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看到桌案上的信箋,蘭息染詫異的挑眉,「雲世伯親啟?雲世伯?這是誰寫給雲將軍的信?你們方才不是去了沈府,怎麼……難道這封信是寫沈遇寫的?」
能叫雲將軍世伯的人應該沒有幾人,何況他們方才是去了沈府,明明都在洛城還能時常相見,為何要以信件交流?這不是很奇怪麼?而且這兩家素來恩怨頗深,這個沈遇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連喝了三杯茶,雲挽卿才覺得怒火被壓下去一點兒,看著天色,懊惱的開口,「好了,別問了,等回去將信交給爹就知道那傢伙究竟打的什麼主意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這個時刻差不多也該下朝了,雖然不知道爹能不能回得來。」
換了衣衫,三人繞道古玩街買了幾本書回去應付差事。
方一回府便聽到雲錚已經下朝的消息,三人立即朝書房而去,書房內很安靜,雲錚已經換了常服坐在書案後正翻閱著什麼,聽到腳步聲緩緩抬起頭來,一見是雲挽卿等人,站起身來,「聽說蘭先生要找書,不知可否找到?」
「已經找到了,小事而已,不勞將軍掛心,說起來還多虧了雲同學。」蘭息染微微拱手而笑,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半點兒看不出骨子裡的邪佞本色。
「找到便好,找到便好……」雲錚聞言笑道。
雲挽卿見狀插話,緩步走上前去,「爹,方才回來的時候在路上碰見了沈遇,他讓我給您帶一封信。爹,那小子怎麼會給你寫信呢?你們在朝上有過節麼?」
「沈遇?」雲錚詫異不已,伸手接過了信箋,當看到『雲世伯』三個字時眸中掠過一抹驚訝,頓了頓,驀地抬頭問道,「你怎麼會認識沈遇?你們應該沒有見過才對?」
雲挽卿愕然,愣了一下才解釋道,「啊,我忘記說了,沈遇之前有去書院做過客座教席。好了,別說這個了,快看看他到底寫了什麼罷?沈家那對父子可都是狡猾的狐狸,誰知道他們打是什麼主意!」
雲錚看了雲挽卿一眼,這才動手拆開了信封,一行行看下去面色漸漸地變了。
看到雲錚的表情,雲挽卿心中更好奇了,不由得踮起腳尖湊了上去,「爹,到底寫了什麼啊?讓我也看看……誒?!」方一湊過去,人便閃開了,雲挽卿差點摔倒,站穩了身子不滿的凝眉,「爹!你幹嘛啊!那傢伙到底寫了什麼,你為什麼不讓我看啊!」
「沒什麼,我還有事你帶著蘭先生先去花園走走。」只一瞬間雲錚已恢復如常,將信背在身後,緩緩開口。
居然不想讓他們知道!雲挽卿擰眉,心中懊惱方才沒有偷看,此刻卻也不敢違逆雲錚的意思,只好頷首,「是,先生我們走罷。」
蘭息染微微揚唇,拱手一禮之後轉身朝外走去。
待那三人離去之後,雲挽卿立即將信拿了出來,一臉凝重,將信重新看了一遍,雙眉深鎖,從震驚到無奈,最終歎了口氣,「真拿江山社稷當兒戲麼?這件事……太難辦了。」
一走出門,雲挽卿便聽了腳步,回首看了一眼,心中越發的想要知道信中的內容,「該死!沈遇那小子到底寫了什麼啊?居然讓老爹的臉色都變了,難道他還想造反不成?」
「卿兒。」話音方落,十三便低喚一聲,語氣中滿是警告。
看著四周的守衛,雲挽卿滿頭黑線,「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胡說了!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那傢伙說與朝廷無關,與兩家的恩怨無關,可除了這兩點之外根本不會有其他任何的牽扯了啊?真是見鬼!我怎麼什麼都想不到呢?」
