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映入眼簾,十三孟風遙同時震住。
「卿兒……」
是她,她沒事,真的沒事!真的沒事……
愣了一瞬間,兩人回過神來疾步朝山下走去,走了良久十三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輕功,也顧不得孟風遙,足尖一點飛身躍下,逕自朝那抹白影靠近,隨著距離的接近,那張臉也越來越清晰,她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她沒事,雖然前幾日得到了消息心中卻依舊擔憂,苦無結果只好依言到書院等候,沒想到她真的按時回來了,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短暫的分離,猶如生死,那時他真的以為此生他都不會再見到她了,幾乎喪失了生存的意志,每日混混僵僵的找各種途徑尋找她的蹤跡,由一次嘗試著下到懸崖底部的時候差點鬆手讓自己掉下去了,絕望的一瞬間得到了她的消息,雖未署名他卻認得那字跡,那是玉岫煙的字,因為他寫字字尾總拖出長長的彎鉤,他一眼便認了出來,寥寥數字只說了安危,再來便是讓他先回雪名書院等待,其餘的便什麼也沒有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也不知道為什麼玉岫煙會出現在崖底?不知道她是否受傷?又身在何處?這一切的一切他都想要知道,即便得到了她安全的消息,這幾天還是坐立難安,短短時日他好似從地獄裡走了一遭,此刻看到她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眉眼,雲挽卿愣在原地怔怔的望著,那張臉明顯的消瘦了,整個人都很憔悴,短短時日不見身上竟多了幾分滄桑,她墜崖之後他一定嚇到了罷,也不知道玉岫煙那傢伙究竟幾時送的信,多耽擱一分他們便多受一分折磨,幸好他們沒做什麼傻事。
蘭息染見狀微微蹙眉,終於緩緩放開了雲挽卿的手,朝一旁退了一步。
罷了,看在他們方才重逢的份上他就暫且給他們些時間,畢竟他也曾經歷過那樣崩潰的折磨,相較於他們兩個他倒是幸運得多,最起碼他還有九罪為他報信,不至於一無所知的惶然。
雙足無聲落地,終於站到了雲挽卿面前,十三卻僵住了,緊緊的凝視著身前的人,眸中翻湧如海,似乎怕是一場幻覺,修長的手指顫抖著撫上了那張臉,觸及到那溫熱的肌膚,眸色一凜,「真的是你……」
直至真正觸碰到她的這一刻,他才終於放下心來,這段時間的驚恐絕望終於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雲挽卿清晰的感覺到臉上那隻手的微微顫抖,對上那雙湧動的眸,按住了臉上的手,勾唇輕輕開口,「十三,我沒事。」
這次的意外嚇到他了罷,她從未在他眼前出過事,這個傻瓜肯定會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真是笨蛋!
輕柔的聲音帶著真實的質感,簡單的五個字,卻讓十三的心掀起了驚濤駭浪,驀地伸手緊緊地抱住了身前的人,用力抱緊,仿若要將之嵌入身體裡一般,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息間,十三緩緩閉上雙眼,氣息慢慢溢出唇角,長睫輕顫。
禁錮的擁抱力道極大,讓雲挽卿全身都疼起來卻沒有吭聲,只是環抱住十三的腰,輕輕的開口安撫,「我沒事,沒事了。十三,對不起,因為墜崖之後無法跟你聯繫才耽擱住了,我……」
「什麼都別說了,你沒事就好了。」十三低低的開口,劍眉緊皺,雙手不斷地收緊。
此刻這樣真實的感受她在懷裡,虛無的心才安定下來,這段時日他不眠不休的找人,支持不住睡過去的時候總會夢到她墜崖那一幕,那種從夢中驚醒之後看到身旁空空如也,那種感覺簡直比死還要難受,此生他再也不要嘗到那種痛苦。
雲挽卿心中一緊,將臉埋入那片涼薄的胸膛裡閉上了眼睛。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十三呢,六年多來沒見他害怕過什麼,此刻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懼,冷心冷性的他竟將她看的那麼重要了麼?一直以來她幾乎感覺不到他的情緒變化,只有近段時間因為孟風遙的事才慢慢的顯露出來,不管是什麼人,能牽動的唯情而已。
蘭息染默默地望著身旁那緊緊相擁的人,視線一轉看到山道上那抹漸漸走近的身影,這一看不禁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孟風遙麼?一瞬間似乎滄桑十歲,面容憔悴,雙眸黯淡,若以前的孟風遙是一塊溫潤的白玉,如今的孟風遙就像即將消融的冰雪,蒼白到會隨風而逝一般。
他竟用情至此,原來在他們之中他才是那個用情至深的人麼?
