕的地點定在那裡也是考慮到這一點。

    望月閣一共三層,因為是德妃娘娘的住處,又在院子中央聳立,所以侯府每年都要整修。從外觀上來看不算舊,再刷一層漆便有**分全新的模樣了。

    大的格局不能變,裡面的傢俱裝飾卻要全部更換。宜宣設計個方案,請侯爺等人看過,稍作修改便可動手了。可就是這個方案讓宜宣有些犯難,不能太過奢華,可還要瞧著大方典雅有新意。

    吃飯的時候宜宣始終在思考,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若溪見了知道他是為裝修望月閣的事,可室內裝飾這一塊她幫不上什麼忙。若說大氣,那當屬歐美宮廷風格,可太過於奢華,況且現畫出圖紙設計訂做也來不及。

    「既然娘娘在望月閣住過,一草一木皆有感情,若是全部換掉反而沒了意義。不如偶爾點綴幾樣小物件,能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有些傢俱壞了必須換,最好也要模仿之前的樣式。娘娘的臥房更是動不得,用過的琴、書等物乾淨即可,要放在平日裡娘娘習慣放的地方。

    糊窗戶的紙可以換成薄如蟬翼的紗布,我看做裙子用的浣碧紗就挺好。糊在窗戶上朦朦朧朧,帶著嫩綠宛如春天一般,讓人賞心悅目。幔帳和床上用品就選用娘娘喜歡的水紅色,都說紅配綠俗氣,若是用上嫩綠配水紅卻別有一種衝突美。

    我說的或許沒有道理,不過是從女人角度來考慮。雖然德妃娘娘貴為四妃之首,可畢竟是回娘家,想要找的是曾經的溫暖。侯府修整的再富麗堂皇,還能比過皇宮去?你斟酌著聽,以免被我的婦人之見耽誤。」眼下旁邊沒有外人,若溪不隱瞞心裡的想法。

    宜宣聽了點點頭,覺得有幾分道理。他匆匆忙忙去找父親,自然不能說是若溪的想法。定伯侯聽了他的話想了片刻,覺得是那麼個理。

    可二老爺卻有些微詞,覺得娘娘千歲回府省親時天大的事,自然要盡全力而為。望月閣裡面的東西全部得換新的,而且是越貴重越好。三老爺見二人意見不同意,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這樣爭執下去恐誤了功夫,最後還是侯爺想了個主意。兵分兩路,宜宣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因為沒什麼需要大面積變動的地方,所以應該能很快就完成。另一方面二老爺就去採買傢俱裝飾,以做備用。等宜宣把望月閣裝修完,他們一起過來瞧瞧,不合格便照著二老爺的辦法行事。

    「若是二侄兒的辦法好,那賣的傢俱不就全都浪費了?既然是請娘娘享用,自然要買上等貨色,那價錢可是不便宜啊!」三老爺聽了皺著眉頭說道。

    侯爺想了一下,說道:「你們看這樣行不行!那些傢俱若是用不上也不能白白放著,就做四丫頭的嫁妝。超支的部分就由我們大房出銀子,不能壞了公中的規矩。」他聽到風聲,說是孟闊就要回來,皇上打算對他加官進爵大加封賞呢。

    孟闊一回來,侯府就該忙活晚暇出嫁的事情。孟家除了孟闊別無他人,婚事還得靠侯府張羅。侯爺欣賞孟闊是條硬漢,心疼自個兒女嫁到寒門,本就像多陪嫁些東西,正愁沒有合適的理由。

    他巴不得宜宣的法子中用,好把那些上好的傢俱都給晚暇做陪嫁。再陪嫁個大田莊和幾間鋪子,她們夫妻今後的生活就無憂了。

    反正不用二老爺、三老爺掏腰包,各房嫁姑娘公中有一定的份例,超支了就各自負擔,這已經是不成文的規矩。他們都同意這個意見,宜宣就趕緊忙活去了。

    宜宣照著若溪的提議去收拾,不出五日就收拾妥當,那邊二老爺也把需要置辦的傢俱採買的差不多了。另外,侯爺訂了上萬朵紗制、絹制的花,打算裝飾在樹上。那些話做的惟妙惟肖,打遠一瞧竟跟真的美多大分別,只是少了那股子幽香。

