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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美色可「餐」》美男書院,此間少年 第一百一十七題腹中骨肉 文 / 火小炎

    已經猜到了,可是親眼看到心居然還會這麼痛,在書院他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他們都隱藏了彼此的身份,甚至是感情,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血蠱,幽冥教教主……如今這一切突然向他湧來,他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了,蘭喜歡阿卿,那他呢?他們之間的糾纏又該如何解開?

    老天爺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讓他們三人如今如何自處?

    溫泉池中那相擁的身影是如此般配,無聲的告訴他,他才是多餘的那個,所以呢?他才退出麼?

    退出,真的做得到麼?他不知道。()

    多看一眼都是煎熬,雪名凰撐起身子默默離去,一切只有等安靜下來再行解決,此刻他想什麼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最重要的是阿卿的血蠱解了。

    溫泉池中蘭息染緊緊地抱著懷裡的人,似乎要之嵌入身體裡才肯罷休,血已喂盡卻沒有離開,溫軟的唇,熟悉的氣息,這才是他要的,此生此世他都不會再放開了,再也不會放開了。

    生離死別之後的吻除了熱烈纏綿之外,還帶著深深的眷戀,心中所有的感情都要借這一吻表現出來。

    雲挽卿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唇齒間的掠奪,冷魅的幽香,熟悉的懷抱,這一切她來不及消化,不知為什麼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呼吸漸漸衰竭,肺部的空氣已經耗盡,明明已經是一副要暈過去的姿態,卻清晰的感覺到血液中的異動平息下來。

    感覺到懷中人的異樣,蘭息染終於依依不捨得放開了懷裡的人,抵著雲挽卿的鼻尖摩挲著,「你忘了我麼?真的忘了我麼……」

    失憶,她真的失憶了麼?將他的一切從她的記憶中抹去了?他不信她會如此的輕易便忘了他,即便他忘了他也想盡辦法讓她記起一切。

    雲挽卿喘息著,只覺得全身虛軟沒有一點兒力氣,整個人像水一般癱軟,好似經歷了一場長途賽跑耗盡了力氣,若不是腰間的禁錮的長臂,貼近的呼吸她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場夢。

    血蠱已經解了罷?她現在已經感覺不到冷了,也不痛了,只是好累,累的連話也說不出來。

    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裡?他不是已經離開了麼?為什麼還要回來?方纔還救了她,他不是應該報復她或是遠遠地離開麼?

    半晌聽不到回應,蘭息染眸色微微一暗,伸手點住了雲挽卿的穴道。

    「你……」頸間一麻,雲挽卿驚愕的抬頭,還未來不及說話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蘭息染伸手接住那倒下的人,飛身上岸,坐到了一旁的石椅上,看著懷裡昏睡過去的人,不禁伸手撫上了那蒼白的面容,「雲挽卿,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該拿怎麼辦?」

    那廂,玉岫煙跟過來便欲飛身進入山洞內,正有所動作,水簾中卻衝出一抹紅色身影,頓時停住了動作,「雪,你怎麼出來了?」

    他還打算看他們三人見面的情景呢?他們有必要解決的這麼快麼?居然還一個人出來了,他到底知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啊?他有沒有搞錯?該出來的人是蘭息染那傢伙才對罷?

    唉,瞧這沒出息的樣兒!

    聽到聲音,雪名凰抬眸望了一眼,轉身走到一旁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那一眼帶著漠然還有些小幽怨,玉岫煙眸中掠過一抹暗色跟了過去,「怎麼這是?情敵都來了,你這不進去卻跑到外面兒來了,怎麼?這就打算放棄了?」

    雪名凰沒有回答,只是低垂著眼簾,默然無語。

    情敵?他從來沒想過有一日他會跟蘭成為情敵,如今卻……真是諷刺呢?

