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什麼是廟會?」藍心不解的轉眸問道,半晌卻不見雲挽卿回答,不禁走過來,伸手在雲挽卿面前晃了晃,「阿卿?想什麼呢?」
雲挽卿一怔回過神來,反射性的搖首,「沒,沒想什麼啊?你方才問我什麼?」
「還說沒想什麼,叫你半天都沒反應的。」見雲挽卿不肯說,藍心也不強求,拉住雲挽卿的手朝一盤的面具攤走去,「我方才問你廟會是什麼?還有,這些面具好好漂亮,我們也買吧!戴上肯定很有意思!」
「廟會就是寺廟裡舉行的祭祀活動,這裡的人不像你們信奉月神,他們信奉的佛教,一會兒帶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雲挽卿一邊簡單的解釋著,一邊在面具攤上找了一個朱紅的鬼面具戴在了臉上,「藍心,快點選,我們去廟裡看看。」
「嗯!要哪個好呢?」藍心看著手上兩隻面具猶豫著,轉眸看了雲挽卿一眼不禁愕然,「阿卿,你戴的那個也太恐怖了點兒罷?那,我就要這個白臉娃娃好了!」
兩人付了錢,一路買著小吃朝觀音廟進發。
擠過長長的人流,終於到了觀音廟前,人頭攢動上香的人絡繹不絕,看樣子根本擠不進去,一路走過來擠了一身的汗,雲挽卿的有些吃不消,「人可真多,藍心,要不我們就在外面轉轉別進去了,下次再進去罷。」
「下次?那下次得什麼時候啊?我真的很想看看外面的寺廟是什麼樣的?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只見過祠堂的……阿卿,我們等人少點兒再進去就好了啊?」藍心雙眸發亮,出了天外天對外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看著那麼人湧進湧出心中的興趣更甚。
看了身旁的人一眼,雲挽卿無奈的歎了口氣,妥協了,「好罷,我們等人少點兒再進去,先去那邊看看罷,很多人在放河燈。」
河岸邊三三倆倆的人聚集在一處,水流中一盞盞花燈隨波遠去,點亮了水面,五彩繽紛各式的花裝飾了湖面,在夜色下多了幾分迷離,分外迷人,虔誠佇立的人雙手合十許著心願,看著各自的花燈遠去。
「好漂亮!這是在做什麼?阿卿,我們也來放罷!」藍心興沖沖的朝岸邊跑去,興奮的像個孩子。
雲挽卿在一旁買了幾盞河燈跟了過去,「這是放河燈,是一種習慣,為逝者祭祀,生者祈福,也可以許願,又叫許願燈。你有什麼願望可以告訴它,只要花燈不沉便有可能實現。來,我們也來點花燈罷。」
說著,兩人蹲在河邊忙碌上點上了花燈。
藍心雙手捧著點燃的花燈猶豫起來,荷花的花瓣散落開來,在火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芒,將人身上籠上一層光暈,「許願啊?我要許什麼願呢?太大了會不會太貪心了?太小的話……又覺得不至於,很多願望卻不知道該許哪個,原來許願也是一件讓人苦惱的事。」
雲挽卿聞言輕笑,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出一個心願,將手中的花燈輕柔的放到了水面上,看著花燈漸漸遠去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似乎真的帶去了美好的希望,「傻瓜,不用那麼較真,心中想什麼就許什麼願就好了,本來也只是一種寄托而已。」
「才不呢,我覺得很靈的,所以我要好好地考慮考慮!」藍心搖首,捧著花燈認真的思考著。
「那你就好好地思考罷。」雲挽卿無奈的勾唇,又放了兩盞花燈才收了手,靜靜的蹲在岸邊望著那幾盞花燈遠去,直至融入湖中花燈群之中分辨出來才收回了目光,轉眸一看身旁的藍心居然還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捧著那只花燈,「藍心,真的不用這麼較真,可以放了,再捧下去都要燃盡了,燃盡了可就什麼心願都達不成了。」
「啊?真的麼?我這就許願!」藍心一聽慌忙閉上眼睛許願,終於小心翼翼的放走了一展才鬆了口氣,「沒有沉下去呢,這說明我的願望會實現了……」
她希望雪哥哥能永遠幸福,如今他已經跟阿卿說明白了,他們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她也可以完全放下了,也許需要點時間,但心裡已經沒有以前的癡迷與眷戀了。聖恩說的對,沒有結果的堅持只會讓自己痛苦,單方面的愛只會越陷越深,盡早抽身,這個世界還有更多更精彩的人和事在等著她。
以前她一直待在天外天,從來沒想過有一日會走出那裡,她依賴那裡,更懼怕走出去,對她而言天外天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恐懼的,也許是之前沒有接觸過外界,這次跟阿卿交談之後她才發現原來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如今身處其中她知道她的選擇選對了。
從今以後,她會壓下那份感情,對於雪哥哥便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她相信她一定會遇到屬於她的那個人,阿卿說的對,不愛她的人都是不適合她的,既如此她何必委屈自己呢?