    侯夫人想出個好辦法,用上好的香料泡水,然後把那些花浸泡其中一天。再放到背陰處陰乾,這樣就有香味了。

    園子裡雖沒大動干戈,可還是改動了不少地方。老太君和侯爺等人從二門開始往裡面走,按照指定好的路線行一遍,覺得哪裡不好便修整。

    眾人進了二門,立見一帶翠障擋在前面,細看竟是成片的假山連接而成。上面爬著已是暗紅的滕曼,還有成斑的苔蘚。

    「嗯。真真巧思!」老太君點頭讚許的說著,「之前沒有這山,一進門可見園中景致過半,則有何趣?」

    「極是!非胸中有大丘壑者,焉能想到此處?」眾人跟著附和。

    定伯侯聞言笑著說道:「當日本侯去張先生府上求教,張先生雖未多言卻指點了此處。果然是神來一筆,讓人不得不佩服啊!」

    眾人轉過那片翠障,只見白石崚峙,或如猛獸,或如鬼怪,縱橫拱立,上面微露羊腸小徑,說是小徑那是比對旁邊的大路而言,若是並排也可行三人左右。

    「母親,咱們從這小徑過去,然後從大路返回,方可遍覽。」侯爺笑著對老太君說道。

    老太君聽了點點頭,笑著回道:「你們兄弟隨意,我們娘幾個不過是跟著逛逛罷了。好在今天天好無風,走累了我們就回去歇息,你們不必在意。」

    「母親說得哪裡話?若是怕累兒子就吩咐人抬軟轎來,即便是我們哥三人背著也好。娘娘回府省親是大喜事,沒有母親把持大局怎麼成?這園子已經修繕的差不多,要母親看過才好放心。母親品味好,格調高,對擺設裝飾又在行,一定要指點我們幾句啊!」這二老爺倒是有張巧嘴,比他媳婦會哄老太君開心。

    老太君聽了果然笑得合不攏嘴,回道:「好,你們不嫌棄我這個老太婆囉嗦就成!」

    「母親豈是囉嗦之人?向來是惜字如金,沒說一個字都打在點子上。」二老爺不遺餘力的奉承討好,眾人跟著附和起來。

    大伙邊說邊走,小徑上有苔蘚、枯草,丫頭們小心翼翼的攙扶著老太君。

    到了上面卻見一石洞,只見裡面佳木蔥鬱,奇花爛漫,竟還有一帶清流。眾人以為奇,走近才看出是紗制的假花點綴在綠色之中。侯夫人知道花是假的,冷不丁一眼看過去也以為是真的。可這流淌下去的水是哪裡來的?眼下可是隆冬季節,怎能見活水?

    定伯侯見大伙面露驚異之色笑而不語,帶著眾人下了小徑。他帶著眾人轉到旁側,就見假山下面挖了個坑,裡面裝滿了水,一個奇怪的裝置就放在裡面。細細打量,似乎像灌溉田地的風車,不過型號小了不少。

    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廝正賣力的轉動著風車,裡面的水順著管道一路上行,到了頂峰便灑下去。對面的凹槽又窄又高,水便又淌了回來。難怪在對面可以見到一帶清流生生不息的樣子,真乃奇觀!

    「這又是誰的巧思?聞所未聞啊!」眾人莫不發出驚呼,若溪見了也在心裡讚歎。不知道是誰這般聰明,竟能做出如此精妙的設計。

    侯爺忙笑著說道:「一進門的景觀都出自張先生的設計,就連這個小風車裝置都是張先生親手做出來的。他說了,入二門見屏障便生探究之心,再上小徑見清流,方不虛好奇之心。」

    「張先生不愧為當今第一才子,小小的設計不僅讓人大開眼界,還緊緊抓住了人們的心裡。進二門先是好奇,隨即驚喜,只是這後面若是落了俗套就不美了!」三老爺笑著說道。

    老太君點點頭,隨著侯爺繼續往北。路漸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雕欄繡檻,皆隱於山坳樹杈之間。再往前走,只見一橋,橋上有亭。

    侯爺唯恐累著老太君,便帶著眾人上了亭子倚欄坐了。丫頭們早已預備下厚厚的墊子,女眷們怕冷都穿了大氅御寒,每個人手裡還捧著手爐。婆子端了茶點,眾人小憩起來。

    今個兒子侄都在跟前,侯爺便生了考考他們的念頭,笑著命他們給亭子擬個名字。

    宜宣和宜浩便罷了,只宜凌、宜家還有逸浚應考。

    他們三人都沉思起來,這宜凌平日裡不學無術,一聽見考他腦袋立即要爆炸。可又不敢說想不出來,只好硬著頭皮想。

    逸浚得了一個,可兩位小叔叔沒言語他也不言語。過了片刻,三老爺見兒子還在想,皺著眉頭罵道:「平日裡見你伶牙俐齒,怎麼到了正經時候像鋸了嘴的葫蘆?還不快說,讓誰巴巴的等你呢!」