    玉岫煙見狀愕然,「喂?你好歹給個反應好罷?我這是在關心你哎!你今日可是差點跟阿卿成親了,怎麼說她也算是你的半個娘子了罷?」

    半個娘子?雪名凰聞言一怔,驀地抬頭,「聖恩,你到底瞭解阿卿多少,現在全部都告訴我!」

    「啊?」玉岫煙面色一黑,「現在問這些幹什麼啊?最重要的是去將人搶回來才對啊?」

    「搶回來?我現在都不知道我算什麼,又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去搶?何況那個人不是別人,是蘭,我現在想要完整的瞭解阿卿,理清我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只有這樣才能找到解決方法。」雪名凰勾唇,唇角的笑意卻滿是苦澀,「聖恩,你處心積慮的想讓我跟阿卿成親是不是早已料到今日的局面了。」

    這次這麼急著讓他們成親,太不像他的做法了,他必定是存了目的,而依他的性子只對坐山觀虎鬥這樣的戲碼感興趣。他認識阿卿在先,肯定知道的遠比他要多,而他明明瞭解他的性格卻還是同意了,他想賭上一次,結果還是輸了。

    玉岫煙微微瞇起眸子,下一刻笑了,轉身坐到雪名凰身旁攬住了雪名凰的肩,「哎呀,你看出來了啊?其實罷,我也不知道多少,只是在回來之前在洛城碰巧見過蘭息染,而且我也不知道他這麼會找來,讓你們成親可是我的成全,這點你不能懷疑!既然如今蘭息染來了,你也決定放棄了,那……不如跟我在一起如何?」

    肩上曖昧的摩挲,讓雪名凰的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無奈的拿下那隻手,長歎一聲,「好了,你就不要再鬧了。我現在沒心思跟你開玩笑,我問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什麼問題?」玉岫煙不以為意的收回手臂,對上那雙幽沉的清眸頓時一怔,立即頷首,「好,好好好,我告訴你!我全部都告訴你,你別這麼看著我了!我跟雲挽卿認識在三年多前,在我面前她一直都是女扮男裝的,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甚至她連名字都是用假的,直至前段時間我碰到了一位故人,他正好與雲挽卿相識,那時我才知道了她真正的名字。後來蘭息染便出現了,第一眼見到蘭息染我就知道他不是凡人,只是沒想到他會是幽冥教教主,別誤會,這個秘密我也方才才知道的,之前我只是猜到了他與幽冥教有關而已。雖然跟蘭息染只碰過兩次面但我能感覺得到他對雲挽卿不一樣,那樣的眼神絕對看喜歡的人才會有的,但是雲挽卿卻一直都在避蘭息染,從這兒可以看出那丫頭根本就不待見姓蘭的。」

    「你的意思是說……蘭喜歡阿卿但阿卿不喜歡他,而且他還為了阿卿追到了洛城?」雪名凰擰眉,心中儘是詫異與疑惑,「你居然跟阿卿已經認識三年多了,之前從未聽你提起過,若非我今日問你你還不準備告訴我呢。」

    若真像聖恩說的那樣,那蘭便只是單相思而已,如此說來,阿卿最終還是會選擇他了?

    「是你沒問我,怎麼還反過來怪我了?」玉岫煙不滿的輕哼,心中卻大遲疑著,現在要不要將孟風遙跟十三的事說出來呢?算了,暫時還是先別說了,一次性消息太多只怕他吃不消,再說這種事還是被突然發現來的刺激啊!