走得近了,蘭息染一怔回過神來,反射性的迎了上去。
孟風遙一步步木然的走過來,與蘭息染迎面而過,像是沒看到他的存在一般,怔怔的朝那相擁的兩人走了過去。
蘭息染僵住腳步,眉尾有抽出的痕跡,轉身正欲開口阻攔,一眼便看到了孟風遙頸間那道明顯的傷痕頓時震住了,那道傷口!
他頸間怎麼會有傷口?看起來還是近段時間傷的,難道……他殉情了?還沒找到人就殉情,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不理智了?還是,這其中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聽著身後的腳步聲,十三驀地張開雙眸,雙臂的力道一點點消失,終於放開了手,「他來了。」
在北城的時候那一刻他真的想殺了他,他也說過若是卿兒有什麼意外他會要他們陪葬,甚至那時他很恨他。在得到玉岫煙的消息時,他曾遲疑了要不要告訴他,原本想讓他再受點折磨的,最終他還是去了平安鏢局。當他再度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慕容涼辰燕飛一直在外沒有回來,平安鏢局已經基本癱瘓了,遲遲找不到人他便絕望了,任何人說話都聽不進去,不吃不喝不睡,似乎真的一心求死了。
恨意也只是一時的,他知道他的愛不比他少,愧疚比他更深,冷靜下來也終於聽到了事情的始末,原來只不過是一場誤會,可正是這一場誤會發生了這樣的意外。他將消息告訴他,他終於開始進食,但整個人卻明顯以前安靜了,一坐便是好幾個時辰,回到書院這幾日每日他們都會下山查看,儘管他身體還沒恢復依然每日堅持,他知道阻止不了也沒有阻止,如今書院的人都在對他的改變議論紛紛。
如今卿兒回來了,這一切都該下來了罷?
雲挽卿站起身,十三走到了一旁,隨著十三的離去,身後那抹身影顯露出來,只一眼雲挽卿便呆住了,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孟風遙麼?
「孟風遙你……」
話音未落,便再度愣住,眼前的人竟無聲的流淚了,淚一滴滴滑落,如星芒般刺的人眼睛發疼,眸中的欣喜悲傷交織,更多的是無盡的痛苦,雲挽卿有些手足無措,她什麼時候見過男人哭啊?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氣息,她此刻完好無缺的站在他面前,她還好好地活著,她沒事,沒事……這是上天對她的眷顧,若是出了一點兒意外,今日他便不會再看到她,此生都不會再見到她!若非當日他與辰兒假成親讓她誤會,若非他將她單獨約到無底崖邊,她便不會失足摔下懸崖,一切都是因為他,因為他。若是她真的出了什麼事,他恨不能殺了自己!