見身旁的人半晌沒有反應,雲挽卿探頭看了一眼,看到那沉靜的表情便明白了,「藍心,不是要去廟裡麼,我們現在再過去看看罷?」
藍心聞聲回過神來,對上那張駭人的鬼面不由嚇了一跳,「阿卿,你帶著這個面具冷不丁的好嚇人,你還是取下來罷!方才嚇了我一跳。」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雲挽卿得意的揚唇,將藍心拉了起來,「好了,我們去廟裡罷,明日還要早起上山,回去晚了只怕早上起不來,而且那三個傢伙還不知道我們偷偷溜出來呢!」
她帶著面具當然有她的用意了,也不知道那觀音畫像還在不在賣了,她可不想被人認出來,只會徒生事端而已。
「嗯,我們走!」藍心點頭,拉著雲挽卿便朝回跑去。
過了高峰期人已經少了很多,起碼可以自由的出入了,一走進去便聽到甕然的誦經聲,木魚一聲聲附和著,緩慢而有規律,讓人不自覺地放緩了的心境,香霧繚繞間看到了一旁蒲團上盤膝而坐的白袍僧人,那一張風流的面向在眾人中異常的醒目,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一花?」雲挽卿眸中掠過一抹詫異,心中恍然,怪不得今晚來進香的人這麼多,原來是一花和尚親自坐鎮啊!說起來,自從上次廟會一別好像很久沒見過了呢?這張臉還是這麼風流,那麼多年輕的女香客都是衝著這傢伙來的罷,真是對俗世的一大考驗哪!
藍心正四處打量著,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她未曾見過的,建築,人文,風氣處處不同,居高零下的佛像給人一種不自覺地敬畏感,還有無數姿態不同的彩繪雕像,眼色艷麗面容卻有些駭人,加上殿內有些昏暗的光線,讓藍心不由得伸手抓住了雲挽卿的手臂,「阿卿!」
「嗯?怎麼了?」手臂一緊,雲挽卿轉過臉來便看到藍心靠在她身旁,似乎有些畏懼。
「這些都是什麼?為什麼這裡要擺這麼多可怕的雕像,看著怪嚇人的,原來外面的人信奉就是這些,真是奇怪的心理……」藍心有些不能理解,像他們天外天信奉的月神就很美,而她現在看到這些不像是佑護人的倒更像是妖魔鬼怪之類。
「那些是都是羅漢像,其實也不恐怖啊?也有很漂亮的,你看習慣了就好了。」雲挽卿輕輕拍了拍藍心的手,當視線落在一旁的一花身上時眸色一暗,「這裡的確還有別的風景,你看那邊。」
藍心不解的揚眸,隨著雲挽卿示意的方向望去頓時愣住了,「那個光頭長得很好看哎,可是他為什麼沒有頭髮呢?啊,那些人居然都沒有頭髮!」
一激動聲音便有些大了,聽著這番言論引得眾人頻頻側目。
雲挽卿見狀輕咳一聲,壓低聲音開口,「藍心,這裡對別人及想祠堂對於你們那般尊敬,方纔那種話別再說了,不懂的事小聲問我,我會告訴你的。」
藍心聞言恍然點頭,「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想到上次那只籤文,雲挽卿不禁拉著藍心朝一旁走了過去,只是還未靠近便被一花身前的兩名小和尚攔住了。
「兩位施主請留步,師父正在誦經祈福不宜打擾,若兩位有事請明日再來。」
雲挽卿認得這兩個小和尚,上次也是他們喝斥她對一花和尚無禮的,一段時間不見這兩個小傢伙長得還挺快,「還真是左右護法呢?明日之後我沒有空,只有現在有空,何況誦經祈福為的便是眾生,現在眾生有難難道一花大師不該相助麼?」
「這……」兩個小和尚一時間答不上來,愣在當場。
聽到這番話,後方的一花緩緩張開了眼睛,「了緣,了情。」
了緣了情聞言一怔,立即恭敬的退到一旁不再阻攔了,心中卻詫異萬分,覺得眼前的人有些莫名的似曾相識,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師父在誦經時最忌被人打斷,可眼前這帶著鬼面的男子究竟是何來頭,竟讓師父連祈福這等大事都耽擱了。
雲挽卿見狀詫異的挑眉,他認出她了麼?這麼輕易?她只說了一句話而已,而且他們也只見過一面不至於熟悉到如此程度罷?更何況她臉上還戴著面具,難道他真有一顆慧心?