    說起來雲挽卿跟蘭息染怎麼還不出來?這解蠱也不用這麼長時間罷?難道是在……

    思及此,眸色一暗,悄然起身離去。

    「你去哪兒?」雪名凰緩緩開口。

    玉岫煙的腳步僵住,唇角狠狠地抽了抽,「我去哪兒現在還要向你報備?再說了,你的半個娘子跟別的男人孤男寡女相處一室你還真是放心啊?」

    方纔那一幕在腦中閃過,雪名凰聞言眸色暗淡下去,「蘭在給阿卿解蠱,現在不要去打擾他們,我想他們很快就會出來的。」

    「解蠱?」玉岫煙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你是真傻還是真傻還是真傻,你覺得蘭息染那個傢伙會單純的解蠱麼?你不去看,我去!」

    話音方落,一道低沉的男聲透過水簾傳來,「看來玉公子還真是瞭解我呢?」

    兩人一怔同時轉眸望去,只見蘭息染飛身落下,臉上帶著冷冽的笑意,懷中抱著昏睡過去的雲挽卿,雪名凰一驚,「阿卿!蘭,她怎麼了?」

    對上那雙焦急的清眸,蘭息染眸色一暗,「蠱毒已經解開,只是昏睡過去了而已。」

    「解了……」雪名凰聞言鬆了口氣,提起的心也放了下去。

    玉岫煙見狀眼眸微轉,輕輕勾唇,「好了,都別愣在這裡了,什麼事兒都等回去了再說,你們也不想讓阿卿穿著濕衣服這麼睡著罷?」

    兩人聞言相視一眼,無言相對,同時轉身離去。

    看著前方那兩抹走遠的身影,玉岫煙揚眉一笑,「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呢……」

    竹閣

    雪名凰帶著蘭息染回到了房內,將雲挽卿安頓在床上,身上蓋的紅衣更顯得那臉色蒼白如紙,透明的好似要消失一樣,蘭息染眸色一暗,不禁伸手撫上了雲挽卿的臉,「以後不要再離開我了……」

    雪名凰聞言一震,動作在一瞬間僵住。

    頓了頓,蘭息染回過神來收回了手,觸及到那濕透的衣衫上遲疑了,幫她換衣服?還是……

    看到蘭息染緩緩伸手撫上雲挽卿的衣領,雪名凰驀地開口,「我去叫張嬸來照顧阿卿。」

    蘭息染的動作停了下來,回首望去已看不到雪名凰的身影,只聽到那極快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視線落在床上的人身上,不禁握緊了雙手,「小傢伙,你跟凰就已經是怎麼回事兒?難道你們真的已經相愛了麼?」

    如果是別人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將人帶走,但這個人偏偏是雪名凰,他的朋友,他的知己,原以為此生她只會面對一次這樣的抉擇,沒想到居然還有第二次,他們三個究竟怎麼了,怎麼會為了同一個人丟了心?

    雲挽卿,你果然是個迷惑人心的妖精麼?

    片刻之後,張嬸到了房間,蘭息染見狀與雪名凰一同出了房間。

    下了樓,兩人不約而同的朝河邊走去,月色如水,將夜色籠上了一層銀色輕紗,夜正安靜,而整個天外天卻因為不速之客的到來喧鬧不已。

    兩人沉默的走了很久,誰也沒有先開口。

    玉岫煙跟了一截便失去了耐心,懊惱的靠在了樹幹上。

    這兩個人在幹什麼?比賽誰的沉默時間更長麼?想偷聽一下都這麼難,原以為能看到兩人大吵一架或者打起來呢?沒想到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樣子,兩個武功高強不是更因為衝冠一怒為紅顏,打個天昏地暗麼?

    這樣算什麼?這樣的沉默沒逼死對方,倒是先將他逼死了,早知這樣他不如去竹閣將雲挽卿弄起來呢?

    真是無趣。

    微風拂面,清新的湖水味夾雜著花香隨風而來,蘭息染終於開口,「就打算這樣一直沉默麼?我們之間,不,我們三人之間應該好好談談。」

    「是應該好好談談。」雪名凰斂眉,「如今的局面我們誰也沒有想到,我還有很多疑問。」

    蘭息染轉頭,「我也與很多疑問,那一人一個問罷,我先來,雲挽卿她真的失憶了麼?」

    失憶?雪名凰一怔,「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確切的答案,在我救了她之後她便說不記得以前的事了,連聖大夫也說她是失去記憶了,但是聖恩告訴我她並沒有失憶,我還沒來不及問她。」

    他居然已經知道阿卿失憶的事了,看來是聖恩告訴他的,這傢伙還嫌不夠混亂麼?