    「兒子遵命!」宜凌嚇得一縮頭,額上的汗都滲了出來。還別說,這一嚇他還真得了一個,生怕忘了忙說出來。

    「就叫甫田叢樾。出自《詩經&8226;齊風&8226;甫田》,是指這附近草啊樹啊叢生的意思。呵呵。」說完他乾笑了兩聲,抬眼溜了一下自己老子的臉色。他見三老爺面色不愉,可還不至於動怒,懸著的心才稍微放下些。

    侯爺聽了點點頭,說道:「嗯,有出處可循,名字也夠風雅。不過這『甫田叢樾』四個字可不光是說有草有樹,更有過田園生活的意思,稍稍有些不對景。九侄兒可有合適的?」

    這宜家歷來不受二太太待見,只因年紀尚小,平日裡二老爺也不怎麼查他的功課。他心眼倒不少,每日都想著怎麼能出頭。今個兒在眾人面前逮住機會,又是侯爺親自考察,他自然動了要出風頭的念頭。

    他聽見宜凌做的不切題,心中暗喜,忙站起身規矩的朝著侯爺等人行了個禮。

    然後他才有些發怯的回道:「我冥思苦想得了一個,似乎也不貼切。水流雲在,名字出自唐代大詩人杜甫的詩『水流心不競,雲在意俱遲』。意思是看到水慢慢地流動,雲慢慢地飄,好像都不怎麼動。於是各種世間競爭的心思呀,浮躁的意念都慢慢靜下來了,有一種坐禪的狀態。」

    二老爺聽罷眼中露出讚許的味道,微微頜首覺得這個兒子倒有些學識,平日裡花在他身上的心思竟少了。

    侯爺聽了點頭說道:「雖然簡單卻有意境,你小小年紀便能有如此超凡脫俗之念,可見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水流雲在』,這亭子就在水上,倒是貼切。」

    既然有了貼切的名字逸浚便不言語,沒想到侯爺竟點他的名字。這逸浚在宮裡做大皇子的陪讀,備受御書房少傅的賞識,侯爺忙於朝事倒是從未考察過他的文章。今個兒有機會,怎麼能救這樣放過他?

    逸浚跟宜家同歲,宜家不聲不響就想出如此境界的名字,眾人對逸浚的期望自然是水漲船高。倒是若溪雲淡風輕的模樣,一來她不想給逸浚太多的壓力,二來她認為逸浚不會輸給宜家。

    果然,逸浚一開口便讓眾人刮目相看。

    「濠濮間想,此亭就叫濠濮亭吧。出自《世說新語&8226;言語》,但最早來源於《莊子》。」世人大都知道濠濮二字來自《世說新語》,卻不知原是出自《莊子》。

    侯爺見他知道,眼前一亮,接著追問道:「既然你知道它出自《莊子》,可說得出其中的典故?」

    「莊子與惠子游於濠梁之上。莊子曰:『儵魚出遊從容,是魚之樂也?』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全矣。』莊子曰:『請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魚樂雲者,既已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逸浚朗朗吟誦,略帶童稚的聲音分外清晰,眾人聽罷無不點頭。

    御書房的少傅還未講讀《莊子》,逸浚全靠自讀自悟,倒也能心領神會融會貫通。

    莊子思想是從老子思想發展而來,主張天道無為。他對「道」的解釋更加神秘,認為「道」是先天地生的非物,是精神性的東西。他對待生活的態度是一切順應自然,安時而處順,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在政治上,他主張無為而治,反對一切社會制度,擯棄一切文化知識。

    因為他的思想複雜高深,所以就連大考都很少涉及過深。逸浚雖說出類拔萃,可說到底不過是個剛八歲的孩子。況且沒有先生教,光憑自己看能看懂多少?難為他能背下來記住,還能用出來。