她還在恨他罷,一定不想看到他,可是他還是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對不起……對不起……」
嘶啞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痛苦,低到塵埃裡。
雲挽卿聞聲一震,雙手倏然握緊,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接住那落下的淚,心中像是無數銀針同時在刺一般,「為什麼要哭呢?我不是好好地麼?我沒事,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啊?男兒有淚不輕彈,就算為了我也不要流淚。」
輕柔的語氣,帶著心疼,孟風遙不可置信的抬眸,「卿兒你……你不怪我了麼?你不生我氣了麼?若不是我……」
雲挽卿搖首,打斷了孟風遙的話,「當時是我失去理智了,雖然你瞞著我在先,但如細想便會有很多破綻,是我太成熟了,後來也沒聽你的解釋。我墜崖也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退到崖邊被崖底的風吹下去的,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再因為這些折磨自己,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憔悴的不成人形,似乎風一吹就會倒下去,這短短時日他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她猜到他會內疚,沒想到竟這樣嚴重,平素最理智的人瘋狂起來遠比常人跟更可怕。
孟風遙痛苦的搖首,她越是這麼說他便越是內疚,雖然不是他直接造成卻是他間接造成的,這次若是她真的出了什麼意外,無論他做什麼也無法贖罪,「不,是我的錯……是我!若不是我做了錯誤的決定你就不會誤會,你若不會誤會就不會……」
「不是,不是你的錯!」雲挽卿擰眉,踮起腳尖伸手捧住了孟風遙的臉,迎上那雙黯淡的墨眸,一字一頓的開口,「孟風遙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你想的那些都是不成立的,我沒事,我現在好好地站在這裡,這件事本來便不全是你的錯,你不要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我沒有理智的看待事情就誤會了你,是我對你的信任度不夠,是我吃醋……那時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看到那一切我就完全失去理智了,現在很明白了,我喜歡你所以才會誤會,才會失去理智,因為怕失去所以才我會害怕聽到你的回答,我怕聽到否定的答案,現在你明白了麼?不要再亂想了,再那麼想下去你就陷入牛角尖裡了,這一件事就當是我們之間的考驗,如今過去了,以後不要再提了。你什麼都不要想,只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
打擊太大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麼?平素睿智細膩的孟風遙竟也會如此胡思亂想,將所有的錯誤都攬到身上,這樣只會將他壓垮而已。
「卿兒……」一番話讓孟風遙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以為她還會誤會,還會生氣,可她不僅沒有還反過來跟他道歉,喜歡他……經過這一次之後她還喜歡他麼?因為喜歡他才會失去理智,害怕聽到否定的答案,難道他以為他真的喜歡辰兒麼?真是傻瓜。她說的對,他們之間的信任太薄弱了,這次便是一場考驗,只是這考驗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他差點就永遠失去她了!不管如何,以後他都會對她絕對的信任,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次便已足夠。
這段時日他都是昏昏沉沉的,完全沒有了生存的意志,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只想一死結束,黃泉碧落他也不會讓她一個人。
「好了,別再哭了,一個大男人哭起來像什麼樣子?」雲挽卿輕叱一聲,捻起衣袖輕柔的拭去孟風遙臉上的淚痕,看著那憔悴的俊臉便是一陣心疼,「真是,一個個的都將自己折騰成什麼樣才滿意啊?我雖然摔下山崖了,但一日找不到我那就代表我活著啊,居然都這麼想不開,真是傻子!」
孟風遙握住臉上那隻手,伸手將雲挽卿攬入懷中輕輕抱住,「此生此世,雲挽卿生孟風遙生,雲挽卿死孟風遙死。」
雲挽卿聞言身心一窒,月眸驀地瞠大呆住了,未覺淚便從眼眶中滑落,臉頰一熱這才驚覺自己哭了,「你……你突然說什麼呢?傻瓜!」
黃泉碧落,生死相同麼?千世紅塵,有人為她至此,還有何求?
孟風遙沒有回答,只是收緊了雙臂。
一旁的兩人見狀,面色微微一變。
「與之相比,你略遜一籌了。」蘭息染淡淡的開口,視線卻落在雲挽卿淚濕的側臉,眸色幽暗。
他就說她怎麼會突然間的就因為意外墜崖了呢?在天外天一直忙於他們三人之間的事,倒是忘了問她原因,原來是因為孟風遙,從他們方纔的對話中不難聽出原因。看樣子,在這丫頭心裡孟風遙佔得份量還是很重的,那他呢?與孟風遙想必孰輕孰重?罷了,到了如今的局面他還糾結與這些有何用呢?
一句生死相同便讓她落淚了,他也曾說過那麼多情話怎麼就沒見她有反應呢?看來,下次要改變策略了,這丫頭就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喜歡上她的人一個個都被的折磨得不成人形,即便如此,還是有人虎視眈眈,這丫頭真是個妖孽!
十三聞言眸中掠過一抹冷色,並為回答,心中卻已瞭然,在洛城時他便離去了,如今又去而復返而且還與卿兒在一起,很顯然他們之前便在一起了,經過那件事之後還能如此和平只有一個可能,難道他已經接受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麼?像他這樣的人居然能有如此思想,還真是讓人驚訝,明明那麼霸道強勢的人,他真的能接受了這樣迥異甚至是違逆世俗的事麼?
不管他如何猜疑都是沒有答案的,還是親自問清楚,她真的想好了麼?如今這樣的關係她要如何處理?