    「聖恩是誰?」蘭息染凝眉。

    「聖恩就是你方才跟我們一起從澐澗回來的那個人。」雪名凰解釋道,看來聖恩在外面也隱了自己的名字。

    「你說的是玉岫煙?他怎麼知道雲挽卿沒有失憶?」蘭息染聞言眸色一暗,那傢伙看起來詭異狡詐也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一直圍在雲挽卿周圍,到哪兒都能看到他怎麼看怎麼礙眼!

    玉岫煙?這是聖恩在外的名字罷?雪名凰詫異的揚眉,解釋道,「是聖恩在成親前告訴我的,他說阿卿認得出他根本沒有失憶,她是在騙我,但他也不知道阿卿要假裝失憶的原因。」

    「好,我知道了,換你了。」蘭息染倏然瞇起了鳳眸,假裝失憶麼?那丫頭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假裝失憶就能忘記過去個別人成親了麼?他倒要看看明日醒來之後她要怎麼跟他繼續演戲。

    雪名凰立即問道,「你從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蘭息染聞言一怔,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如果我告訴你在書院的時候我就喜歡她了呢?那時我還以為他是男子,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我知道我愛她。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放棄她,已經承受過一次,我不想再承受第二次,我很清楚她在我心中的位置,這次她墜崖也讓我看輕了很多事,我可以接受的東西你未必能接受。」

    「這話……是什麼意思?」雪名凰明顯的感覺到話中有話,什麼叫他可以接受的東西他未必能接受?什麼叫已經承受過一次?他們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月色下那雙眸中的幽暗與疑惑一覽無遺,蘭息染才驚覺原來雪名凰也會有這樣的眼神,有一日這個清逸如仙的人也會為情所困,但他只知道雲挽卿是雲挽而已。頓了頓,才道,「我這樣問你罷,我們都不能放手,你能接受我的存在麼?」

    「接受你的存在?你的意思是……」雪名凰不可置信的揚眸,眸中滿是震驚,「這……這……這怎麼可以?這怎麼可能?一個女子怎麼可以擁有兩個夫君?這……」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曾經我也接受不了,可是這次我以為此生我也許再也見不到她了,在生與死面前,我才知道什麼都不重要,人生短短的數十載,若沒有心愛的人相伴又有何意義?」蘭息染勾唇,半瞇的鳳眸中流動著淡淡的幽光,「也許你會覺得我瘋狂,但愛到深處你便會明白我此刻的感受,我沒有跟你說笑,這是事實,已經存在的事實。」

    「你……」望著淺笑的人,雪名凰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對上那雙震驚的清眸,蘭息染輕輕佻眉,「如果你接受不了就注定要放棄,不管你能不能放得了手,放得下心。我曾經也想一個人獨佔她,但糾纏到最後只是讓自己痛苦,我現在想通了,開始嘗試著接受。雖然我說服自己,但還有些困難,今晚剛聽到你們要成親時我還是沒能控制住佔有慾。現在說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只看你怎麼想,我就說這麼多你自己好好想想罷。」

    語畢,蘭息染轉身離去,徒留雪名凰一個人站在湖邊,月光灑下的影子孤單的投射在湖面上。

    靠在一旁樹幹上的玉岫煙聽到此處差點沒從樹上摔下來,天哪!他是不是聽錯了?蘭息染那傢伙居然說要開始接受一妻多夫?他是不是腦袋出問題了?像他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有這樣的心思,真是太恐怖了!他還以為會聽到什麼樣的對決,弄了半天倒成了勸導大會了,而且還是在勸自己的情敵……不行了,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老天爺怎麼就那麼不公平啊,對那丫頭太好了罷?他不旦得不到愛的人,如今想看個戲也不讓他看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蘭息染回到房間的時候房內已經沒人了,雲挽卿安靜的躺在床上,換上乾淨的衣物睡得正香,臉色也比方纔的蒼白好了許多,看來蠱毒已經完全平息了,走到床邊看了一會兒,便和衣在床邊躺了下來,將身旁的人攬進懷裡,淡淡的馨香衝入鼻息間,唇角勾起一抹滿足的笑,「小傢伙,我為你做了這麼多犧牲,你要怎麼報答我呢?以身相許?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