    宜宣聽了板著臉說道:「以為能背幾句聖人之言就了得了?老莊思想豈是你一個孩子能參悟的?不求甚解還敢說出來,真是該打!」

    「你小時候唸書誰又打過你?」侯爺聽了輕斥一句,在他心裡最終是對這個身體有殘疾的孫子心疼些,「你別怕!剛剛你背的那段話明白多少,儘管說出來。」

    「一天,藝術家莊子和名學家惠施在濠水岸邊散步。莊子望著清澈的水裡靈動的游魚大發感歎,向惠子說道:『你看河裡那些舒鰭擺尾、輕鬆遨遊的魚,游來游去的,無憂無慮,好像比我們人還要快樂呢!』

    思維嚴密的惠施沒有莊子這樣的閒情逸致,他沒有去看魚,而是立刻揪住了莊子的邏輯錯誤:『你不是魚,怎麼知道魚是快樂的呢?』這句話看似簡單,實則是一個千古難題。『我是誰』,『我如何知道本身的存在』,若是細細想來,這確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逸浚邊說邊凝眉思索,似乎陷入了這個難解的論題之中。

    眾人也全都被他帶入了情境,無不眉頭緊鎖,都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

    片刻,他又接著說道:「興致盎然的莊子啞然了,於是避重就輕,開玩笑地反唇相譏:『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惠施自然不會被莊子的詭辨給蒙住,他以退為進,『我不是你,當然不知道你;你也不是魚,所以也不知道魚。』

    至此,莊子已經毫無退路,而莊子的伶牙俐齒決定了他不會老老實實地認輸,他開始強詞奪理了:『這個話題我們暫時放棄吧,請你回到談話的開頭──你問我:你怎麼知道魚是快樂的?你這麼問,說明你已經承認我知道魚的快樂,所以才會問我怎麼知道的。可見,你再說我不知道魚的快樂,就違反了你的所謂邏輯。告訴你,我是在濠水岸邊,知道魚是快樂的。』

    從這個過程看來,莊子處處落在下風,無疑是輸掉了,尤其是在論戰的最後,他非常無賴地以『在哪裡知道的』,答非所問地回答了惠施的『怎麼知道的』這個問題。而惠子自然也知道莊子的黔驢技窮,所以也放棄了對莊子的窮追猛打,論辯至此結束。

    可是整個過程中,莊子卻提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甚至是無解的問題。不僅他自己回答不出來,惠施回答不上來,就是後世之人也無從知曉答案。可見莊子對人生,對世界的思考已經超出人們的想像,這才是聖賢之道啊!」

    說罷逸浚面露無比崇拜之情,他本不想出風頭,可開了頭便有些剎不住。他苦讀《莊子》許久,總是覺得文字間蘊藏著深奧晦澀的道理。每讀一遍就有一番感悟,讀了不下百遍,始終不能其義自現!今日所言他自認為是以管窺豹,想要讀明白《莊子》還差得遠呢。

    他卻不知眾人心中的驚詫,定伯侯更是狠狠打量了他幾眼,片刻方對宜宣說道:「此子侯府之望!」

    雖然只有短短六個字,可這評價卻不是一般的高!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逸浚身上,若溪卻在暗中打量眾人的表情,留意到有人面露嫉妒,心裡生了防備。

    宜家見自己的風頭一下子就被壓住,心裡有些不平衡,可是他自知跟逸浚的才華不在一個層次上,連想要比一比的心都不敢存。再加上逸浚是長房長孫,大皇子的陪讀,在皇上跟前都掛了名,被他壓制理所應當。宜家的心稍微失落了一下,瞬間便恢復正常。今個兒能把宜凌蓋過去,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老太君歇息的差不多,眾人就起身繼續前行。出亭過榭,一山一石,一草一木,莫不著意觀覽。眾人忽抬頭,看見不遠處千百竿翠竹掩映,隱約見裡面有房舍數間。

    大家進入,只見入門便是幽曲迴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的三間房,原本是下人上夜之所,眼下被修繕裝飾了一下留著德妃娘娘小憩換裝用。