雪名凰玉岫煙藍心三人一拐入山門看到幾人站在那兒,雲挽卿與孟風遙相擁而蘭息染十三站在一旁,雖然早有意識會見到這樣的畫面,但親眼見到雪名凰還是有些不適應,畢竟他們之前的關係如今突然轉變,而且還是因為愛上了同一個人,實在有點詭異,以後又如何相處呢?肯定會出現很多尷尬的場面罷?
看來,他們上山之後要好好商量一下,畢竟不能在人前顯露出來。
「阿卿!」藍心下意識的揚聲叫了一聲,當看到蘭息染站在一旁時不禁愕然,一把拉住了身旁的玉岫煙,「聖恩哥哥!阿卿抱得人是誰啊?」
她還以為是蘭息染,沒想到是個陌生男子!還不止呢,一旁居然還有一個,那個黑衣男子站在蘭息染身旁只能看到一個身影的輪廓,關鍵的是與阿卿抱著的這個是誰啊?男女授受不親,這裡又是在書院,兩人還當人面抱著那麼緊?該不會又是……難道是那個什麼隱藏了身份的太子?看起來好嬴弱的樣子?
玉岫煙無奈的抽回自己的衣袖,慢條斯理的開口,「那個人叫孟風遙,也是書院的先生。」
「孟風遙?名字好挺好聽的,居然也是書院的先生?這個書院的先生都是年紀輕輕的美男子麼?雪哥哥還真是……」藍心擰眉,頓了頓才驚覺最重要的沒問,「那個孟風遙是阿卿什麼人?先生一般不會這麼抱著自己的學生罷?該不會是……」
「不用詫異,就是你想的那樣。」玉岫煙勾唇輕笑,緩步朝前走去,跟上了雪名凰的步伐。
藍心聞言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愣在原地,「什麼?居然也是……」
這……這是第幾個了?雪哥哥,蘭息染還不止,如今居然又出來一個?天哪!阿卿這是要幹什麼啊?一女一二……三夫?這樣雪哥哥還願意?他們一個個都瘋了麼?阿卿到底做了什麼居然讓幾個人一個個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果然是待在天外天久了麼?聽了阿卿的話之後,她突然覺得茅塞頓開,很多被壓迫的思想都得到了解放,追求自由平等,享受人生,別的東西她也不管了!其實也對,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女人為什麼不可以呢?不過,阿卿居然真的說到做到了,她也要做到她的理想!
聽到聲響,雲挽卿放開了手,轉身望向身後走來的三人,「藍心,給你介紹一下,他叫孟風遙是書院的先生,以後也是你的先生,在書院裡叫孟先生就好了。那邊那個叫十三,直接叫名字就好。」
「孟先生好,我叫藍心,從今日起進入書院讀書,以後請多多關照。」藍心拱手行禮,這一抬頭才看清眼前的人,一身青衣身形若風,雖然整個人都很憔悴,但不影響那張清逸的臉,真正的溫潤如玉,俊雅無雙,只是好像受了什麼打擊一樣,臉色蒼白,少了幾分美感,多了幾分滄桑。這書院裡的先生果然是都是年輕俊美的麼?
這麼個俊雅的人居然也能接受幾人共事一妻,真是人不可貌相!
「藍公子。」孟風遙微微頷首,心中卻儘是詫異與疑惑,這個少年是何人?凰,蘭,還有這個玉公子他們怎麼都在一起?他們明明在不同的地方怎麼會都聚到一起?還有蘭,他不是在洛城麼?對了,這次卿兒來北城他居然沒有跟來,這幾個人同時出現太過怪異,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藍公子?藍心一怔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女扮男裝,沒被認出來心中不禁一陣欣喜,啊?對了,還有一個什麼十三?就是方才只看到一點兒黑影的人罷?十三?竟以數字為名,真特別,十三代表了什麼意思麼?思及此,新奇的轉過身去,當看到那抹遺世而立的黑色身影時不禁一怔,世上竟還有如此冷峻的人,劍眉斜飛入鬢,眼眸細長,眸光冷銳尖利讓人無法逼視,通身的冷冽,散發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一襲黑衣勾勒出修長的身形,如一株懸崖絕蘭,此刻看著她的眼神是滿滿的探尋,對上那雙眸不由得背脊一涼,拱手低下了眼簾。
天哪!這個人的眼神怎麼這麼可怕,她從未不知道一個人的眼神可以這樣冷,彷彿能穿透骨肉一般。
這人是阿卿什麼人啊?真嚇人,阿卿怎麼還認識這樣的人?