一花緩緩起身,逕自朝一旁走去。
雲挽卿很自覺地拉著拉心跟了上去,留下了緣了情一頭霧水站在原地,進香的眾人見此狀況也議論紛紛。
一路跟著一花進了後堂,直至到了廂房內才停了下來,一名小僧送上了茶水後退了下去。
藍心一頭霧水,終於忍不住開口,「阿卿,你認識他麼?」
雖然她不知道這個白袍光頭是什麼人,方才看起來似乎很受人尊敬的樣子,好好地一個美男子卻沒有頭髮真是可惜,原來外面的信奉者是要剃光頭的,真是奇怪的規定。
「萍水相逢,談不上認不認識。」輕輕解釋一句,雲挽卿轉眸望向對面端坐的人,取下了面具放到了桌案上,「一花大師,好久不見,沒想到一眼就將我認出來了,還真是我有些小小的郁卒呢?不知一花大師是怎麼認出我的?」
看到那張純淨的面容,一花微微揚唇,「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氣韻,這是最好的分辨方法,施主身上有一種獨特的純淨氣息,貧僧自然能認得出來。」語畢,朝兩人揚了揚手上的紫砂杯,「二位,請喝茶。」
「多謝招待。」雲挽卿略略頷首致意,端起了桌上的紫砂杯輕輕抿了一口,齒頰留香,一種獨特的清香瀰漫開來,有種別樣的清越感,「神靈之地連茶水都要比凡塵間多了幾分韻味,茶質清香,水質清澈,皆屬上品。」
藍心聞言也端起喝了一口,並沒有喝出什麼特別的滋味,茶對於她來說只不過是解渴的水而已,可阿卿卻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樣認真正經還帶著三分挑釁的樣子與她所認識的雲挽卿還真是有些大相逕庭。
這個一花是個什麼人?為什麼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有種無形的對峙感?是她的錯覺麼?
「施主謬讚,不過是世間凡俗之物而已,時隔多日施主再次到訪不知所為何事?」一花放下紫砂杯,單手置於胸前輕輕滑動著掌中念珠。
「哦,也沒什麼特別要緊的,只是路過此地來看看大師,雖然與大師只是萍水相逢,但我對大師十分敬仰,既然今次來了便接著解答上次的疑問,大師所說的四字真言我一直銘記,想來大師已經預見到了我可能會發生的事,我想知道除了這四個字之外大師還有別的贈言麼?」雲挽卿微微而笑,語氣謙恭。
上次若不是趙泠滄那傢伙突然將她帶走,她也不會什麼都也不知道就離開了,只有那個四個字,有跟沒有的區別是一樣的,不能解決時除了隨緣還有別的方法麼?那只帝王燕的簽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總有一種隱隱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兒會發生?這個一花似乎知道些什麼,她曾經不相信這些東西,但現在她開始有些信了。
「上次貧僧已經說了,不必強求,一切隨緣。貧僧只能予以心的輔導,卻不能預知未來事,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施主只要做到問心無愧便可。」一花微微頷首,雙手合十。
「是,我會遵循大師之言,只是大師能不能告訴我帝王燕究竟是什麼意思?大師雖說無解,但與何想關大師應該知道罷?」雲挽卿輕輕佻眉,眸中帶著笑意卻又流動著深銳的暗光,帶著逼視。
又是這幾個字打發她,聽了不跟沒聽一樣麼?原來還不信,但看她現在的姻緣一團亂與那無解的籤文並無二致,她起碼得知道了一些,總不能任由自己就這樣隨緣下去罷?