    裡面都是合著步打的床几椅案,清一色的紫檀木,上面雕著鏤空的各色圖案。從裡內間有一扇落地的玻璃屏風,輕輕一推竟是個暗門,出去則是後院。

    後院也有幾株翠竹,還養著兩隻仙鶴,因每日有人餵養見了眾人並不害怕,還是悠閒的剔翎信步閒庭。

    眾人從後院出,上了小坡,穿過牡丹亭,盤旋曲折忽聞有笑聲傳過來。

    所有人都循著聲音望過去,就見靜心湖上一個小小的粉紅色身影正在穿梭。看著像跳舞,可身形更敏捷靈活,一轉彎一迴旋,看得眾人心驚膽戰,生怕冰上之人摔倒。

    可那小小身影偏生平衡的緊,甚至還在冰上迴旋不停。旁邊有兩個丫頭瞧著數數,「一圈、兩圈、三圈……十圈!」數到十圈便跑過去把她抱住。

    「誰讓你們過來,我能轉二十圈!」一個嬌憨的聲音響起來,原來是菲虹。

    「小姐息怒!」丫頭忙回著,「奶奶不許小姐出來溜冰,說是太危險。小姐趁著奶奶不在偷偷溜出來玩,一會兒被奶奶撞見奴婢就得挨板子。小姐,咱們還是快點回去吧。」旁邊的那丫頭也跟著央求起來。

    原來若溪會溜冰,剛剛入冬湖水凍上便按耐不住玩了一把。菲虹見了大呼好玩非要學,若溪便教了她幾個簡單的技巧。別看菲虹胖,可身體的協調度和柔軟度都夠,竟然一學就會。

    學會了她就愛上了滑冰,總是嚷著要玩。若溪生怕她摔傷,每次都跟著保護,更不准她一個人過來玩。今個兒她見若溪不在,便偷偷跑過來,等到丫頭發現追過來她卻死活不回去。無奈,丫頭只好妥協,說是讓她玩一會兒再回去。可這位小祖宗一玩兒便忘了一切,哪裡還記得要回去的話?

    不過眼下回去已經晚了,眾人都看見她們主僕。老太君吩咐下人把菲虹帶過來,又命那兩個跟來的丫頭下去領板子。

    「老祖宗~」菲虹見自個的丫頭挨了打,忙想要幫著求情,況且這件事本就是她的不對。

    老太君卻說道:「你這丫頭沒挨打就已經是阿彌陀佛了,還敢替丫頭講情?你若是心疼身邊人,以後就別做連累她們的事情。趁著你長輩不在就鬧騰,都是你母親嬌慣的緣故。她做慈母我就當壞人,以後犯了錯就讓我來罰你!快點過來讓老祖宗瞧瞧,可受傷?」說完攥著她的手拉過去細細的打量起來。

    「我沒事,一下都沒摔著。」菲虹聽了唯恐再累及若溪,便不敢再分辨,只乖巧地站著。

    侯爺倒是對她在冰上的舞蹈有幾分興趣,追問是誰教的。菲虹瞟了若溪一眼,回道:「回祖父的話,是母親教的。」

    「哦?」侯爺聞言盯著若溪問道,「你怎麼會這樣新奇的舞蹈,竟然是在冰上跳的?不過眼下這個不重要,離娘娘回府省親還有六天,你可能教會幾個丫頭好表演一番?」

    當時教菲虹的時候就有幾個丫頭跟著學,若溪是想讓她們在冰上保護菲虹。六天的時間編排幾個簡單的動作,讓她們日夜練習應該問題不大。

    想到這裡若溪點點頭,回道:「我盡力而為,只怕到時候不成。」

    「無妨,你先訓練著,到時候若是沒有模樣便不用表演。」這不過是侯爺臨時想出來的節目,沒有也可以。不過他見這冰上舞蹈奇特有趣,保準能得娘娘喜歡,心裡隱約期待起來。

    若溪沒想到自個跟班逛園子,竟然撿了份差事。為了抓緊時間,她這就告退下去選人。原本會的四個丫頭不夠,她還得選出四個,這樣才能有隊形的變化。這些丫頭都沒有太多的基礎,若溪只好靠變換隊形來力求多變美觀。

    少了若溪一人並不影響眾人往下觀覽,過了小湖便是望月閣。新刷的油漆,閣頂新換的琉璃瓦,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爍爍。

    進去就是個大廳,擺設不多盡顯大氣典雅,看著都是八成新的傢俱。樓梯上鋪著厚厚的猩紅地毯,踩上去舒服極了。眾人上至二樓,這裡被花牆、隔斷分出幾個區域,有小書房、客廳、臥室、盥洗間等等。

    「雖說是臥房,不過眼下娘娘未至,咱們進去瞧瞧無妨。」老太君笑著說道,她對裡面的擺設十分滿意。一桌一椅皆是當初娘娘用過之物,連她都生出些感慨,何況是離家多年的娘娘?