「想不到就不要想了,事情該發生還是要發生的。」蘭息染輕輕佻眉,伸手揉了揉雲挽卿的發頂,緩步朝前走去。
說快也快,下午雲挽卿在房中睡午覺時,便有一枚飛刀射了進來,刀柄上綁著一張紙條,上面寫了見面的時間與地點,正是沈弒發來的,看了時間,雲挽卿挑眉,「還好是下午,我還有時間跟沈夫人坦白,否則還真的夠嗆呢?希望這一次,事情能順利度過,否則我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房門被人從開輕輕推開,雲挽卿一怔揚眸望去,只見雲挽霜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看到床上坐起的人,雲挽霜詫異的揚眸,「姐姐?你醒了啊?」
「嗯,剛醒。」雲挽卿勾唇一笑,不著痕跡的將手中的飛刀字條塞在了枕頭之下,隨即躺了下來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上來,我們說說話吧。」
「嗯!」雲挽霜頷首,脫了鞋襪躺了下來,「姐姐,我們很久沒有談心了罷?昨天你說的話是真的麼?」
昨天?雲挽卿一怔,啊,是那件事啊。
「當然了,我說過會說就一定會說,若你想知道的話。」
「我想知道,我當然想知道。」雲挽霜聞言驀地轉過身來,秀麗的小臉上帶著淡淡的憂傷,「姐姐沒發現麼?自從你去了書院之後你就變了,我總覺得我離姐姐越來越遠都快要觸碰不到你了。」
雲挽卿嗤笑,也轉過身來,看著那緊蹙的秀眉,伸手撫了上去,「傻丫頭,怎麼越來越遠呢?我們是姐妹啊?不是我變了,只是經歷了一些事,而且那些事不能告訴你們,也許就讓你覺得有距離了罷?你不是想知道麼?我現在告訴你,不過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我說的事可能會嚇到你,你應該接受不了罷?」
這一刻她突然察覺到了恐懼,若是她最愛的家人都無法理解,無法接受該怎麼辦?她要自私下去,傷害他們麼?
那語氣中的擔憂讓雲挽霜一怔,握住了眉心的手,緩緩開口,「不會的,不管姐姐發生了什麼事兒霜兒永遠都是站在姐姐這邊的,爹娘那邊你放心,我會幫姐姐的。」
「是啊,一直以來都是小霜兒在幫我呢?不管什麼時候。」雲挽卿輕笑,握緊了掌心的手,「好,我說了,你就當聽一個故事罷。先說什麼好呢?先說我為什麼不願意嫁給太子罷,我想你們也發現了我的不同,抵抗的情緒越來越嚴重了對不對?當然了我原本就不想沾惹皇室,在那深宮之中度過一生,還有另一個原因,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雲挽霜震驚的瞠大雙眸,眼睛眨了眨,將激動的情緒壓了下去,「雖然我也猜到了這點,但是姐姐說出來我還是……是誰?是雪名書院的人麼?」
「嗯。」雲挽卿點點頭,視線靜靜的凝視著雲挽霜觀察著她的反應,「而且人也你也認識,我們府上就有一個。」
「什麼?!」雲挽霜不可置信的驚呼出聲,「你……你說我們府上就有一個?我們府上不是只有……蘭……蘭先生?姐姐你……你你喜歡的人是蘭先生!怎麼……怎麼會這樣?他……他不是你的老師麼?這……」
娘今早說的話這麼快就應驗了麼?她知道那只是娘隨口一說而已,師徒之間這種禁忌的感情是不被常人允許的,姐姐她……她怎麼會喜歡上蘭先生呢?怪不得她之前的情緒那麼低落,原本就不願嫁入皇宮,如今更是有喜歡的人……背負了這麼多一定很辛苦罷?為什麼一直不告她呢?