對上那雙半掩的月眸,一花輕輕勾唇,思忖片刻終於開口,「既然施主如此執著追問,貧僧也只能相告,帝王燕之簽與皇室有關,貧僧只能言盡於此,其餘的請恕貧僧不知。」
「皇家?」雲挽卿聞言一震,心沉了下去,這意思是與趙泠滄有關麼?皇家,她身邊的人除了趙泠滄之外還有誰是與皇家有關係的?如此說來,之後的糾纏都是與趙泠滄相關了?該死,那她該怎麼辦?人家是太子,還是將來的皇帝,她不過是一介百姓,還有將軍府牽絆著,豈不是只能任人擺佈?
從寺廟出來之後,雲挽卿便一直默然無語靜靜的走著。
藍心雖然從頭聽到尾卻完全不懂兩人談話的意思,只聽到皇家二字,皇家?阿卿難道與皇室的人有關係麼?看她自從聽了那個白袍光頭的話之後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到底是怎麼了?這種不言不語的樣子太不像她了,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阿卿,你怎麼了?怎麼跟那個人說了幾句話你就變得這麼奇怪了?那個人說的皇家是什麼意思?你難道是公主不成?」
雲挽卿聞言一怔回過神來,好笑的搖首,「什麼公主啊?我哪兒是金枝玉葉的料,你別瞎擔心了,我沒事的。」
「真的沒事?」蘭息染挑眉,「那你告訴我那個人說的皇家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你既然不是皇親為何會跟皇家扯上關係呢?他說的又是什麼?是姻緣?」
「好,我告訴你,但你答應我不可以告訴別人!」雲挽卿也憋的難受,正才說出來發洩發洩,多一個人也多一個人想辦法。
「嗯嗯!我一定會保密!」藍心連連點頭保證,就差舉手發誓了。
雲挽卿見狀歎了口氣,腳步繼續朝前走去,「上次觀音廟廟會的時候我就來過,所以才會認識方纔那個一花和尚,因為這裡的人都說觀音廟的姻緣簽最靈驗,我也就順便求了一支,誰知道卻是個什麼帝王燕,姻緣無解,一花和尚只告訴我一切隨緣。之後我便與蘭息染,還有你的雪哥哥他們糾纏在了一起,就是這樣所以我的姻緣才會無解罷?可這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跟當朝太子定親了,那支帝王燕應該由此顯示了罷?」
「你說什麼!?」藍心聞言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眸,驚呼的聲音在街道上引起眾人的矚目。
「噓,你小點兒聲!」雲挽卿無奈的摀住了藍心的唇,將人拉到了一旁,走到了已經關閉店門的道路內側,往來人的人少了些說話也比較方便。
藍心四處看了一眼,用力拉下了雲挽卿的手,情緒依然激動,「阿卿,你方才說的是真的?你居然定親了?跟那什麼太子定親了!那雪哥哥他們怎麼辦?你……你怎麼可以跟別人定親呢?」
「你先別激動啊!」雲挽卿滿臉黑線,「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現在不是正在想辦法麼?反正親事我是一定要取消的,只是現在還想不到辦法,現在我告訴你你也幫我想想辦法。」
「直接退婚啊?這還要想?」藍心立即開口。
雲挽卿聞言唇角抽了抽,伸手按住了身邊蹦躂的人,「退婚?你以為去菜市場買菜啊?哪有那麼簡單,要真那麼簡單我還用愁麼!就是因為退不了親,而且……而且那個太子就隱藏身份在書院讀書,更無語的之前我女扮男裝的時候還跟他同住一間房……」
聽到此處,藍心驀地轉頭打斷了雲挽卿接下裡的話,「你別告訴我他還喜歡上你了?」
「恭喜你,答對了。」雲挽卿無語翻個白眼,誰能告訴她世上還有比這更狗血的事?比這更巧合的孽緣麼?更可惡的是,她明天回去之後就要面對那傢伙,她真的明天永遠都不會到來!