十三見狀收回視線,拱手回了一禮,默然無言。
這個陌生少年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跟她一起回來?這次摔下懸崖之後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們這麼多人都聚在了一起?去而復返的蘭息染,神秘莫測的雪名凰,就連玉岫煙這個嬋娟樓老闆也攙和進來了。
雲挽卿見狀愕然,走過去攬住了藍心的肩膀,「十三你別冷著一張臉嚇著人家姑娘了,藍心你別怕,十三就是這種性子,等熟悉了你就知道了。」
「姑娘?」十三與孟風遙同時開口,眸中帶著同樣的詫異,心中同時鬆了口氣。
原來是個女子,怪不得看起來如此纖弱俊美,還以為……
「是啊,姑娘!」雲挽卿點頭,看到兩人詫異的表情解釋道,「藍心是我這次摔下懸崖之後認識的好朋友,正好我一個人讀書缺個伴,她也想讀書就一起來了。以後,書院就不止有我一個女學生了,當然了這件事你們要保密哦!」
兩人聞言同時皺起了眉,她一個人還不夠亂居然又帶來一個?摔下懸崖之後認識的?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懸崖下還有人不成?
雪名凰見狀開口,「好了,有什麼事兒我們先回去再說,我知道你們兩個有很多疑問,等回去了再慢慢解釋罷。」
「嗯,師父說的對,我們上上山再說罷,這裡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雲挽卿贊同的點頭,拉著藍心便朝山上走去,「藍心,我們走!」
師父?
看著兩抹跑開的身影,孟風遙凝眉望向了雪名凰,「凰,卿兒……」話一出口驀地僵住,這才驚覺方纔的一切都被看到了,他跟卿兒的事一直都瞞著他的,原本想找一個適合的時機說出來,沒想到竟在今日這種情況下暴露了。
雪名凰輕輕勾唇,「我都知道了,一切都回去再說罷。」
知道了?一句話,讓孟風遙與十三兩人都愣住了。
幾人的歸來讓書院裡的人沸騰了,原本就因為孟風遙的事議論紛紛,今又見雪名凰蘭息染雲挽卿同時歸來,不僅如此,還帶來兩名陌生男子,俊美不輸書院四大美人,眾人不禁議論起來,猜測紛紛。
為了不引起懷疑,雲挽卿沒有與雪名凰孟風遙他們一起去無名居,而是帶著十三回了畫眠樓,方一走到無人處,雲挽卿便一把拉住十三的手臂,「十三,趙泠滄回來了麼?」
十三止住腳步,微微瞇起眸子見樓道寂靜無人往來,突然一把勾住雲挽卿的腰肢將人抵在一旁的牆壁上。
天旋地轉,雲挽卿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禁錮住了,「十三你?」
他突然間的做什麼啊,嚇了她一條。
看著懷裡的人,十三眸色一暗,伸手撫上了那張臉將之抬了起來,緩緩俯首靠近,聲音壓的極低,「一回來就問別人,這麼久不見不想我麼?」
溫熱的呼吸噴薄在鼻息間,癢癢的,讓雲挽卿禁不住想要避開,在狹小的空間裡卻避無可避,何況下顎還抵著一隻手,「十三,你這是幹什麼啊?這裡可是隨時都有人來的地方,快點放開我,有什麼話也別在這兒說啊?我問趙泠滄的原因你還不清楚麼,我這不是不想見到他麼。好了,我們走罷!」說著,勾住了十三的手臂便走,下顎一緊,方才轉過的臉又被扳了過去,氣息瞬間貼近,下一刻唇便被堵住了,「唔……」
一聲輕吟在寂靜的樓道內別樣的清晰,在空蕩的空間裡幽幽的迴盪。
十三收緊手臂同時壓低身子,深深的吻下去。
從方才見到她時他便想這麼做了,欣喜,擔憂,疑惑,懊惱……所以的情緒交織讓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一句趙泠滄便讓的理智崩塌了,雖然知道原因,但一想到她與趙泠滄之間的婚約便無法冷靜了,他現在也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了麼?