看到雲挽霜的反應,雲挽卿勾唇,心卻一點點的揪緊了,「看,小霜兒這就已經嚇到了,那接下來的你要怎麼聽呢?果然都是接受不了的罷?你都如此,何況爹娘?若是讓人知道雲家還如何在洛城立足,爹還如何在朝堂之中立足,就算我不在乎,雲家卻不能不在乎,這種感情果然不能大白於天下,罷了,只要問心無愧,自己過的幸福快樂就可以了。還有呢,小霜兒還要繼續聽麼?」
還有?雲挽霜怔怔的點了點頭,握緊了掌心的手,「聽,只要是姐姐的事我都要知道,還有,我沒有接受不了,只是一時太過震驚了,我說過啊,不管姐姐做什麼我都是站在姐姐這邊的!娘也會站在姐姐這邊哦,因為今天早上娘就說過姐姐若是嫁蘭先生這樣的人就好了,這是真的哦,看來娘還是真的蘭先生的!只要與太子殿下的婚約解除了,一切都不是問題不是麼?」
「解除婚約,談何容易啊?」雲挽卿歎了口氣,又不覺失笑,「原來娘真的希望我嫁給蘭息染那隻狐狸,這傢伙還真是俘虜了爹娘的心啊!好了,繼續罷,既然跟你說了就一次說完,不然下次我真不知道還能不能開得了口。其實……其實罷,我喜歡的人不止蘭息染一個人,還有別人,你不要怪我花心啊,這種事我也控制不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簡單一點,可是事情就這麼發展下來了。山長你也見過,還有一位孟先生你應該沒見過,還有一個……你很熟,非常熟,就……就是十三。」
在雲挽卿數人的時候,雲挽霜已經呆住了,眼睛眨也不眨,半晌也說不話來,只那麼愣愣的盯著雲挽卿看。
她聽到了什麼?喜歡的人……不止一個?除了蘭先生,還有山長?還有什麼……孟先生?十三居然也在內,這……原來還可以同時喜歡這麼多人麼?等等,十三……十三不是女子麼?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她是不是幻聽了?不然怎麼會聽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雲挽霜的反應在意料之中,雲挽卿歎了口氣,「傻丫頭,接受不了是正常的人,沒有關係的,這種事本來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雲挽霜聞聲一怔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無奈的臉,還是有些濛濛的,「姐姐,你……我不是……只是這件事太突然了,我一時間被驚到了,你的意思是你同時喜歡幾個人麼?可是感情……感情不是專一的麼?而且十三是女子,你……你怎麼能喜歡她呢?你喜歡先生我還能接受,可你喜歡十三這……這……」
「傻丫頭,十三不是女子,他是男子。」雲挽卿輕輕勾唇,唇角的笑有些苦澀,「十三一直都是男子,只是一直以來被我們認為是女子,他才一直做女子裝扮。我同時喜歡幾個人已是極限了,難道還能連女人也能喜歡麼?」
「男……男子?」雲挽霜又被驚到了,十三不是女子,竟然是男子?這怎麼可能呢?他一直都作女兒裝,一開始……天哪!這麼說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都弄錯了?可他怎麼也不解釋呢?居然讓他們誤會了這麼多年,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只不過這一會兒功夫就完全顛覆了她的世界觀。
雲挽卿伸手捏了捏雲挽霜的臉頰,翻身平躺下來,長長的歎了口氣,「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的,知道的時候也被嚇到了。現在事情我都告訴你了,你也該清楚我不能嫁給太子的原因了罷?不要勸我放棄他們之類的話,那是不可能的事,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連你都是這樣的反應,若是換了爹娘,只怕……老爹會打死我的罷?」
「姐姐我……」雲挽霜的腦袋都被震暈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姐姐,我還會那句話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只是你今日告訴我的事情都太不可思議了,我需要整理整理思緒,等我理清了,冷靜下來我們再想辦法告訴爹娘罷。」
「不用勉強的。」雲挽卿微微勾唇,緩緩閉上了眼睛,「不用勉強自己,你也該有自己的意見,不要一味的為我著想,未來還不知道會怎樣呢?爹娘和我都不可能一輩子陪在你身邊的。」
雲挽霜一震,驀地坐起身來,「姐姐?你……你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你想做什麼?你是不是已經有了什麼計劃?」
身側人影一閃,雲挽卿張開眼睛,笑了,「傻丫頭,我能有什麼計劃啊?我只是那麼一說而已,你別放在心上,反正堅強點兒總是好事。好了,現在躺下來我們再睡會兒,來。」
看著那兀自閉上眼睛休息的人,雲挽霜默然的望著,半晌才慢慢躺了下來。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才能幫到姐姐?雖然她在笑,但她感覺得到她心裡的掙扎,苦惱與痛苦,他們是她最親的人,她不想看到他們因為任何事而痛苦,她一定要想辦法幫姐姐,一定想辦法。
雖然很在意沈遇的在信中到底寫了什麼,但在老爹那裡雲挽卿卻未得到隻言片語,只覺得老爹看她的眼神十足的怪異,讓她覺得毛骨悚然,沈遇那個臭小子到底寫了什麼,難道是與她有關?該死!溜到書房裡找了幾次什麼也沒找到,看到那封信已經被老爹毀屍滅跡了,不過她是不會死心的!反正今日沈夫人會來赴約,想來沈遇那個臭小子也必定會跟來,到底一定要問清楚!