藍心徹底的無言了,看著雲挽卿抽搐的唇角也跟著抽起來,「那個什麼太子長得好看麼?」
突然的問題讓雲挽卿愕然不已,怪異的看了那若有所思的人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麼?」
「哎呀!你別問,先回答我就好了!」藍心不耐的催促。
雲挽卿點點頭,「雖然我很不待見那傢伙的性格,但長得的確好看,不輸給你的雪哥哥……」頓了頓,驀地明白過來,「哎,你不會告訴我你要去勾引那傢伙罷?」
「什麼叫勾引啊?」藍心不贊同的凝眉,輕撫著下顎揚起了小臉,「本小姐是讓他心甘情願的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
「噗!」雲挽卿噴了。
「喂!阿卿,你怎麼這樣啊?我這是在為你犧牲好不好?我還沒見過那傢伙,也許我也不待見他呢?我為了你犧牲這麼大,你居然還笑我?哼!」藍心佯裝生氣的表要往前走,卻被雲挽卿拉住了,「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別生氣嘛!我知道藍心最好了,所以不會生我氣的對不對?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只要給我想辦法就好了,完全沒有必要犧牲自己來成全我。除非你是真的喜歡他,否則我是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好,那一切就等明日見到人再說罷!若是我喜歡呢我就將人搶過來,若是我不喜歡呢我就幫你一起想辦法,如何?」
「這才對嘛!」
兩人相視一笑,手牽手朝回走去。
翌日臉上傳來一陣癢癢的觸感,讓雲挽卿從睡夢中醒了過來,還沒睜開眼睛便下意識的打掉了臉頰上的手,翻過身去不滿的咕噥出聲,「藍心,別鬧了!讓我再睡會兒,好困……」
雪名凰聞言輕笑,俯首將床上的人連人帶被子都抱了起來,「阿卿,該起床了,我們該出發了。」
這丫頭睡著的時候真像個孩子一樣,昨日分房的時候硬是要跟藍心睡一間,可將蘭氣的夠嗆,昨晚這兩個丫頭又偷偷溜出去,更生氣了。他也是極無奈,蘭吃醋居然這樣厲害,如今藍心跟著一起來了,他若這樣吃醋那日後可有的他吃的了。
熟悉的聲音讓雲挽卿一怔驀地清醒過來,張開眼睛便看到那張含笑的俊臉,頓時愕然,「師父?怎麼是你?」
藍心呢?那丫頭什麼時候起床的?怎麼不叫她啊?
「藍心下去吃飯了,說叫你你就是不起,這才叫我上來的。」雪名凰解釋著,將懷裡的人放了下來,走到一旁將衣衫拿了過來,「好了,快點穿上衣服下去吃飯了,就等你一個人了。」
「噢。」雲挽卿疑惑的擰眉,掀開了薄下了床,「藍心真的叫我了麼?我怎麼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我睡得真的就那麼死?不太可能罷……」
隨著薄被掀開,如玉的肌膚也盡數露了出來,圓潤的雙肩,上身竟只穿了一件藍色兜衣,下身穿了一件白色撒花燈籠長褲,顯得腰肢越發纖細,微微凌亂的髮絲垂落雙肩,月眸氤氳,清晨的空氣一下子變得灼熱起來,清媚的性感撲面而來。
雪名凰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幅景象,整個人都愣住了,「阿卿你……你……」
明明應該做到非禮勿視,可他卻完全做不到,眼睛一瞬間像是無法移開了。
「啊?怎麼了?」雲挽卿還沒察覺到,看到雪名凰手臂上衣衫下意識的伸手去拿,探出的手臂上一片光溜溜,低首一看這才發覺自己只穿了兜衣頓時愕然,「那個……我不是故意這麼穿的,晚上有些熱我就……哎呀!我在解釋什麼啊?其實穿這樣睡覺也很正常,而且你看到也沒什麼,畢竟我們……」話音未落,眼前人影一閃,肩上便多了一件外衫。
雪名凰打開衣衫替雲挽卿披上,便動手繫上了衣帶,如玉的俊臉上帶著淡淡的嫣色,長睫輕閃如蝶翩舞。
看著那明顯有些慌亂的手,雲挽卿按住了肩上那隻手,一抬頭才發覺雪名凰似乎臉紅了,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師父,你這是害羞了麼?」
「我……」雪名凰反射性的想反駁,對上那雙含笑的月眸頓時說不出話了,越發覺得羞窘,「阿卿!」