「十……十三……」雲挽卿伸手推拒著那靠近的胸膛,想掙脫開來,看無論如何都掙扎不開,下顎被緊緊地固定著避無可避。
這裡可是隨時會有人經過的樓梯口他瘋了麼?若是被人看到怎麼辦?突然間的到底是怎麼了啊!他明明知道她問趙泠滄的原因是不想見到他,他卻還是生氣了,難道是因為蘭息染他們麼?
隱隱的腳步由下傳來,說話聲漸漸靠近。
十三眸色一暗卻沒有放開手,倒是雲挽卿忍不住了,生怕被人聽到聲音只能憋著,掙扎無果,聽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一橫張口咬了下去!
唇上一痛,十三悶哼一聲終於放開了懷裡的人,拉住人便朝樓上走去,還來不及反應便急忙跟著那腳步朝樓上走去,轉上十三樓終於停了下來,雲挽卿微微喘息著,看著身前的背影不禁愕然,「十三,你到底怎麼了啊?」
「沒什麼,只是突然沒能控制住情緒。」十三斂眉,伸手撫上眉頭,面色黯淡,「對不起,你平安無事我應該開心的,可是方才聽到你提別人我突然就……這段時間在我不在的時間裡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我現在有很多的問題想問。」
「我明白的,突然好好地回來了還是與蘭息染他們一起出現,一會兒到無名居我再跟你們解釋罷。」雲挽卿反手握住了十三的手,視線落在不遠處敞開的房門時面色一暗,「門開著,他已經來了。」
「嗯,七日前便到了,他問過我你的下落我沒告訴他,但他懷疑了。」十三緩緩開口,若非回去時聽到了她與孟風遙的對話他至今還不知道趙泠滄便是當朝太子,更甚者與她定下了婚約,之前他們相處他也沒察覺到異樣,除了那天晚上的跟蹤之外,他那時表現的的確有些怪異,但口口聲聲都在說尊師重道,他以為他只是接受不了師生相戀的事,原來他在乎不是禁忌而是她。
這幾日他跟孟風遙每日都會下山,他偶爾也會跟下去,特意提早了時間來書院等候可見他的心思,若想解除婚約只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趙泠滄這個人他不瞭解,絕對不是會妥協認輸的人,只怕婚約一事隨著後事發展會越來越棘手。
「什麼?七日前便到了?」雲挽卿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一激動聲音不自覺地又大了些,趕緊摀住了唇,一把拉著十三朝一旁躲了躲。
該死的!這傢伙居然來這麼早,她直接溜了,他這是在守株待兔麼?呸!她才不是兔子。算了,現在說這些有的沒的都沒用了,遲早都要面對的,要不現在就去說清楚了?可是,這才回來她實在不想見到他,應該是怕見到他。
真是,她到底應該怎麼辦啊?帝王燕,折騰死人了,也沒個解決的辦法,一切隨緣,這不是屁話麼?這玩意兒怎麼隨緣啊?不然,直接攤牌?那傢伙發瘋怎麼辦?老爹可還在朝中當官呢,要不,先拖著等老爹告老還鄉再說?可就憑她老爹那顆赤膽忠心,沒個十年八年的絕對不會辭官,難道她也有本事拖十年八年,三年已經是極限了!
趙泠滄啊趙泠滄,她到底應該怎麼辦才能解決這個難題呢?別的不怪,要怪就怪他是當朝太子,她怎麼能去皇室中人,而且還是未來的皇帝,她要的自由,何況她已經有十三他們了,總不能戴著他們嫁給他罷?那她不如直接去死好了。
「不進去麼?」見雲挽卿一臉愁苦,十三緩緩開口。
雲挽卿聞聲一怔回過神來,「進去?我進去找死麼?本來就是為了躲他才離開洛城的,還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呢?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算了,我們還是先去無名居罷。」上來晃悠一圈就夠了,起碼別人不會說她一回來就往無名居跑了。
十三正想知道事情的始末,自然不會阻攔。
兩人轉身朝樓下走去,方才轉身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雲公子?」
韓斐!雲挽卿一僵,腳步卻沒有任何停頓,拉著十三便朝樓下走去。
「雲挽卿,難道你就沒有什麼事要跟我麼?」聽到韓斐的話,趙泠滄身形一閃到了走道中,看著拐角處那兩抹身影眸色陰沉,一上來見他在就走,好,很好!