    眾人看出老太君滿意之色,便跟著誇讚起來。一個說糊窗戶的紗漂亮,一個說床上的用品應該是娘娘喜歡的,另一個發現稀奇玩意輕呼起來。

    總之,望月閣裡隨處可見娘娘當年生活過的影子,可若是留心瞧又能發現一些讓人驚喜的小物件。幾個爺們倒霉太多感觸,倒是老太君和侯夫人幾個女眷很喜歡。

    二老爺見了便不提把新置辦的傢俱擺上的事情,反正留著給晚暇做嫁妝,也沒浪費!

    侯爺引著老太君上了三樓,窗戶設置的很低大約在小腿附近。四周全是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的看見外面的景觀。望月閣後面是一片梅林,推開窗戶就有幽香飄過來。前面就是那個小湖,若是在上面表演節目看得最清楚。

    這一路下來,所到之處都妥帖,沒有什麼需要再改動的地方。到時候把那些假花都裝飾上去,再叮囑一下丫頭、婆子就可以了。

    這一圈下來大約用了半個時辰,娘娘在望月閣再停留一陣,跟眾人說說話看看節目,可能離回宮的時辰就不遠了。這娘娘省親是第一遭,明日會有內侍把具體的時辰安排送過來,半點馬虎不得!

    「今個兒逛了半晌又累又高興,大伙都散了回去歇著吧。你們都養足精神,等鳳駕來時有得辛苦。不過不管多辛苦,這都是天大的榮耀,多少人家羨慕都羨慕不來呢!」老太君笑呵呵的說著。

    眾人聽了忙笑著點頭,丫頭扶著老太君回去,她們這才各自散去。

    大伙都休息,可若溪卻不能得閒。她帶著挑出來的八個丫頭正在湖面上練習,菲虹非要跟著,嘴上說是幫著母親訓練,其實就是為了好玩。後來若溪真的生氣,她見了這才乖乖回去。

    若溪不光要排練隊形,還要挨個指導示範,一個動作要重複做好幾遍。到了下午,她累得連布都邁不動,這才帶著幾個丫頭回去了。

    她懨懨的不想吃晚飯,硬挺著洗了一個澡便鑽進被窩裡。宜宣見了心疼不已,吩咐丫頭把完菜端進臥室。

    「乖,吃一口再睡。」他把飯菜端到若溪床前,親自服侍若溪。

    「我不想吃。」若溪哼哼唧唧的說著,「先放著吧,等我睡醒了再吃。」

    「不行!吃一口就成,快張嘴。」他把若溪抱起來,舀了一勺飯,夾了些小菜在上面,遞到她嘴邊。

    若溪只好張嘴吃下去,可說好只吃一口,他卻連三連四的喂起來。若溪不想吃,他便連哄帶騙,看見她吃了大半碗才作罷。

    他又端了漱口水過來,這才讓若溪躺下。等到他一轉身的功夫,就見若溪已經睡著,她真是累壞了。

    「傻瓜,做什麼事都這樣認真!」他輕撫著若溪的臉頰,萬分憐惜的喃喃自語。

    若溪睡覺不老實,蹬了被子把腿放在外面。宜宣忙把她的腿放進去,碰到她的小腿覺得僵硬。這一下午都在冰上折騰,腿一定疼了!他忙伸出手輕輕的捏著若溪的小腿,直到她的肌肉變鬆弛才作罷。

    第二天早上起來,本來以為會雙腿酸痛的若溪感覺很輕鬆,心裡有些納悶。她沒空多想,吃罷早飯便又帶著丫頭去練習。昨天她把動作教了一遍,今個主要就是熟記和排練隊形,偶爾需要若溪親自示範一下。

    所以若溪感覺今天不太累,只是話說得太多,嗓眼直冒煙。桂園端了冰一糖雪梨來,若溪見了笑著說道:「你還真是細心,我嗓子正難受呢。」

    「哪裡是奴婢細心?這是二爺臨走的時候特意交代的。他說奶奶教導幾個不成器的丫頭,一定會口乾舌燥。這裡面沒放冰一糖,換成了蜂蜜,效果應該更好。」桂園忙回著。

    若溪聽了笑起來,臉上滿是幸福的表情。吃罷蜂蜜雪梨,若溪覺得嗓子舒服極了,又接著訓練起來。

    接連練習了三日,這冰上舞蹈已經初見效果。侯爺過來瞧了一回非常滿意,若溪卻覺得還需要精雕細琢。剩下的三日她絲毫不放鬆,終於在娘娘省親的頭一天完成了。

    侯府上下都準備妥當,眼下只等著德妃娘娘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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