「好好好,我不笑……我不笑了。」雲挽卿連連搖手,卻依然止不住笑,「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只是……只是看到平素波瀾不驚的人突然害羞了,我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我不笑了……真……唔!」
情急之下,雪名凰俯首直接堵住了那喋喋不休的紅唇,也吻住了唇角那抹笑。
世界安靜了,果然這個方法最有效了。
雲挽卿瞪大雙眸,下一刻用力推開身前的人,捂著唇往一旁連退好幾步,「你……你怎麼……我還沒梳洗你怎麼就……」
只要是正常人一早醒來口中都是有味道的,她才不信什麼口中自有幽香,他居然就那麼親上來了,真是……
突然被推開,雪名凰心中一陣,聽到這句話不禁笑了起來,「我不在乎。」
原來她竟是在在乎這些,他還以為……她不願意他碰她。
「可是我在乎啊!」雲挽卿唇角一抽,上前拉住雪名凰將人推了出去,「好了,你先出去,我現在就穿衣服梳洗馬上下去,絕對不會耽擱的。」話落,將人推出門關上了房門。
站在房門外,雪名凰回首看了一眼,無奈的搖首朝樓下走去。
梳洗完畢,雲挽卿終於踏出房門,一下樓便看到角落裡那幾抹熟悉的身影,店內人的目光頻頻望去,議論紛紛,不外乎是議論幾人的外貌與身份,隱隱聽到了雪名凰的名字,也是,那一頭迥異的標誌性銀髮讓人想猜不到都難,這麼一眼望去那邊那幾個人還真是招眼,一個比一個妖孽。
「阿卿!」藍心發現了雲挽卿的身影,揚手示意。
這一聲呼喚,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看到站在樓梯上的人時又是一陣驚呼,原本嗡嗡的聲音明顯大了起來。
雲挽卿愕然,在眾人的注視下走了過去,轉眼一眼只剩下蘭息染身旁的位置,也沒多想便坐了下來,「我說你們吃早飯不能送到房間裡吃麼?還是在這裡被人觀賞吃的更香?」
「還不是藍心,原本我要叫到房間裡去的,她非要下來感受一下,沒轍,我們只好下來了,讓這些人看到本公子優雅的吃相還真是他們的榮幸呢。」玉岫煙端著粥碗,湯勺還抵在唇邊,紅唇微張,眼神魅惑。
雲挽卿見狀唇角狠狠地抽了抽,「吃個粥也能吃成這樣,真是對你無話可說。」
妖孽!那是在吃粥麼?分明是在勾引人!
「吃成這樣?我吃成哪樣了?」玉岫煙放下粥碗,單手支在下顎盯著雲挽卿,等著她的回答。
「懶得理你。」雲挽卿翻了個白眼,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點心便往嘴裡送,也不管幾人自顧自的吃了起來,雖然不比沁芳樓的點心,好歹也能入口,吃了幾塊才停了下來,端起粥碗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
動作一慢下來才發現身旁的異樣,自她來了這狐狸好像就一句話也沒說過?奇怪,今天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穩重了?
蘭息染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轉眸望向一旁的方向,手中的筷子卻緊緊絞在一起。
這丫頭居然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從昨天到現在她難道就感覺不到他生氣了麼?她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後知後覺了?還是她故意的?該死!越說越氣了。
看到那張緊繃的側臉,雪名凰眸色一暗,開口道,「阿卿,蘭喜歡吃桃花糕,你夾一塊給他。」
啊?雲挽卿聞言詫異的揚眉,看著近在咫尺的那盤桃花糕唇角隱隱一抽,終於扭頭看了看身旁的人,結果她探頭他就避開了,「喂,死狐狸你在幹嘛?」
「哼!」蘭息染冷哼一聲,乾脆轉過身去。
雲挽卿滿頭黑線,望向另外三人,玉岫煙聳聳肩逕自喝粥去了,藍心挑了挑眉轉開了腦袋,只有雪名凰示意她夾桃花,無奈之下只好夾起一塊送了過去,「吶,吃罷。」
這狐狸又怎麼了?她什麼時候惹到他了麼?難道是因為昨晚分房的事兒?這傢伙!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啊?提議是他提出來的,也是他告訴雪名凰的,現在路上他怎麼能跟他同一間房?那玉岫煙藍心會怎麼看他?雪名凰又怎麼……他居然還因為這個生氣了?她真想揍他一拳!