    頓了頓,自己先笑開了,長途跋涉加上緊繃的情緒,這一刻陡然間放鬆下來便感覺到了疲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翌日一夜的休整讓雲挽卿終於恢復過來,刺目的光線透過薄薄的窗紗穿透進來照射在臉上,斑駁的光影浮動間終於從沉睡中漸漸清醒了過來,長睫輕閃終於張開了眼睛,視線從迷濛到清晰,看清了帳頂的雲繡不禁微微蹙眉,這裡是竹閣?她什麼時候回來的?又是怎麼回來的?昨晚她似乎見到了那隻狐狸,是她的幻覺麼?可是她怎麼覺得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那時候她都已經糊塗了,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啊?

    不對!她現在好好的躺在這兒一點事沒有,那就說明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了!那隻狐狸真的來了!

    一驚便一躍坐起身來,這一動才感覺到異樣,腰間竟有一條手臂滑落下去,雲挽卿反射性的低首,一眼便看到了那幽藍的衣袖,順著衣袖望去,果然是那張臉!而且他居然就躺在她身邊?!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兒?他們怎麼會允許這傢伙跟她睡在一起啊?雪名凰呢?

    這隻狐狸怎麼會突然出現?又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對了!小混蛋!她昨晚不止看到了這隻大狐狸,還看到了那隻小狐狸,一定是那小混蛋將他帶來的!害的她那麼擔心,它居然回去通風報信去了!通風報信……好吧,這個用的好像不太對,那小東西是找人救她的罷?總算她沒有白救它一場,還知道擔心她。話說回來,若不是小混蛋速度快將蘭息染找來了,只怕昨晚她就被折騰的半死不活了,這血蠱發作起來居然會那麼痛苦,死狐狸!都是他!若不是他給她下了血蠱,她也不至於受折磨了!

    視線落在那張熟睡的臉上,不由得怔住,沒想到他睡著了竟這麼溫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睡臉,在洛城不辭而別,不是已經放棄了麼?如今為何還要回來救她呢?

    原來他蘭息染也不過是個傻瓜而已,這麼急著趕來值得麼?一直以來她都在迴避他的感情,她就像是彈簧,彈力越大反彈力也就越大,他越是逼迫她她便越是不願順從,雖然有時候他也懂溫柔,不過骨子裡的霸道卻是改不了的。在他離去之後她是矛盾的,沒有想像中的輕鬆反而有種莫名的失落,他的追逐已經成了習慣,當這個人突然消失才驚覺身邊的某個位置空缺了。

    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為何偏偏就喜歡她了呢?她可沒忘了他在幽冥教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紅顏知己,這次離開他是回去了罷?

    看著那微微蹙起的眉,雲挽卿微微一怔,不由得伸手輕輕撫了上去,指尖觸及的瞬間眉頭便舒展開來,「為什麼還要回來呢?」

    他要的是唯一罷?她給不了,因為她的心已經四分五裂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也許……她在行的只有逃走罷,當無所適從的時候這是最好的辦法,或許有些自私,但的確是緩解的方法。

    隨緣,她卻不知道什麼是隨緣,怎樣才是隨緣?也許她真回去找一花和尚,那個怪和尚一定會有辦法的罷?