「卿兒,沈夫人他們出來了。」車簾外傳來了十三的聲音,雲挽卿一怔回過神來,「我知道了。」
馬車外,十三見沈夫人沈遇出來跳下馬車迎了過去,拱手道,「見過沈夫人,沈公子,請上馬車罷。」
看著眼前冷峻的黑衣少年,沈夫人不覺疑惑,「多謝,不過怎麼不見兩位大師呢?今日,兩位大師不與我們一起麼?」
沈遇眸色一暗,扶住了沈夫人的胳膊,「娘,您別問了,上車再說罷。」
聽出那話裡的異樣,沈夫人詫異的轉眸看了身旁的人一眼,「遇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娘,您就上車罷,上了車您就知道了。」沈遇只是無奈的笑,看到十三的一瞬他就明白了,今日雲挽卿是以本來面目來見他們的,雖然他不知是什麼原因,不過,既然她選擇坦白他也沒什麼可說的,就看她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你這孩子肯定有事兒瞞著我。」沈夫人嗔怪的看了沈遇一眼,朝馬車旁走去。
隨著車簾被掀開,端坐在車內那抹身影映入幾人眼中,一瞬間,不僅沈夫人愣住了,就連沈遇也呆住了,因為他們看到的不僅是恢復了本來面貌的雲挽卿,而且還是身著女裝的雲挽卿,一身淺紫色長裙,墨發輕挽,發間的紫玉釵掠過溫潤的紫色光芒,清美純淨的面容帶著淺淺的笑,宛若一抹清風拂面而來,一種從未有過的恬靜,此刻淺笑盈盈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端莊。
雖然已經知道雲挽卿是女子,但見到她著女裝還是第一次,沒想到竟與男裝有著天壤之別,那種柔美的風情立即便展露了出來。
看著那怔愣的兩人,雲挽卿眸中掠過一抹笑意,躬身上前扶住了沈夫人的手臂,招呼道,「夫人,請上馬車。來,我扶您。」
兩人終於回過神來,沈夫人連連點頭,在兩人的攙扶下上了馬車,沈遇坐在了雲挽卿對面,離得近了越發覺得那張臉清灩無雙,她是什麼意思?居然穿了女裝來見他們?她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車簾放了下來,馬車外十三坐在馬車前調轉車頭,駕車離去。
沈夫人一上車便轉頭一個勁兒盯著身旁的人看,完全沒有認出雲挽卿就是那個被她奉為恩人的大師,「姑娘,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是大師他們叫你來的麼?」
這姑娘長得漂亮又恬靜可人,可真是個好兒媳的人選,為遇兒張羅了那麼多門親事都被他用不同的方法被推掉了,她雖不想逼他,但這年紀著實讓她著急了,沒想到今日就遇上了這麼個姑娘,若是沒有婚配,豈不是上天賜的緣分?
「回夫人,我姓雲,單名一個拂字。」雲挽卿微微一笑,回道。
那個臭小子從一上車就一直盯著她看,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若不是礙在沈夫人在場,她早就……可惡!可恨!