看著眼前那塊桃花糕,蘭息染微微瞇起眸子,抓住那隻手放了下來,「我沒胃口。」
「你沒胃口我還沒胃口呢!」雲挽卿也有些惱了,若是因為這些就吃醋鬧矛盾那以後也沒法過了,必須得給這狐狸點教訓,思及此,乾脆佯裝生氣起身朝外走去。
一見雲挽卿離去,幾人愕然,雪名凰望向蘭息染道,「還愣著做什麼?去追啊?」
蘭息染擰眉,低咒一聲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去,雪名凰鬆了口氣,「好了,我們也上去拿東西罷。」
玉岫煙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想到這傢伙這麼小氣,不但吃藍心的醋,還一直吃,以後你們的日子好過了,藍心要多霸佔著雲挽卿點兒,多給那傢伙一點兒氣受,看他還怎麼囂張……」
「聖恩哥哥這麼說是因為受了蘭息染的壓迫麼?說起來,聖恩哥哥似乎一直都跟蘭息染是敵對的,真奇怪,跟蘭息染敵對的人難道不該是雪哥哥麼?」看著身旁那笑的得意的人,藍心不覺疑惑,「咦,這麼一說你們之間的立場還真奇怪呢?」
玉岫煙聞言眸色一暗,神術敲了敲藍心的額頭,「這丫頭亂想什麼呢?本公子就是看那傢伙不順眼而已。」
「是麼?」藍心揚眸,突然起身湊近了玉岫煙細細的打量著。
「好了,上去收拾東西了。」玉岫煙避開視線,拍了拍藍心湊近的腦袋起身朝樓上走去。
聽到身後跟上來的腳步聲,雪名凰收回神智加快了腳步,藍心這麼一說,聖恩與蘭之間的敵意的確有些奇怪?他們沒有怨恨沒有交集,也沒有衝突,兩人之間怎麼就有那麼大的敵意呢?一直以來聖恩都參與其中,與其說是因為他,倒不如說是因為阿卿……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樓梯上,藍心緩緩起身,「真的是我胡思亂想麼?罷了,不管是不是也與我沒有關係,還是快點上山來的重要,雪名書院,我來了!」
雲挽卿一路拐入林中小道朝山上走去,知道身後的人一直跟著,之前在街市上也不好追逐太過,此刻四下無人終於放緩了腳步,好吧,其實是她跑不動了。
「卿兒!」
身後聲音貼近,手腕一緊已被拉住,雲挽卿隨只好停下腳步,有些微微的喘息,「你追過來幹什麼?你不是生氣了麼?繼續生氣啊?」
這個言行不一的傢伙!
「我生氣還不是因為你忽略我,明明我就在你身邊,可你根本看不到我,眼裡只有那個藍心。」蘭息染不悅的擰眉,握住雲挽卿的肩將人轉了過來,「我承受我是吃醋了,但不單單是吃藍心的醋,我是怕你跟那丫頭走的太近了,若是出了什麼事兒怎麼辦?」
看她們那默契十足,親密十足的樣子,他不得不想多,他可以接受了雪名凰,可以接受得了孟風遙十三,但絕對接受不了女人!
出事兒?雲挽卿聞言瞠目結舌,對上那雙擔憂的鳳眸,頓時反應過來,只覺得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蘭息染,你跟星月絕對是親兄妹,你們兄妹來果然是兩朵奇葩!你到底在想什麼啊?你怎麼那麼想!我跟藍心怎麼……怎麼可能會出事!我還沒那麼先進,你這個白癡讓我說你什麼好?天哪……」
這個世界裡都是些什麼人啊,想像力與接受力一點兒也不必二十一世紀的人差,斷袖之癖不算,蕾絲不算,現在連雙性戀都出來了,是不是也太重口了點兒?她真想看看這兩個奇葩兄妹究竟是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天生就腐?好吧,她不得不說很強大。
「你真的不會喜歡藍心?」蘭息染微微瞇起眸子,其實見到雲挽卿的反應心中已經知道了答案,也許是他多想了,但他這也是防患於未然。
「我發誓!我發五!我發六!」雲挽卿覺得整張臉都在抽搐,看著眼前那張臉的就忍不住翻了白眼轉身朝山上走去,「蘭息染,我真是現在才算開始認識你,我想你以後一定會給我更多的震撼……」
「我這叫未雨綢繆,將一切可能殺死在搖籃裡。」蘭息染挑眉,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根本什麼都沒有,請問你在扼殺什麼?」雲挽卿無語望天。
「沒有最好,我只希望你以後安分一點,我的接受能力也是有限的。」
雲挽卿:……
她現在為什麼要跟他討論這些問題?
兩人走出小道終於到了山道下,還未登山遠遠地便看到山道上出現兩抹熟悉的身影,雲挽卿一眼便認了出來,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十三?孟風遙……」
蘭息染自然也看到了山道上那兩抹身影,鳳眸一暗,握緊了掌心那隻手,「居然迎到山下來了,這個孟風遙就不怕被人看到說閒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