    指尖一暖,突然被人握住,雲挽卿嚇了一跳,這才發現身旁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頓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你……你裝睡!」

    該死!她怎麼忘了這傢伙是隻狐狸,而且現在的狀況很詭異啊?她差點跟雪名凰成親了,結果他現在又追來了,這算什麼?這都什麼時辰了,他們昨晚應該早就見過了!那她現在該怎麼辦?幸好她之前說她失去記憶了,還可以矇混過關一下,不然這尷尬的場面她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蘭息染抓住那隻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吻,眼角眉梢都帶著滿足的笑意,「我若不裝睡怎麼會知道你偷看我呢?嗯,還不止偷看,你還摸我了呢?」

    雲挽卿聞言唇角一抽,用力縮回手將那貼上來的人推開了,「我只是看到陌生人出現在我房間裡,觀察一下而已,你可千萬不要自作多情。既然你醒了,我也不用費心思猜測了,說罷,你是誰?怎麼會在我房間,而且還在我床上?」

    陌生人?蘭息染眸中掠過一抹幽暗,勾唇笑道,「小傢伙,你真的失憶了麼?好好想想,好好看看,真的不記得我了?」

    居然還跟他裝?若是真的失去記憶了,看到一個陌生男人睡在身邊還不翻了天?她會那麼靜靜的看了那麼久,雖然他閉著眼睛卻能感覺到她的眼神,那根本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不過,既然她想玩兒那他就陪她玩兒好了。

    「記得?」雲挽卿皺眉,一臉疑惑,「你的意思是我以前認識你?」

    蘭息染起身靠在床頭,也不理會身上凌亂的衣衫,伸手拉過雲挽卿的手,指著掌心那根紅線道,「看到了麼?昨晚你應該知道了罷?這是血蠱,知道為什麼你身上會有血蠱麼?」

    「為什麼?」雲挽卿忍住嘴角抽搐的衝動,故作茫然的眨眨眼。

    這死狐狸想瞎掰什麼?明明一身凌亂居然還亂的這麼勾人,他還是人麼他!

    她有預感這傢伙一定會瞎掰!看來失憶這招只對雪名凰有效,對這隻狐狸完全沒有用處啊!

    輕撫著那條紅線,蘭息染臉上的表情落寞下來,聲音也在瞬間變得低沉起來,「這條紅線就是你我之間的聯繫,我們是一對情人,因為你對我有了誤會,你離家出走卻失足摔下山崖,直至今日我才找到了你,卻沒想到你失去了記憶,你忘了我,你居然忘了我……你怎麼可以忘了我?血蠱是我們一起種下的,我們說過永不分離,而且你腹中已經有了我的骨肉……」

    聽到此處雲挽卿滿頭黑線,再也忍不住了,「你胡說夠了沒?骨肉!骨肉你個頭啊!」

    瞎掰也就算了,居然連骨肉都出來了!還一起種下的,她腦袋有問題才會給自己種下蠱毒,也只有他們這種毒教的人會在自己身上瞎弄!

    「我哪有胡說?」蘭息染挑眉,一臉無辜,「你失憶了,我現在將以前的事情告訴你難道不對麼?你已經嫁給我了,怎麼能以為失去記憶了就嫁給別人呢?」

    「誰嫁給你了?」雲挽卿唇角狠狠地抽了抽,這傢伙還胡說上癮了!

    「你失憶了當然不記得了,但這是事實。」蘭息染還保持著一臉認真,心中卻早已忍耐不住笑了,這樣鬥嘴的感覺真的久違了呢?天知道,他這些日子都是怎麼過來的,世界安靜的死去一樣,沉悶壓抑的讓人無法忍受。

    「事實……」雲挽卿翻個白眼,掀開被子便欲下床,抬起的腿卻被一雙手截住,壓到了蘭息染腿上,「喂,你幹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你現在還要休息。」蘭息染壓住那兩條掙扎的小細腿,伸手撫上小腿上的穴位按揉起來,「好了,別亂動。昨晚血液流動太快會導致靜脈痙攣,若是不按摩就會酸疼的無法行走,最好乖一點兒。」