「雲拂?好名字,真是好名字!」沈夫人連連點頭,反射性的誇獎,頓了頓,終於察覺不對勁兒,「這名字……雲拂?雲將軍的女兒也叫雲拂,這裡又是洛城,姑娘你……你該不是就是雲將軍的千金?」
雲挽卿輕輕點頭,「是,雲錚正是家父。」
「你真的是雲將軍的女兒?」沈夫人愣住了,不禁望向了對面的人,「遇兒,這是怎麼回事兒?你跟雲小姐認識麼?」
沈遇看了雲挽卿一眼,點了點頭,「如果算是以前的話,的確認識。」
「你們認識?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今日不是應大師邀約一同去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雲小姐也會一同前去?我怎麼不明白了啊?」除了震驚便是不解,沈夫人顯然已經被眼前的這一幕弄糊塗了。
「夫人,您別急,聽我慢慢跟您解釋。」雲挽卿輕聲安撫,見沈夫人安靜下來,才道,「夫人,我想您沒認出來,其實到您府上兩次去的人那位大師都是我,這絕對不是欺騙,只是不得已而為之。這其中的緣由還請您聽完之後再下結論,沒想到我會以這樣的方式與您見面,您放心,我絕對不是因為雲沈兩家的恩怨故意設計什麼,我之前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具體的事情我不便告訴您,但是我的確認識您的另一個兒子,雲沈兩家的恩怨您也是知道的,我若光明正大的說我是雲拂,應該連您府上的大門都進不去罷?所以才會出此下冊,無禮之處還請見諒,這一切都是以為那個人,也就是您即將認回的兒子,他的身份我不能告訴您,這得他自己告訴您。其實今日原本我不用以這樣的方式來見您,但是那個人提了一個要求,這次的尋親完全是個意外,也許是命中注定罷,他給我下了毒要我幫他尋找親人,那樣他就會放了我一個朋友。因為看到他的臉,跟沈公子一模一樣,所以我才會找上門,但是尋親完畢之後他卻要他同他一起離開,我不同意他就不給我解藥,以為威脅。您知道我與太子殿下已經有婚約了,不可能與他一起離開,可他執迷不悟,即便我說了我與太子殿下有婚約這件事,他說朝廷他不放眼裡。雖然夫人與那個人還沒認親,但我知道你們的確有血緣關係,所以我才提前來接夫人,希望夫人可以規勸那個人放棄這個決定。」
震驚已經不足以表達沈夫人此刻的感受了,看著眼前一臉凝重的人,不禁凝眉,「你是說我的兒子給你下毒威脅你跟他一起?他喜歡你?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為什麼他會給你下毒?我有些混亂,但是你放心,我會阻止的。」
「喜歡?應該不是罷。」雲挽卿搖首,聽到沈夫人的話心中鬆了口氣,「那個人的身份我不便告訴您,我只能告訴您他這麼多年過著非人的生活,也許是我無意間闖進了他的世界,所以他才有了某種心理罷,也許是別的原因,這點我也不是很清楚。再者,我與他沒有關係,若說的話,只有一個交易,就是我幫他找到親人,他放了我的朋友。一切還是等您見到了他,讓他告訴您罷。」
「好,我知道了。」沈夫人的眸色沉了下去,非人的生活幾個字讓她的心揪緊了,原本就緊張雀躍,此刻卻在半途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一時間難以消化。
從頭到尾沈遇都沒有插一句話,只是默默地聽著,有震驚,有疑惑,有錯愕……她到底是什麼遇到那個人的?那個人又是什麼身份?給她下毒,這樣的方法……對那個人的身份她又如此難以啟齒,那個人必定有著一個令人畏懼的身份,否則就不會說朝廷也不放在眼裡這種話,可是她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一切只有見了那個人才得以見分曉。
用下毒的方法來逼她……喜歡麼?這個丫頭到底還要招惹多少人?自從知道了她的事之後,便有接二連三的事在逆轉他的思維,他的世界觀,相識這幾年他以為算是瞭解她一些,結果,現在的一切將以前那一些也推翻了,就像此刻,她那樣恬靜有禮,端莊大方,與他認識的那個雲挽卿相去甚遠,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一切都說出來之後,雲挽卿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接下來只等結果就好,不經意抬眸卻撞上了一雙眼眸,這傢伙一直都在盯著她看,看什麼?懷疑她?她才不管他懷疑不懷疑!
對上那雙微微詫異的眸子,沈遇微微蹙眉,並沒有收回目光,就那麼與之對視著。
從一瞬間的詫異變成了厭惡,對,是厭惡,濃烈的厭惡,她討厭他。為什麼?他自認他從未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兒罷?更甚者,為了她……他做了一件大不敬的事,可是……既然已經答應了,就無從選擇了不是麼?
雲挽卿第一次覺得沈遇的眼神如此難懂,越來越深邃,終於忍不住瞪了一眼移開了視線。
這臭小子又在想什麼呢?這種像是將人看透的眼神真是有夠討厭!
馬車緩緩朝渡口而去,在最偏遠的一個小渡口停了下來,岸邊已經停了一艘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