一句話也沒有就那麼從洛城消失了,找借口不進宮,最後乾脆離開了,就那麼不想見到他?他到底做了什麼讓她那麼討厭?她喜歡十三,他給她時間,甚至那天他沒有追過去,這樣還不夠麼?明明說好了她卻沒有遵守承諾,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遵守?
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娶她!若她非要逼他那麼做,他也不會顧及她的心情了。
陰冷的語氣即便隔了這麼長的距離雲挽卿任然感覺到了,不得不停下腳步,心中哀嚎,天哪!她怎麼就那麼倒霉?頓了頓,扯了扯嘴角笑著轉過身來,「呀,這不是趙同學麼?我還以為你不在呢?肚子餓了正想去找吃的,十三,趙同學已經來了怎麼不告訴我呢?」
「忘了。」十三唇角隱隱一抽。
看著那張小臉,趙泠滄眸光冷漠,面如表請,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眸色一暗,「我們之間似乎有些話要說,跟我進來。」語畢,轉身走進房門。
雲挽卿見狀滿頭黑線,抓緊十三的手走了過去。
果然,一見到這傢伙就走不了了。
兩人走到門口,卻被韓斐攔住,「雲公子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
「我不要一個人進去。」雲挽卿皺眉,握緊了是十三的手,「韓斐,你讓開。」
一個人去見那傢伙,她是瘋了麼?
「抱歉,雲公子,我家公子只見你一個人。」見雲挽卿不配合,韓斐回首朝房內望了一眼,隨即壓低聲音道,「雲小姐,主子等了你這麼多天,你就不要再惹他生氣了!主子要是真生起氣來對你可沒什麼好處,你也別為難我了,你不知道你走的這段時間我受了多少罪!而且我跟十三都在門口,主子能對你怎麼樣啊?你啊就說點兒好話,讓主子消了氣就好,你這不辭而別的可是害苦了一群人。」
雲挽卿聞言唇角狠狠地抽了抽,「感情這還全部都是我的錯了……」
不過,韓斐說的對,若是真的得罪那傢伙,他毀約怎麼辦?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唉!思及此,鬆開了十三的手道,「好了,我一個人進去,十三你在門口等我,我一喊你就進來知道麼?」
十三凝眉,本想反對想到其中的利害關係便放棄了,「嗯,我就在門口。」
韓斐見狀滿頭黑線,這雲挽卿真是……難得主子會對她怎麼樣不成?主子才不是那樣的人呢!
雲挽卿終於走了進去,房內熟悉的擺設讓她有種恍惚的錯覺,趙泠滄站在窗邊如初見時一樣,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不管怎麼樣先服軟再說,「我知道我不該不辭而別,但我本來不打算離開那麼長時間的,是途中出了意外。我的本意的確是想避開你,這點我承認,那是十三回來了,我……我又怎麼面對你們,所以……」
「所以你才逃走了是麼?」趙泠滄驀地轉過身來,看著面前的人不著痕跡的逼近,「承認是為了避開我,哼,你倒是很坦白!雲挽卿,當初我們怎麼說的,你說過給我機會可你卻逃走了。若是你違背承諾,我也不必遵守。」
「我說了我是因為出了意外啊!」雲挽卿氣惱的抬頭,對上那雙幽沉的眸不禁一怔,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我……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真的是出了意外。」
「意外?是麼?那是出了什麼意外?」趙泠滄嗤笑,掌心不由得握緊,她知道他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他以為她第二日會進宮找他說清楚的,十三回來了,她更不會給他機會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要與他說清楚不是麼?可是她呢?就那麼走了,他像傻子一樣在等了她一天,兩天,三天……直至派人去將軍府才得知她離開的消息,終究還是逃走了。
「我……」雲挽卿愕然,躊躇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我墜崖了。」
趙泠滄愣了一下,下一刻低低的笑了出來,笑聲中滿是嘲諷,「墜崖?雲挽卿,你能再找更離譜一點兒的理由麼?還是你覺得我就那麼好騙?」
那笑刺的雲挽卿心中不舒服極了,眸色也冷了下來,「隨便你怎麼認為,但我說的事實。」語畢,轉身便走,腳步還未跨出去,手腕一緊已被人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