    雲挽卿聞言僵住了動作,那雙手按過的地方都透著酸疼,卻又很舒服,筋脈似乎更通暢了,終於順從了下來。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力道恰到好處,蘭息染一臉認真的尋著穴位一點點推進,按揉,沒有半絲不耐。

    雲挽卿見狀有些愣住,為什麼他總這樣細心地對她?讓她不禁又想到以前在雪山裡他為她擦拭手上的油汁,也是這樣的表情,溫柔而認真。

    這樣的他與平時的他太過大相逕庭了,一個人真的可以改變至此麼?

    「怎麼?突然被我迷住了麼?」蘭息染突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促狹卻沒有抬頭。

    雲挽卿愕然回過神來,立即移開了目光,「誰……誰被你迷住了?對了,怎麼沒看師父呢?」

    從昨晚讓他去找聖大夫之後便沒見著他了,蘭息染突然到來他肯定有點兒接受不過來罷?對了,還有他的身份,不是已經曝光了罷?

    「師父?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師父?」蘭息染聞言凝眉,她口中的師父……難道是凰?還是玉岫煙那傢伙?

    「我師父就是雪名凰啊?」

    「凰?」蘭息染一怔,下一刻無聲的笑了。

    師父?她還真會叫啊?怎麼不乾脆叫爹爹算了?裝失憶就裝失憶了,還拿稱呼折騰人呢?不過,他倒是沒想到凰會住在這種隱居世外的地方,還有這樣一群人,這裡與世隔絕,若不是九罪帶路恐怕他也很難找進來,那桃花迷陣變幻無窮,將九宮八卦運用到了極致,可見這裡的先人擁有怎樣的智慧。

    他們彼此都隱瞞了身份,就算是欺騙也該一筆勾銷了罷?

    「你笑什麼?」莫名其妙的笑,讓雲挽卿一頭霧水,她總覺得現在的蘭息染有些不同了,可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同她又說不大上來,就是覺得他改變了,好像戾氣與銳氣都削減了不少,語氣也沒那麼霸道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讓他有了這樣的改變,因為回了一趟幽冥教?

    「沒什麼,只是覺得凰有些可憐。」蘭息染止住笑,輕輕搖首。「可憐?」雲挽卿唇角抽搐,怎麼會可憐?這話從何說起?她叫了幾聲師父就可憐了?這什麼道理啊?

    蘭息染收回手,揚眸道,「好了,下地試試罷。」

    雲挽卿聞言立即支起身子坐到床邊,雙腳落地緩緩站起來,雙腿與尋常無疑,體力也恢復過來了,經過昨晚像是死了一遍又活了過來,「這感覺還真像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一樣……」

    蘭息染也隨之下床,自動拿起一旁的外衫披到了雲挽卿肩上,「別顧著感慨了,還是先穿衣服罷。」

    肩上輕柔的觸感,雲挽卿一怔,立即抓住衣服退到一旁自己繫上了衣帶,「喂,這裡好歹是個女兒家的放假,你一個大男人待了一夜還不走?」

    「好,我先下去。」蘭息染不以為然的聳聳肩,舉步朝外走去。

    「等等!」雲挽卿突然開口。

    蘭息染聞聲詫異的轉身,「怎麼了?要我幫你穿衣服麼?」

    雲挽卿滿頭黑線,「誰要你幫了?還是整理好你自己的罷,那樣下去也不怕人笑話。」

    低首看了身上的衣衫一眼,蘭息染笑了,「這樣的叮囑還真像一個妻子的行為呢?」

    她居然會提醒他整理衣物,還真是讓他詫異呢?這次再見她對他的牴觸好像消退了不少,這是一個好好像。

    「你又在說什麼…」雲挽卿唇角狠狠地抽了抽,走上前去將人推出了房間,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身後一聲轟響,蘭息染緩緩轉頭,看到那緊閉的房門勾唇笑了。

    「對著房門都能笑,看來蘭教主心情很好啊?」玉岫煙斜倚在樓下的門邊,美眸輕閃,笑的一臉曖昧。

    這傢伙居然在上面留宿了一夜,雖然那丫頭解了蠱毒之後他們不會怎麼樣,但是孤男寡女在一起總是容易……雪就可憐了,這傢伙扔下一堆驚人之論走了,剩下雪一個人像個坐禪的高僧似的在湖邊整整參了一夜,現在還站那兒呢?也不知參透了沒?看那氣場他也沒敢去打擾,只怕再繼續下去就成了天外天的**雕像了。

    對上那雙調笑的眸,蘭息染並不否認,緩步走下樓梯,「我該叫你玉岫煙還是聖恩呢?」

    玉岫煙勾唇,「隨你喜歡,不過在天外天你還是叫聖恩比較好,入鄉隨俗嘛。當然了,如果你想叫我的美名我也不會介意。」

    緩慢的步伐,一聲迭一聲的腳步聲,像是一曲規律的樂章。

    短短的樓梯卻好像走了很久,終於站定在那人面前,看到那張臉上一如既往的笑,蘭息染輕哼,「你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後第二個這麼直視我的人,我是不是該稱讚一下你的勇氣?」

    「第二個?」對那鳳眸中的凌厲視若無睹,玉岫煙不滿的挑眉,隨即恍然,「啊,我知道了,第一個直視你的人是阿卿對罷?呀,這好像是個規律呢?敢直視你的人你就喜歡,你該不會現在也喜歡上我了罷?」

    蘭息染聞言冷笑,「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那是當然,沒有自信怎麼能行走江湖呢?」玉岫煙得意的瞇起眸子,轉身朝外走去,「好了,不跟你聊了,來者是客,我們天外天可是最熱情好客的,早膳已經準備好了,你去湖邊將雪叫過來,我在這兒等阿卿。」

    蘭息染眸色一暗,凰居然還在湖邊?想了一夜還沒有答案麼,原以為他是不同的,在愛情裡人人都是一樣的。

    兩人相錯而行,一瞬間蘭息染壓低聲音開口,語氣凜冽,帶著冷冷的警告,「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雲挽卿都不是你能覬覦的人,雖然我接受了雪名凰,但不代表會同樣接受你,這點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

    低柔的聲音猶在耳畔,那人卻早已走遠,玉岫煙緩緩轉身眸色幽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梳洗完畢,雲挽卿懷著滿心的擔憂與疑惑走下樓,當看到門口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不禁一怔,「玉岫煙?你怎麼在這兒?」

    玉岫煙緩緩轉身,看到那一身白衣的人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早啊,久別重逢昨夜應該是一個很值得紀念的夜晚罷?」

    雲挽卿聞言臉在瞬間黑了個透,「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值得紀念?我們什麼也沒做,別用你那滿腦淫思想別人行麼?雪名凰呢?我怎麼到現在都沒看到他?還有,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好地吃一頓早飯,等吃完了飯再說,走罷。」玉岫煙繞到雲挽卿身後將人向前推去。

    「好了,我自己走。」雲挽卿無語的閃開身子走到一旁,怪異的扭頭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一個個的都變得這麼詭異,我就看這一鍋粥究竟還能亂成什麼樣?你不告訴我,我自己看!」

    雪名苑

    這是雲挽卿第一次踏足雪名家的祖宅,除了龐大之後便是宏偉,各種花草樹木籠罩其間,四處可見,似乎將整棟宅邸穿了一件外衣,遠遠望去更像是一個百花堆砌的宮殿。這也是雪名苑在雪名凰離開後的這幾年間第一次承宴,當踏進廳內看到桌邊那兩抹熟悉的人影時,雲挽卿僵住了腳步,不知為什麼這樣畫面讓她有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題外話------

    剛剛寫完,白天有事耽擱,晚上就苦逼了,累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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